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么一核算下来,这三个藤箱里面的东西,居然至少都要值八百万两白银!!足足相当于现在北齐年入的半成了!是什么人这么大方,居然可以随随便便的将这样的财富送过来?
林封谨将这三个藤箱放在了旁边,然后对那门子淡淡的道:
“把拜帖拿来。”
此时前来求见林封谨这样的人物,自然是要拜帖的,就像是现在的名片,那门子将拜帖掏出来了递给林封谨,林封谨打开来一看,见到上面写着“会元楼主人”,五个字,沉吟了片刻,便道:
“我知道,你去叫赵管事来。”
很快的,赵管事就来到了林封谨的面前,林封谨便道:
“你去书院旁边的会元楼递我的帖子,让他们的老板来找我吧。”
此时林封谨也算是才回过了神来,自己之前未免有些风声鹤唳了,而这位田方老板看起来也真是下了重注,赔上了血本,送了这样多的礼物过来,说实话,这样多名贵的礼物,就是砸到王宫那边去也是能换吕羽陛见一次了,林封谨也不至于如此高冷和不讲道理,这一份礼既然收下了,便自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赵管事就回来回报说,没找到人,根据伙计说,他们的老板都三四天没来过了,林封谨沉吟了一会儿便沉声道:
“那好,把我今日的应酬都统统推掉,同时,府中进入紧急状态,所有要害位置一律上双岗!”
听到了林封谨的吩咐,一干人自然是不敢违背,纷纷躬身领命去办了,结果在第二天黄昏的时候,门子便是跑了进来,递了一张拜帖进来,这张拜帖上面还是落的会元楼主人的款,但林封谨却是见到,拜帖的边缘上居然都出现了几滴暗红色的点子,赫然是鲜血飞溅上去的模样!
林封谨便对门子道:
“来的是什么人?”
门子道:
“是个中年人,还赶了一辆马车,没有车夫,是他自己赶的车,马车上还有一个女人,抱着两个小孩子,小孩子是一男一女。我看到他们的神色惶急,十分恐惧,所以大胆做了个主,直接引他们进来了,避免堵在了门口惹出是非来,同时,让门口的护卫上双岗,严加防范注意可疑人等。”
林封谨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门子是他亲自选出来去门口的,便是因为此人观察力仔细,并且知道在讲述这些东西的时候尽可能从客观程度出发,不掺杂混合进自己的感情,林封谨听了以后点点头道:
“知道了,去领十两银子的赏吧,然后请人进来。”
得了林封谨的吩咐以后,很快的,田方便是被引着走了进来,上一次林封谨见到田方的时候,虽然他是伙计打扮,却是显得方面大耳,相貌堂堂,哪怕是与林封谨这样的显贵一对一答,也是言辞得当,可以说是相当的从容得体。
不过这一次田方则是看起来萎靡了不少,身上穿的破旧衣服显然不合身,与他之前的富商巨贾的气质全然不符,并且还身上的衣裳有些脏,双目泛红,并且看起来又冷又饿,捧住了茶盏就不放,茶托与茶杯之间因为他的手不停颤抖的关系,所以不时发出“当当”的声音。
林封谨见到了他的样子,便对周围人道:
“先带田老板去沐浴更衣一下,不要冻出病了,然后这里地方太大了,去东暖阁备一桌酒席上来,先上热汤热酒,还有,田老板的家眷也是请到内院去,安置在芙蓉居里面,热水饭食都用最高的规格,配四个丫头四个下人,有什么要求都满足………………田老板你放心,我这里虽然不说什么固若金汤,却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只要进了我府里面的大门,那就一切都可以放心了。”
田方感激的看了一眼林封谨,颤声道:
“多谢公子。”
林封谨哈哈一笑道:
“这个是你应得的…………………你送我的那些东西换成送给其余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得到这样的礼遇。”
大概小半个时辰以后,林封谨便是在东暖阁重新见到了洗漱打扮好的田方,两人坐下以后饮了几杯酒,林封谨也是给田方留出来了吃东西的时间,等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便笑道:
“你送来的礼物价值如此之贵,那么身上的麻烦绝对不会小,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天经地义。说说看吧,是什么样的事儿把你逼到了现在的这样?”
听到了林封谨的话,田方长叹了一声,眼神有些漂浮的道:
“公子,我姓田。”
林封谨点点头道:
“恩,拜帖上有写。”
田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看起来踌躇了一下,才用一种囚犯等待判决的眼光直勾勾的看着林封谨,很干脆的补充道:
“是横波将军田武的田。”
听到了田方的这句话,林封谨顿时就愣了愣,之前他都是完全没想到这方面去,那么田方身上的麻烦果然就不小了,横波将军田武是什么人,之前隐然是北齐军方第一人,却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叛国,成了中唐的先锋军!不消说,田武的这个罪名那就是切切实实的死罪,谋逆,诛九族!
林封谨接着就很干脆的道:
“那你和田武是什么关系?”
田方道:
“我的父亲,是田武父亲的表弟,我和田武之间足足隔了五房,乃是一个家族当中的同族人吧。”
林封谨听了立即就宽心了,只要田方和田武之间没有嫡系的血亲关系,那么自己发动关系网为他脱罪就不难了,并且林封谨也是很了解吕羽的,吕羽也是主张严刑酷法的,杀起人来绝对很干脆,然而实际上他只是将杀人作为一种手段和工具而已,简单的来说,那就是好杀而不滥杀!
有取死之道的,杀起来绝对不手软,没有取死之道的,哪怕是吕羽非常讨厌愤怒这个人,也会克制住依照刑律来办事。
林封谨想了想以后,便问出来了一个自己在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
“你给我送的这些东西,我大概算了一下,只怕至少也是八百万两银子出头,这些东西不要说是你,就是我也拿不出来,那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田方看起来早料到了林封谨有这个问题,他的回答也是令林封谨大吃一惊。
“什么,一小半是田武的私藏,还有大半都是你赚的?”
田武身为横波将军,南征北战三十七年,生生在中原打出来了赫赫威名,盛名之下无虚士,一将功成万骨枯,他的显赫名声,完完全全就是建立在了不知道多少次胜仗上面。
而战争,本来就是无本万利掠夺财富的最佳方式。
所以说田方的首要回答林封谨觉得是可信的,但第二个回复,则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了。
不过,随着双方的深谈,林封谨这才发觉,面前的这田方,赫然真的是没说谎的!他虽然乃是一个商业奇才,又是田氏族人,在当下的这种状况下,很得田武的信任,所以整个家族的财富都是在他的手中被运作了二十二年,田方所说的自己主打的几个行业,林封谨也同样是有所耳闻,知道这几个行业的当家人乃是傀儡,只不知道背后的真正操控者,没想到竟是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大概在半年之前起,田方就得到了田武十分严厉的命令,让他将田家名下的财富尽可能的变相,然后兑换成便于携带的保值品,田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并且在这样的仓促时间内处理田家名下的财富,肯定会损失不少。但他说白了也只是个打工的,就只能依言而行。
最后,田家的资产足足兑换出来了六个藤箱的财物,不过最初收集齐全的只有三个藤箱,当然是被田武直接拿走了。
因为田武再三叮嘱,这种事情务必是要在非常机密的情况下完成,绝对不能让人发觉乃是整个田家一族的行动。所以田方也是遵照了他的意思,在操作这一系列交易的时候,尽可能的隐身幕后,甚至对外宣称自己已经是重病卧床,只与田武单线联系,并且竭尽全力的隐藏自己的行踪。
正是由于这样,所以在田武明面上的族人,势力都被一网打尽的时候,田方还能在外面逍遥晃荡,并且由于田方乃是个妾生子,素来都是被人不怎么看得起,因此十分低调,反而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听到了田方的讲述,林封谨微微摇头道:
“你还是没有说实话,按照你所说的东西的话,这一次王上本来就不打算大开杀戒,你就算是按照正常程序来走的话,也有很大的机会活下来,何况身上还有这样多的财富可以用来支配脱罪,事实上,这三个藤箱当中的东西,你任意拿出来一件,献给主审此事的官员,也是可以确保自身脱罪了啊!你是个精明无比的生意人,不可能连这一点都算不到吧!”
田方听了以后,惨然一笑道:
“公子果然明见。。。。。。我落到了眼下的这一步田地,和我身为田氏族人有一定的关系,不过,最重要的是,我搞不好卷入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隐秘当中,最倒霉的是,我对所见到的那些事情完全都不明白,只知道绝非寻常,然而,对方看起来却是认定了我知道了他们的秘辛!所以必欲将我杀之而后快!”
林封谨听了以后,忍不住插嘴道:
“停停停!这是什么跟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
田方抬起头来看着林封谨道:
“公子,你要想清楚了,这个秘密你若是知道了的话,很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麻烦,我落到了现在的这一步田地就是因为它,更重要的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知道的这些东西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你真的要听?”
林封谨笑了笑道:
“你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我的府邸当中,倘若像你说的,一直都有人盯着你的话,那么我现在就算不听你的秘密,难道他们就会觉得我不知道吗?所以你不用试探,也不要有什么顾忌,大可以放心的说出来了。”
田方默然了一会儿,给自己倒了两三杯酒,都是一口气喝了,因为喝得很是有些急切的缘故,所以说颧骨上面都浮现出来了两团淡淡的红晕,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隔了好一会儿才哈出了一口酒气,徐徐的道:
“不知道公子你认识田横吗?”
林封谨想了想以后道:
“接触过,但是没有深交,感觉这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
田方呆在了座位上面好一会儿,才徐徐的道:
“论公,田横很是得到了国君的信任,并且在北齐当中足足做了二十六年的将军,门下遍布军方,声望无两,隐然为军方第一人,连立储君这样的大事,也是有发言权,可以说是位极人臣,论私,田家可以说是垄断了好几处行业,更是有良田千顷,金银财帛子女无数,甚至在田家所在的寻州,就连州郡太守上任,都要去主动拜会田家一番,否则的话这官儿就别想安稳的做下去!”
“那么,公子你们只看到了田横居然叛向了对面的中唐,却有没有想过,这背后的根源所在呢?”
听到了田方的发问,林封谨忍不住呆了呆,然后道:
“像是田横这样的情况,可以说史书上记载的屡见不绝,若是不知道收敛的臣子,往往最后都是会在不自觉当中被君王猜忌,双方的权势发生了冲突,最后肯定是国君下手铲除权臣,应该是田横势力太大,不知收敛,听闻了国君吕羽有可能要动他的风声,所以说先下手为强?”
“不是的。”田方很干脆的道。他接着还意犹未尽的补充了一句:“绝对没有这种事情。我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公子你在此之前知道田家如此巨富吗?”
林封谨的脸色渐渐的严肃了起来,摇头道:
“不知道。”
田方道:
“公子在邺都商圈这个行道里面,也可以说是领袖翘楚的人物了,连你也不知道田家背后的财力,可见田横平时对家族约束之严格!有着这样谨慎小心的行事风格的人,又怎么会遭受到君王的猜忌呢?”
听到了田方的话以后,林封谨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格外的严肃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够接受田方的说法,那么,田方之前的那个问题就格外的值得耐人寻味了,倘若吕羽根本就没有要对田横动手的意思,那么为什么田横在北齐呆得好好的,会甘心投向中唐?
论国力,中唐已经是显示出了颓势,开始被发力的北齐超越,论地位,田横已经是达到了武臣的巅峰,他去了中唐顶天也就是北齐的待遇了,那何必还要冒着身死国破的危险挪个地方??(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背叛的秘辛
(先道歉下,横波将军叫做田武,不是田横,我的笔误)
当然,还有一种解释就是,田武的祖上或者他自己与北齐有着深仇大恨,比如说挚爱的人被北齐军所杀,所以连带恨上了这个国家,在内心当中发誓要毁掉它,这种解释看起来也是说得过去。
然而唯一解释不通的是,田武在北齐做了整整二十六年的将军,这二十六年当中,他可以说有大把的机会叛变,可以说至少有三次的机会都要比这一次好得多,甚至有一次他根本就只要什么都不做,呆在了自己的驻地就好了,那么国君就会必然战死在那里。倘若是要反的话,为什么前几次不反,要留到现在?
林封谨深入的想了想以后,却是很悲哀的发现自己真的是猜不出来个中缘由,并且田武已经是战死在了左柳城下面,要指望他亲口说出来这个谜题已经是不可能了,难道,解开这个谜团的根源,就在面前的这个田方身上吗?
因此,林封谨立即就很干脆的道:
“恩,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还真的是猜不出来为什么田武要反?这可是将你们这一族几百条人命都拿来押注啊!”
田方叹息道:
“这背后应该是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我想,我知道的这些信息应该就是开启这秘密的钥匙,然而我却不知道锁在什么地方。”
林封谨很认真的道:
“你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这对于我接下来保护你全家也是非常重要的,我至少也得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吧?”
田方点了点头,便是沉浸入了回忆当中。
***
那一天,乃是二月二,
没错,就是民间称为龙抬头的一天。
田方作为田武用来管自己钱袋子的心腹,自然是有很多的特权,同时,田武对他的忠诚度也是差不多应该信得过的,很多事情也不瞒着他。
当时,田方已经是接到了田武意思,要将所有的家族财产尽可能的变现,同时还要做得十分小心,不让人察觉。
在当时的这大环境下,官员断案甚至都会明确的表示亲亲相隐(父子,亲人之间对亲属的犯罪事实隐瞒是可以无罪宣判的),是以田方根本就没有选择,因为以他的身份即便是去出首,也首先会被官员鄙视,然后别人未必会被采信,接下来搞不好刚刚出衙门就被乱刀砍死了,因此田方十分苦闷。田武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对田方十分放心。
二月二这一天相见,原本却是田方已经是将金银细软这些东西变现了一藤箱的珍贵宝物,这东西拿在他的手上烫手,自然就要交给田武了,这种事情当然要保密,所以双方就在田家的一处秘密庄子当中见面。
因为双方见完面了以后,将各种事情交接完毕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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