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风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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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风云记-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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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既然丁颖有难言之隐,常宁就决定不再追问下去,“丁书记,谢谢您啊,有空去水洋玩,兰姐常念叨您的,说她的丁姐官当大了,把她当妹子的快给忘喽。”

    “是吗?”丁颖轻轻的笑着,“嗯,谢谢你小常,水洋我会去的,你几时有空……你们也来我家玩。”

    放了电话,常宁陷入了沉思,现在他才知道,官场,并不是他原来想象的那么单纯和清晰。

    钱临涛夺掉常宁手中的香烟,又摇了摇办公桌上“禁止吸烟”的牌子,微笑着说:“怎么样,想明白了没有?”

    “唉,明白了,原来是政治交易啊,”常宁叹息着,“一定是刘书记和方天正之间,达成了肮脏的政治交易。”

    钱临涛说道:“没错,是政治交易,是为了达成政治妥协所做的交易,为了换取方天正的配合退让,而被迫放了张高明一马。”

    常宁瞪着钱临涛说道:“于是,就让一个败类,一个罪犯如此的逍遥法外?”

    “当然,这才是官场的真谛嘛,别以为政治斗争都是你死我活残酷无情的,真正的政治斗争,最高级的政治艺术,就是妥协、妥协、再妥协,水至清则无鱼,棋无对手则不成局,政局的平衡,各派的共存,各种利益团体的争斗,只有不断的妥协,甚至退让牺牲,才是永恒的主题和成功的秘诀,莽夫做不了政治家,英雄只能是悲壮的结局,你奋不顾身的干掉了对手,往往并不是你的胜利,而是你失败的开始,因为有新的对手又出现在你的面前……难得刘为明书记英雄一世,总算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政治啊。”

    常宁心中怔了怔,嘴里苦笑道:“死老钱,你这么懂政治,应该去当省委书记,窝在这间小屋子里,太委屈你了。”

    “呵呵,我知足常乐,借用你的话,平常心,平常心嘛。”

    常宁无奈的笑道:“他娘的,我说我的平常心哪里去了,原来是让你老钱给偷去了。”

    “小常啊,你不要责怪刘书记,也许所有人遇到那种局面,都会采取刘书记的策略的,去年查出参与过海上走私的干部,不光是张高明一个人,据我所知,一共有六七十人之多,其中还不包括普通工作人员,很多沿海乡镇,都是一把手亲自上阵,他们相当一部分人级别比张高明高得多,犯下的事比张高明的还要严重,可法难责众啊,刘书记当年离开青阳,可以说是被排挤出去的,本来就有很多得过罪的人,这回重返青阳,如果真的举起屠刀,当然能砍掉一大片,可肩负的使命和大局呢?所以,他也是权衡再三,才和洪涛孙明才等人商定了与方天正妥协的交易,方天正也是聪明人,如果不答应刘为明,不但小舅子不保,斗到最后还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因此,双方达成了妥协,刘书记在我们青阳期间,方天正基本上是在配合他工作的。”

    其实,常宁岂会不懂内中的奥秘,只是因为涉及到张高明,心中才有所不平,过去的事情再过分纠缠,就会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张高明身负“巨债”,以后再怎么能折腾,也不敢再轻易的来惹他,“老钱啊,我发觉,这个世界上没多少真正的好人了,除了咱小半仙,剩下的只是真坏人和假好人,比方说你老钱,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却偏偏的不告诉我,说明你呀,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假好人。”

    钱临涛笑着骂道:“呸,你小半仙才是假好人呢,滚滚,到别处发财去。”

    常宁从钱临涛那里出来,正想着要不要回家,却见王玉文的秘书在向他招手,“小常,王县长让你过来一下。”

 0123县长的命运

    王玉文的脸比平时略显苍白,本来就有些佝偻的腰,今天似乎更加的弯曲了,让常宁在沙发上坐下后,他意外的没有让秘书梁诚离开,而是叫他在常宁身边一起坐下。

    沉默了一会,王玉文突然问道:“小常,你觉得梁诚他怎么样?”

    常宁楞了楞,王县长这是怎么啦,“领导,我一直把梁哥当成我学习的榜样,他在工作中给了我很多帮助。”

    “嗯,我知道你们是铁哥们,这一点让我很是欣慰,”王玉文亲切的目光,从常宁开始,再停留在梁诚身上,“梁诚今年二十八岁,跟了我整整五年,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我这是耽误他喽。”

    梁诚噌的站起来,一脸惶恐的说:“县长……”

    王玉文举手一摆,制止了梁诚的话,示意他重新坐下后,转望着常宁问道:“小常,你们水洋乡是个大乡,周云平因公殉职后,目前在岗的党委委员只有三人,我想向组织部推荐梁诚去你们水洋乡工作,先担任党委委员兼付乡长,你个人觉得,他能胜任吗?”

    常宁心中一动,赶紧微笑道:“领导,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事我年初的时候,就向您提出来了的,可您舍不得梁哥啊。”

    王玉文点了点头,“留在领导身边当秘书,辛苦而拘束,要想有个人的发展,终究要出去闯一闯,我让梁诚跟了五年,时间稍微有点长,这是我自私了。”

    常宁和梁诚不敢说话,因为他俩都从王玉文的话语中,读出了一股苍凉的味道。

    “梁诚,有一点要记住,你有一个和我一样的毛病,就是缺乏大气,这一点你要向小常学习,小常身上有很多东西都值得你我学习,你们知道方天正付书记是怎么评价小常的吗?敢于担当,敢于作为,拿得起放得下,这正是当领导的必备素质啊。”

    常宁凝重的说道:“领导,您,您何必用如此悲壮的语气说话呢?我,我们可不喜欢这样的王县长啊。”

    “呵呵,我自己也不喜欢,”王玉文自嘲的笑笑,明显的勉强和无奈,“我今年五十岁了,说老还不老,说不老,其实我的心已经老了,因为心累,所以才心老,我的个人经历比较特殊,你们俩都知道的,全青州比较著名的老好人,朱永军书记说我是‘不结盟运动者’,工作将近三十年,我没有私敌,就连方天正付书记,都和我保持着非常紧密的私人关糸……能够干到现在这个份上,也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因此,我很欣慰,我对自己的成就很是满足。”

    常宁心中默然,暗中拽了拽梁诚的衣角,示意他别阻止王玉文说话,造化弄人,一生小心谨慎的老好人,也会有栽跟斗的时候啊。

    “任何重大的责任事故的后续处理,总少不了人事处理和调整,把一切损失都推给天灾是不可取的,也是无法向党和人民交待的,我是青阳县的行政一把手,抗灾救灾指挥部的总指挥,安全生产的第一责任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面对着一百多条老百姓的生命,最高贵最伟大的政治家,都是卑微渺小的,省委工作组待在青阳,等于是压在大家心头的一块沉重巨石,说得不好听一点,对青阳的灾后重建也有不利影响啊,因此,我已经向省委工作组上交了辞职书,请求党纪国法的严厉制裁。”

    常宁一脸的肃然,心里是由衷的钦佩,老好人也有大气的时候么。

    梁诚忍不住说道:“县长,您……您可以找找朱书记……”

    王玉文摇着头说道:“我和朱永军曾是五七干校的同学,也有着很密切的私人交往,但仅限于此,朱永军对我来说,是高山仰止的险峰,高不可攀的峻岭,他是干大事也是能干大事的人,只要我开口,他肯定会帮这个忙,而且会动用他背后的力量,但我决定不去麻烦他,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感觉自己累了,我想息一息,夕阳西下,残辉难抹秋凉,人大和政协,一张报纸一杯清茶,我也该放下心来享受享受人生了。”

    去意已决,多言无益,常宁想了想说道:“王县长说得对,朱永军和李东方郑世诚刘为明他们截然不同,如果是郑世诚,不用你开口,他也会主动的帮你,因为他需要人心人力,决不会坐视手下沉沦而袖手不管,而朱永军却不同,他来青州不是拉人马抢地盘的,他是来镀金生辉的,以他的高度和背景,只要需要,他甚至可以牺牲他的盟友,现在他在青州坐得稳稳当当的,李东方和郑世诚斗得越厉害,他的日子就过得越舒服,丢弃个把兵卒士象,根本无碍他掌控青州的棋局嘛。”

    王玉文微笑道:“小常说得虽然尖刻过分了一些,但不失为是对青州政坛的正确判断,有的人之所以采取超然的态度,是因为他根本上无须如履薄冰。”

    常宁不以为然的耸了耸双肩,“大凡政客,无不如此。”

    王玉文噗的一笑,“呵呵,小常呀,你和朱永军真是一对知音那,有一回他和我私下聊天的时候,随口说到了你,他苦笑一下说道,要是让小常来评价我,肯定就两个字,政客。”

    常宁毫不客气的说道:“他把刘书记拉回到青州去,目的明摆着么,造成郑世诚和李东方两方势均力敌的局面,他好稳坐钓鱼台,当然,我还是非常钦佩他的政治手腕的。”

    “呵呵,议论领导,罪过啊,”王玉文起身笑道,“小常,你留在县里暂时也没事,先回水洋去吧。”

    “可……吕省长要我写个总结报告。”

    王玉文点头道:“这事我知道,我想,这任务由我和梁诚来帮你完成如何?怎么,怀疑我们俩的能力?还是会乘机弄虚作假?”

    常宁一怔,马上眉开眼笑起来,“那敢情好呀,呵呵,我正心中发愁呢,多谢,多谢领导和梁哥,一句话,事后我请客,喝五年的青州大曲,呵呵。”

 0124借个人用用

    终于,省地两级联合工作组离开了青阳县,人家领导都是忙人,也不愿意老待在你这穷地方,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事无前例的是,听说全体县委常委自高飞以下,无一漏网的每个人都被记过处分并通报批评,也撤了下面几个干部的职务,最惨的当然还是王玉文,听说地委接受了他的辞呈,但仍让他坚持到明年春节后的“两会”,算是个“看守”县长吧。

    奇怪的是,常宁的事还没有着落,没听说要表彰他,也没让他官复原职,书记乡长仍由姜希和罗铁贵分别代理着,常宁自己倒不焦急,这不干活白领钱的天大好事,到哪里找去?还是社会主义有优越性啊,可皇帝不急太监急,乡里不少人常来“关心”他,烦得他大白天紧闭院门,国庆佳也不愿出门。

    好事还是有的,老舅和老妗的事业开张了,这段时间的生意很是红火,喜得老妗眉开眼笑的,大嘴整天合不拢,每天都向“财务总管”杜秋兰交上一大沓人民币,老妗虽然很喜欢钱,但这点做得很是分明,杜秋兰不用去前面,她每天也会自觉的来报帐,小半仙家开的饭馆,又是水洋街独一份,光那个恢复施工的龙溪坝工地,每天就有百来十号人光临,生意不火也难。

    常宁吃过晚上,一个人趴在床上,身边放着一叠书本,一付认真读书的样子,杜秋兰拿着帐本和钱走进来,先把常宁翘起的两条小腿往下放好,再随手捡起本书看一眼封面,俏脸便噌的红了。

    拿小手在常宁的小腿上用力拧了一下,杜秋兰娇嗔的说道:“你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怎么看起这些书来了?”床上放着七八本书,有新的也有旧的,什么生理卫生,人体生理学,育儿指南,等等,也不知道常宁从哪里搞来的。

    常宁翻了个半身,看着杜秋兰的小肚子小半天,怔怔的道:“真是奇了怪了,老革命遇到新问题,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动静呢?难道,难道咱只有数量没有质量……不应该啊,两天播一回种子,这么紧凑的密度,就是石头也能开出花花来么。”

    杜秋兰在常宁的后背上轻捶几下,娇羞的说道:“你呀,越来越坏了,整天净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常宁掀起杜秋兰的上衣,在她小肚子上摸了一会,嘴里振振有词的说道:“怎么啦,农民看收成,学生看考试,咱好歹也二十三了,身为人子,想着传宗接代有什么不对,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想儿子了?”

    “嘻嘻,你是对的,行了吧,可你还没长大,我也没嫁给你,所以,你的接班人计划,还是再耐心的等一等吧。”杜秋兰在常宁脸上吻了吻,温柔绵绵的说道。

    “唉,去他娘的,不让我抓革命,我就不抓呗,可我在家里促生产,也是件利国利民利家的大好事呀,又不碍着别人嘛。”

    杜秋兰被常宁拉到了怀里,双手极不老实的在两个小山头上攀登,她任其所为,低声的问:“你,你真的很想儿子?”

    常宁盯着杜秋兰问:“哦,兰姐,这两天我琢磨点道道出来了,一定是你在搞人为破坏,快快给我坦白交代,否则就对你就地正法。”

    “嗯,”杜秋兰点点头,红着脸小声说道,“小常,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做个成年人,所以,你得尊重我。”

    常宁心里一凛,杜秋兰在他面前很少说重口的话,偶尔来上一句,他马上就有醍醐灌顶之感,“是,兰姐,这些家里事当然你说了算。”

    杜秋兰扬了扬手中的钞票,“前面生意好得不得了,老妗都有点心慌了,说每天都有百多元收入,将来会不会又要挨批斗呀。”

    常宁一听就乐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呵呵,你告诉她,钱赚来是花的,怕钱多,你就使劲花呗,花得多的人,一定是最会赚钱的人。”

    正说着,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杜秋兰拿起来一听,又捂上话筒对常宁说道:“是高飞。”常宁不感兴趣,摇摇手,靠到床头抽起烟来。

    “高飞,你有事吗?”最近以来,两个女人时常通通电话,关糸还算融洽,杜秋兰不亢不卑的,既不叫姐,也不称书记。

    “兰妹子,你那弟弟就在旁边吧,格格,我最近碰上点麻烦事,想请你帮帮忙,不知兰妹子肯不肯?”

    “嗯……你先说什么事吧?”

    高飞说道:“是这样的,省里拨给我们县的灾后重建资金,现在都到位了,可缺口很大,县常委会做了商量,决定派人去省里活动活动,设法再讨点计划外的机动财政款,本来么,是应该王县长去的,可他现在……我于心不忍啊,所以只好赶鸭子上架,亲自去跑一趟,兰妹子,你是知道我滴酒不沾的,上不了酒桌,可去省里请人办事,不喝酒根本不会来事,于是王县长说,反正小常闲着也是闲着,他的酒量能以一敌十……因此,因此我想请兰妹子你帮个忙,把小常借我用几天,怎么样?”

    常宁听出了大概,赶紧冲杜秋兰摆手,还做出了“生病”的样子提示她。

    可没想到,杜秋兰眼珠一转竟笑道:“嘻,高飞,这真是太巧了,小常这几天闷得慌,正准备去省城玩,能搭你的车去,正好可以省点路费么,行,我会告诉他的,他也肯定会答应的。”

    高飞笑着问:“是吗?兰妹子,你不怕我把他给卖了?格格。”

    杜秋兰也笑说:“高飞,你要是能把他卖了,我绝对没意见,嘻嘻。”

    两个女人在笑声中达成了交易,杜秋兰歪着头,认真的对常宁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必须去。”

    “唉,竟被最心爱的人出卖了,”常宁无奈的一笑,“兰姐,我当然尊命喽……可是,可是你是知道的,我,我某些方面,容易犯错误,所以,唉……”

    “傻瓜,这对你是个机会,一个大好的机会,”小手指在常宁的鼻子上点了一下,杜秋兰嫣然一笑,“嘻嘻,年轻人么,犯点错误怕什么,只要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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