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邪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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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邪皇-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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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中军帐前,再次清静下来,嬴冲的目光,才又转向了那些士人,和颜悦色道:“如今郡东八县,都被苍南寇军夺占,田籍契书多有损毁;如赢氏,鲁氏,令狐氏几家田契,更是尽数遗失,使本公痛心不已。今日本公挥军东进,要行这拨乱反正之事,首要就是安抚民心。故欲请在场诸公,推选出三位德高望重之人,随本公东进,助本公重新勘定田籍,使郡东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此时那些愚钝之人还不知所以。可绝大多数人都是心神微振,眼现出惊喜之色。

    都知晓嬴冲,是盯上了武阳嬴氏,在郡东之地的一万四千顷上等良田,还有那些未能及时逃散,毁于贼寇之手的的世族田土。

    至于那鲁氏,令狐氏二家,都是武阳嬴氏最亲近的臂膀爪牙,世代与嬴氏联姻。

    武阳郡中的世族,谁都可以投靠嬴冲,只唯独这两家不能。

    而嬴冲之举,也分明是在打击嬴氏羽翼,在武阳郡中排除异己。

    可光是这二族,就有上等良田二万三千顷,隐田四千。总计所有加起来,这次郡东至少可空余出七万五千顷的田土。

    其中安国府,自然是要从中拿取部分,可他们这些世家,也能从中一杯羹。

    故而当嬴冲这句话道出,在场之人都是面面相觑,眼神交流。有人在想该如何成为这三人之一,又该推举何人才能保住自家利益?也有人在想他们真要是怎么做了,那就是彻底上了安国府的船,从此与武阳嬴氏结仇,这是否值得?

    却从始至终都无人,想着要为那鲁氏与令狐氏说一句话。

    嬴冲仰目上望,只见那嬴弃疾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几分。他在这里与人说话,故意不让玄修施法遮蔽。故而空中的那位,应当听得很清楚才是。

    望着此人,嬴冲心中畅快之余,也暗暗自哂。知晓自己心理有些不对,可他就是想要这老匹夫,亲眼看着自己一点点的将他手里的东西,全数粉碎剥夺!

    武阳嬴氏在郡东诸县的田产,还仅仅只是开始——

    一声哂笑,嬴冲又把注意力重新转回,神色冷肃:“此外第二件事,就是军纪。今日各家送子弟从军,这本为好事,本公也代陛下与朝廷谢过诸位义举。可既然入了军伍,那就需守军中法度。否则一团乱麻,何以胜敌?本公之意,是提前与诸位约定个法纪,事后无论谁人违逆,都定斩不饶!自然,你等若接受不了,大可将自家子弟带回。不听使唤之人,本公宁可不要!”

    说到这里话音微顿,嬴冲的脸上,又现出了和善笑意:“本公做事一向赏罚分明!诸位的子侄,只需能遵军命,立下功勋,事后本公都定保举他们一个前程。”

    场中顿时再次一寂,而这次诸人脸上,却显出了迟疑之色。都知嬴冲之意,是欲真正整合其麾下诸军。

    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嬴冲之言也是正理,可众人真正担心的,是嬴冲会将他们这些附从之军,都当成了消耗品,随意使用。

    只是有那田地吊在前面,又有前程许诺,又使他们无法拒绝。

    也就在众人迟疑不决,意欲讨价还价之刻,远方忽然传出了一声苍凉号鸣,随后那脚下大地也微微震晃。

    众人纷纷把目光扫望过去,只见那西面方向,赫然有着至少两万五千人的大军,正列成一座座豆腐块般的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从远处行来。烟尘沸扬而有规律,一望就知,那都是难得的精锐之军。

    嬴冲第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安国上镇,还有武阳嬴氏的两万降军。可此时此刻,那些降卒的精气神,都已与之前大为不同。

    便是他也觉诧异无比,惊疑不定。心想郭嘉这是在变戏法么?怎么才短短五六个时辰,就将这支降军整编,且看来斗志不弱?

    而在他身边,那百余位士人,则都是面如土色。不但心惊于安国府的手段,更担忧他们手中的筹码已经不足。

    ——嬴冲既然招纳了武阳嬴氏这两万降卒,那么安国府兵力匮乏之患,就已解决了至少小半,

    ※※※※

    嬴冲为郭嘉招降的降兵惊喜之际,在那南方咸阳宫内,天圣帝却蓦然一口鲜血吐出。血液泛黑,染红了他身前的一本奏章,内中竟夹杂着些许内脏碎片,使人触目惊心。

    “陛下!”

    米朝天神情慌张,急忙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碧蓝色的丹丸,强行耗开了天圣帝的牙关,为他喂服下去。同时米朝天的目光,也往那奏章上的文字扫了一眼。然后他神情也是微变,目含心惊之色。

    天圣帝丹药入腹,面上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红润,可依旧是气息奄奄,眼前发黑。

    “嬴世继那厮,私自驱四万破虏军南下,使云中郡无兵可守,一日陷落!又有百里家勾结匈奴,里应外合,偷开城门,令冀北城三日城破。如今五十七万匈奴铁骑,兵锋已直指阳郡。只有马邑还在坚守,此处马邑防御使李靖虽有善战之名,可只凭他手中弱旅,只怕最多十日,就将陷落。”

    “还有宁州,宁国公魏九征于封地号召世族之军二十四万,抗击弥勒教所谓‘大乘天国’,却在三日前战败。如今只有十七万人,坚守武康郡城。仅仅今日,就已向朝中连发了四封求援文书,可朕如今,哪里还能有兵去救他?”

    “——只是短短五年而已!”

    天圣帝‘嘿’的一笑,满眼的自嘲之色:“不过五年时间,朕与先祖的江山,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看着这位筋疲力竭的帝王,米朝天痛心之至,只能微一俯身道:“都是奸人作祟,长久不了,还请陛下振作!”

    “所谓国难思良将,朕如今只恨神通早亡。他若还在,岂能使朕,落到这等田地?”

    天圣帝深深一个呼吸,却觉胸膛里刀砍斧削般的疼。割让关东诸郡,使他背上了失去‘祖地’的名声。而如今匈奴左翼诸部南下,则使他数十年北拒外胡的功绩,都被尽数抹去。

    更心忧的是此刻,北方之祸一旦应对不当,那就不是元气大伤,而是举国动乱。

    ——天圣,天圣,这年号何其可笑?

    心中忧愤,天圣帝的视线模糊,似隐隐望见了这书房中,一位袍服如雪的修长身影,正神情冷酷的望着他,在对他说话。

    “——汝之所为,倒行逆施,必遭天弃!五十年后,吾于东鲁,坐观秦亡!”

    这是他年轻时的记忆,可这刻在他眼前,那人的身影却依然是栩栩如生,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生动,记忆犹新。

    也在这一天,他遭遇了永生永世都难化解磨灭的重创。

 三二五章 捷报入京

    “陛下!陛下!”

    米朝天大声疾呼,终使天圣帝清醒过来:“陛下,北方之事,仍未至无可挽回之境!北方还有嬴完我,还有平山军,鹞骑军,镇北军,宁国公那边还能支撑些时候,靖北郡王也在北上途中。这几十年,陛下经历了无数狂风骸浪,都能矢志不摇,为何今日却颓唐至此?”

    天圣帝闻言,不禁一阵摇头。心想那宁国公魏九征如今只求自保,已经被弥勒教打寒了胆。此人固守之武安郡,可不是什么险地要地,对于大乘天国毫无压力,也不会成为其扩张阻碍。只需一支偏师据守武清关,将之钉住就可。

    靖北郡王那边也同样无法依靠,卢家为当世第一等世阀,连同附庸世族,可随时在北境号召雄兵三十余万。靖北郡王本人亦为良臣,顾全大局,哪怕与他素有仇怨,也一样会倾尽全力,尽力弥平北方之乱。

    且匈奴不同于贼寇。掳掠一番后自会退走,卢氏只需拥兵坐观,即可将半个冀州,攫取在手。

    试问如今的卢氏,又怎可能为他火中取栗,去阻挡那匈奴左翼兵锋?

    至于元州的朱国公高仰,就更无法指望。昔年地方世阀串联,阻他整顿天下田籍,此人是为祸首之一。如今这位也正被他强压在咸阳城,不能返回封地,其态度可想而知。

    嬴完我倒是一员良将,可如今此人麾下,仍兵微将寡。哪怕是他在一月之前,就紧急调动了六千‘天御龙骑’,连同七位柱国,三位镇国北上。可以嬴完我麾下的军力,也未必就能敌得住弥勒教的近百万大军。

    至于平山鹞骑镇北三军,则需驻守西面凉州,相较于匈奴左翼,那右翼诸部,才是真正的虎狼!且凉州北部地势开阔,没有二十万以上的精锐边军,难以固守。

    此时在大秦南方,倒还有着数十万府军与近五十万禁军闲置。然而天庭与光明神教这些势力,都在虎视眈眈,其实也抽不出多少兵力。

    再说这聚集诸军,北上行程,哪一样不需费时糜日?哪怕他在左贤王老上遇刺之时提前准备了,大军也至少需一个月,才能到达北方。

    如今能够指望的,也只有他提前布置在北方的几个后手。可那时节,可真没料到匈奴诸部亦会生变,这些准备,略显不足。

    ——再者,他已没时间了。

    天圣帝暗暗叹息,无论什么样的雄心壮志,在这所余不多的寿元面前,都显渺小脆弱。

    他今日之所以伤势复发,不是忧心北方乱局无法平复,而只是心忧大秦元气损伤过剧,使他余生中最后图谋,不能得偿。

    不过听得米朝天的劝说,天圣帝到底还是振奋起了精神。挣扎起身,背脊挺直的坐于御座之上:“传旨嬴完我,六千‘天御龙骑’暂归他统属。命他无论如何,都需将那所谓大乘天国,死死钉在宁州之外!”

    又道:“并晓谕武德郡王,凉州节度使蒙进,即日起尽其凉州府军备战,谨防匈奴右翼异动。”

    匈奴左翼诸部南下以来,胜得实在太轻易。很难不指望那冒顿单于,不会生出别样野心。

    米朝天遵命之余,欲言又止。想说凉州那边放开一线,任由匈奴之军撞入宁州又如何?

    如今宁北尽数失陷,都已落入弥勒教之手,这些乱民死活,与朝廷并无关系,反倒是可以扯住弥勒教的部分军力。

    可他最终还是止住,在这位陛下看来,宁州乱军,亦为大秦子民,只是为贼子裹挟而已。其身为帝君,就有守土安民之责,岂能做此小人行径?

    以天圣帝的性情,必定会大怒驳斥。

    叹息一声,米朝天又问:“陛下可需召回李大将军?”

    “用不到!弥勒之乱,与关东诸国不乏关联。函谷关绝不可易将——”

    天圣帝微一摇头,随后询问;“冲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武阳局面之棘手,只会更胜于宁国公魏九征。汤神昊麾下集结三十余万众,是天庭蓄势已久之军。彭莹玉聚集的教众,亦达三十万众。

    偏偏旁边武阳郡,还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嬴氏。他在迟疑,是否要助嬴冲一臂之力。

    米朝天闻言失笑:“这才一日而已,料必还需些时日,才能有结果。”

    安国府军与苍南寇军接触,是在两日之前。可消息传到咸阳时,却是在昨日清晨时分。哪里能这么快,就分出胜负?

    又劝慰道:“安国公兵法不逊乃父,手中兵力虽少了些,却定可阻住贼军!”

    只是这句话说出,他自己也是不信。嬴冲麾下能战之军,只有区区不到六万人,且多是新募之兵与府军。面临十倍之敌,又有人拖着后退。

    明智的做法,是越过阳江,凭借长佑水师营之力据河而守。可那解县,多半是保不住了。

    天圣帝也是一声叹息,正欲说话。就听外面王承恩饱含惊喜的声音传来:“陛下,陛下!大喜,大喜!安国府那边有消息了,大胜!安国公大人大胜寇军!”

    此时王承恩距离御书房,还有着至少五十丈的距离。天圣帝听得这位的报喜声,不禁浓眉微挑。心想嬴冲那孩子,竟已胜了么?可到底是何等样的大胜,使王承恩惊喜至此?

    米朝天同样是错愕不已,这还真是说嬴冲嬴冲到。才不到一日而已,居然真就这么快有了结果?

    是大胜么?

    那王承恩的脚步快极,只须臾之后,就已奔入到书房之内,朝天圣帝拜倒:“陛下大喜!昨日凌晨时分,安国公大人尽起麾下战卒,突袭敌营,大获全胜。此役全歼宁山军七万人,阵斩九大寇之凶绝屠千鸟;又大溃苍南寇军,逼迫汤神昊只身逃离。”

    御书房内,顿时‘扑通’一声声响。却是天圣帝霍然起身,无意中以袍袖将那桌旁御砚挥落在地。

    只是此时,天圣帝已无瑕理会,目光紧紧的看着王承恩:“此事果真?可有战报?速速呈来——”

    王承恩面上依旧是满布兴奋红晕,毕恭毕敬的起身,将手中的奏折呈上。可当他视角余光,望见那御案之上洒落的血迹时,不仅又面色一变。

    天圣帝不耐等候,直接就将那折子‘抢’到了手中。初看一眼,他的脸上就已显出了笑意,知晓这战报决然不假。

    ——军帐不足么?突袭之时,敌阵中已有八成之人,不能着甲。

    怪不得,他就说这些寇军,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大溃?

    此时奏折,已被他递到了满脸好奇之色的米朝天手中,后者看了一眼,就一声轻叹:“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安国公见微而能知著,才可想出这样的破敌之法。手段刁钻难防,出人意料。

    可见安国公的兵法,不逊乃父。虽是风格迥异,却有着别样的凌厉迅猛。

    天圣帝也笑得开怀,那是葵儿之子,他的外孙。嬴冲此战大胜,无疑是将他胸中弥漫的阴霾,强行撕开了一线。也使北方形势,有了些改善。

    至少宛州,已可避免全州糜烂之局。

    而随即他又疑惑问道:“为何未见安国公的报捷文书?”

    嬴冲是第一当事人,有着直奏之权,手中更有着他赐下的金羽迅鹰。报捷的速度,应该还快于绣衣卫才是。

    “据说是安国公大人将此事忘了,并未发出报捷文书。”

    张承业假装看不到天圣帝与米朝天脸上的古怪之色,躬身应道:“奴婢是一个时辰之前,就已收到了消息。为免误报,又再三等候,待得周围诸郡绣衣千户传书报捷确证,才敢禀奏御前。”

    米朝天笑了笑,再次俯身一礼:“恭喜陛下,有安国公在,宛州安矣。”

    忖道当年刘雪岩一语成谶,武阳定,则宛州安。有嬴冲在,宛州料必可以无虞。

    “以奴婢之见,此讯可在京城广而告之!必能安抚群臣,振奋民心。”

    天圣帝却没同意,凝思片刻之后,才又摇头:“此事理所当然,却需暂且押后。安国公那边如有露布飞捷,可稍加阻拦,令其两日之后,方可入京!”

    米朝天一听,就知是自己思虑不周。如今咸阳城中,正疯传匈奴南下之事,群臣不安,万民惊惶。

    而不久之后,想必还有冀北郡陷落之事,被众人得知。

    只有待这些风波过去之后,安国公的捷报才能真正起到作用。时局已坏到不能再坏,人心民气跌落到了底点。只需有一丁点的好消息,就可触底反弹,真正稳定人心。

    不愧是陛下——

    而天圣帝则已再次端坐与御座之上,陷入了深思,继续思索着应对之策。庙塘镇之胜,使他压力大减少。可惜此战,并无法扭转北方大势。除非是嬴冲,能够全歼汤神昊。可有武阳嬴氏作梗掣肘,何其难也?

    倒是那宛州府军,可以尽数托付于嬴冲之手。这次哪怕是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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