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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沈时为她喝了点医生开的止咳药，总算舒服了些。
她靠在沈时怀里，听着程成嘱咐一些注意事项。
当初，沈时把程成带往美国，考虑到他不喜欢勾心斗角，于是让他自由选择职业。
程成选了医学。
他现在是一名优秀的心内科医生，医学博士，兼沈氏私人医院院长。
初见穿着白大褂的程成，木棉第一次知道，有一种人，即使随意地站着，已是一道风景。
而他为心往外扩散，周围的一切，都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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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0章 遇见一场木棉花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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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存在，一定要找出能形容他的词来，那么她只能借用金庸大师的话：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
程成看着他们说：“血液分析、胸透、心电图和肺部ct都出来了，等科室的几位医生仔细审核后，有什么问题我会通知你们，另外我会把这些传一份给我美国的导师，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沈时拧着眉点头，又俯身抱起木棉，“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通知我。”
从医院出来，经过一番折腾，沈时直接把她带回了家，自己动手煲汤，做了些软食。
木棉吃了不少，胃口也很好。
虽然还是间歇性的咳嗽，却没有再吐血。
沈时稍微松了口气，希望只是简单的嗓子问题，是他太草木皆兵了。
他这样安慰自己。
翌日，俩人在露台闲话家常，沈时接到程成电话。
他在那端沉默片刻，才语气沉重道：“时哥，我们联合心内科一起研究了片子和病史，针对嫂子的情况，初步断定是肺动脉高压引发了咳血，情况不太乐观，你要尽快带她来医院，再做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
一截烟蒂从手指间掉落，烟灰溅开。
木棉抬眼看过来，这样的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像是一幅画，一幅压抑而沉闷的画。
因为隔得近，木棉都听在耳。
沈时穿着黑色衬衫，领口三颗扣子未系，灯光照在他的眉眼间，越发衬得一双眸子漆黑如墨。
肺动脉高压分为原发性和继发性两类。即使原发性患者，如果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也会很快死于难以纠正的右心衰竭，并且致残率和致死率非常高。
此病75％患者死于诊断后的5年内，症状出现后平均生存期为1。9年；有右心衰表现者，平均生存时间小于1年。
虽然是一种能够治疗的疾病，但目前尚无特效治愈方法。
被诊断为肺动脉高压的患者，经常会在临床医师那里得到这样的回答：很遗憾，这个病没法治。
即使在很多大医院，医师们仍然根深蒂固地认为是不治之症。
而继发性肺动脉高压的程度，取决于相关的心脏畸形。
显然，木棉属于后者。
如果是后者，说明她极有可能已经出现心衰，一旦确诊心衰症状出现，也是说，她的生存期只剩下不到一年。
终于，木棉回过神来，拼命忍住眼泪，仍然湿了眼眶，“我……去个洗手间。”
她刚一起身，沈时攥住她的手腕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小棉，不怕，有我在。”
他整个人在抖，嗓音发颤，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木棉不是怕死，她是怕自己再也不能为沈时做什么了。
她不能陪着孩子成长。
……
人死如灯灭，想想绝望。
两人收拾好心情，再次去忙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最终确诊，心脏畸形引发的肺动脉高压，所幸尚未出现心衰。
但是不幸的已经处于手术治疗的边缘状态。
“手术治疗的边缘状态什么意思？”沈时听不懂专业术语。
但是木棉却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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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1章 遇见一场木棉花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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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治不好了吗？”她问出来，“如果出现心衰，还能心脏移植吗？”
沈时听了她的话，一时间如坠冰窖，心都沉到了冰窟。
程成叹息：“chd合并肺动脉高压，不能只做心脏移植手术，需要心肺联合移植，能否进行移植，也要看心脏功能是几级……”
他说了一堆专业术语，沈时几乎没听进去，但他听懂了最后几句话。
木棉的情况很不乐观，不适合手术，只能吃保守治疗，尽量延长寿命。
他没说出来的另一层意思：回去好好生活吧。
“我还有多少时间？”木棉冷静地问。
程成沉默片刻，看着她说：“医学界对肺动脉高压的诊治不断在进步，现在一些新药和新疗法都陆续被研发出来。”
“我还能活多久？”木棉重复。
“嫂子，你现在还没有出现心衰的症状，我们可以通过药物治疗，诱导病情逆转也不是没有可能，医学是不断进步的，心态最重要。”
……
回到家，门刚合，沈时抱紧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嘶哑着嗓子说：“小棉，我们去美国，那里有全世界最权威的医学专家。”
木棉的心颤了颤，他的嗓音干哑而沉重，喉咙里像含着沙子。
不知情的人，大概会误以为活不久的是他。
木棉摇摇头：“没用的，很久以前我对自己的病做过很多了解。很不幸，我是最糟糕的一种。”
沈时看着她：“不管怎么样，美国的医学是发达的，跟我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病情加重。”
事到临头，木棉反而他能接受现实。
“阿时，没有用的，手术禁忌症，去哪里都一样的。请你不要告诉我姐姐。”
她也不过是表面冷静，内心却仿佛滋生着一头绝望的怪兽，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可是心里的难受和绝望，无论如何都不能带给沈时。
眼下这种情况，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可偏偏还是到来了。
“陪我出去走走好吗？”木棉请求。
沈时无声点头。
夜色已深，道路光影斑驳，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交相辉映，数不尽的车辆在夜色流水般呼啸而过。
古城的深夜，美食街、行人、古老的小巷和高高的城墙，路边的小吃摊，宛如一本古老的典籍，诉说着几千年的风雨缠绵。
木棉静静地靠在沈时怀里，这一切真让人留恋，看得见，摸得着，让人觉得心里很踏实。
她忍住心底的难过，抓紧沈时的手，看着他笑。
日子不愠不火地往前走着，眨眼又是一年。虽然用了最好的药，竭尽所能的延缓病情，然而木棉的病依旧往不好的方向奔去。
除了偶尔咳血，她开始感到疲劳，胸痛等，因为不想让沈时担心，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的病情。
这天她正陪沈承希玩耍，当孩子把球踢到她面前时，她已经看不清东西，整个人开始往下坠。
最后留在脑的画面，是沈时奔向她的身影，恐惧的神情，以及颤抖的嗓音。
“小棉——”他失声喊着她的名字，孩子吓得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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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2章 遇见一场木棉花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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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听在木棉耳，仿佛从古老而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虚幻的不真实。
当她恢复意识后，是在医院的病床。
还没睁开眼睛，已经听见极低的交谈声。
“时哥，嫂子可能在刻意掩饰自己的病情，她的手指出现了紫绀，肺动脉高压造成她缺氧，而且波及到了右心，现在心衰非常明显。我想她睡觉已经很吃力了，因为喘不过气来，会在睡眠憋醒。以后尽量避免耗费体力的活动，必须配合吸氧了。”是程成的声音。
不知为何，沈时一直未发声。
须臾一瞬，程成继续道：“时哥，但凡有办法，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全力帮她争取时间。”
“难道一点办法没有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沈时的声音痛苦的令人心碎。
他没说完，哽住了嗓子。
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延长她的时间。”程成嗓音发颤，语气挫败而难过。
面对死亡，即使身为医生的他，也没有逆转的能力。
心衰是一个非常痛苦而折磨的过程，它会让患者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正在慢慢走向死亡。
沈时每天亲眼看着心爱之人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心像被撕裂成几瓣。
他一直觉得木棉像是一朵花，但他从未想过这朵花之所以会绽放，是因为遇到了他。
而他却忘记了，有花开，有花落。
这世界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他要亲眼看着这朵花快速走向衰败，自己却无能为力。
次年四月初，春暖花开的季节，他们在花溪谷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沈时想去国外举行婚礼，而木棉选择了花溪谷。
婚礼十分隆重，沈时请了三个专业的电影摄影师，空，地360°无死角全程跟拍整个婚礼过程。
到场的都是至亲和好友。
走红毯的时候，木棉挽着傅博的手臂，他以兄长的身份，把木棉的手交到了沈时手。
他对沈时这样说：“男人不怕有情敌，怕怕那个情敌很出色。那天在我家门口见到她的第一眼，我知道自己晚了一步。沈时，我很嫉妒你。但你们一个是我最好的兄弟，一个是最爱的女人。祝你们幸福！”
婚礼并没有悲伤，一切温馨而甜蜜。
木棉一直眼睛弯弯的笑着，嘴角的梨涡，醉倒了一众宾客。
这年冬天，木棉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她请求沈时带她去城墙看雪，沈时同意了，背着她登城门，零星的雪花才刚开始飘落。
“阿时，我走以后，你要再找个人结婚，她必须爱你，真心待希儿。”
不管她说什么，沈时都应下，他知道木棉放不下，更担心他们的儿子会受了委屈。
这两天木棉总是絮絮叨叨说很多，食欲也增加不少，沈时还为此偷偷开心，觉得又看到了希望，因为她已经很久没力气讲太多话了，甚至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他不知道，这其实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阿时，我爱你。”木棉伏在他背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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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3章 遇见一场木棉花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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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爱你。”沈时说。
他说完后，木棉的手垂了下来。
沈时僵在原地两秒后，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后，他低低地说：“小棉，你看，我们白头到老了。”
在浮华的尘世游走，
与你相遇在艳阳最好的火候。
我遇见你，遇见了一场木棉花开，
不能从青丝到白发，没关系，我们有冬雪白头。
有冬雪白头……
多年以后，沈承希成为了一名演员，还是一名走流量的偶像演员，签约在叔叔谷立夏的传媒公司。
每天绯闻满天飞，绯闻女友更是层出不穷。
他这个绯闻女友，不是捕风捉影，而是真的女友，换女友堪换衣服。
父子是天敌没错，处于叛逆期的他和沈时的关系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简直相看两相厌。
沈时看不惯他浪荡不羁的作风，他看不惯父亲工作大于天的劳碌命。
但不得不说，沈承希是个很成功的偶像，因为从五十岁的阿姨到几岁的小姑娘，没有不喜欢他那张脸的，尤其是一个男人笑起来还有梨涡，往一边挑起的嘴角，邪肆带着那么点坏坏的味道。
偶尔冲粉丝们放个电，都能引起一片尖叫，场面一度失控。
他几乎遗传了父母所有优点，但性格不知随了谁，像一匹不羁的野马，想要驯服他，估计登天还难。
沈时曾经跟他说过，“你做演员，我不反对，好歹拍几部拿得出手的片子。”
他大言不惭道：“我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
沈时往往被他气得火冒三丈，却拿他没有一丝办法。
他也有自己的脾气，如每次新女友被记者曝光的时候，他会冲到谷立夏办公室，质问：“谷总，我们是不是叔侄？”
谷立夏眼皮都不抬一下，说：“表叔侄。”
沈承希深吸了口气：“一表不亲了是吧。那好歹也是一家人啊，你总不能天天盯着我一个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谷立夏打断了他，依旧没给他个眼神。
“……操！”沈承希盯了他两秒，茶几轰然倒地，走出办公室前撂下一句话：“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谷立夏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然后，他依然该吃吃，该喝喝，海交女朋友还交女朋友。
沈承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荒诞不经的日子。
直到沈时亲自策划了一部电视剧《遇见一场木棉花开》，这部剧几乎完整的呈现出了木棉的一生，以及他们的感情。
男主由沈承希亲自担当，也是这部剧彻底改变了沈承希，他切身体会到了父母之间深厚的感情。
也明白了母亲去世后，父亲为什么能做到一生未娶。
“爸爸，我认为这是个悲剧，您为什么要用如此美好的名字？”他很困惑。
“等你用心拍完整部剧，自然会懂得。”沈时这样回答他。
木棉走后，他一直在做慈善，以木棉的名义建立基金会，免费为罹患先心病0—18岁患者手术治疗。
正如他所说，沈承希拍完整部剧，终于明白，母亲某种意义并未离开，她一直活在父亲的心里。
他为父母之间深厚的感情，感动而震撼。
父亲看似孤寂，并不孤寂。
而他左拥右抱，依然感到深深的孤独，无人懂他。
他也想遇见一场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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