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的目标是程儿和谷小满？”程成骤然白了脸。
“我赶来的路也被算计了，很明显在拖延时间。”解雪源点明。
有人在刻意孤立他们。
……
古城小巷黑沉沉的，偶尔有几声虫鸣。
气氛宁静透着诡异。
谷小满垂着眼睑，脸因为奔跑和挣扎生出的潮红，正一点点褪去，慢慢泛起浅浅的白。
她不敢妄动，只是死死地揪着衣领。
顾向东看着她，一时有些无言。
“顾向东，难道你也想跟你爸一样，走向一条不归路？”谷小满鼓足勇气走了步险棋。
她知道顾向东最计较的是父亲的事情。
但她也无清楚，此话一出，要么彻底激怒他，将自己置于绝境；要么点醒他，悬崖勒马。
而顾向东接下来的表现，显然是前一种，这也让她彻底陷入绝望。
“你还敢提我爸，都是解雪源！如果没有他，我也不会没了家，沦落至孤身一人！”顾向东突然狂暴怒吼，如果像动物一样有獠牙，大概獠牙已经冲着她龇了出来。
谷小满两手执拗地揪住自己的衣领，恐惧的浑身发抖，手有些使不力。
顾向东拽着她肩膀一侧的衣领，往肩膀处用力一扯，衣服“嘶啦”一声，裂开一道口子，白皙的肩头暴…露在空气里。
“顾向东，东野寻没有对不起你！是你父亲伤害了他！为什么你还要来伤害我？”谷小满已经顾不太多，她开始口不择言的埋怨。
顾向东停下来，似是在思考。
几秒后，他道：“那你只能怪解雪源喜欢你。”
闻言，谷小满实在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么。”她又说。
顾向东已经不想听她说下去，又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谷小满只是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服，一动不动，挣扎是没有用的。
闭眼睛，世界一片黑暗。
美极了。
绝望蔓延在空气里，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孤立无援，地狱在人间。
忽然黑暗的空间里，亮起一丝微弱的光。
是谷小满口袋里的手机，亮光穿透了布料，照亮了谷小满心底的绝望。
只要有所坚持，总能看见一束光。
哪怕在身在地狱，她都对这束光充满了期待。
她拿出手机，是东野寻。
还没来得及接通，被顾向东夺了过去。
“寻哥哥……东野寻？”他询问着，已经接通电话，“很不幸，她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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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人心，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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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沉默两秒，沙哑着嗓子开了口，“别碰她，有事咱们仨解决。有怨气冲我来，你动一个女孩算什么？”
顾向东不以为意，嗤笑道：“这话可真有意思，我是男的不动女孩，难道还动你们？哈哈哈……我可不好那口。”
谷小满听着他不正经的语气，害怕又难过，那感觉像冬季屋檐下结了冰溜子，挂在空荡荡的心房，又空又冷。
另一端东野寻极力压抑着怒火和想杀人的冲动，祈求他：“顾向东，云珠她是个历经苦难依然心存善念的人，他不是你想象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我求你，不要让她的善良变成一个笑话，这世总有些东西值得我们去坚持，值得我们去维护，是不是？”
“东野寻，你不要跟我谈什么大道理，我不爱听。”顾向东语气极差。
“顾向东，你一直是我敬佩的人，我这辈子没见过你还努力的人。你真的忍心毁了自己吗？”东野寻语气诚恳，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说过，我不想听什么大道理！”顾向东完全听不进去，他已经彻底失去耐心。
另一端东野寻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
再开口，他的嗓音都有些颤抖。
“如果，你……你一定要错下去，那么请你尽量对她慈悲一点，让她觉得恶人也不是那么可怕。我求你！顾向东，我求你……她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女孩，我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儿委屈。如果你觉得对她做了什么，你心里会痛快，你非做不可，请你尽可能的善待她，对她温柔一点。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她好好活着……”
小巷太安静了，谷小满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
他的换气声，他哽咽的嗓音，他颤抖的声线，无一不出卖了他心底的恐惧。
顾向东没有讲话。
另一端等不到回答，沉默了两秒，又缓缓地开了口，“云珠，不要怕。不要逞强，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我有一颗陪你到老的心，你要负责啊……对不起，云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寻哥哥……”谷小满哭着喊出来，“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她相信再没有这更坏的了。
这是东野寻，永远使出浑身力气去爱，从不给自己留后路。
无论友情，爱情，亦或者亲情。
谷小满突然笑了。
她默默地念了句：寻哥哥，愿你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她希望东野寻永远这么有情有义。
电话挂断。
谷小满擦干了眼泪，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安全套。
顾向东简直难以相信所看到的，他盯着她问：“你竟然随身带着这个？你不会已经和他……”
“没有，我没有……”谷小满摇头。
顾向东看着她不语，目光里带着深深地探究和不可思议。
“是他，让我带着保护自己的。”谷小满解释了句。
此刻顾向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的手抬了抬，快要接触到安全套时，又突然垂落了下去。
“东野寻，他一定是爱惨了你吧。”他仰头舒出口气，又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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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人心，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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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小满始终举着手，垂着眼盯着鞋尖，一声不吭。
顾向东不再理会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朝着巷子口走去。
谷小满狠狠地松了口气，背靠墙缓缓蹲下，她双手抱膝垂着头，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因为孤江城历史悠久，有很多保留的古迹，这一片儿面积不是很大，但是巷子很曲折，建的和迷宫一样。
尤其，还没有个路灯，乌漆墨黑，很是悚人。
谷小满望着渐渐消失于黑夜的身影。
突然站起来，没有片刻犹疑的朝着他的方向拔足奔跑。
“顾向东——！”
黑色的身影停下。
谷小满追了他。
她对着他的背影说：“我知道你本性不坏。”
“呵，但我从来不干什么好事儿。”顾向东半晌才出声，他慢慢地转过身，神情透着嘲讽：“差点被我搞，还觉得我不坏？你是天真还是傻？东野寻把你保护的太过了吧？”
谷小满捂着被他撕破的肩头，低声说：“随你怎么想。但是，我相信寻哥哥，能让他结交的人，自然有他的闪光点。否则，你们以前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你没有真的想要侵犯我，我知道。”
她眼睛泛起泪光。
“寻哥哥跟我说过，记仇并没有错。如果连被人伤害过都记不住的话，那活得太蠢了。他说，记住并非要去报复，只是记住而已。不轻易释怀，不轻易原谅，只是对自己的一种警醒，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她的嗓音有些发颤，“我只是想告诉你，报复……并不是策……”
她突然哽住了嗓音，使劲垂下了头，已经说不下去。
暗处传来“啾啾”的虫鸣声，黑暗死气沉沉的包围着她。
快要入夏了，空气里都染了潮闷
沉寂的暗夜小巷里，时间无声无息的滑过。
不知过了多久。
谷小满眼前一暗，有东西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
她惊得一颤，动作僵硬地揭开罩在头的外套，眼泪夺眶而出。
“谢谢。”她把衣服穿起来，盖住她被撕破的衣服。
顾向东一脸冷淡的表情，微微偏着头，并没有在看她。
“不用谢我，你应该感谢自己遇到了一个好男友。”他讽笑了声。
“衣服洗干净还我，我们穷人买不起衣服。”顾向东说着，转身前又扫了眼她的脸。
转身前扫了眼她的脸，那双眼睛里水汽氤氲，怔怔地望着他，直戳人心。
顾向东快速收了目光，迈步往外头，眉头却紧紧地蹙成了结。
东野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忽然有点说不清的烦躁。
很快，身后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蓦然回身，望着跟来的女孩，感到匪夷所思。
“你不怕我返回？”他语带恐吓。
谷小满攥紧了手，低声说：“我迷路了，找不到出口，你可以带我出去么？”
顾向东：“……”
他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在这里面都能迷路？”
“嗯！”谷小满不得不点头。
她确实迷路了，不早点出去，万一遇到别人呢。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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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第二百八十五 人心，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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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顾向东不会再伤害她。
谷小满打通了东野寻电话，告诉他自己目前安全，让他暂且安心。
可是东野寻见不到她的人，又怎么可能安心。
顾向东带着她拐了两个弯走出巷子，一段路总共加起来也二十米的距离，外头没几盏路灯，哪条街也分不清楚。
谷小满累了，已无精力去关注些不重要的。
幽静的古街，零星的几盏路灯，散发着凄然的白光。
顾向东似乎也累了，一家小店门口的公共长凳坐下，头向后仰靠着斑驳的墙面。
他阖目坐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往左看了眼。
谷小满没走，瘦瘦弱弱地站在离他半步的距离。
女孩穿着他扔给她的黑色外套，有些大，罩在她身，显得整个人小小的一只，莫名激发了他的保护欲。
谷小满见他睁开眼，犹疑了两秒，忽然拔脚往对面跑去。
她跑得很急，像是害怕他会追一样。
顾向东不禁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女孩女孩终究还是怕的。
谁知不到一分钟谷小满又提着一个袋子跑到了他面前。
谷小满喘了口气，望着他说：“你脸有伤，这些药有助伤口恢复，也不会留疤。”
她一边说着打开了瓶瓶罐罐，又戴一次性手套，拆开棉签，蘸了药水，俯身要准备给他药。
顾向东偏头避开。
有些不好意思。
关键时刻他竟然害羞了。
谷小满顿了一下，低声说：“你看不见，只能我帮你。”
她抬起另一手固定住他的脸，棉棒又伸了过去。
女孩的手心泛着凉意，却烫烧了他的脸。
但是他也没有再抗拒，那么静静地闭了眼睛。
谷小满捏着棉签，抿紧唇，专注的帮他处理脸的伤口。
天气潮闷，没有一丝风。
马路更是不见一丝人影，像置身在空荡荡的鬼城。
谷小满却已经不再害怕。
坐着的顾向东她矮，她只能轻轻托起他的下颌才方便药。
擦完药后，顾向东睁开了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忽然出声：“你不管对谁都这样么。”
谷小满拧药瓶的动作一滞，又继续拧好药瓶，脱下一次性手套才摇头：“不是。”
顾向东不出声，也没再问。
谷小满又说：“寻哥哥告诉我，不要恨人，堵心。”
她说完，提着用过的棉签和手套扔进前方的垃圾桶。
“剩下的你带回去，挺好看的一张脸，若留疤会影响美观。”
她把药袋，塞给了顾向东。
“我长得好看？”顾向东突然咧嘴笑。
谷小满拢了拢身的外套，垂下头说：“还凑合，是……是不像好人。”
顾向东的眼角抽了抽：“……”
她还真敢说。
不等他说什么，东野寻出现在对面一路奔跑过来。
“云珠！”他喊了一嗓子。
“寻哥哥！”谷小满闻声望过去，也拔脚奔向他。
东野寻紧紧地抱住她，开口竟是：“以后我教你防身术，不用怕流氓啦。”
谷小满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低声说：“不用自责，我已经不怕了。”
东野寻抱得很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云珠，没关系。能抱着还会呼吸的你，我已经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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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人心，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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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补充：不要怕，即使你遭遇不幸，也有我来分担。
“亚飞呢？你们找到她了吗？”谷小满急声问。
“没有，”东野寻松开了她，“程成和源哥去找了，应该很快有消息了。”
顾向东走过来，清咳了声。
东野寻也望住他，心里真是百味陈杂。
不知该怪他，还是该感谢他。
所以，他只能沉默。
“怎么弄成这样？”顾向东的眼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东野寻闻此，眸滑过一丝惊诧。
“不是你找人堵截我们的吗？”他问出来。
顾向东怒了：“你别侮辱我的人格行么。”
东野寻眯起了眼：“前不久呢，你有没有找人在兰溪小区的护城河旁堵我们？”
“东野寻，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么？”顾向东一副即将暴走的模式。
他只会亲自清算。
“抱歉……”东野寻突然有些慌，他强迫自己冷静，“你知道的，人都会变，我们又这么多年没见，我没办法轻易相信你。”
“操！”顾向东爆了句粗口。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要说凑巧？”东野寻质疑。
“我他妈住这附近，是跟着她进来的，”他抬手，拇指指向谷小满，“看到她一个人往这跑，实在太怪。但是，后来我看到还有一个人跟着她……”
“认识吗？”谷小满白了脸。
难道她没有花眼，那人真的是欧阳瑾？
可为什么对她见死不救？
对她的喊声置若罔闻。
思及至此，她陡然打了个冷颤。
顾向东摇头：“我没看到他的脸，差点追他的时候，又让他溜了。”
东野寻这才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建议报警吧。”顾向东提议，“这事儿真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们可能被人盯了。”
东野寻看他一眼，最终咬了咬牙，拨通报警电话。
完事后，动身去跟解雪源他们汇合。
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程亚飞却没这么幸运。
她同样跑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巷子里，迎面走来几个混混。
“小妞，这是去哪儿啊？跑这么急？”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三路下三路的打量。
她尽力扯着唇角，笑道：“回家啊，顺便跑跑锻炼身体。”
“跑什么，留点力气给我。”男人俯下头，张嘴便是恶臭的口气，“我们去床锻炼哈。”
程亚飞差点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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