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来，为什么不回家？”她问，这个过程她狠命地掐着手心。
如果不这样，她怕自己没出息的哭出来。
更多的是，不敢相信谷立夏也会如此轻巧的羞辱她。
“回什么家？”谷立夏面无表情。
“你……”谷小满想说你可以来找我，但她哽住了嗓子，说不下去了，“你不想回家看看么？”
“有什么好看的？”他依旧面无表情。
谷小满哑然。
她转移了话题，问：“你过得好吗？”
“还不错。”他说，“你看去很好。”
兄妹俩的谈话，客气而疏离。
任谁见了，也不会相信他们是一对亲兄妹。
谷小满努力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想要缓解横亘在兄妹之间的陌生感。
但事实证明她只是一厢情愿，谷立夏已然失去耐性，眉心微蹙，移开目光：“失陪。”
他说着，举步离去。
谷小满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冲着他的背影质问：“谷立夏，你这么恨我吗？”
恨到不愿意见她。
谷小满的嗓音并不高，谷立夏听后，却硬生生地僵在原地。
“是啊，你应该恨我的。”谷小满喃喃低语，“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可能和云烟走到那一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长久的沉默后，谷立夏转头看着她，眸光直逼人心：“谷小满，你听着，我不恨你。”
谷小满极尽崩溃，眼泪像倒豆子一样，不停地滚出眼眶：“哥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把日子过得这么艰难？”
谷立夏的双手紧握成拳，陷入无言。
谷小满狠命地擦了把泪水模糊的双眼：“你有没有想过，是固执成了执念，还是习惯使然，喜欢怎么成了魔？每天回忆一万遍，还是看不透，想不透……”
谷立夏紧抿薄唇，不作回应。
谷小满：“哥哥，你说不恨我，这话自己相信吗？”
谷立夏：“……”
谷小满：“既然不恨为什么不肯回来，为什么回来却避而不见？”
谷立夏缓缓地抬眼，望住她。
谷小满悲凉一笑：“你恨我抛弃了你，连我都对你见死不救，对不对？可是我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我真的想不透啊，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见到我了。这些年一个人的时候，我总在想，是否自己做错了？可我绞尽脑汁依然想不明白……”
谷立夏喉结颤动越来越厉害，眼隐有潮润。
“如果当初我答应了你，跟你离开了，你会心满意足，是不是？”谷小满已经不管不顾，心委屈尽情倾倒。
谷立夏静静地看着她，眸光像打碎的玻璃，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哀伤。
谷小满笑了：“哥哥，你扪心自问把情儿交给我，真的只是为了孩子着想吗？”
“是的。”谷立夏回答。
谷小满盯紧了他：“你敢发誓吗？”
谷立夏终于有了情绪波动，一步一步返回来，走到她面前，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望住她。
“谷小满，你了解我这个哥哥吗？”他问。
谷小满望着他，怔怔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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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7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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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小满望着他笑：“兄妹之间谈什么了解，有些东西根本不需要了解，甚至连开口的必要都没有。 我们都懂不是么？哪怕永世不再相见，我们心里也会为对方空出一个位置。这个空白是任何东西都填补不了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能如此天真呢。”谷立夏毫不留情地讽笑出声，“还真是让东野寻给宠坏了呢。”
“这和他没关系。”谷小满打断了他，“谷立夏，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始至终最恨的那个人都是我？如果没有我，父母的感情不会出面裂缝，婚姻不会走到陌路，你会遭受那些不公和伤害；如果当初我依了你，跟你离开，满足你的一己私欲，也不会有你和云烟后来的阴差阳错。”
谷立夏仿佛被她戳到了痛处，脸色阴沉的像憋着雷雨的天气。
谷小满望进他的眼底：“说到底无非是求而不得心生怨愤，但你想过没，如果我真的答应跟你在一起，从此会幸福吗？你真的能心安理得的快乐吗？谷立夏，究竟是谁天真？一切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以为！”
“呵，我天真？”谷立夏冷冷地望着她，眼神黑暗的可怕。
谷小满接触到他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谷立夏表情未变，语气极冷：“谈什么兄妹？你身处在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时，作为兄长的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阴暗的沼泽里；你享受着阳光照拂的时候，我却痛不欲生的像有一千只毒蝎啃噬着身心。”他语气一顿，冷睨着她问：“你知道我最想做什么吗？”
谷小满惊愕地摇头，直觉他讲不出好话来。
谷立夏冷笑一声，靠近她，慢慢俯首，紧贴着她耳廓，低声吐出：“……毁掉你。”
谷小满惊的一颤，硬生生僵在原地，无法挪动分毫。
谷立夏却惬意悠闲地撤回身，盯着她的眼睛：“别傻了，像我这样的人，最喜闻乐见的是几败俱伤。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谷小满不敢置信：“……你胡说！”
谷立夏不理会，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从小和其他女孩不太一样。你懂事，漂亮，自我防备意识很强。在我眼里，你活出了我想要的完美。我嫉妒，因为你的存在，衬托的我更加丑陋斑驳。”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谷小满感到匪夷所思。
谷立夏的眼神愈发暗沉，黑暗的仿佛能随时将人吞没：“你没看完光盘是吗？你连看完都没勇气是吗？”
谷小满怔怔点头。
谷立夏悲凉一笑：“你在玩洋娃娃的时候，我在偷偷玩活生生撕碎的鸟儿，在看着被掰断腿的流浪猫发出凄惨的叫声；你和别人玩过家家的时候，我已经提前进入成人的游戏世界，被人凶狠地压在身下侵犯！”
“哥哥！”谷小满打断了他，眼泪簌簌掉落：“你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谷立夏依然继续说：“你自认为很了解我，你才是自以为是的以为，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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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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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小满：“……”
谷立夏：“小公主，你再不堪，你的世界也充满了明亮、美丽，有你想要的春暖花开，可以生活的特别理想。
而我呢，凭什么活该在腐朽的阴暗日复一日的痛苦？怎能不嫉妒？”
谷小满：“……”
谷立夏咬牙切齿道：“面对你的时候，多少次，我都想像儿时撕碎鸟儿一样，撕碎你。我想听到你痛哭，我想毁掉你的天真，想看到你的眼神被绝望填满，想看到你在我面前流泪。”
他没说一个字，谷小满的心颤一下，脚下也一寸寸往后退着。
谷立夏却没打算放过她，依然字字诛心：“我想亲手将你弄得遍体鳞伤，然后感受那种毁天灭地的快乐；我想让你来地狱陪我，像我一样，没日没夜都生活在无尽的恐惧、痛苦、疯狂里，余生只与我相伴。”
谷小满终于退无可退，心悸地看着眼前丰神冷峻的男人，这不是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丢了。
是谁把她的哥哥偷走了，还给她好不好？
短暂的沉默，谷立夏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回到演奏厅，官琳不见了，谷立夏独自坐在位置，低头看手机。
谷小满坐下，沈时静静地盯着舞台，没看她，也说话。
下半场开始。
第一首曲子是《克罗地亚狂想曲》
谷小满已然无法保持平静，她想起学时，谷立夏弹奏这首曲子的模样，那么耀眼，那么优秀，仿佛万众瞩目。
她坐在那里心肝肺都在颤，努力克制着情绪，不停地深呼吸，试图抵抗心底涌起的难过。
可是没有用的，马克西姆弹奏起熟悉的旋律时，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呼地一下倾泻而出。
她的头越垂越低，几乎克制不住想痛哭失声。
她慌忙抬手捂住了口鼻，憋的胸脯激烈起伏，泪水却阻挡不住的哗哗直流。
沈时抬手将她搂进怀里，故作调侃：“入戏太深，竟然听哭了。”
“嗯，”谷小满在他怀里点头，胡乱抹去眼泪。
“好了，用耳朵听听好，不要用心。”沈时打趣。
谷小满在他别样的安抚下，又迅速平静下来，努力笑问：“你只用了耳朵吗？”
沈时：“嗯。”
余光里，谷立夏起身走了。
这一走，一直到演奏会结束，他再也没有回来。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谷立夏流星踏步走过去，司机拉开后座门，手搁在车窗顶部。
他坐进去。
司机收回手，关车门
grey坐在副驾驶，回头：“结束了？”
“嗯。”谷立夏手肘支在车窗，握紧的拳头，用力抵着口鼻，眼神压抑而痛苦。
“没有散场吧。”grey朝着剧院门口瞄了眼，怀疑道：“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还有工作没处理，先回去了。”谷立夏情绪不明，重重地吸了口气。
grey：“回公司？”
谷立夏：“回家。把资料给我送到家里。”
“好，我让官送去。”grey说着，回头看他一眼，紧抿着唇角，脸色极差，唇色透着苍白。
grey不禁担忧，他很久没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了。
最近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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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9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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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奏会结束。
谷小满任由沈时牵着手，神情恍惚，随着人潮往外走。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
沈时并没有多言，只跟她说了句：“阿寻在门口，他来接你了。”
谷小满没听清，问：“……什么？”
沈时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阿寻来了。”
“……噢。”谷小满应声。
走出剧院，远远看到东野寻正大步走来。
谷小满笑了笑，疾走几步，想要快点赶到他面前，却忘了脚下的台阶。
她脚下踩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跌去。
东野寻：“小心！”
沈时迅速抬手拉住她，“想什么呢？走路能专心点吗？”
他明显生气了，脸色都冷下来。
谷小满经此一吓，也瞬间找回了神智。
“……对不起。”她低垂着头，无意识地掐着手指。
沈时缓了缓脸色，轻声道：“好了，跟阿寻回去吧，我公司还有事。”
“嗯，”谷小满点头。
“走吧。”东野寻已经来到她身边，他看了眼沈时，眼神交汇，暗流涌动。
……
沈时并没有回公司，直接驱车驶入一处别墅区，绕过茂密的丛林，停在一栋灯火通明的象牙色欧式建筑前。
他在车里静静地坐了会儿，拨通谷立夏的电话，“出来。”
“干什么？”
“出来，我在门口。”沈时重复，语气极冷。
另一端的谷立夏沉默片刻，轻轻地嗯了声。
沈时下了车，活动了下手腕，解开了衬衣领的两粒扣子，又使劲扯了扯。
谷立夏来的时候，他正不紧不慢地解着袖扣，然后，一圈一圈卷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前臂。
谷立夏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瞄了他一眼问：“有事？”
沈时不语，走到他身边，揽过他的肩膀，咬牙笑道：“怎么，没事哥不能来找你？”
谷立夏冷笑：“沈总不用哄妹妹……”
他话没说完，沈时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谷立夏疼得弯了腰，爆了句粗口。
沈时却并没有此放过他，又狠狠一手肘砸在他背。
“呃！”谷立夏痛苦的闷哼了声，这次疼得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时放开了他。
他趔趄着往后退了两步，才喘着粗气慢慢直起身。
“怎么，心疼了？”谷立夏笑容夺目，“还是早想打我了？”
沈时咬紧下颌，吐声：“别他妈阴阳怪气，讲人话。”
谷立夏笑出声：“沈时，木棉喜欢我，别跟我说你不嫉妒。你说我要不要收了她？”
“我！操！你！妈！”沈时怒骂着，一脚踢向他的腹部。
谷立夏被他踢得往后退了两大步，方才勉强站稳。
他痛得倒抽了口凉气，笑得愈发肆意：“我妈是你姑，你什么口味？呵，竟然我口味还重……”
沈时听闻简直要吐血，明知道他在故意激怒自己，却没办法不生气。
谷立夏嘴巴太毒，一般人受不了。
他憋了半晌，也只是咬牙吐出一句：“谷立夏，你是个贱人！”
谷立夏反唇相讥：“不你贱，半夜来别人门口找不痛快。”
沈时抬手扶额，半晌无语。
他想，大概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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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0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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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辈子都修炼不来东野寻那种收放自如，以贱治贱的本领。
这东西还真是有点邪门，终究是一物降一物。
“谷立夏，你但凡还有点良心，不要一次又一次伤她的心。她一个做妹妹的，对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她为了你，操碎了心。儿子都毫无怨言的帮你养了，你还想怎样？亲妈也做不到这份吧，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想要她做到什么程度？难不成非得逼死她吗？”沈时越说越气，简直压不住怒火。
“说完了吗？”谷立夏完全不买账，“说完，走吧。”
沈时紧盯了他两秒，猛地旋身，狠狠一脚踹在副驾驶的门，砰的一声巨响后，车门立马凹进去一大块。
他简直要疯了。
车的警报器刺耳的尖啸。
两个男人沉默着厮杀，谁也没有先开口讲话的意思。
最终，还是沈时先开了口：“如果你想一直这样下去，随便你。但是不要再伤云珠的心，不要再让她哭。否则，不止我饶不了你，阿寻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换成别人，胆敢这么三番五次的伤她，早死八百回了。”
谷立夏冷笑不语。
沈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他重重地摔车门，脚下猛轰着油门，汽车像头怪兽一样，呼啸着离去。
……
谷小满回到家，小家伙还没睡，看起来困极了，却硬撑着眼皮不肯闭。
她去洗干净手，换干净的衣服，才将孩子抱在怀里。
“情儿，你怎么一头汗呢？”她摸摸孩子的头说。
谷忆情闭眼：“叔叔陪我玩游戏了。”
谷小满抬头看了眼解雪源，没讲话，暗暗握紧了孩子的小手，手心也潮湿冰冷。
“妈咪，我想睡觉了。”谷忆情咕哝着，伏在他怀里睁不开眼了。
谷小满：“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谷忆情摇摇头，看来是玩累了。
她只得帮他脱掉袜子和外衣，打算抱他去卧室。
但是，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随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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