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气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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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气少年-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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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被车站保安一脚踢开。

    自从螃蟹委员会二〇一三年开展“三非外国人专项整治工作”,流落街头的老外与日俱增。

    那个乞丐其实是个游手好闲的英国人,在家乡找不着工作,跑来象京行骗,遭到螃蟹委员会的打击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每天讨到一两百元便去吃喝玩乐,丝毫没有回国的念头。

    宋保军和父母没有太多心思欣赏风景,拦下出租车直接赶往牛蹄区苍梧路的仁爱医院。

    这是一家大型甲等医院,设施条件都不错,包括十五栋楼构成的扇形建筑群——本来只有十四栋,不料某天患者家属突然举牌抗议说医院故意盖十四栋,14,谐音“要死”,是要咒他们早死吗?院方不得已再加盖一栋。

    中间有大面积绿地,后面是高达三十八层的住院部大楼。

    大厅宽敞明亮,地板干净整洁,高大的玻璃穹顶像宾馆一样美观大方,电子触摸屏、询问台、问诊处无不设施到位。宋保军找到总台详细问清楚小姨的住院情况,带着父母直奔住院部。

    吴秋芳住在第二十层的肿瘤科,一路上去,墙壁贴满健康生活指南、各个科室简介的招贴画。电梯时不时钻进一两个头扎绷带满脸病容的病号,四处充满84消毒水以及青霉素的混合味道。

    尽管渐渐康复的病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但在这个环境总脱不了悲观的气息。

    二十楼的走廊很安静,有些看护病人的家属斜靠在长椅上打盹,有的静静蹲在角落玩弄手机,偶尔有护士推着车子匆匆经过,谁也不想说话。

    脑子里突然有个声音说:“我一点也不喜欢医院,这让我想了不愿回忆的往事。”是文艺人格在说话。

    猥琐人格答道:“那是因为你是个伤春悲秋的可怜家伙。”

    文艺人格嚷道:“你懂什么!我爸就是在医院去世的,那段时间我闻够了这种气味,没有一秒钟能平静下来!要是没有手我就直接揍你了!”

    “来呀,你来呀,我怕你就不是好汉。”

    暴戾人格突然挤进来发表讲话:“操!要打架我奉陪!正好把你们全部赶出主体空间,这里由我一个人主宰。”

    哲学人格说:“你们都别吵,生老病死是宇宙自然规律,没有事物可以避免,不因人的意志而改变,就算宇宙本身也有消亡的一天。”

    猥琐人格道:“我就说吧,物理越学越深,就越对死亡毫不在乎。”

    “是的,相比起广袤无垠的宇宙,任何人只是一粒尘埃,漫长的人生只是转瞬之息。尘埃消失或是存在,没人会在乎,它自己也不在乎。”

    其他几个人格听了哲学的话,又慢慢沉默下去。

    一家三口拐了两个弯才找到吴秋芳所在的2056号病房。

    门口打开着,里面左右共两张床位,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对面的窗户只开了一条缝隙,微风轻轻,窗帘拂动。下午的阳光透过白色的透明玻璃洒在地板上,光影斑驳。窗台放着一盆仙人掌,装在塑胶小花盆里,正在努力向上生长。

    另一张床位空荡荡的没有人,左边的床位睡着一个过度消瘦的女人,面容藏在凌乱枯黄的长发里。鼻孔的输氧管通过长长的胶管连系床头的液氧瓶。边上摆有一台监控心电图,心电波一起一伏,慢悠悠的跳动,只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归于一条直线。

    床头趴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好像已经沉沉睡去。这小女孩肩膀瘦削,身上穿着宽松的运动装式蓝红校服,长长的秀发黑泽油亮,如云一般披洒。她的肩膀一抽一抽,似乎陷入了悲伤的梦中。

    宋保军一家三口放下行李,吴桂芳凑到床前轻声叫道:“秋芳,秋芳。”

    ——

    过渡两章,大家耐心哦,很快就有爆点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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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章 融合哲学人格

    只见吴秋芳脸色蜡黄,双目紧闭,眼眶深陷,颧骨高耸。睡梦中用力咬紧牙关,以致下颔的肌肉坟起。

    盖着床单的腹部高高鼓起,宋保军知道那并非消化不良,而是腹积水。一般来说癌症晚期的病人只要出现腹积水,情况就很危险了。

    吴秋芳没有反应,大家也不敢惊扰她休息,只好坐在旁边等着。过了一会儿,一个微弱的声音说:“姐,姐夫,你们来了。”

    吴桂芳连忙跳起来:“秋芳,你醒了?我们刚刚从茶州赶回来,你没事吧?医生怎么说?肚子还疼不疼?我给你拿了你最爱吃的蜜饯,不要慌啊,过几天病好了出院我接你回茶州,咱们姐妹住一块,天天有聊不完的家常。”

    吴秋芳挣扎想坐起身子,吴桂芳连忙把她按住:“你别动,这样躺着就行。”

    吴秋芳眼珠转动,看向宋保军:“这是小军吧,十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她气息不足,隔了好一阵子才继续往下说:“听说你考上茶州大学,小姨也没给你封个红包。来,让小姨看看。”

    她今年只有三十四五岁,本来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岁的人。

    宋保军强撑着笑脸走到病床边上叫了声:“小姨。”

    “这孩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害羞。”吴秋芳艰难的挤出笑容,枯瘦的手掌从床单下钻出,轻轻握住宋保军的手。

    手指冰凉,青筋暴凸,没一点肉。宋保军涌起一丝奇异的血脉相连的感觉。

    吴桂芳见妹妹似乎情绪不错,就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插嘴道:“别人家的小孩初中高中就谈恋爱了,他倒好,大学一年多了也没交过女朋友,见到女生就脸红说不出话,我看哪,以后肯定三十岁才能勉强娶上老婆。”

    这话从亲生老娘口中说出,果然挺有杀伤力的,宋保军挠挠头:“妈,你怎么揭我伤疤?”装出憨态可掬的样子,也有故意逗乐小姨的意思,令气氛活泼一些,不至于太过沉重。

    吴秋芳笑道:“姐,我看小军长得挺俊的,以后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

    “他呀,我看是不用想了。”吴桂芳撇撇嘴。

    吴秋芳又笑:“怎么会呢?到时候小军结婚,一定要选在茶州最大的酒店,打扮得帅气迷人……”突然神色黯然下去:“我怕是看不到了。”

    宋保军忙说:“小姨,看你说的,我还想到时候请你帮我带小孩呢,你也别工作了,我养着你到老。我妈吃什么你吃什么,我妈用什么你用什么。我保管生一大胖小子给你抱抱,让他叫你姨婆,天天烦着你。”

    宋世贤暗想这臭小子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小姨脸上果然多了几分容光,显然在向往日后儿孙满堂的美好生活。

    “可惜,我、我、我……”她右手上下抓着胸口满脸痛苦,指甲深深嵌入床单,左手紧紧握住床头护栏。

    不锈钢镶嵌的护栏杆子竟然向内弯曲的弧度,似乎是这段时间抓握而成。一个人处在巨大的痛苦之中,所产生的力量是不可想象的。

    吴桂芳忙道:“秀芳,你怎么?小军,快去喊医生!”

    “不、不用叫!”吴秀芳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脸色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显得扭曲恐怖:“床头有去痛片,吃几颗就好了。”

    宋保军七手八脚取出去痛片,和着温开水喂小姨服下。

    在癌症晚期,止痛效果很一般的去痛片并不能减缓病人的痛苦,大多需要吗啡类药物、针剂进行镇痛。只是小姨家庭拮据,用不起一粒一百二十元的高级镇痛药,而且按照她的病痛,每天起码必须服用四粒以上。

    她的情况只能选择便宜的去痛片。

    宋保军看到小姨在痛苦中颤抖,嘴巴哼哼有声,整个人像是飘荡在深渊的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他此前从未想到一个人的痛苦会是这样剧烈,比起来自己遭同学扇耳光的小事简直等于挠痒痒。

    吴桂芳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焦急的看着,发现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

    吴秀芳左手用力拉紧护栏,那根不锈钢杆子与护栏接榫处发生咔咔咔的声音,手腕筋肉高高绷起,不锈钢杆子越来越弯,突然啪的一下被拉脱了。

    吴桂芳不禁啊了一声。

    中空的不锈钢杆子起码能承受两三百斤重量,就算一个久经训练的壮汉也不一定拗得弯。现在吴秀芳瘦瘦弱弱,看起来只剩五六十斤的残躯一把拉开杆子,眼见这病痛委实叫人受折磨到了极点。

    这情况感染了宋保军,心头蔓延起巨大的悲伤。

    他感受到小姨的命运,一下子迷茫、伤感、难过、无奈、后悔种种负面情绪淹没了自己。

    脑海里的光芒越来越亮,哲学人格的影子在虚数空间中升腾起来,说道:“幽能(元气)急速上升,即将达到,我感到我暂时获得了完全形态的人格,我想必须阻止这股情绪,否则它会摧毁空间。”

    “干什么?”猥琐人格叫道。

    “我必须与主体完全融合。”

    宋世贤和吴桂芳只见儿子皮肤鼓荡,鸡皮疙瘩一颗接一颗冒起,气质越来越冷漠,神色越来越平静,所有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仿佛突然之间换了个人。

    他的鼻子呼出像刀锋一般锐利的气息。

    他的嘴巴发出像远古深渊似的呻吟声。

    他的眼神射出睿智与力量并存的光芒。

    从他整个人的身躯往外喷发一种像是海啸席卷陆地的无俦能量。

    一整张不锈钢制造的病床也在他的手臂倚靠之下微微摇晃。

    桌子上的水杯得得得地震动,水花上下溅落。

    过了足足三十秒钟,这股巨大的能量才慢慢平息下来。

    “嘶……”宋保军深深吸了一口气,周围空气犹如凝固的实质,瞬间被抽成真空,然后他再慢慢张嘴把气吐出。

    宋世贤与吴桂芳互相惊慌的对望一眼,都道自己悲伤之下产生幻觉,一时手脚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紧缚,不能动弹半分。

    受到哲学人格完全控制的宋保军把手掌放在小姨的额头上,低声念道:“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爱民治国,能无为乎?……”

    声音带有奇怪的韵律,忽高忽低,有长有短,一个个字眼从喉咙迸射而出,震荡着吴秀芳的耳膜与神经。

    突然这个时候,伏在床头的小女孩惊醒了,一眼看到母亲在痛苦中难以自持,而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用手触摸母亲的额头。

    小女孩一下急了,猛的站起,叫道:“不准碰我妈妈!”紧紧抱住宋保军的手臂,张开秀气的樱桃小嘴就往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清澈如水的眼睛睫毛轻轻颤抖,瞪住对方一眨也不眨,充满愤怒与凶狠。

    宋保军眉头紧皱,浑若未觉,稳住身子,继续念道:“天门开阖,能为雌乎?明白四达,能无为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说也奇怪,听了这段奇怪的话,吴秀芳竟然感到痛苦慢慢消失了,那些几乎撕裂她神经的疼痛正在远去,暖洋洋的能量自心脏流淌,传达至四肢百骸。

    一股平静的情绪蔓延,她的眉头舒展开了,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是能让自己就这样安详的死去也好啊!

    宋保军念的话是《道德经》第十章,换成白话文意思是:保持神魂与体魄的和谐统一,能不崩解离散吗?圆融气质以致柔顺随和,能像婴儿一样吗?清理幽深而明澈的自体,能没有任何瑕疵吗?爱民治国,能不执着于名顺应自然吗?在展身作为,功成身退的循环中,能像雌母一样吗?明于道而发光形近于一切领域,都能无须向显学成见借光吗?……

    这缓解痛苦的效果并非玄幻,而是真正的科学。早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声音能治疗疾病已经学科,虽然很边缘,但成熟完整。听觉是人类的五感之一,声音对人体有非同寻常的刺激作用。

    远的不说,频率低于二十赫兹的次声波会强烈干扰人的神经系统正常功能,严重的可致人死亡。这当然是比较极端的案例。

    特定的声音能影响大脑递质,如乙。酰胆碱和去甲肾上腺素的释放,从而改善大脑皮层功能。某种程度的声音还能直接作用于下丘脑和边缘系统,对人体进行双向调节。

    受到完全形态哲学人格主宰的宋保军吐出的声音经过最科学化的整理规范,带有奇特玄妙的频率,刺激吴秀芳的听觉中枢,对疼痛进行交互抑制,同时还提高了小姨的垂体脑啡呔浓度,从而达到瞬间镇痛的效果。

    是以吴秀芳马上平静下来。

    在生命进入弥留之际,小姨能感到外甥的善意,轻声说:“若若别闹,哥哥在给妈妈治病,你看妈妈现在不疼了。”

    “啊?”小女孩连忙松开嘴巴,漂亮的大眼睛一时惊讶、后悔。被咬过的手腕上两排整齐的牙印宛然,皮开肉绽,渗出鲜血。刚才狠狠来的那一下,几乎用去小女孩全身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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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诗文无双的表哥

    宋保军手掌离开小姨的额头,体内的哲学人格飞速退散,他本人重新回到身体中,情绪还处于茫然状态。那种强大的能量也通通消失得一干二净,再也不留半点痕迹。

    宋世贤和吴慧芳回过神,齐步上前叫道:“秀芳,你没事了吗?”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的,听小军这孩子说几句话,觉得很好受,心里暖暖的,突然就不疼了。”吴秀芳爱怜的看着女儿,说:“若若,怎么不叫姨妈姨父?”

    小女孩忙向两人鞠躬说道:“姨妈姨父!”上个月两人来象京探望的时候是见过的。

    这小女孩面黄肌瘦,下巴尖削,脸上完全没有同龄人的健康光泽,比别的孩子要矮上小半个脑袋。然而鼻梁秀挺、杏眼楚楚,本来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看来韩维武唯一的可取之处也就是给女儿留下这点良好的外形基因,

    “哎哟!”宋保军捂着手腕不由自主叫唤起来,这时候才感觉到疼。

    小女孩很是惶恐,看看母亲又看看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宋保军伸手去摸摸小女孩的脑袋,说:“小姨,这是表妹吧。我还记得叫做韩若依对吗?长得真可爱。”

    韩若依羞红着小脸蛋,轻轻叫了声:“表哥!”牙齿洁白整齐,宛若编贝,正好和手腕上的齿印吻合。

    当此之际,宋世贤吴桂芳夫妇也不好当面问儿子刚才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神神叨叨念的又是什么。

    吴秀芳说:“若若,以后不可以对哥哥那样了啊,哥哥对妈妈好着呢。”

    韩若依赶紧点头,伸手轻轻抚摸宋保军被自己咬过的手腕,表情十分怜惜。

    吴桂芳道:“秀芳你等着,我还是把医生叫来吧。”

    “不必了,没用了。”吴秀芳很坚定的缓缓摇头:“我已经知道自己差不多了,昨晚住院医生就只给我开了止痛片,吊吊瓶输输液,什么办法都没有。就算叫来也是这样。”

    吴桂芳又用充满希冀的眼神向儿子说道:“小军,你那什么‘之乎者也’再向小姨念念?”

    宋保军只能笑笑:“妈,你看小姨这么好的精神,不能乱念的,免得就不灵了。”

    “哦,是吗?那是你们中文系的知识?”

    宋保军无法解释,只得点了点头。

    小姨拉过韩若依说:“若若,叫哥。”

    韩若依依言叫道:“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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