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已,之后必有厚赏,以酬将军之功。”
王侁面肌僵硬,强扯出了一个笑容,他看出嬴冲神态虽是亲热,可目光里却含着几分生疏。这剪灭了他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知晓在安国府他已待不下去。
好在他的背主恶名,今日已经洗白,又有嬴冲承诺的十万金报酬。之后只需在安国府呆上一阵,就可请辞高飞远走,另寻明主效力。
只有嬴弃疾,这老头不除,他难心安。
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有着嬴冲这样的死对头在,哪里能容那人轻松下来?那嬴弃疾自顾不暇,哪来还有时间来顾及他?
王侁之后,对那囚衣老者,嬴冲的脸上,却是退去了假笑,目里面闪现出了阴冷之色,语气中亦略含讥讽“看来族伯你最近处境不佳,今日嬴氏族灭,不知族伯有何感想?”
此人名为赢公胜,是武阳赢氏一族玄雀的首领。
而所谓的玄雀,与他夜狐差不多。简而言之,此人就是主管族中所有暗探的主管。
整个赢氏族中,最使嬴冲忌惮的就是此人。所以早早设计,使嬴元度与嬴弃疾二人,怀疑族中有着内应存在。
自然只一点怀疑,还不足以使嬴弃疾将他拿下。可这些年赢公胜明里暗里,都在阻挠嬴弃疾与嬴唯我二人修行血神经,早已为嬴弃疾所忌。
五年前赢公胜随在他父亲嬴神通身边,对嬴神通助力极大。可嬴冲却知,自己一旦对武阳嬴氏动手,要灭此族,这位却必定会第一个站出来阻止。
“感想?”
那囚衣老者并未行礼,仍倨立如故,半睁着眼,神情复杂万分的看着嬴冲。
“老夫如今只是感慨吾友神通,有此佳儿。又可惜你一身才华,却用错了地方。昔年祸首,只有嬴元度与嬴弃疾二人,你这孽障,却反将屠刀指向同族亲友。”
“呵!”
嬴冲一声笑,心想这人也与嬴双城嬴定差不多,真不知他们脑袋里都是怎么想的,对族人血脉竟有这么看重?
看在父亲的面上,他不会要此人的命,可再多就没有了。
意兴阑珊,嬴冲实在懒得与这嬴公胜说话,只淡淡的问道:“之前你说要见本公,到底所谓何事?”
“无他,只为保住旧部十七人性命,他们只是儿孙糊涂,不得不为嬴弃疾为用,可却并未犯下大错。此外玄雀,也对国公大人有些用处,老夫求请国公大人保全。亦请大人今日只究罪首,不涉其余。”
见嬴冲不但毫无动容之意,反而满眼的厌烦。囚衣老者不禁一声暗叹,知晓这位心念坚韧,根本无法以言辞说动。
也心知嬴冲灭武阳嬴之后,必定不会放过玄雀这样的心腹大患。可偏偏玄雀的家人老此时都俱在武阳城中,受其所制。
他身为玄雀之首,不能不为部属消灾解厄。
“老夫手中,现有嬴元度,嬴世继,嬴弃疾等人历年向匈奴与弥勒教,私售兵甲盐茶的账本。数额达九百八十万金,其中五星墨甲八千六百尊,皆有据可查。都是这几人私下所为,与武阳嬴氏无关。”
嬴冲闻言,不禁一阵愣神,随后就又笑出了声。心想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在?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气。
没想到这嬴氏与北方,竟然还真有联系。
看来郭嘉之前写的奏章,又要重写了。他们自己炮制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及不上这真实罪证。
那边嬴定见状,却已是当场晕迷,彻底失去了意识。
嬴冲颇为无奈,示意吴不悔稍加照顾。心想他这祖父,只需别气爆血管就成,反正他短时间内,心情怕是好不了的。
“还有呢?就只这账本?”
只拿这些当筹码,还远远不够。难道没有了这账册,他就拿那三人无可奈何了?
赢公胜微一迟疑,还是猛一咬牙道:“还有我嬴公胜最得意的弟子。”
他说话之时,就有一白衣少年上前,面色平静的朝着嬴冲一礼。
“此子名嬴鼎天,出身嬴氏旁系,已经尽得老夫之真传。且青出于蓝,本领更胜我。”
嬴冲眉头微蹙,他已经猜到了几分赢公胜的用意。这位多半是已听说了嬴三七,死于天庭之手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位之前虽困于囚牢,可消息还是蛮灵通的。
可此刻他却只冷讽不屑的笑:“你最得意的弟子?可我观你赢公胜本领,似也不怎么样。哪怕尽得你之真传,又能高明到哪去?”
赢公胜神情不由微黯:“当年未能保住神通大帅,确是我嬴公胜毕生之憾事,然而大势如此,老夫如之奈何?且老夫不信你不知,事前老夫便已劝过神通大帅,放弃与关东联军决战,退守函谷。否则今日,国公又如何能不取我赢公胜性命?再若非是信得过我赢公胜的能耐,又怎会使出那离间之计?”
随后他又目现锐泽:“且鼎天他不同,他之能耐,更胜我赢公胜十倍。当年若有他在大帅身旁,那就绝不会有神鹿原之败。”
嬴冲这才仔细看了那白衣少年一眼。这位十七八岁年纪,按说正是轻浮跳脱的年纪,可此人的气质,却异常的沉稳,给人以安心之感。面貌则是平平无奇,毫无特色。
只有其一身修为,让人眼前一亮。十八岁,居然已是小天位了。
这使嬴冲不禁又一阵感概,心想这武阳嬴,到底是三千年之世族,人才何其盛也?
就不知这位真正的本领如何,可既然能得嬴公胜赞誉为青出于蓝,必定很是不俗。
心中已是意动,可嬴冲却依然摇头:“你既掌玄雀多年,就该知晓,许多时候,能力其实不是最紧要的。”
若不能对他忠心耿耿,不能使他放心,那么才华再怎么出众,能力再怎么杰出,又有何益?
嬴公胜却对此早有所料,手中随即就取出了一个红木宝盒,打开之后,内中赫然现出三枚赤红色的丹丸,竟是宝光内蕴。
“可否请国公大人赐下精血一滴?”
嬴冲不知他在弄什么玄虚,不过一滴精血倒是无妨,在虞云仙与嬴月儿的面前,这人也做不了什么手脚。当即就逼出了一滴血液,弹了过去。
嬴公胜接过之后,就直接将这血,化入到了一枚丹丸之中,而后命那嬴鼎天将之服下。
“此为老夫偶然中得到的奇物,传自中古时代,一共三枚,可以控人心神。如此,国公大人可能放心?”
嬴冲终于动容,策马前行:“也罢,你那些部属,如真有情可原,可以免死。至于玄雀,还需得看看再说。”
这非是因他轻易就信了嬴公胜的言语,而是九月密语传音,为他道出了此物的来历用处。
而离开城门之前,嬴冲又顺手将那木盒取了过来。倒非是他贪图此物控人心神之能。而是不放心这东西,存于嬴公胜的手中,反正这人,也有敬献之意。
竟然轻易就让自家最得意的弟子,服用了神傀化心丹这种东西,终生受人所制。这个嬴公胜,也真够心狠的。
就只因这嬴鼎天,是出身嬴氏的旁门支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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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五章 玄鸟赤元
当嬴冲入城之时,那嬴鼎天就已自的随在了他的身后。?此人虽是一身白衣,与嬴冲身边那嬴双城郭嘉等人一身甲胄齐全的模样差异分明,却是神色坦然,行动再自然不过⊥好似他本身,本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此时这位的眉心,已经多出了一点仿佛朱砂痣般的红痕,这正是‘神傀化心丹’已经挥药效的征兆。
按照九月的说法,‘神傀化心丹’确为上古奇丹,不过说此物能控人心神,却有些夸张了。
先此物,只能对徐位及徐位以下之人起到功效。其次则是服用此丹之人,必须自己愿意才可。这嬴鼎天必须有为他效力的意愿之后,这‘神傀化心丹’才能起到作用。
否则服丹之人,但凡有半点抗拒的心思,这丹药之力就会与服丹之人的自身意念生冲突,最终失效。
可又如何辨明这丹药,是否起了效果?这就需看嬴鼎天眉心的这点痕迹变化了。
‘神傀化心丹’的药效,需要三日时间,才能完全被人体吸收。而那时这道红痕,也会继续拉长,直至两寸左右,仿佛刀刻。
而此丹优于其他类似炼傀之法的地方,就在于那丹药的效果,既不损伤人的身体,也不会影响灵智,甚至还能大幅度的提高服丹之人的元神强度,助其晋阶。乃是中古时代,一些高明仙修,专为自家道童与奴仆炼出的丹药。
那时代的玄门修士,哪怕灵仙天仙,亦寿达一两千载岁月』过为了长寿,练气士动不动就需闭关修炼,沉眠修养。许多时候动弹不能,自身的安全,全靠自家的道童奴仆。所以忠诚方面,尤其紧要。
按说此丹的好搭多,真正的用处,其实只是为人辨明‘忠坚’,让人敝忠诚,而非是真将活人炼为傀儡。可嬴冲一样不爽,在他看来,这种能操纵人心意念的丹丸,是彻头彻尾的邪丹,
嬴公胜确实了解他,先让自家弟子服用了再说,完全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正常的情形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正常人使用这样的邪丹。哪怕是他的夜狐,暂时还寻不到合适的接替者。
可如今木已成舟,他就只能看三日之后,这嬴鼎天是否能够真正在眉心中化出两寸红痕,成为只听命于他的‘神傀’,再做决断。
这丹最不人道的地方就在于此,那时他如若弃此人不用,那么嬴鼎天的人生将毫无意义,等同废人。
而此刻在嬴冲后方,郭嘉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尤其那嬴公胜,让他注目了许久。
方才他竟从这老人眼中,看出了几分欣慰之意。
直到耳旁,传来了他在安国府结交的好友云真子的笑声:“这个嬴公胜,可真是位狠人。”
“确实是位能人。”
郭嘉微微颔:“他如真心助嬴弃疾,武阳嬴氏未必会惨败至此。”
不得不说,那位玄雀领的手段虽狠毒,可也是对症下药,最简单有效不过。
原本那所谓的‘玄雀’,他那主君是无论如何都要除去不可的。
此时嬴氏虽灭,可这个历代嬴氏族人经营出的暗探网络却还存在,不但毫无损,甚至还能自给自足。
故而只需这‘玄雀’还存世一日,就等如是武阳嬴氏的无形幽魂一般,为嬴氏维持一线生机。且如落在有心之人的手里,必定会麻烦无数,使人难以安枕。
可有绝对‘忠诚’的嬴鼎天在,安国府却可以吸收‘玄雀’的成员,尝试接受这股势力,填充重创后的夜狐。
‘玄雀’中何人可用,何人可弃,尽得嬴公胜衣钵的嬴鼎天,应当最清楚不过。
在郭嘉看来,嬴冲对武阳嬴氏的怨恨其实毫无必要。而嬴定嬴双城的坚持,也很白痴。
武阳嬴氏与安国嬴,难道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换了一个名号,一块牌子而已。本就是一样的人,也是一样的根基』同的只是安国嬴甩脱了包袱,将污秽铲除后,使这颗大树更显年轻降,朝气蓬勃。
甚至嬴冲本身,就是嬴氏长房的嫡孙。错非嬴东族长之位拱手让人,嬴冲就本当是这一族的继承人。
真不知这些人,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而他眼前这个嬴公胜,说不定也是如此感想——
这位虽不赞同嬴冲屠戮嬴氏嫡支的所作所为,可多半也是认识到了,武阳嬴氏必须有变化不可,也确需清扫嬴元度与嬴弃疾二人之余毒。否则日后的武阳嬴,终难在顶尖世阀中,站稳脚跟,
否则以这位今日展露出的手段,很难想象嬴氏会败到如此之惨。
且那嬴鼎天,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他为嬴冲培养之人也说不定。想想就可知,一个普通的嬴氏旁支,要这么高的能力何用?以他的旁支身份,终其一生,都难执掌住‘玄雀’权柄。
可惜主公他一叶障目,看不到此点,也不会信任嬴公胜。
嬴冲果然是全无所觉,他入城之后,先是检查了府库。然后就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群衣甲鲜明的近卫,在城东嬴氏一族的聚居地,耀武扬威。
——其中后者,才是最主要的目的,不然他早就回炼神壶内去炼含象甲了。
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而嬴冲的执念之一,就是有一日风风光光的回到族中,屠绝五年前的那些仇人,再使其余那些凉碑人后悔一生,
如今他却做到了更多,不但彻底毁掉了武阳嬴,更将所有嬴氏嫡支都踩在了脚下,令其颤栗抖,生死由心。
而此刻街道两旁,沿途都是些或敬畏或惊惧,或不甘或愤恨的视线。而无论血脉高贵与否,都不得不跪在他的马前。此情此景,也确实让他异常的满足。
如今偏偏是他这个众人口中的纨绔子,声势如日中天,又是是他这个作恶多端,注定要‘败家’的恶少,不但毁了武阳嬴氏,更使安国府蒸蒸日上,问鼎大秦一等世阀。
而满足归满足,可他却并无手下留情之意。该除去的人还是得除去,尤其在获得嬴公胜的账本之后,他又少了许多顾忌。
最后到了祖祠门口,嬴冲本欲吐上一口唾沫。可想想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下马,往祠堂之内遥遥一拜。
——毕竟这里面敬的一些祖宗,在安国府内也同样有着牌位。
可当嬴冲起身之后,就听郭嘉在后面不阴不阳的笑着:“结果,还是得敬同样的先祖呢!”
嬴冲心中微恼,回头狠狠的瞪了郭嘉一眼。可后者却不在意,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这武阳嬴府的祠庙:“这里面的许多牌位,还是得搬回安国府里吧?总不能真让他们绝了四时祭祀。”
嬴冲气息微窒,对郭嘉之言万分不爽,却又无可奈何。他还指望自己入炼神壶炼化含象时,由郭嘉来替他代掌大军,此时可得罪不起。
后面的嬴定,倒是精神微振,面上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红润管还是伤心于嬴冲的狠毒,心疼嬴世继。可至少嬴氏一族的先人,还是能得到他孙儿的善待。
拜礼之后,嬴冲就大步入内,轻车熟路的走向了这祠庙的一间左偏房。到了此处,他就转望嬴定:“老头你是自己来?还是我让人动手?”
嬴定一声闷哼,走到了一面墙壁前,用手在上面规律不定的敲了十几次,那下方石板立时轰然变化,部分地面下沉,显出了一个阶梯。嬴冲直接跳了进入,往内大约走了不到三十步,就觉眼前一亮。
此处是一间方圆二十丈的密室,而左右两旁,则是摆满了各种样的奇珍灵宝。
这正是嬴冲一定要将这位祖父带来的原因,并不是要故意刺激这位。而是武阳嬴氏的秘库机关,只有身为嬴氏长房独子的嬴定与此时的族长嬴元度才能得知。便是嬴冲,也只知位置,而不知打开的方法管他能让人强行破解挖开,可终究不如嬴定这般方便。
这次破城,可谓变起肘腋,嬴智率铁龙骑入城之后,便听他之命,及时分出了一部看守住了祖祠。
那嬴元度与嬴氏族人,应该是来不及冗这里的东西。而此时室内各种样的奇珍,也确实是让嬴冲惊喜万分。
而随后他的视线,就被这密室正厅,由香案供奉着的一件宝物吸引。
“那是什么?”
嬴冲目光所及处,赫然是一面绘制着玄鸟图案的血色旗帜,图案竟与他的金冠玄鸟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