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强如夫差,也未必就一定能胜——
“然而此人武力,还是有三成依靠那邪樱枪,”
说到此处,李光源不可思议的摇头:“老夫真不知那位秦皇,到底是如何想的。坐视邪樱这样的神器落于臣子之手,却完全不加猜忌,竟是心宽至此。”
六八八章 势力膨胀
“我剑斋弟子曾查得嬴冲之母向葵儿,乃是天圣帝私生爱女。且那位秦皇对嬴冲的爱重,很可能在诸皇子之上。”
薛云凰语气幽然的说着话,也同时将那一对银刀收入袖内。
“此事早已被大秦宗室之人所知,只是未宣之于众。所有知情之人,都讳莫如深。”
李光源诧异无比,心想都有这么多人知晓了,为何还未传扬开来?
须臾之后才思量明白,一旦那嬴冲的出身被人得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益增那位秦武安王之势。
站在那些大秦宗室,以及诸皇子的立场,此事非但宣扬不得,反而要极力遮掩压制才是,
便是静池剑斋,在知道这消息之后,不也一样是禁声不言么?
摇了摇头,李光源又问起了另一疑问:“嬴冲实力强横至此,恐非三五位上位伪开国能够拿下。天圣帝既对他如此爱重,也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白云观主偏向武安王府,在秦境内据说也是众所周知,他要插手的话,可谓是名正言顺。且那‘金甲狂锤’郑和,‘南海天鲲’昆不羁,也即将赶至咸阳。”
薛云凰默默无言,知晓李光源说了这么多,其实就只为问她。这次他们静池剑斋,真有可能拿下秦武安王嬴冲?
那位武安王在台面上的实力,确实可怖。哪怕是将麾下如孔殇九月这些顶尖强者,都尽数调往南洋之后,也依然使人敬畏有加。
在咸阳城内,竟仍有虞云仙,岳瑶,以及昔日嬴神通的挚友李道信这三大伪开国。尽管这三人实力最高,也不过是伪开国的中位层次,可却都是精擅于斗战之法,且久经战事的强者。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很可能也达至权天,实力不明的吴不悔。
甚至只嬴冲本身的战力,亦足可让人忌惮万分。今日一战,竟隐隐有了几年前夫差与太学主的气象。只以一人之力,便可威慑各方。
三年之前,大秦被太学主及魏无忌联手逼迫到狼狈不堪。可三年之后,仅武安王府一家之力,就可压制那两位的势力而绰绰有余。
可薛云凰却并不担心,如今的武安王府,固然强大,可也不是没有破绽可寻。
三年以来,那嬴冲出人意料的涉足南洋,又经营封地,修通武安渠,固然是实力大增,打破了许多智者以为武安王府势力已至瓶颈期的预测。可静池剑斋解除封山后爆发的力量,却亦非常人能够想象。
除此之外,剑斋所有在秦境之内的底层弟子,亦已全数撤离。留下来的,都是勇悍敢战的精英。再不似三年之前,投鼠忌器,
至于嬴冲,此人的战力固然使人棘手,可他们剑斋,也并非一定要与之力敌不可。
且武安王府如今的敌人,实是多不胜数——
只是李光源的下一句,却使薛云凰稍稍动容:“我看方才那嬴冲,似是有意激怒长老?此子只怕亦是信心十足。”
“激怒么?”
薛云凰的眼神里,多出了几分凝重:“你是想说,他如今亦有意与剑斋一决胜负?此事倒也不无可能,其实我那弟子秦可人,亦是如此猜测。说这位武安王可能是故意如此,将麾下众人,调往南海,欲引诱我静池剑斋与他一战。可无论怎样都好,这次我剑斋都不会畏惧。他如真有这样的打算,本宫会令他后悔的!”
说到此处,薛云凰又柳眉飞扬:“嬴冲之意,无非是欲在伐魏与夺嫡之争前,先将我静池剑斋解决。恰好本宫,亦不打算继续拖延。这次也是最好的机会,此子这般信心十足,设局相邀,本宫岂能不应?再反过来说,他这般举措,岂非也是一种自大?”
那竖子必有所恃,可他却不知自己面临的,究竟是何等样的敌人。这次有意出手的,可远远不是一个静池剑斋——
也在这时,一到光影忽然从远处天际飞来。竟似仿佛与阳光同步,快到使人肉眼无法辨识。直到临至薛云凰面前时,才逐渐降速,落在了她的肩上。
李光源注目看了薛云凰肩侧一眼,只见那赫然是一只仿佛三足金乌模样的灵禽。这使他眉头轻挑,容颜微动:“是南海那边,有结果了?”
“昊天所属,在一个时辰内全军覆没,无一活口!便是昊天本身,亦是本体损毁。虽未必就此陨落,可日后想要恢复如初,必又是数载时光。天庭之力,几年内都难在南海牵制郑和的玄雀盗。”
薛云凰潜神感应了片刻,就是一声冷笑:“九天玄女已然复生,并且炼成了傀儡之躯;疑似妇好英灵之身的九月,也已晋升权天,这就是嬴冲的底气。且怒山岛仙府另有海眼,可以从地下的虚空裂隙直通蜀中。换而言之,那郑和与昆不羁二人,其时可以在半日之内返回怒山,这位秦武安王,真是拿出好大的阵仗!”
李光源闻言不禁心神微寒,倒吸了一口寒气:“他竟处心积虑至此?”
这次剑斋若是贸然对怒山岛出手,多半将遭遇灭顶之灾。
七位伪开国,五位上镇国,加上那里的仙府大阵,完全就是一处死地。
哪怕静池剑斋的底蕴再怎么强大,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攻打此处,亦必定死伤狼藉。
“他这是算计太多!换在平常时候,以武安王府如今的力量,我剑斋动手前必定会仔细三思。可如今,却平白给了我等机会。”
薛云凰长吸了一口气,随后目中精芒毕露:“他是因掌握那地下海眼,所以有恃无恐。可如这虚空裂隙,已被我剑斋掌握,那形势又将如何?”
※※※※
半刻之后,嬴冲的车驾就已来到了梨园街口。三年之前,他血洗咸阳之夜,也将这梨园烧了大半。
而天圣帝,虽未就此将齐王嬴控鹤打入乱党,可在事后也做了严厉的惩戒。收回两县封地是其一,其二则是这梨园的产业,被朝廷没收之后,重新发卖。
可似梨园这样的生意,嬴控鹤不做,也自有人会接手,甚至是虎视眈眈。在天圣三十年梨园被分成七块地发卖时,就有人喊出了一块地三千万金的高价。
然后不出一年,原本的梨园遗址,就已再现往日繁华,甚至更胜从前。
而这次嬴冲前往,就是应周衍之邀,准备去那梨园新开的风月阁,与好友周衍,庄季以及薛平贵三人聚会。
谢安乃正人君子,似这种场合,是万万不会参与的。故而在半路就已下了嬴冲的马车,告辞离去。
而嬴冲虽自问是久经欢场,可当他踏入这座风月阁时,却是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几年未至这样的场所,就感觉已没了以前的滋味,格格不入。
尤其当想到自家的娇妻有孕在身,且生产在即,嬴冲就更觉心愧。然后明悟于心,自己确实已变了,心境再非少年之时,
他有心就这么转身离去,可想想还是罢休。周衍的面子还是要顾的,那个家伙毕竟是在风月阁里入了股,今日请自己过去,是有借他之势镇场之意。
嬴冲脑子里想了片刻,大自在功就让他做出了选择。相较于眼前的不适,他看重信诺守约。只是以后,这种地方还是尽量不来为妙。
不过那风月阁的老鸨,却明显将他的到来视为大事。不但把楼内所有空闲人等,所有还未事后的姑娘,都集中在了大门口。更将几位红牌花魁全数唤了过来,陪在周衍的身后,迎候嬴冲的光临。
好在这些人似受过周衍的指点,说的话倒还算是讨喜,并未说什么欢场言语,或者直接就贴过来。只向嬴冲道预祝武安王府天赐石麟,德门生辉,祝叶凌雪母子平安,喜得麟儿等等,
嬴冲闻言失笑,心想叶凌雪可未必乐意接受这等人的祝福。这倒不是他轻贱这些人的身份,而是叶凌雪出身世家大阀,深受礼法影响。哪怕是她幼年时是在长生道生活,不似平常的世族女子那般呆板,可有些观念还是改不过来的。
且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也的确是有辱家声,会被人嘲笑。
不过嬴冲还是颇为欢喜的,当下就命随从发红包,上至老鸨花魁,下至龟公奴童,全都有份。
只是那老鸨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古怪。有红包领自是让人欢喜,可这红包里的钱只有十两银票不说,且每个人都是一样,贵如花魁,贱如奴童,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在这位武安王面前,她却是半点都不敢放肆。无论怎样,今日这位郡王的驾临,对于风月阁而言,确是莫大喜事。别说是红包十两,便是反向他们收钱,也是求之不得,
而今咸阳城内,即便是以几位皇子之尊,亦未必能及得上眼前这位尊贵。今日武安王能够驾临于此,实是蓬荜生辉。
嬴冲却浑然不觉,依然自我感觉良好。他以为那些红包里都是百两金票来着,见那些收下红包之人都笑得开心,便也很是高兴的在周衍的陪同下,往那三楼行去。
不过那楼梯才走到一半,嬴冲就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微微凝神。
“嬴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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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九章 败犬之吠
“崇国公?”
周衍也是眉头大皱,根本就没想到这位三皇子,会在自家的风月阁内。
需知即便青楼皮肉生意,也是讲究阵营的。就如他与嬴冲二人,都绝不会出现在不远处,那与崇国公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千芳楼内。
更不可能在明知嬴冲与这位三皇子有着仇怨的情形下,还在今日这场合邀请对方前来。
想到嬴冲可能因此会生出什么误会,周衍不禁面色铁青,当即就是一声厉喝:“晚娘!”
那老鸨吓了一跳,周衍唤的正是她的名字。可此时她完全不知所以,只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且与楼上那位青袍公子有关。
嬴冲本人倒不怎么在意,只从对方的衣饰就可看出,对方多半是混进来的。此处风月阁新开不久,老鸨是从外地请来,暂时不认得人是情有可原。
他心情依然不错,当下笑呵呵的道:“难得见到三皇子!今日恰好本王高兴,喜钱人人有份。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红封敬上?”
他旁边一位年轻内侍有些迟疑,心想是皇子的话,这十两银钱只怕拿不出手。可临时更换的话,却又恐嬴冲起疑。当下还是恭恭敬敬,将一张十两银票的红包,送到了嬴去病的面前。
后者气结,都懒得去接,随手就将那红包拍开。那目光阴冷如刀,直直盯视着嬴冲:“确实是难得,如今别人想见你一面,可真是艰难。”
然后他又扫视了周围一眼:“此处不太方便,你我另寻地方谈吧?”
嬴冲已经猜到对方要与他说什么,却全无兴趣大手一挥:“不用,今日本王要为我家兄弟庆生,没空与你说话。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罢。”
嬴去病的面色,顿时转为青白,不过他对嬴冲现在的傲慢与不可理喻,也是早有准备了,依然冷笑如故:“在这里说,其实也是无妨。本公只想问一句,嬴放鹤那条老狗,你嬴冲到底还管不管?自己养得畜牲,就该系牢了才是,别到处咬人。”
嬴冲眯起了眼,心里已经有些烦了。不过当想到自己孩子就要降生,便又把戾气强压了下去。
与那薛云凰动手是不得已,必须示之以威,顺便有挑衅剑斋的目的。可眼前这位,真没必要。
当下嬴冲仍笑呵呵的回应:“嬴放鹤他是咬到你了?那我让他再多咬两口。三皇子在国丧期间出入青楼,又当众辱骂大臣,今日可是有许多人看见了。”
——国丧是指那位林太后,年前终于死掉了。这位太后自从咸阳变乱之后,就没什么存在感。那时嬴冲担忧这位太后不知好歹,出面干政,于是顺便将临淮侯全家下狱,虽未血洗除族,可几个出色子弟,都全数斩首。
再当天圣帝回归之后,这临淮侯一家虽被放了出来,可却从此一蹶不振。而那林太后亦是气病交加,吐血数升。之后整整一年,这位都卧病在床,到天圣三十年春,这位终于撑不住,与世长辞。
这位太后虽是晚年凄凉,躲在宫中几乎被所有人忘却,可当其薨逝之后,民间却需得为其服丧,百日之内不得宴乐婚嫁。而皇帝与诸皇子这些直系亲属,则更需按规矩,为太后守孝二十七月。
所以如今嬴冲出入青楼无妨,可嬴去病身为皇子,却需背上国丧期间,出入青楼的罪名。
而嬴冲仍未有罢休之意:“再有嬴放鹤他可是朝廷重臣,三皇子当庭辱骂,唤为老狗?这是什么罪名来着?总之明天我就让嬴放鹤上个辞章。”
嬴去病的脸,已由之前的青色转为发绿。
国丧出入青楼什么的,他倒是不在意。无非是被罚俸,被人指责不守孝道。可他家不缺银钱,也对那皇位没了指望,也就不在乎。只是可能需到太庙罚跪这一条,让他感觉难受。
可因辱骂重臣,导致重臣辞官这一条,嬴去病却觉肩上的压力有些沉重。心中暗骂,他眼前这个竖子,哪怕是疯癫之后,也仍是这么难缠。
传说三年前这位被昊天重创元神,所以近年行事或桀逆放恣,或放浪无羁,或荒诞不经,到底是真是假?
“大秦律第四百二十九,宗室勋贵中有辱骂朝臣,不敬国体者,重则夺爵,轻则削封。”
上方处传来一声轻笑,引得嬴冲等人仰目上望,只见那薛平贵已经与庄季二人从包厢里走出来,正依在栅栏之旁,笑望楼下。
“左都御史放鹤公为人刚正不阿,雷厉风行。治宪台三载,就使咸阳士风大变,朝野清明,深得陛下爱重!三皇子此言,如让陛下知晓,只怕是要吃挂落。”
周衍也‘哗’的一声打开了折扇,掩着唇嘿嘿的笑:“放鹤公要辞官了么?那可真有好戏看了。”
如今北方宗党,最受世人崇敬的人物,既非是中极殿大学士,参知政事皇甫射,亦非是吏部天官杜北,而是左都御史嬴放鹤。
此人自被嬴冲提拔,接掌左都察院之后,将一身才华展示到淋漓尽致。公正无私,又通机变,之前薛平贵的赞誉,可半点都不夸张。
此时的朝堂,陛下他无论缺了谁都不会在乎,却独独对嬴放鹤礼遇非常,倚重有加。
这位如是辞官,陛下他定不会准的。
嬴去病一声轻哼,强压下心虚之感,依然眼神凶厉的目注嬴冲:“我那舅父,最多只能算是私德有亏。左都察院却紧抓不放,是什么道理?汝武安王府,是真要与我家不死不休?”
嬴冲却已完全失去了与这人说话的兴趣,仰首望天。还是周衍明白他心思,代为回答:“你那舅父可是与侄媳有染,这可不仅仅只是私德有亏吧?且如他真的是正大无私,清白无瑕,又何需崇国公至此为他求情?”
嬴去病口中的舅父,正是那位兵部左侍郎薛寿。近日这位正因家宅不宁,传出与侄媳有染而被左都察院弹劾纠察,引发了天圣帝的震怒。
可这仅仅只是嬴放鹤的借口而已,朝中有眼之人都能看明白。嬴放鹤是欲以私德不修,忤逆人伦为突破口,查薛寿的贪污不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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