《西南联大和美国飞虎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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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联大和美国飞虎队-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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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星期后,我会像一个真正的战斗机飞行员,我驾驶过轰炸机,也驾驶过鱼雷机,都是顶呱呱的。说实话,我的确有些轻视现在的训练,我不是为这些愚蠢的东西来东方的。如果像这样下去,等到一年合同期满,我们还会藏在这些连兔子也不愿来的深山里,不要说保卫什么公路,可能连个日本军人的影子也见不着。”

  “用不着着急,会有仗让你打的。”

  “但愿如此。”

  他们喝着酒,一边这样说着。那些汉堡和三明治几乎动都没动。他们把它用纸包好,想带回基地吃。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取车吧!”查尔斯 邦德说,“也许我们回到基地,还可以玩一会‘二十一点’。”

  “为什么不下Acey…Deucey?”雷克托说。

  “还是先让我们来一场自行赛吧!”托马斯 科尔说,“是不是,特克斯。”

  “你刚才是怎么说的呢?你们大家都听到了吗?”

  “最后一次。我们再来一次定个输赢。”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二章(1)在食堂里
两个星期过去了,队员们渐渐地适应了新的环境。在一场大雨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风吹在身上,不再那么热乎乎的。经过多次试验,他们已找到一些法子来对付那些无孔不入的甲虫。在这中间,香水是最有效和创意的一个。它们似乎十分惧怕和讨厌香水的气味。于是,队员们每天都在睡觉前喷洒些香水,这不但能让他们美美地睡上一觉,而且也是整个基地笼罩在一片浓烈地香气中。

  尽管如此,从气候、环境、饮食都截然不同的西方,来到千里之外、完全陌生的地方,想短时间适应过来是难以做到的。一些队员患了疟疾,流感、猩红热、黄热病更是家常便饭。它们影响志愿队的训练和战斗力,但无法阻挡他们的热情,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越来越渴望到战场一展身手。

  训练在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天清晨,他们照例去那个柚木小屋听陈纳德讲课。他给他们讲授他们的对手――日本飞行员的特点、他们的战术编队。他告诉队员,日本人是非常出色的飞行员,受过严格训练,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他们还要优秀。但他们太拘泥于书本和形式,缺乏创造力和判断力,他希望队员们充分利用这一点,迫使他们偏离常规,那样他们就能掌握主动,打败他们。

  大部分队员已像有几年驾龄的飞行员一样出色了,但有一些人总是不断地重复着自己的错误。降落时,他们不是飞得过高,就是飞得过低。一天,又有几架飞机被损坏了,这使陈纳德大为光火,他在跑道三分之一处用粉笔涂上一道白线,并且命令任何超过这条线才着陆的飞行员将被罚款10美元。

  由于训练的原因,伯特的Logan’s Log中断了几天,但很快他就把它补上了。经过这些天的生活和训练,伯特对基地三百余人烂熟于心,他已在脑子里为每一个人草拟了一张肖像漫画。他一直有一个计划,就是在他每天Logan’s Log里附加一张队员的肖像画,并且重要的细节也通过漫画的形式表达。这样等到他们合同期满的时侯,他就会有一本完整的连环漫画日记。

  这天傍晚,他们像往常一样在食堂里吃饭,一边交流着白天的训练。陈纳德已从仰光一家酒店招来了几位中国厨师,他们都是美籍华人,出生在纽约、旧金山和洛杉矶等地,做得一手地道的美国菜。现在没有人再对伙食抱怨了。在饭桌上,艾德金一直唉声叹气,这一天下来,他不但损坏一架飞机的起落装置,还被罚了20美元,他的坏情绪也使大家心情郁闷。

  “我认为我永远无法开好P…40,”艾得金沮丧地说,“这个杂种,我敢保证是世上最难降落的飞机。” 

  队员们低着头吃饭,没有人搭理他。伯特知道,他们每人都有同他一样的想法。P…40自投入使用那天起,就没有人喜欢它,这种飞机既危险又难以驾驶。在国内,它的名声比‘野牛式’战斗机差多了。而他们在新加坡、仰光看到英国皇家空军就是驾驶的这种飞机。队员们看到别的国家通过租借法获得性能优良的飞机而他们却只能驾驶差得多的飞机,心里感到十分愤慨。

  “它向上爬时僵硬得像一块砖头,”查理 莫特呷了一口咖啡,慢腾腾地开了口,“尽管头儿说了它那么多优点,但一旦投入战斗,这些都毫无用处。P…40液压发动机太容易损坏了,只有我们身后那两块钢板还算靠得住。”

  “这只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那些日本人才不会傻到朝那儿开火。正像我们了解他们,这些家伙也明白那儿是我们软肋。”一个队员说。

  “吉姆,你着陆技术那么出色,”艾得金说,“有什么经验,向我传授一下吧!” 艾得金对霍华德说。 

  “也没什么,只是通过这些日子的训练,摸索出一点经验,你以前做什么的?”

  “一个舰载机飞行员,我过去也驾驶过鱼雷机,但P…40太灵敏了,快得象只老鼠。”

  “我也是从海上来,”霍华德说,他站起身,右手当做飞机,桌面充当跑道,开始演示着,“海军飞行员有一个很难克服的习惯,总是想在跑道上空20英尺的高度上降落,那相当危险。这样飞机会经常失速,像熟透的苹果砸到地上,搞坏了轮胎和着陆装置,甚至……”

  “说得极是,”霍夫曼赞许道,他的面前放着三罐喝完的可口可乐,手里仍握着一罐,“吉姆,你小子,快可以当我的教官了。”

第十二章(2)志愿队参谋哈维 格林罗
陈纳德和哈维 格林罗去食堂检查队员们的伙食,这时正打窗前经过,透过窗户,他们看到詹姆斯 霍华德正扭动身子,演练着飞行着陆的情景,有几个队员挡住他们视线,使他们看不真切,但从队员的表情和姿态上,他们知道小伙子们在做什么。

  “这些家伙,真的棒极了,”哈维说,他的声音从微微开启地、叼着烟斗地嘴里挤出来,仿佛一只正在泄气的皮球。“上校,你知道奥尔加怎么看哩!她说这里一点不像个军营,倒有些大学生联谊会,或他妈的洛杉矶、纽约那些专为好莱坞输送跑弹的训练班味道。”

  “是啊!”陈纳道说,“开始时,我对他们并不满意,还写信指责过威廉 波利,现在看来是大错而特错了。这些小子虽然驾驶战斗机还不怎么熟练,但进步已经超乎我的想象。尤其可贵的是他们那种好学和认真劲儿,真打心眼里让我高兴。我相信,等到他们开始行动,会让那些日本人好受的。”

  “但国内有些人却不这样看,他们认为这些队员大都是一些酒鬼、赌徒和无法无天的暴徒,他们根本不是日本人的对手,用不了三个月,他们就会被日本人消灭掉,灰溜溜地逃回美国舔伤口。”

  “让他们见鬼去吧!”陈纳德气愤地咬着嘴唇,“总有一天,他们会为他们这些无知的言论感到脸红,我承认一些孩子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但世界上没有一人是完美无缺的,他们是些勇敢的孩子,不像有些家伙,躲在遥远的国内,只知道对别人说三道四,或者忙着与漂亮娘们儿*呢。”

  “没有人会感到一星半点羞愧,他们只会把我们看做一些为钱卖命的雇佣军,或者是些自行其是的亡命徒。”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指挥所。电话正在叮零零响着,陈纳德拿起听筒,认真地听着从电话线另一端传来的声音,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峻,那张因在开放式机舱待得太久,被阳光灼伤的脸皮皱得更厉害了,宛如一副被用了很久的马鞍。

  “上校,谁的电话?”当他放下听筒,格林罗好奇地问道。

  “斯基普 阿代尔,”陈纳德说,一屁股坐进椅子里,眼睛盯着他心中的派克牌刚笔出神。“他在电话里讲,科蒂斯 赖特公司说,根据陆军航空队的指令,公司没有生产任何多余的备用零件,他们只提供整机。”

  “我知道这个规定,但我一直怀疑它的真实性,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事实,我想那些人在做这个决定时,一定喝了许多威士忌。”格林罗嘲讽道。

  “我也听说过,但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想当然地认为赖特公司会有一些备件,你能想象到如此一个大企业连点备件也没有吗?”

  “没有人相信。”格林罗说。

  他们沉默不语。格林罗知道陈纳德现在是多么心急如焚,现在,差不多天天都有飞机损坏,如果照此下去,也许等到战斗打响时,他们只会剩下不多的飞机能够升空了,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他已经写信给乔治 马歇尔和亨利 阿诺德求助,但反馈回的信息并不令人鼓舞,阿诺德将军截然了当的说,他对此也爱莫能助。一个月前,他还专程前往新加坡拜会了英国皇家空军元帅罗伯特 波帕姆爵士,元帅倒十分热情,对他和志愿队的工作倾力相助,他为陈纳德送来了汽油和其它航空油料,供应安装在P…40战斗机翼上英国制造的点30口径机枪所需的弹药并提供了一架摄影侦察机。尤其让他们高兴的是:他同意了志愿队在东吁机场进行的一系列投弹、俯冲扫射和其它所必备的训练。

  “看来,问题还得由我们自己来解决,”陈纳德吐了一口烟雾,目送着它慢慢消失在他的头顶上方。

  “我们怎么解决?”格林劳叹了口气,“上校,你已派出全部你能派出的人去美国、夏威夷、新加坡和他妈的我们能想到的任何地方,寻找这些轮胎、汽化器、火花塞、真空管,可几乎没有丝毫进展。连阿诺德将军都爱莫能助,我看现在可能只有罗斯福总统出马,才能搞到这些古董似的玩艺儿。”

  陈纳德没有理睬他,他拿过电话,拨了几个号码,但对方没有回音,他又拨了一次,仍然没有人回答。

  “格林劳,”他转过身对他的参谋说,“你去把罗伊 霍夫曼叫来好吗?”

  “是,上校,”他悻悻地答道,走出房间。

第十二章(3)‘老爸爸’格雷格 博因顿
在机场食堂里,格雷格 博因顿已喝完了一瓶威士忌,正四处找人来一场摔跤和掰手腕比赛,没有人接受他的挑战,他感到有些扫兴,又打开另一瓶酒,把自己的杯子斟满,几名队友看到这种情形,悄悄地溜走了,生怕他再找他们的麻烦。另外一些人已移到远处一张靠窗的大桌子边了,继续他们怎样能更有效的进行训练的讨论,对他们的伙伴――P…40飞机的不满和抱怨也达到了高潮。

  “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公爵’说,“P…40飞机的反射镜瞧准器在实战中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它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对准目标。在天上,那些日本人永远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让机械师们改装一下吧?”另一个队员附和道,“如果那东西出了问题,我们以后可有大麻烦了。”

  “那些损坏的飞机就把我们忙得团团转,”约翰 鲁门中士嘲讽道:“如果有人发明一种机器能使人不睡觉就好了。”

  “我来想办法解决它吧!”查理 莫特说:“我可不想累垮我们的机械师朋友,让他们竟会产生这么奇怪的念头。”

  伯特瞧着坐在对面的特克斯 希尔,他正含笑注视着发言的莫特,脸红彤彤的,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他感到纳闷,通常在这种场合,他是最积极、活跃的一位,也乐于发表自己的见解,并且它们大都是些好的、独特的建议。为什么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心不在焉地听着别人发言呢?上午训练时,他就觉得他有些异常。现在,他的疑虑更加深了。

  博因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向大个子鲁门挑战掰手腕时,希尔悄悄站起身,离开了众人。伯特担心他,跟着走了出去。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夜光皎洁,把地面照得如白日一般明亮。空气也不像几天前那么干燥了,风轻轻地吹来,夹带着一股松脂和洒透泥土的清香,从路边的草丛中,传来了蟋蟀单调的鸣声。俩人并肩走着,他把手放到希尔的手背上,它热得像在盛夏阳光下暴晒了一整天的铁块,他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

  “特克斯,你病了,我们得去看理查兹医生。”

  特克斯可能意识到这一点,也可能无力争辩了。他没有表示异议,任由伯特搀扶着他,像一团稀泥似的吊在他的臂膀上。俩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志愿队医院走去。

  志愿队医院在指挥部那一边,是一排像营房一样、毫无特色的柚木屋子,只是为了省时和经济,全然不从考虑医院的用途和季节的变化,更不用说美观和实用了。建设者本就没有在这里久住的打算,这个时间段可能短之又短,甚至只能用星期计算。五个房间中,正中间的那间是医生用于为队员手术和治疗病情的医疗室,与它相邻的两个房间是护士室和医生办公场所,其它两间是病房。它们全部隐藏在几排高大的榕树里,仿佛一群羞与被人发现的蛮荒部落。

  他们途经护士室,屋子里埃玛 福斯特正一边哼着曲子,一边查看着为每个队员所建的体检档案。埃玛是个高个、金发的漂亮姑娘。鸭蛋形的脸上,长着一双酷似路易斯 赖纳的眼晴。她对面的椅子上,约翰 彼塔切正拍着大腿,为她伴奏。他俩是在来这里的‘猎人泉’号邮轮上相识的,因为都酷爱爵士乐,不久就相恋了。但由于他们没有公开这件事,队里许多人并不知晓。一些不知内情的队员总是有意无意地称病到医务室来,一是想同埃玛说说话,其二是看看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第十二章(4)‘幸运的河狸’约翰 彼塔切
像伯特和特克斯一样,约翰 彼塔切也来自海军,陈纳德和弗里尔曼牧师总是亲切地称他们‘水中的孩子’,这个称谓得到他们和志愿队几乎所有人认可。但哈维 格林罗却特立独行,他受迪斯尼卡通片的启示,对他们有一种自认为非常恰如其分的叫法――‘开飞机的河狸’。他还根据每人的特点,加上一个贴切的形容词。于是,在他嘴里,霍华德就成为‘忙碌的河狸’,约翰 彼塔切变成了一只‘幸运的河狸’,正如大家所能想像到的,伯特的绰号就是‘能画画的河狸’。对自己的这个创意,格林罗相当得意。

  Like the beat, beat, beat of the tomtom 

  When the jungle shadows fall

  ……

  When the summer show'r is through 

  So a voice within me keeps repeating 

  You, you, you

  ……

  “对,就这样,就这样,真有些‘Lady Day’韵味。”彼塔切不经意地转过头,扫视了一眼门外,他的目光正好与伯特相对,他抬起打拍子的手,把他们叫住。

  “嗨!伯特,我正要找你。哦,特克斯怎么了?”他露齿笑着,但看到吊在伯特臂膀上的特克斯,又一下子收敛了笑容。

  “可能生病了,约翰,什么事?”伯特答道。

  “让我瞧瞧,”埃玛停止歌唱,走过来。她用右手抚摸着特克斯的前额,特克斯无力地抬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可能患了流感,”埃玛说,她扭过身,面对着彼塔切,“喂,你把温度计拿给我。”

  “是。”彼塔切回应着,走到埃玛桌前,熟练地从一节抽屉中找出温度计,递给她。然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塞到伯特手中。

  “是你的信。”

  “从哪儿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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