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去吧，我不饿。”谷小满把饭卡给他。
她觉得还是保持距离好，不想弄得沸沸扬扬，满世界流言蜚语。
东野寻的目光从饭卡移到她的脸，漆黑的瞳仁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静静地看着，一声不吭。
谷小满轻声说：“我有些困，想睡会觉。”
东野寻不说话。
谷小满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脑袋垂地更低了，几不可闻地说：“我还要写检讨。”
静默须臾，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东野寻忽然俯身，双手撑在课桌。
“一起去。”他命令。
谷小满僵硬得厉害。
东野寻沉默得别有意味。
谷小满支撑不住，微微往后撤了撤身。
她觉得喘息困难。
而东野寻立马欺身往前，修长的手指勾起她麻花辫的发梢，“你在躲我？”
谷小满不知怎么回答，紧抿着唇不语。
东野寻微歪着头，挑着下巴俯视她，眸光逼人：“问你话呢？嗯？”
谷小满被他逼急了，干脆把心一横，说：“你不是知道么？还问？”
她鼓足勇气，抬眼。
东野寻依旧高高在地看着她，嘴角有一丝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
“为什么？”他明知故问。
谷小满：“你应该懂，保持距离，对我们没有坏处。”
“那你呢？”东野寻问，感到荒唐：“没有我，你怎么办？”
谷小满鼻子一酸，眼泪差点砸出眼眶。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青涩面孔，感动而心酸。
“云珠，你怕什么？”他说着勾起她脖子的白金链条，羊脂白的玉兔从女孩领口跳落出来。
谷小满一瞬间僵硬得越发厉害。
东野寻满意地呵笑了声，起她的窘迫，他显得自在又随意。
忽然想起什么，他凝重了神色低声说：“我们的婚约，我说了算。”静了静，望着女孩补充：“你既然收了我的东西，也要守好本分。”
“对不起。”谷小满低着头，轻声说了句。
东野寻嗤笑了声，看着纤弱又安静地女孩，不禁感到头疼。
“可以去吃饭了么？”他直起身，瞥了她一眼，皱眉道：“你弱小的像个小学生。”
谷小满：“……”
“长得这么小。”东野寻伸指弹了下她脑门，又嫌弃地补充：“个子是全班最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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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是不是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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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后，休息时间长。
谷小满和程亚飞坐在音乐教室前的台阶，各自靠着一根方柱晒太阳。
右侧花圃里有颗桂花树，微凉的风撩着面部，糅杂在空气的香气断断续续地往鼻孔里钻。
蓬松柔软的阳光，把人照得昏昏欲睡。
“谷小满！”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程亚飞睁开眼，董洛轩正气喘吁吁地朝着她们跑来。
“谷小满！”董洛轩又喊了一声。
“干什么？”谷小满含糊不清的应了句。
她依然没有睁眼。
董洛轩已经跑到她的身边，一手按在腹部，弯着腰急促地喘息。
她清了下嗓子，说：“东野寻和解雪源打起来了！”
谷小满咕哝道：“打呗。”
程亚飞惊愕：“什么！为什么打架？”
董洛轩近乎粗鲁地拽起女孩：“快点儿去啊，官琳让我来喊你。”
音乐教室和操场主席台在一条平行线，所以她们所在的位置，可以直达操场。
与程亚飞的惊讶相，谷小满还没彻底清醒，她慢悠悠地睁开眼，说：“他们打架，让我去看热闹吗？”
程亚飞：“……”
董洛轩想要吐血了。
“大小姐，让你去拉架啊，东野寻不是听你的话么？”她简直不能忍。
谷小满冷笑了声，问：“谁告诉你，他听我的话？”
八年未见，眼下她并不了解东野寻。
即使再不情愿，她还是被拽到了操场。
空旷的操场，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东野寻和解雪源正激烈地扭打在一起，一目了然。
谷小满的眼，带着一丝看戏的兴味。
东野寻，你还真是嚣张啊！
转来第一天，找人干架。
还是横行圣水一，无人敢惹的解雪源。
这是想一战成名呐。
“解雪源！”她喊了一嗓子。
虽然不了解东野寻，可她熟悉解雪源。
他肯定会听她的话。
果然，男生听到她的声音，停了下来，朝着她看过来。
谷小满淡淡地说：“别打了——”她扫了眼周围，继续没讲完的话，“在学校会被老师逮到。放学后，你们可以约个地方……再继续。”
程亚飞和董洛轩目瞪口呆地望住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这样劝架的么？
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边几个围观的同学，也朝着她看过来，包括东野寻。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默不语。
冷风吹过操场，好似荒野。
东野寻一双漆黑的眼睛，肆意地盯着她。
谷小满受不了他直白的眼神，扭头看向远处，风景开阔，压迫感也舒缓许多。
过了好一会儿，东野寻嗤笑了声。
“你看，我们约个时间和地点，再继续？”他问身边的男生。
谷小满将自己置身事外。
解雪源被他气得脸色阴沉，紧抿着唇不语。一双桃花眼更胜往日的寒凉。
他咬着牙说：“东野寻，你装得恶心吗？”
东野寻挑眉冷笑：“不觉得。”
解雪源弯腰捡起地的外套，冷声拒绝：“不好意思，没兴趣陪你发疯。”
路过谷小满身边，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东野寻望着他的背影，语带嘲讽：“云珠，我是不是很听话？”
这种不经意地玩味调笑，他总能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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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干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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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小满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东野寻很瘦，皮肤特别好，与其他男生相较，他的五官精致很多，可以称之为美。
总之是特别好看，却又不女气。
“对不起，我是被她们拉来的。”她还是解释了句。
明确的表明立场，她并不喜欢干涉他打架的事。
简单而纯粹的年纪。
喜欢什么和讨厌什么，还不懂得遮掩，总是干脆又直接。
东野寻带着淤青的唇角，挑起一丝极淡的冷笑。
他也没再吭声，俯身捡起地的黑色外套，拍了拍面的灰尘，抬手甩到了肩膀，举步往教学楼走去。
男生腿长，走得极快，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官琳勉强回神，猛地转过头，后脑勺柔顺的马尾在阳光下，划了道弧，飘逸又灵动。
“谷小满，刚才你什么意思？这不像你啊？”她不解地凝紧眉心。
谷小满抿了抿唇，低声说：“既然他们有心瞒着什么，我也该识趣些不是么。”
“啊……”程亚飞猛然领悟，又习惯性勾住她的肩膀，歪着脑袋看着她，调侃：“你是在赌气啊。”
董洛轩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心，喃喃地念道：“不过，他们以前究竟有什么过节，看起来真的很严重，简直水火不容呀。”
官琳往前把玩着她一条麻花辫，兴味盎然道：“谷小满，你行啊，够腹黑呀！”
谷小满被她逗得一乐，拨开她的手：“你起开！你差远了。”
“哈哈，过奖。”官琳同样被她逗乐，也抬手揽住董洛轩的肩膀：“好久没干坏事了，要不，我们去老师们的菜地逛一圈？”
谷小满忽然想到了什么，狡黠地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笑着说：“我们去车棚，好久没给自行车放气了。”
“好的呀，出发。”程亚飞甩了甩她一头短发，一瞬间热血沸腾。
或许她们是家长眼的乖孩子；又或许是老师眼的好学生；但是，私底下四个女孩聚一起，没有不敢做的坏事。
圣水学的车棚在实验楼前面，实验楼后面是体育器材室。
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极少有人过来，尤其是午休息时间。
几个女孩风风火火地赶到车棚。
董洛轩和程亚飞一左一右守在路口把风。
谷小满和官琳挨个给自行车放气，她们不止放气，连气门芯都一起拔走。
两个女孩穿梭在车棚里，手速极快，车棚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哧哧”声。
程亚飞压着嗓子通报：“喂，来人了。”
董洛轩：“快撤！”
四个女孩一溜烟地往教学楼方向跑。
在大厅拐角处，官琳一如往常地把口袋里的气门芯交给谷小满。
谷小满揣着沉甸甸地两兜气门芯回到教室。
待坐到位置，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从前她自己占着两人的位置，回到座位，第一时间是把口袋里的气门芯掏出来，装进书包里。
可是，现在东野寻坐在身边。
她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意妄为。
不爽啊。
东野寻扫了她一眼，拧眉问：“你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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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东野寻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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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小满千磨万转一番，从书包里拿出水杯，放到他面前。
“有点口渴，能帮我接杯水吗？”她的语气竭力维持平静。
东野寻定定的看着她，慢慢地笑了。
呵，不错呀。
这么快学会使唤他了。
他的视线落回鹅黄色的保温杯，抬手握紧，踢开凳子，默不作声地起身去前面饮水机接水。
谷小满盯了眼他的背影，两手快速掏出气门芯往书包里塞。
等东野寻返回座位，她已经拿着湿巾不紧不慢地擦起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连指缝都擦的异常仔细。
“表现还可以吧，是不是解雪源听话？”东野寻把水杯放到她面前时，顺嘴调侃了句。
谷小满一笑，正正经经地回：“是的呀。”
她又重新抽出一张湿巾，继续擦手，仔仔细细，一连擦了五遍，白皙地小手擦得通红。
洁癖？
强迫症？
东野寻眯了眯眼，直觉女孩不正常。
谷小满努力掩藏掉眼底的兴奋，低声问：“解雪源以前也这样？”
不学习，跟老师作对，颓废又放纵。
东野寻瞅了她一眼，不着边际地说：“他以前我学习还好。”
谷小满惊讶：“哦？你学习很好吗？”
东野寻微微一怔，笑了笑，眼神显出熟悉的傲气。
谷小满弯唇一乐，感情身边坐着的是学霸。
真正的好戏，在放学时开始演。
一大群推着自行车或走或跑的人。
当然，也包括东野寻。
此时，谷小满趴在教室窗口，俯瞰着浩浩荡荡一大群自行车党，抑制不住地笑出声。
“啧，看不出来啊……”官琳忍不住重新审视一番身边的女孩。
总算长见识了。
“怎么？”谷小满故作不懂。
程亚飞翻白眼：“还装！”
谷小满一笑，不说话。
“难怪你放弃了更刺激的游戏，选了个简单又没挑战性的。”董洛轩一脸心疼，喃喃地念道：“东野寻好可怜呐。”
官琳幽叹：“我倒觉得被东野寻连累的那些人，才真得无辜又可怜。”她看了眼天空，“你们看要下雨了。”
谷小满也悠悠地望了眼乌云压境的头顶。
心道：天公作美呢。
“谷小满，回家啦。”欧阳瑾出现在教室门口。
“明天见。”谷小满背书包，跟好朋友挥手。
三位女生相继同她道别。
因为离家远，她们全部是住校生。
回家途，骤雨急降，地尘土飞溅。
欧阳瑾从书包拿出一把天蓝色的雨伞，撑开后举在头顶，顺手把谷小满拉到伞下。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谷小满习惯性沉默。
“小满，你最好离他远点儿。”欧阳瑾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谷小满侧头看他一眼，弯着唇角一乐，说：“那是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豆大的雨滴砸在伞，响声震耳，催发了少年心底积蓄已久的不满。
欧阳瑾盯紧她：“你说呢。”
年少很容易情绪失控，禁不起刺激。
谷小满冷了眼底：“你算我什么人，跟我面前指手画脚。”
欧阳瑾凉凉一笑，重复：“你说呢。”
谷小满恼羞成怒：“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凭什么这个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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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能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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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大雨里。
大雨滂沱，水幕茫茫。
雨水在眨眼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单薄的衣服。
秋雨沁心凉，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谷小满抹了把脸的雨水，轻轻巧巧地说：“你妈抢了别人的丈夫，你抢了他的爸爸，还顺带着取代了跟我有婚约的他。你们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凭什么？”
土匪也没这么横的。
她嗓音轻缓，眼底嘲讽尽显。
这是第一次，不加掩饰，赤裸裸地表达心的不满。
怨恨、迷茫、不解、厌恶……
或许还有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欧阳瑾的脸色霎时惨白，握着伞的手，没有用力，却止不住地抖。
谷小满收回视线，冒雨前行，倔强而孤独。
欧阳瑾手的伞脱落，被一阵风刮到路边的荒草丛里，像雨后绽放的一朵毒蘑菇，鲜艳，诱惑，也致命。
原来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懂。
谷小满到达小区门口，刚好看到东野寻推着自行车拐进去，没穿雨衣，没打伞，任由雨水打在单薄的身，毫不在意。
少年的背影，同样清瘦而孤独。
看到这一幕，她为自己的恶作剧产生了一丝愧疚。
谷小满悄无声息地尾随而至。
东野寻进了b栋，总共六层高，没有电梯。
她回头看了眼斜对面自己的家，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在地下室的楼梯下，看到被她放过气的自行车，湿漉漉的全是雨水，毫无疑问的车胎还是瘪的。
声控灯熄灭后，她转身爬楼梯，顺着湿脚印一路往，停在四楼左手边。
她贴着门面静静地听了会，没有任何声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深呼吸了下，抬手敲门。
手刚落下，门从里面打开。
东野寻一愣，垂眼看她：“你怎么找来了？”
谷小满像只小小的落汤鸡，嘴唇冻得乌青，弱不禁风的模样，无助又狼狈。
“进来吧。”东野寻偏过头，转身往里走。
他身有沐浴露和洗发膏的香气，应该是刚冲完澡。恤衫，深黑的颜色，把他映衬的愈发白皙。
东野寻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怎么不回家？”
“回去也没人。”谷小满站在玄关处打量着房间摆设，两室一厅的房子，很是干净整洁。
她问：“你，一个住？”
东野寻淡淡地应了声。
“进来啊。”他皱眉，显得不耐烦。
谷小满低下头，说：“我以为阿姨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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