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满想，程亚飞的事情把她吓到了，大概也担心她的安危，只好看在眼皮底下。
其实程亚飞的事情影响的何止他们一个家庭，现在每天放学后，校门口密密匝匝的车，凡是走读生，家长基本都会挤出时间亲自接送，个个一副如临大敌，严加戒备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场景，谷小满说不清什么滋味。
或许这是天下父母真正的样子，出了事后，才会唤醒危机意识，才想起他们的孩子也需要关心。
晚餐时，东野寻看似随意地问了句：“爸爸，您知道程二少的母亲吗？”
解东洋夹菜的筷子一顿，抬眼望住他，“我也是最近才知晓些，他的母亲是被程武骗了，得知程武有家室后，已经为他生下了孩子。但那女人也挺傻，她依然爱程武。”
“那她现在……？”谷小满又问了句。
解东洋拧了拧眉，吐出俩字：“死了。”
谷小满不敢置信：“死了？”
解东洋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除夕夜那天，他还溜出去看望母亲的啊。”谷小满实在无法相信，“难道他在骗我？”
“不，”东野寻打断了她，看着她说：“还有一个可能，他去的是墓地。”
谷小满：“……”
她的心蓦地颤了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漫过心头。
有点儿，有点儿酸。
东野清叹了口气，道：“他的母亲深度抑郁，那孩子不知情，有天晚母子俩大吵了一架，他母亲服用了一整瓶安眠药。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如此，东野寻也陷入了沉默。
可见这世他们苦的大有人在。
绝望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人生正在被黑暗一点点吞噬；而挺过来的时候，依旧会感恩苍，活着真好。
这天晚饭后，东野寻带着谷小满到解雪源房间陪他聊了会儿。
他已经出院回到家里修养，解东洋心疼儿子，只让他好好修养，什么都不要想，似乎不打算让他参加这一年的高考。
至于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依然没有告诉长辈。
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
如果可以，东野寻永远不想说出来。
如此，解雪源依旧是解东洋眼完美无瑕的儿子。
他们进去的时候，小月亮正坐在床边的地毯看图画书。
“嗳哥哥，小姐姐！”见他们进来，小月亮开心的晒出一排洁白的小牙。
她现在叫谷小满“小姐姐”，唤宛颜“大姐姐”，而喊“二哥哥”永远是发音不标准的“嗳哥哥”。
“宝贝，你好爱学习呀。”谷小满陪着她坐在了地毯。
小月亮被她一夸，羞答答的捂着小脸，从手指缝里偷瞄她。
谷小满被她软萌又可爱的小模样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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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人心，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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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仰着小脸，指着靠在床头看电影的解雪源道：“你看大哥哥是个光头强。”
谷小满：“哈哈哈……”
东野寻：“哈哈哈……”
然后，小月亮也跟着他们咯咯笑。
解雪源的脸不要太黑。
他们正笑得起劲儿，响起敲门声。
东野清走了进来，“我在门外听到你俩在笑，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呢，碰到一块儿傻笑。”
谷小满和东野寻默契的收了笑，只是嘴角的笑意正浓，怎么都压不下去。
“妈妈，他们三个欺负我。”解雪源装可怜，抬手抚着刚长出寸发的脑袋，“他们嘲笑我是光头强……我的头忽然好疼……”
卧槽！
这演技，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明明是小月亮嘲讽他，他们只是跟着笑笑而已。
东野清见状，二话不说的揪住了东野寻的耳朵，“东野寻，你幼稚吗？要知道小源为了你受得伤，你还有没有良心！还好意思嘲笑他。即使他不是因为你受得伤，也不应该嘲笑他。他是哥哥，长幼有序，要尊敬兄长，懂吗？”
不分青红皂白，一通责骂。
解雪源眼底全是胜利的光芒。
“操！”东野寻无语。
“在谁面前说脏话呢，反了你了是吧。”东野清揪着他的耳朵，是一个360°旋转。
“啊！妈、妈……”东野寻疼得连连哀嚎，最怕他老妈使出揪耳朵这招必杀技，“您下手轻点儿，耳朵都快被你拽掉了，到底谁才是您亲儿子！”
东野清好歹松了手，冷睨着他，“都是我儿子，怎么有意见啊？”
“不敢，”东野寻摇头。
东野清重重地哼了声：“算你识相。”
东野寻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他小声嗫嚅了句：“搞清楚，我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个。”
“呵……”东野清毫不给面子的冷笑了声，“如果可以，我真想给你退货。”
东野寻：“……”
他不甘示弱，反讽道：“后妈，好歹有点儿后妈的样子昂。”
东野清瞅着他那嚣张的模样，气得想一脚踹飞他。
然后，重新拖回来，再踹飞。
如此踹个几十回合，方才解恨。
谁知东野寻听闻后，只淡淡地说了句：“好恶毒的亲妈。”
东野清：“……”
哑口无言，被他气得带着小月亮走了。
留下房间里三人，面面相觑，气氛诡异。
东野寻望着某人一脸小人得志的嘴脸，鄙夷地斜着眼说：“云珠，看到了没，你的雪源哥哥最会装可怜。以后可要记清楚了，千万别当。”
解雪源：“……”
“嗯，知道了。”谷小满认真点头。
解雪源再次：“……”
东野寻冲他挑挑眉，一脸挑衅。
解雪源按了按胸口，他发现自己不是头疼，气得肝疼。
“唉～”他忍不住叹气，左右他这辈子欠东野寻的已经还不清了。
能如此轻易得到原谅，他是想都没敢想过。
……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忧，是对的。
终于在一天早，谷小满无意发现了程亚飞手臂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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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人心，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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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她想都没想，抓着她的手臂，撸开了她的校服袖子，赫然入目的一排划痕，深可见肉，狰狞可怖。
好在没有伤及重要血管。
谷小满盯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划痕，心脏猛烈收缩，她的指尖都在颤抖。
“亚飞，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
她说不下去了，哽住了喉咙，抬起手轻轻地抱住了她。
程亚飞被她撞破后，没有解释，也没多大的情绪波动，整个人如一潭死水，不起一丝涟漪。
只不过才一个星期，她瘦成了皮包骨头，眼眶凹陷，苍白的脸颊让人格外心疼。
很多时候，谷小满都怀疑自己的眼睛，若非亲眼所见，她根本不会相信能瘦的如此迅速。
开始的几天里，她还能吃些东西，最近她几乎滴水不进。
眼下正是早餐时间，教室里除了她俩没有任何人。
空气异常静默，偶尔能透过敞开的窗户，听到楼下同学们嬉笑怒骂的声音。
程亚飞转头看着窗外，外面明明艳阳高照，欢声笑语，为什么只有她的世界是黑色的呢？
是谁无情的偷走了她的快乐，让她变得麻木？
是谁残忍的偷走了她的颜色，让她独自面对黑暗？
又是谁，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程成和东野寻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手提着打包好的饭菜。
程亚飞的袖子还没来得及放回去，那些划痕清晰的落在程成和东野寻的眼。
程成看得一僵，又加快脚步走到了程亚飞面前。
“程儿，这是怎么回事？”他抓住她的手，用足了力气，“啊？你说话啊！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啊？”
程亚飞任由他嘶吼，任由他抓着手，始终无动于衷。
“程成，你先别激动，”谷小满劝了句，“你这样会吓到她。”
程成见状，颓败的放开了她。
沉默许久之后，才在程亚飞对面坐下。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盯着程亚飞说：“程儿，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还有我。”
程亚飞转了转眼珠，突然看着他笑了，嘲讽之意尽显：“曾经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程成登时怒了：“你拿我跟他，那他妈是个人渣，你拿我跟他！？”
到了晚总是夜不能寐。
程亚飞的敛了笑，轻轻地说：“你们知道天黑到天亮，不是一下子从黑到白的吗？不是一下子从无光到有光的吗？”
谷小满听着这样的话，心口堵得难受。
“我每天晚都睡不着觉，因为睡着了会做噩梦。所以，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我才发现黑夜是一点点变深，变蓝，再变浅蓝，然后灰色，再变浅灰，最后变白么？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到白呢？”
“程儿，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程成抬手捂住了双眼，眼泪渐渐渗出指缝。
东野寻的眉头已然蹙成了一个死结。
他想自己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假如那天晚，出事的是谷小满呢？
即使，他不在乎那些，那么谷小满呢？
他从来没考虑过这方面。
如此想着，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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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人心，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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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东野寻赶紧打住神思，不敢再胡思乱想。
“程儿，我是成哥啊，连我的话都不信吗？”程成痛苦不堪。
如果可以，他宁愿把所有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也好过看着她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程成还有些恼怒，胡搅蛮缠道：“程儿，你是不是白痴？放着这么好的我不喜欢，偏偏去喜欢那个人渣。”
谁知他刚说完，程亚飞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你走开！知不知道我很烦你！”她猛地站起来，怒瞪着程成，一阵歇斯底里：“我很可怜，对吗？用得着你可怜嘛！我不需要！求你放过我，可以吗？我真的很累……”
她看着程成，眼泪一点点在眼眶里凝聚，越来越大，很快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程亚飞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了，转身跑出教室，走廊没有窗户，围栏有一米多高，她那么跳了去。
“亚飞——！！”谷小满惊声尖叫。
“程儿！”程成同样吓得魂飞魄散。
几人快速冲出了教室。
“你们不要过来！”程亚飞情绪特别激动。
“亚飞，不要！”谷小满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程亚飞含泪望着他们，讲不出话来，只剩拼命的摇头。
程成看了她一眼，往后退了一步，也跳了去。
程亚飞见他也坐在了廊台，一时之间惊愕住，“成哥，你干嘛？”
程成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要敢跳下去，我敢跟着跳下去。”
东野寻嗤笑道：“跳下去容易，眼一闭下去了。”他说着，看向程亚飞：“但这是三楼，这个高度摔不死人，只会摔断个胳膊，断条腿，再严重点儿，摔个半身不遂，下半辈子吃喝拉撒都在床，活不好，死不了。”
这一招，他还是从陆海川那里学来的。
程亚飞听了他的话，似是在考量。
谷小满一点点往她的方向挪。
东野寻与她对视一眼，继续道：“不被疯狗咬了口嘛！这点小挫折过不去了，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你为了个禽兽折磨自己，觉得值得吗？到最后谁是赢家，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程亚飞听着他的话，眼泪越淌越快，整个人颤抖的厉害，摇摇入坠。
在她晃神的瞬间里，谷小满快速跑了两步，猛地抱住她的腰，将她拖了下来。
好在这会儿是吃饭时间，教室里没人。走廊正对着教学楼后面的草坪，更不可能有人出现，除非是偷着约会的小情侣。
否则，指不定会引起多大的骚乱。
东野寻重重地松了口气，他侧头看向程成，“你还不快下来，坐面有瘾？”
“不行了……”程成的身子晃了晃，几欲倒下去。
“卧槽！你怎么回事？”东野寻一个箭步冲去，险险地拽住了差点跌下去的程成。
“你在搞什么？这是想假戏真做么？”东野寻眉眼沉沉。
“先……拉我下去……”程成有气无力道。
东野寻一怔，快速将他扯了下来。
程成俯身一阵干呕。
“什么情况？”东野寻担忧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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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人心，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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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恐高。”程成艰难地挤出三个字。
东野寻：“……”
他还能说什么。
没摔死已经不错了。
东野寻实在没忍住怒火，质问：“你知道自己恐高还敢去找死？”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程成苍白无力地说。
东野寻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最终没有讲出话来。
看来程成是真的在乎程亚飞。
都说贫穷和咳嗽无法遮掩，他觉得真爱也一样藏不住。
当天晚，程家父母接到警察叔叔电话。
告知已经找到凶手，不仅在凶手家里搜出各种物证，还在凶手手机里发现了大量果照，无一例外都是程亚飞的。
如果不是破案及时，凶手指不定要拿这些东西怎么威胁她范，细思极恐。
然而，这个凶手是俊美绝伦，卓尔不群的程家大少爷。
他叫程鹏。
消息爆出来后，几乎惊动了整个孤江城。
程鹏之所以会栽在这件事情，无非有人出面给警方施加了压力。
这个人是解东洋。
原本围绕着程家那帮子人，不管怎么斗，他都没打算插手，只是坐山观虎斗，却不想他们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动了他解东洋的儿子。
有句话说的好啊，不作不会死。
解东洋的关系，根深叶茂，不怕风动摇，别说一个小小的孤江城。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他有困难，不管走到哪里，只是一句话的事，会有人帮他搞定所有麻烦。
得知凶手被抓，程亚飞心里稍有安慰。
而程成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宰了程鹏，以绝后患。
程武给程爸爸打电话，要求私了，想要多少钱，他们愿意赔偿。
“不要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可以为所欲为，罔顾法律。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公道，让你儿子付出应有的代价！得到应有的惩罚！”程爸爸怒骂完，摔了电话。
这天周末，谷小满和东野寻刚好到程家做客，程爸程妈忙着给他们烧菜，其乐融融，一派和谐。
然而，这一切随着程太太和程老夫人的到来，变成了破碎的泡沫。
程亚飞听见门铃，打开了门，便看到了两个人跪在门口，口口声声祈求着，“求你放过我儿子……”
“求你放过我孙子……”
她们不停地磕头，磕一次头，重复一次。
每一次的响声都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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