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弃疾不屑冷哼,身影似如纸片柳絮,浑不着力的在虚空飘飞。轻描淡写,就已化险为夷,
可那许褚,却又哈哈大笑,竟然也一个瞬闪,再次来到了赢弃疾面前。丈八刀锋,带起了一片锋锐寒光。
“再接我这一击‘虎吞三千里’如何?”
赢弃疾瞳孔微凝,然后亦一刀斩出!这一击,赫然裹带着数千龙卷风旋,将可肆掠天地的狂风,压缩到了极致。又有数千条血影,似如流苏般卷动飞散。
二人刀势交锋,许褚连人带甲,都被那血光与那狂风气刃淹没。可赢弃疾的身影,也再一次被那狂猛巨力砸飞,身影抛退千丈,竟是直接飞出了解县的县城。
然后那龙卷暴风与血光,只是阻了许褚片刻。不到一个呼吸,后者就强行冲出,那锯齿大刀‘重虎’,直追着赢弃疾身影斩去。刀势狂猛绝伦,含蕴着不顾一切,也蛮不讲理的霸道!
一个眨眼间,天空中就再次荡开了滔天气潮,声音震得人耳膜破裂,也使那解县县城的部分城墙,首先支撑不住,开始一片片的垮塌。
杨业看了那些塌掉的城墙一眼,就不由微微摇头。心想这又是在偷工减料。解县为安国公封地,按制该以黑曜石为材,哪怕是抗击权天境重斩亦可毫发无伤!可除了嬴神通在世时修建好的那几段城墙之外,其余都是只外表光鲜的豆腐渣而已。
不过到得此时,他已明白了许褚的思路。这位根本无需去彻底掌控自身力量,只需能够大致驾驭,往那嬴弃疾的身上砸过去就可!只要那嬴弃疾没法避开,就对其无可奈何。
而许褚要做到这点,也极其简单。此时他展露的遁法,本就不逊色于真正的权天境。又有那位擅长太虚术法的龙脉士,助他虚空瞬移,足可压制那嬴弃疾而绰绰有余!
——那血色灵光可以远隔万里夺人生元又能怎样?狂风龙卷能轻易催残天地也同样无用!
嬴弃疾只需力量拼不过许褚,速度又甩不开这位,那么这位纵有通天的神通**,也一样施展不开,奈何不得许褚。一身磅礴刀意,也压不住这头猛虎。
所以此刻,这位只能被许褚死死的压制,被那强悍到超绝人寰的力量轰击。哪怕再怎么卸力化解,再怎么借力打力都是无法。许褚根本就不理会。只是挥舞‘重虎’神刀,一刀比一刀更重,一刀比一刀威猛!彪悍的身姿,仿佛疯虎。
不知何时,解县的天空中已是乌云狂卷,雷光电闪。不过那雷鸣之声,却被二人交锋轰然震响给压制。
豆大的雨点,已淅淅沥沥的落下。杨业却痴痴如醉,浑然不觉。定目看着那两人以近乎疯狂之势奋力搏杀,将这解县周围方圆数十里,都轰到了残破不堪,制造出深坑数十。
好在只片刻之后,嬴弃疾就已支持不住,身影开始有意识的退往云层上空。在九千丈高空云罡之外,才是天地元灵极盛之地。也是权天境界,最能发挥优势之地。
所以权天境之间的搏杀,大多都发生在这云霄之上,有着罡风阻隔,很少波及地面。
在这个高度,也可将许褚身上的地气加持,大幅削弱,
直到大半刻时间之后,那二人的身影,渐渐冲入乌云之内,杨业才感应到了周围的,那骤然转急的暴雨。
他心中不由暗暗奇怪,想到这大雨才停了几天?居然又开始下了?且是倾盆之势,比之几日前,更为狂烈。似这样的雨势,在这几年中,可从未有过。说来武阳旁边阳江的河堤,前几日也已管涌了,差点就溃堤。
而也在此刻,杨业又注意到了远方数百丈外的王侁。这位也同样回过了神来,先是眼神复杂的又往杨业看了一眼,然后那‘烈鸦’甲瞬时覆盖全身。
见得此景,杨业反是扬眉。他现在只觉心神兴奋到了极点,之前的绝望已被横一以空,体内似有火焰在燃烧,战意升腾,就再压抑不住。
那许褚的战斗方式,确实是野蛮到了极点,看起来也毫无章法,可却能使人热血沸腾。
长声大笑,杨业亦毫不迟疑的将墨甲覆盖全身,
“王兄,看你模样,似乎有了几分悔意?今日如肯回头,我会代你向主公求情。”
“后悔?或者真有些。”
王侁微微一叹,并不讳言自己的心情。早知那嬴冲有如此能为,他或者真会选择留下,一心一意的为安国府效力。
之前他虽看似得了更好的前程,可一个‘背主之贼’的标签,却要在他额前贴上一生一世。
且如今看来这抉择,也不是那么明智,安国公深藏不露,以草包纨绔的表象迷惑世人,本身却已在暗中,招揽如此众多的天位强人,经营出了这般惊人的势力。
虎父龙子,只在战场之外的能为,就已胜过其父不知多少!
只是下一刻,王侁的语气,就又转为强硬:“可既然我已这么做了,那就不准备再回头,只有顷尽全力,使我王侁不至于后悔当初!至于你那求情之说,杨兄真是会说笑。”
二八二章 势均力敌
“可既然我已这么做了,那就不准备再回头,只有顷尽全力,使我王侁不至于后悔当初!至于你那求情之说,杨兄真是会说笑!”
王侁语中满含不屑,难道他王侁,还能在那个他一向都瞧不起的竖子面前,痛哭流涕,磕头求饶?
“再者,他若真是看重你我,就该示之以诚才是。不会将我二人瞒到现今。”
这一点,尤其让他心恨。早知嬴冲有这样的手段,这等的势力,他又如何会生叛心?又怎会对前程心生绝望?
杨业听了不禁摇头,心想安国公他若在几年前对你说实话,只怕转背就会被你给买了。
那时的少主,不过一个黄口小儿,要空口无凭说自己英明神武,便是他杨业,也同样不肯信的。
“既是如此,那么你我之间,就只能分生死了!”
目光扫了在场诸人一眼,杨业脚下的地方,开始片片冻结。那些从空中滴下的雨液,也都在落地之前,化为一粒粒细小的冰粒。
“看看你等一起,是否能将我杨某留下!”
——只要不是那个老妖,武阳嬴氏的其余人等,哪怕是嬴唯我,他都有信心一战!
“不着急!”
淡淡的笑着,王侁也确无立时动手之意:“你杨业还是太天真!以为有了这个许褚,就可安然无恙?需知武阳嬴氏,今日可不止是族老他老人家独身至此。”
“哦?”
杨业微一转念,就知这嬴氏,必定是同时对安国府立在宛州边境那边的营地下手了。
那边驻有朝廷大军,武阳嬴氏的私军部曲不敢动兵,却也不是不能以天位出手,刺杀安国府一方的关键要人——比如左领军大将军嬴完我,又比如郭嘉嬴宣娘,这同样可重创安国府。
“那边是嬴唯我?”
“嬴唯我?你怎就这般孤陋寡闻?嬴唯我已死于月前鼓风山之战,被安国府布局围杀,正是那位公爷的手笔。”
王侁一声冷笑:“不过你也别庆幸,今日来的可是屠千鸟。”
屠千鸟?
杨业眼神微凝,凶绝屠千鸟,当世的九大寇之一,大秦境内威名赫赫的九位凶人之一。
虽是惊讶,可他的心神却并未有半点动摇。几个月前,安国府那样风雨飘摇的困境都安然度过,他不信那位安国公大人,会栽在这个时候。
一时的败局并不足畏,他杨业只愁这一身本领,不能卖与明主!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突围,许褚一身元力有限,定有穷尽之时。虽能抗衡,却绝非是那嬴弃疾的对手。杨业不清楚这位,究竟能在嬴弃疾的手中撑到几时,可只有当自己从这场杀局中成功脱身之后。那位才可再无顾忌。是走是留,全凭其心,进退自如。
将杂念排除,杨业思绪进入到无思无想的境地,而后身影蓦然窜动。银白色的虎头墨甲‘寒虎’,竟是在半空之中,带起了一连串的幻影。
以一敌八,杨业毫无保留,一出手就是绝招杀式。他意在突围,可这时候却准备不惜代价,以最快的度先斩一人!
他选择的目标,则是眼前八人之中,唯一的一位射手。据杨业所知,此人的射术不凡,在整个雍州范围内,都能列入前十!
“你休想!”
火焰卷动,王侁的烈焰甲以几乎不逊色寒虎的度追击过来,长枪之上,数只火鸦窜起,焰力灼人。
可杨业的身影,却在这刻蓦然一分为三。全不理会身后的王侁,三杆长枪,全都指向了眼前这位全力防守中的小天位。
当他这门上古秘式施展,杨业化出的三道人影,竟然都施展出了不同的枪术。身影与枪势玄而又玄,难以捉摸。更有浓郁的冰封寒气,直迫百丈之外,使此间的温度都降低到了极致,也令所有九尊神甲之外,都凝结出了冰霜。
哪怕强如王侁,亦是感觉自身墨甲的四肢关节处,有刹那的僵冻。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就被自身的火元功法化解,可他整个人,却已慢了一拍。
而仅仅在一个眨眼之后,那名小天位就已被杨业洞穿了咽喉,整个人气息全无,墨甲之上覆盖上了一层厚实的寒冰。
杨业的两道身影,都被王侁击碎,可这二者,却似非杨业的本体。后者安然无恙,撤离到了百丈之外,避开了他的追袭。浑身毫无伤,只呼吸稍稍急喘了数分。
而他对面烈鸦甲内的王侁,神情则是难看的要命。
“一体三身,你这是飞仙洞的阴阳三化?”
阴阳三化,这正是汇源山飞仙洞,最著名的绝学之一,威名赫赫。据说原理是出自于楚辞·天问中的一句——阴阳参合,何本何化?意为阴阳参合而生宇宙,可它们的来历又从何处?
而这阴阳三化,正是由此而。本体为道,阴阳化生。是谓道自虚无生一炁,便从一炁产阴阳。阴阳再合生三体,三体重生万物昌!
王侁之前是万万不曾想到,杨业居然已将飞仙洞这门最核心的传承秘武修成了。
这使他更觉心惊忌惮,又感嫉恨。阴阳三化,也意味眼前此人的功体,已然进入小成之境,登堂入室!随时随刻,都可在中天位之上,再踏升一境。
“正是阴阳三化!”
杨业一声轻咳,含着剧烈的痛苦。刚才的那三个身影,其实并不能算是他的分身幻影,而是属于他本体的一部分。
无论损毁哪一具,对他的身体都是一次不小的冲击,表面看似无伤,可却撼动五脏六腑。不过这时的杨业,眼神却是放松之至。
杀死了这位射手,接下来的这场厮杀,必将会轻松许多。
“侥幸在两月之前修成此术。不知在你王侁看来,我杨某还是否能有杀出重围的本事?”
王侁却绝不愿在时候废话,让杨业得以喘息。长枪再次展动,继续追袭而至。
他与其余六名天位,都是第一次联手。可这时却偏能配合无间,仿佛是心有灵犀,彼此间的招法互补,几乎天衣无缝的充塞于每一寸虚空,一步步将杨业逼向绝境。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步步的编织蛛网,使猎物陷入其中,以最妥当的方式,猎杀对手。
而当他枪势舒展到极致时,玄奥莫测亦不次于杨业。同时九只烈鸦盘旋虚空,烧灼着此间百丈方圆,化解着杨业的寒冻之气,也使无数水雾升腾。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杨业忽然全不顾王侁袭来的兵刃,背后结出一层厚厚的冰甲,身躯猛然往后方那人飞撞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震响,那冰甲瞬时被击碎散开。一把锋利的长刀,也随即从‘寒虎甲’的胸前刺出。
可这刀的主人,却也被杨业反手一枪捅穿,而杨业的寒虎神甲,亦从这合围中成功脱身。撞入到了一片废墟残骸内——在他的身后处,赫然就是那面全以黑曜石堆砌而成的城墙。
这也使得杨业的后背,有了一个坚实的依靠。
王侁这次却并未再追击,而是先看了一眼那第二尊被的冰封墨甲,神情复杂:“看来杨兄你,已有了死战之意?”
他终于明白,杨业方才先解决那名天位射手,可并不只是逃跑之时方便。
此时此刻,以杨业一身强横战力,又背依城墙,足可使他们在短时间内,对其无可奈何!后方坚强可靠,大量黑曜石的效果,又能抵消道术,
而只需待这位平复好了内伤,回复了元气,从此地脱身,可谓轻而易举!
——这无需多久,那把将寒虎捅穿的长刀看似吓人,可其实并未伤及杨业的要害。而之前碎散开的冰甲,也已将刀上大半的力量化解。
所以杨业的伤势,其实不重,只需一刻时间,就可聚集起足够的力量突围。
反之他们六人要阻这位逃离,那就不得不拼上这一身性命!
“不死战又能如何?狭路相逢勇者胜!”
杨业笑了起来。语中微含戏谑;“我杨业深谙兵法,岂不知欲则不达的道理?越想要脱身,只会死的越快。主公他既如此看重我,那么杨某就绝不该将这条命,轻易丢在了这里。如此岂非有负主公遣许兄援手之美意——”
话音未落,就已止住。只因南面的天空,忽然闪现出一道强光。然后一阵巨大宛如雷震般的声响,滚滚而至。
杨业背靠着城墙,却也可通过远处的冰面,看到天空中一道巨大剑影闪现时的奇景。
这使他略一失神,接着就又心情再次一松,放下了最后的担忧。
“看来今日,怕是难如你愿了!国公大人似另有安排,一个凶绝屠千鸟,还远远不够。”
杨业笑容愈盛,这时候哪怕用脚跟去想也都能知道,方才的异变,正是另一对权天级强者交手的气息。
显而易见,在营地那边,嬴冲分明还另有后手。
“竟是叶秋!”
王侁也是恍惚失神的,看向远方的天空。秦山剑派的剑气特征,并不难认。安国公府料到武阳嬴的动作,提前布置应对,也不会使人惊奇。
难就难在,以那位纨绔世子的人脉,竟然能够请动叶秋出手,插手入这场纷争。
二八三章 军师王猛
距离九十里外,宛元二州边境,数万大军的联营所在,正是擂鼓震天,数万人在营中列阵,各持弓弩。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而在那营地上方,隐隐有二十余个身影忽隐忽现,忽而飞腾入云,忽而俯冲而下。
可一旦这些人接近到一定距离,都必定有大量的弓箭遥指,迫使这些天位,不得不再次狼狈的高飞而起。一旦退得慢些,就有在那如云箭雨下,身殒战殁之险。
“传命左镇第六卫,仁台卫,防备他们身后右上,那边有三人。注意不得浪射,听我号命行事——”
王猛立于高台之上,指挥着各处的箭阵。随着他的命令下达,旁边自有玄修,以术法传命于数里之外,整个过程都不到一瞬。
而此时王猛他的眼中,正现着诡异的白色,又仿佛有一个细小的漩涡,在他瞳孔里转动。
这是一门近乎‘望气术’般的秘术,由他自己一力创出。原本是欲得望气之能,窥人气运。可结果他本来想要作弊的目的并未达到,反而另有收获,修成了一门类似于‘龙视术’的秘法。
在这瞳术的窥照下,这里的所有天位修士,都全数映入在他的心念之内。整整五十里方圆内,这些人的任何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的双眼。与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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