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狂雷震九霄’,是他为这次北上,所准备的底牌之一。乃是得自于上古仙人洞府的符法密卷,看似威能平平,可却暗藏玄机。
他麾下有云真子及吴不悔二人的配合,正可激发出此术的最大威力。再若有特殊的地势辅助,那就更有灭世神威!
此物不算贵,是嬴冲从沈万三那里购买墨甲零件的时候,捡便宜得来,花费不到四万金。可问题是数量只有三卷,用过之后就没有了。
嬴冲原本不怎么情愿,将这压箱底的手段浪费在这里。可既然对手已有了不死不休之意。那么他现在,也该考虑如何最大化的杀伤对手了。
“云真子遵命!”
后方大厅里的云真子闻言,顿时微微一喜,毫不犹豫,就将一枚羊皮古卷,执在了手中。手捏印决,准备随时引发。
他早就想试试这‘狂雷震九霄’的威力了,感觉此术有助于他参悟雷法,突破现有的境界。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对面的那些天位,已全速接近到七里距离。
这片虚空,正是孔宣独身坐镇的地域。而那些百里家的天位,似都精神振奋,在十里奔袭之后,速度竟又再增一成!
——只需越过眼前这尊五色斑斓,绚丽灿烂的神甲,就可彻底破去前方那由三位神射手组成的死亡箭阵!
十三人中,一名大天位猛然越阵而去,只往孔宣冲击而去!不为杀敌,只为拖住眼前此人,可使其余的同僚,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闯入进去!
只是这一刻,他却见对面那神甲的‘脸’上,竟似浮起了怪异的笑容。
“可悲之人!你们该意识到本座这里,才是这座战阵的最强之处——”
一刀灿烂的五色刀光斩去,半途中生出无数的孔雀翎羽,同样华丽而又绚烂。而那羽毛之中的黑点,则仿似一双双眼睛,幻人心神。
这位浑身黑甲的大天位,身躯不禁微微一滞,而后那五色刀光,就已从他身躯之中掠过。
灵动而又飘渺,如烟如雾,似根本不曾存在。然而此人的身躯连同神甲,却都被一刀两段,瞬间血喷如潮!
“怎么可能?”
在嬴冲的身侧,嬴定吃惊不已,眼神骇然的看向了空中。方才那名大天位,武道造诣或逊他一筹,可一身神甲,却是货真价实的乾元阶!比他的地龙甲,还要胜出数筹。
嬴定自问,自己的综合实力与这人相较,也不过在伯仲之间,甚至还有稍逊数分。
可此刻这人,竟是被那孔殇直接一刀两段,须臾瞬斩!
而此时远不止是嬴定一人在震惊,那空中一应人等,无论敌我,也俱都神念俱震。纷纷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那华丽到了极点的五色神甲。
便是九月,亦是有些错愕的,看着那‘玄鸟’的背影,心想六千年的的后人中,居然也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存在——
“时隔已久的杀戮,让吾欣喜,兴奋——”
此时那孔宣又一声轻吟,猛然再一闪身,到了另一具天位墨甲的身前。灿烂的五色翎刀旋斩劈下,那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刀光就已斩入到了这人的肩侧。斜斜向下,将这人与甲,再次剖为两半。然后孔宣刀指眼前诸人,语含不屑哂意:“尔等,最好是能多给吾一些愉悦!”
嬴冲看在眼中,却是忍不住眼皮微跳。
——这又是一尊地元神甲!之前他都明明跟孔宣说过,有可能的话,尽量保存墨甲为上。
可如今这两尊,却都是被破坏掉了最核心的部分。哪怕事后是取得灵戒,修复起来也将麻烦无比,卖不出价钱的。
他即便是为震慑,也没必要如此极端——
叹了一口气,嬴冲暂时压住了念头。心想孔宣多半是不得已,临战之人,自有其考量。
怎能为这区区钱财,就置疑部属的决断?自己也真是被这次出京前欠下的巨债给逼疯了,无论什么事,都会想到‘钱’上去。
且身拥‘龙视术’的他,并未因孔宣的表现而震惊。这位斩杀那两人,看似迅捷,游刃有余,可其实并不轻松。
在他的灰白视界里。此时的孔宣。一身元气量,损耗了至少二成有多!可见这门幻人心神的刀法,亦是如五色神光一般,并非是可以无限制动用的手段。
二七零章 胜败之间
“这个孔殇,可真了得。”
嬴定远远看着孔宣的背影,继续感叹着,心想自家这孙儿的运气,可真好到过分,居然连着出类拔萃的强者,都能寻来。
之前一个许褚就使人震惊,而这位孔将军给他的震撼,却全不在后者之下。
嬴冲亦是微微颔,表示赞同。心想孔宣的刀法,与公输般制作的孔雀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是必斩之刀。
以他的估计,似那样的必杀神刀,孔宣最多只能斩出十五次而已——
可换一个角度想,这十五刀斩出之后,空中的那些天位,只怕一个都不剩了吧?
除非是有玄天境出手,否则没人挡得住这位的孔雀幻刀。
而紧接着嬴冲,更是面色微变,目中显露凝重之意。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位。
龙视术的灰白视界中,可以看到孔宣的身后,突然现出了两个五灵漩涡,就仿佛两团五色羽翼。为他吸取着天地间至精至纯的五行之灵,供他恢复。
这使孔宣一身元气回复的度,出之前十倍以上!
换而言之,只需留出一刻钟左右的调息时间,那门孔雀幻刀,他可以无止境的斩出!
嬴冲看了片刻,就不禁一声梦呓般的呢喃。
“果不愧是他——”
——不愧是能够力压同代的强绝人物,此人的一身实力,简直就堪称变态!
错非是这位要负责护卫船队,还有他嬴冲的安全。那么只孔宣一人,就可将这里的所有天位。都一一斩尽杀绝!
在场嬴定与徐力等人,甚至包括九月在内,都非但不是其助力,反而是他的拖累。
可正因如此,他才觉心恨啦!那些墨甲,明明就可保留下来。那个家伙,他分明就是在享受杀戮的快感吧?
“不愧是谁?”嬴定耳尖,转头好奇的问:“这个孔殇,莫非还有什么来历?”
“是你听错了!”
嬴冲摇着头,目光转而看向了清江水下,唇角微挑,眸现冰冷杀机。
此时空中百里家的天位,只余下了区区十三人!相较于船队这边的十余天位,已全面处于下风。
九月的箭,再一次射处,配合柳羿千雪,使前方又一天位,浑身燃烧黑火坠落。可也在同一时刻,又有二十余道身影,蓦然从旁边清江河道中拔空而起。其中气息最为雄浑霸道的两位,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上方箭阵!
“一明一暗,倒是好算计!”
嬴定见状,并未有丝毫担忧。他知嬴冲,其实早有防备。且这些突兀出水的身影,尽管气息可怖,可却身无墨甲,亦无灵宝在身,并不足惧。
不过他对嬴冲的布置安心归安心,却也暗觉庆幸。
尤其是刚才,他们真要继续在那水路中走下去,只怕此间诸人,都已死伤殆尽,尸骨无存。
那江河之内,水眼之上,正是这些水族大妖兴风作浪之地!
“——都是天位大妖,这百里氏在河道上经营数百载,实力果非小可!居然连清江水族都能请动。”
嬴冲却没搭理嬴定,待得这些大妖现身,就直接吩咐身后道:“云真子,狂雷震九霄!”
云真子闻言,立时轻笑出声:“贫道已期待多时!”
当那密卷张开,再以阵法牵引,那上空雷云中,顿时一阵剧烈的爆鸣。而后无数的雷光劈斩而下!形成了上千条足有水缸粗细的雷柱,密密麻麻的分布在二十里地域,仿佛雷落之雨。
炽烈的紫光,将整片乌云漫卷的暗黑天地,映到恍如白昼!
看起来似是无差别的轰击,可那些雷电光柱,却在云真子及吴不悔二人有意识的导引之下,避开了嬴冲麾下的诸多天位与轮船,在这方圆二十里地域,形成了一个死亡雷网。
这雷光足足维持了半刻时间,当最后一丝紫雷,也彻底消失无踪之使,那天空中的身影,就已消失了足足小半之巨。
足足二十三位的水族大妖,已经只剩下了区区十二人。而这些人身上,大半都还有着沉重伤势。
那边百里家也同样情形凄惨,十三人中,如今已只有区区九人残存。也同样是墨甲支离破碎,伤势不轻。
“白王府的那位,估计会恨死你了,以后在清江,你将寸步难行——”
嬴定见状,不禁哑然失笑。
到得此刻,他已知上空中,那位与虞云仙交手的权天位,到底是何身份了。
应该正是清江一带,最著名的水族权天妖王之一‘白夜’。
只需听九千丈高空,那不断响起的咆哮声,还有那越来越剧烈急骤的震鸣,就可知这位妖王的心情,是何等的震怒。
嬴定不知百里家,到底给这位妖王开价几何,让那‘白王府’为其火中取栗。
可他现在能肯定的是,此次这位妖王的损失,必定要远远高于百里家给出的报酬。
“恨?所谓祸福自招,他能怪谁?”
嬴冲摇着头,心念一动,使摘星枪现出在了右手。心想错非是时机不对,周围有着太多别有用心的视线,他倒很试试看,与那‘白夜’战上一场,取其精血元力,修复邪樱。
不过这次虽是行不通,可待得他从北方返回,第一个要处理剪除的敌人,就是这位白夜妖王。
诚如嬴定之言,不除此妖。日后他安国嬴氏的船队在清江之上,必将寸步难行,危险万分!
一声哂笑后,嬴冲又忍不住讽刺:“话说回来,我可真想不到祖父你,居然是这么唠叨饶舌的性子。”
嬴冲暗暗唏嘘,亏他小时候对嬴定,还敬崇有加来着。小时在他心目中,父亲是天下第一号的大英雄,而嬴定则排在第二。
——可如今,往事真不堪回。
“呵,现在就觉得你祖父烦人了?记得你小时候,可是求着哭着,要抱老夫的大腿来着。又是谁,每日都挂在老夫身上不肯下来?”
闻得此言,幽香不由捂住了唇,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便连秋姨,也是神情怪异,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而叶凌雪则两眼弯成了月牙,看着祖孙二人互相揭短斗嘴。
嬴冲气得脸色铁青:“正该感谢祖父,教了我人不可貌相之理。在本公九岁之时,见了祖父以六十七岁高龄,依然在寻花问柳之后,就再无丝毫敬意!”
在话音落下的这一刻,他的龙视术就有了异动。
心道一声果然,嬴冲毫不犹豫的一个闪身,进入到了身后的大厅。随后又短短一句,就堵住了嬴定的嘴。
“能不能少说些废话?船上有客人到了——”
嬴定微惊,也随着嬴冲的身影疾进入厅。然后就见嬴冲往吴不悔附近,一处空无一物的所在斩去。
瞬时元力爆震,几个身影,凭空显现在了几人身前。
外面的叶凌雪见状,也是神色微变,立时施展道法,引导周围的狂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龙卷,将这艘机关轮船紧紧的包裹。
“秋姨你去帮忙!”
阮秋闻言,却微一摇头,看着嬴冲的背影道:“国公大人方才已有吩咐,让我哪里都不用去,只需陪着小姐就可。小姐你也该信他才是,只有你这里无事,他才能安心应敌。”
小姐她并未看错,她的夫君嬴冲,确是不可多得的良配——
※※※※
同一时刻,距离战场大约七十里的一处水府洞窟内,一座方圆二十丈的水潭,正显照着几十里外,嬴冲那艘机关轮船内的情景。
可随着那黑色龙卷的出现,水潭中的画面,也渐渐支离破碎,再难成形。
潭边一位据立法坛之上的道人见状,不禁眉头微皱。然后微一拂袖,就使那水中的画面,再一次的变化。转而将整个战场,都显现在了水潭上。
百里长息就立在不远处,看着那潭中的情景,面色依旧淡然自若。似乎毫不将这惨重的伤亡,放在心上。
只有那眸内深处,现出了几分惊意。
——只要能诛除掉那竖子,无论再怎么沉重的代价,他都能够承受。可今日这一战,安国公府显出的实力,实在是令人心惊。
可这伤亡,他百里长息可以不在意,他旁边那位二八芳龄的红衣少女,却是面色铁青,再按捺不住。
“百里长息!”
一声咆哮,那本来美貌倾城的少女嘴里,竟是显露出无数的尖牙,双眼中更是显出了竖瞳,凶光满蕴:“老匹夫,你该给我与殿下一个解释!”
“王妃你要老夫什么样的解释?”
百里长息不在乎的笑了起来:“老夫只能说,那位手底的实力,确我预料。当初我与殿下定约之时,也早就提醒说过,安国公府,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说完又斜目淡淡的看了这女子一眼:“老夫命麾下部属正面冲阵,掩护你等,已经足见诚意!”
——只是没想到,这嬴冲的手中,居然还有着那样的底牌,如此恐怖的雷法。
不过这也不出意料就是,嬴冲若真有这么容易对付,那么早在一月之前,这家伙就该死在了鼓风山,
二七一章 百里长息
那女子听了百里长息的话,却依旧气息不平,冷笑不止:“为了你那千二百万金,我白王府一次就折损天位大妖十三人。这笔生意,可真划算!”
她有预感,再继续下去。那些剩下的水族大妖,只怕没几位能够生还。
“那么你们白王府是要退出?”
百里长息的面色,依然是宛如死水,淡定如故:“老夫这边倒是无所谓,不过按照事前的约定,只能给你们一半定金。”
红衣少女闻言,不仅再次一怒,目里杀机显现。六百万金,岂能抵消这次白王府的伤亡?
“王妃这是想杀我?”
感应到这刺骨杀意,百里长息转过了身,目含幽澜的与少女对视:“老夫死去无妨,可也能保证白王府,休想再从百里家取到一分一文。再试问王妃一句,你等既已得罪了安国府,要如何才能在清江存身?怎么与那位安国公和解?此时此刻,可莫要前功尽弃,自误了才好。”
红衣少女面色忽青忽白,最后一声闷哼,猛然一拳砸在了旁边石壁。使这洞府之内,一阵山摇地动。
以她的本意,是恨不得将这老头撕成碎片。可此人之言,也确实触到了他们的痛处。
杀了百里长息,的确是于事无补。不但白王府再取不到分毫报酬,更将结下安国府这一大敌。
她深知白夜的性情,此战之后,绝不会轻易放过安国府,更不会屈膝求和。而那位安国公,只怕也同样不会安心。
“可以继续,不过报酬得增至一千七百万!”
百里长息闻言,只蹙了蹙眉,就已干脆的一颔:“可以!”
他现在对钱财不甚在意,就如他再不将那些死战中的天位家将,放在心上一般。
很简单的道理,若百里家都再保不住苗裔,那么留下这些钱财与天位,又有何益?
这位王妃在后悔,他其实他也在心悔,悔的是没将这些银钱,用在那河堤上,使百里家遭遇了灭顶之灾。
——这些钱,哪怕只用一半,此时的情形,都还有几分转圜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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