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你什么时候犯了这个病的?怎么看上去和以前项局长的一样?小静知道吗?”威武高大的中年男子皱眉道。
“厅长,老师……”张逸杰苦笑,摇摇头,“没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慈祥的中年男子说道。
张逸杰默然。
这不是明摆着么?欢儿和吴志远的案子,他一直在追查,可发通缉令了,他竟然不知。
且,他一直反对这样。
吴志远还好,不会『乱』来,可欢儿,一旦『逼』急了,狗急跳墙,到时候,还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诚如孙宇所说,他,已经失去这两位的信任了,袁袁的死,欢儿再次逃走,总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
他有些心冷。
他不怕承担责任,毕竟,袁媛是他举荐,刚刚开始合作,便出了大问题,责任,自然由他来担。
但,一想到欢儿和吴志远的手段,他不敢想象,通缉令一发出去,在绝境中,不知道这两个人,还要杀多少人,且,不是以前那般涉案人员,可能,会有很多无辜者白白送上『性』命。
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疯子,秦诚诚。
想到这里,张逸杰头皮发麻。
所以,他才头痛,头痛欲裂。
不知何时起,他便犯上这个病了,只要碰上非常棘手的案子,便会如此,一如之前的项云飞。
他见的死亡太多了,他不想再看见死亡。
“我知道你有气,但我们不得不这样啊!”厅长叹道。
“这几个月来,死的人太多了,既然嫌疑犯已经锁定是谁,这通缉令,不得不发啊,舆论压力很大!”
“我知道!”张逸杰不由得攥紧拳头。
他听懂了,厅长是在责怪他办事不力。
好几次,都是因为他,吴志远和欢儿逃走,直到现在,抓捕未果,所以,不得已而为之。
“你不懂!”张逸杰的老师摇头,悠悠说道。
“小张啊,你在北京,一直跟着我,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这次,也一样,你做得很好,我们没有责怪你!”
“嗯?”张逸杰抬头,目光一闪,“老师教我!”
“我们也不想发通缉令,可这潭水,很深,你知道吗?”张逸杰的老师说道。
沉默半晌,张逸杰点头。
“哪怕再清澈的湖水;当你沉入其中时,你都会觉得这片湖水很深,很大,看不透,好似里面隐藏了数不清的秘密……”张逸杰的老师说道,目光深邃起来。
“但是,当你离开了湖水,站在湖畔低头去看,你会发现;这湖水清澈,一眼能看到底……”
“这是为什么?你有答案的,因为你在湖水里,所以你看不到,这不是说让你离开湖水,而是当有一天,你不是站在湖畔,而是站在天空上低头,你会发现,这片湖水,不但清澈能见底,同时……它原来只有巴掌那么大而已……”
“在更远处,你若遥望,你能看到比湖畔更磅礴的大海,在更高处,你若抬头,一样能发现,比你所在的世界,更浩瀚的宇宙!”
小张,懂我在说什么了吗?“张逸杰的老师说着,摘下眼睛,盯着张逸杰。
“你们……是想借此机会,将我彻底和婺城警方分隔开来?旁观者清?”张逸杰沉默片刻,试探问道,“一者,可以麻痹某些人,比如婺城公安局那位,比如杭州那位,因为你们说,通缉令不是你们弄出来的,我猜测,想必是这位弄出来的吧,他想给你们施加压力,或者说,表明自己公正的态度,已此来彰显自己的政绩!”
“二者!”张逸杰继续说道,“我现在犯病了,已然无用,刚刚你们也提过小静,是不是让我在家安心照顾妻子?”
“不不不!”厅长摆摆手,“你错了!”
“第一点,你算是说对了,我们的确需要一个人来承担责任,你,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某人知道执着,知道我们再你背后,对你很忌惮,所以就顺他的意!”
顿了一下,厅长继续说道,“不过,这个世界,更需要英雄!”
“英雄?”张逸杰惨笑,“我不是英雄!”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经济飞速增长,很多西方的物质文化理念也开始普及起来,人情也慢慢的淡漠了……我们,需要英雄,特别是,遇到诸如陈欢儿,吴志远此类视法律如无物,凶狂残忍的人物时,我们需要一个站出来,一个真正的英雄站出来,去追,甚至和他们拼命……要不然,以现在人们的心态,就算通缉令发出去,有人会举报?没有!要么不在乎,要么为了自保,但不会有人举报!这通缉令,等于没有!”
厅长继续说道,“还记得一个暴『乱』的事件么?几个持刀的地痞,在车站喊打喊杀,竟然把几十上百人,『逼』进一个餐厅里,不敢出来,最后,砍伤十几人……这几个人,不过是不入流的小混混而已,他们为什么干这样?就是无一个人站出来,几十上百人,被几个人渣『逼』退,何其可悲……”
“所以,这个世界,需要英雄!”厅长沉声说道,“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就会激发人们的血『性』,让吴志远欢儿之流的人,无处藏身!让那些犯罪分子,无立足之地!”
“需要我做什么?”张逸杰说道。
“一样,追踪吴志远和欢儿!”厅长说道,“其他的,你不用管了,就专门对付吴志远和欢儿,其他某些人人,我来办,在等一段时间,这些人,时机成熟,我一个个的揪出来,一个也不放过!”
“我想问一句,为什么不让纪委的人参与进来?某些人,一查便知,一审就明,何必留着害人又恶心!”张逸杰问道。
“这涉及恶劣的人口贩卖,贩毒,谋杀……”厅长说道,“他们要是参与进来,适得其反!”
“知道了!张逸杰遵命行事!”张逸杰落寞道,
“还有一点!”张逸杰老师开口,“这次,袁媛『自杀』,你难辞其咎,我们保留你的党籍,但,必须正式辞去你公安人员的身份,以免有人起疑心,表面上,你依然孤身一人,没有支援,知道吗?”
“这样……”张逸杰目光一闪,“那我的情报来源……”
“大家都知道的,那些情报,对你没用,也抓不了吴志远和欢儿……”
厅长说道,“而你,最了解他,你知道他会在哪里……一旦他们落网,我们会恢复你公安人员的身份!”
“据我所知,吴志远已经逃离江南了!”厅长继续说道,“在武夷山一带,发现其逃走的车辆,你知道他要去哪里么?还有,欢儿,怎么追踪?”
“吴志远在哪,欢儿就会在哪!”
思索片刻,“他往西而去,自然不会是回四川或者贵州……他一定,会去一个地方,我只需要,在那里等着他就好!”
“你心里有底就好,还是你最了解他!”厅长打断张逸杰的话,掏出一张纸条,“有什么消息,直接打这个号码……还有,我们找到安详,他自首了,你放心,他妻儿我们会照顾好,包括小静,有什么事,尽管去做,婺城这边,有我!”
“嗯!”接过字条,张逸杰瞥了一眼,撕成碎片,放进兜里。
“小石,停车!”厅长喊道。
黑『色』的停下,张逸杰看了厅长一眼,目光在老师的身上停留片刻,重重点头,随后下车。
“呼!”张逸杰长呼一口气。
“不知不觉,天黑了,找个地方吃饭,也该出发了。”
整理一下衣服,他才发现,满身是泥,不由得苦笑。
他迈开脚步,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他很清楚,他要去一个地方。
那里,有一条江,名曰湘江。
那里,有个无数个山寨,名曰,湘西苗寨。
那里,还有一座坟,墓碑上,刻着一个人的名字……
柳梦然!
……一念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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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梦然,对不起
风,清扬,徐徐,宛如一个多情的少女,轻抚着湘西大地。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
这里,绵绵群山,蓝天白云。
有一条江,浩浩『荡』『荡』,长不知其几千里,在崇山峻岭中穿梭,波澜壮阔,流向不知其未来的远方。
此江,名曰湘江。
其中,一处山峦中,有古朴沧桑的吊脚楼,沿江而座,从山脚到山腰,层层叠叠。
这里,没有公路,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梯路,如同一条绳索,在吊脚楼之间穿行,环山而绕,直至峰顶入云中。
这里,宛若人间仙境。
这是一处苗寨,坐西向东。
这里,世世代代,都住着苗人。
尽管,已近十月,天气微凉,然而,寨中,不时有山歌传出,在山峦中回『荡』,经久不息。
苗族人,能歌善舞,特别是芦笙,更是别具一格。
他们,是中华大地上,最可爱,最淳朴,最古老的民族之一。
秋意浓,苗寨中,却其乐融融,歌声,乐器声不绝于耳,与山峦中鸟儿的声音融合在一起,使得这群山之中,多了一分灵动,少了一分悲凉。
寨子对面,同样,是一座山峰,独峰!
它,绝世而独立,隔着湘江,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恰与苗寨相对而望,
相对于寨中,这里,冷清得多。
一条江两边,却宛若两个世界。
这里,一座峰,一座坟。
一座孤坟!
这是一座土坟,立于半山腰上,其墓碑,刻着鲜红的几个字:柳氏梦然之墓。
她很静,与世无争。
有风拂过,安静的半山腰,有脚步声接近。
这是一男一女,一个少年,一个妩媚的女人。
两人拿着香烛,来到坟前。
沉默半晌,两人拿起镰刀,开始清理坟周围的杂草。
没有人说话。
许久,两人点上香烛,站于坟前,看着墓碑,眼睛里,闪烁出痛苦之『色』。
“姐,我来看你了!”
片刻后,少年开口,“我已经上学了,我身体也好了,姐,我今年,就报考大学,志远哥给我的钱,我会用在刀口上,我会用功读书,你不用再担心我了,今天过后,我就去长沙了,放假我会再来看你!”
他说完,跪下身来,在坟前,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转身而去。
坟前,只留一个人。
她,依然不语。
待少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迈开脚步,在一颗树上,摘下一片木叶,含在口中。
深吸一口气,她坐于墓前,面对着湘江水,她的红唇,开始动了。
一时间,木叶中,传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一首歌,一首独属于她们苗家人的山歌,从她唇中,从木叶中发出,声音清脆而灵动,婉转而悠扬,伴随着徐徐轻风,传遍崇山峻岭,传遍湘江两岸。
许久,一曲终了,她的红唇,微微张开,那片木叶,随风而去。
余下的,只有一声叹息。
她,站起身来,再次面对着墓碑。
“梦然啊,我对不起你啊!”她终于开口了,落寞而凄凉。
“我又见到那个人了!”她说道,“你没爱错人,他真的对你很好,那天,我和小枫接你回来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呢,只是,他躲在一辆车里,以为我不知道,但我还是知道了,他脸上的疤,永远让人难忘!”
“在婺城的时候,你总是坐在婺江边上叹息,我问你为什么这样,你说,想家了……是啊,我们家,多美啊,这湘江,比起婺江,不知道要美几千几万倍呢!”
“现在,你回家了,你看,从这里,就可以看到家里的吊脚楼,回家了,你不用害怕了,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这里好冷清,我想你一个人在这里害怕,我又吹木叶了,说起来,还是小时候你教我的呢,这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呜呜呜!”
她说着,忽然,痛哭起来。
“梦然,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呜呜呜!我不该带你去婺城,你本就属于这里,是我害了你啊!原谅姐姐,好吗?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啊!呜呜呜!”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渐渐地,渐渐地,消失在风里。
许久,许久,她擦干眼泪,眼睛里,一片通红。
“我叶小雯,到底在造什么孽啊!”
她止住了哭声,于坟前,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枫,直到他考上大学,直到他结婚生子……梦然,我先走了,要去给小枫收拾行李,送他去长沙,明天,我再来看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说着,踉跄着脚步,往山下而去。
没多久,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湘江之上,摇着一叶扁舟,渐行渐远,这时,半山腰,有沉重的脚步声接近。
这是一个青年,英武非凡,他,忽然出现在坟前。
看着墓碑上鲜红的大字,沉默片刻,他,抬起右手,行了一个军礼。
而后,他将手中的白玫瑰,放于墓碑前。
“梦然,对不起,打扰了!”
他轻声说道,“不确定你喜欢什么花,听说,你喜欢紫罗兰,可是,花期过了,只能在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
“梦然,对不起了,我没有尽到一个刑警的责任,保护好你,让你死于非命!”
“梦然,我再说声对不起,因为,死者为大,我来这里,是来抓吴志远的,你都已经走了,还要利用你,对不起了!”
“你说,吴志远会来吗?”他问道。
除了风声,没人回答他。
看着墓碑,忽然,他笑了。
“他会来,而且,会带着陈曦来……”他肯定地说道。
“你对他情深意重,也因他而死,他自然会来,你高兴吗?还是不高兴?”
“我想你会高兴的,因为,你真的很爱他,可是,他却带着另外一个女人来……你知道吗?他真的往西而来了,三天前,出现在武夷山,我了解他,他一定会来看你……”
“这是我抓他的最后机会了,因为,此后,他会带着陈曦远走高飞,所以,见谅了!”
“不过,我答应你,不会在你坟前抓他,只要他合作,我更不会伤害他,你觉得,这样可以么?”
“其实,我不想抓他的,但,职业所在,不得不如此,算起来,我们也是惺惺相惜……他虽然是个罪犯,但,也是我张逸杰,最敬佩的人!”
“梦然,对不起,打扰了!”
他说着,再次行了一个军礼,转身而去。
“湘江啊,湘江……”
叹息一声,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里。
……
丽州,一个昏暗的房间。
有一个女人,一身红装,冷艳无双,坐在一张铁架床上。
此时此刻,她盯着对面的一个男子,目光炯炯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冷声问道。
“都说了不止一百遍了,等你好了,想和你上床!”
他『舔』着嘴唇,迎着她的目光,不闪不避。
“放心,我这个人,不喜欢强迫,喜欢主动,这样才刺激!”
“秦诚诚是吧,你说你不是刘天峰的人,却为他做事……这三天,一直在说好听的话,是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痛快点!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她说着,目光忽然凌厉起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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