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瑾，你并没有多喜欢我不是么？在你心里，更偏向凌珍珍，对吗？所以，你又何苦呢？”谷小满心情变得焦躁，努力忍着才没把手机摔了。
主要是东野寻给她买的，舍不得摔。
东野寻狠狠咬了牙，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没有心存芥蒂是假的，他转身走出了厨房，回到卧室躺在了床。
这个年纪疯也好、笑也好、哭也罢，难免彼此伤害，等耗尽了青春，再回头来看时，一切都是那么幼稚又可笑。
欧阳瑾：“小满，小时候你和他在大院树下嬉笑打闹，逗蚂蚁玩，一起去公园喂鱼……有没有想过，不远处有个我在羡慕，在嫉妒？我每天跟在你们的身后，明明想靠近，却又害怕靠近，因为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可是我有什么错？我也恨自己不会投胎，为什么我不是他，他不是我？我也会想不明白！”
谷小满站起身搅动锅里的粥，砂锅里白雾升腾，像站在寒冬旷野里喘息时呼出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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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一直在原地等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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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温暖的灶台，为什么她会有种窒息的冰冷感？
她感到喘不气来。
透过蒸腾的白雾，是她看不清的茫茫无期的未来，所以，她早想通了，何必想的那么遥远，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吧。
至于未来，总是充满了变故，一如九年前，一场大火将两个人生生分隔了八年。
命运何其冷酷，还强硬的他们间塞了一个人。
“得知自己终于能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读书，一起玩之后，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我兴奋的连续好几个晚睡不着觉。”
“可真正见到你那刻，没有预期的笑脸，没有预期的亲密无间，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眼的冷漠和疏离，以及嘴角的嘲讽，像兜头浇下来的一盆冷水，让我从身体冷到心！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
“谷小满，不是只有东野寻有心，你忘了我也是有心的人！我为什么和凌珍珍走得近，你想过吗？我也会愤愤不平，我差在哪里？”
“你永远不知道我曾经多么喜欢你，即使不能靠近，只远远的看着你笑，看着你和他追逐嬉戏，我都会感到满足又开心。看到你难过，我也会难过。”
“谷小满，如果我们调换一下位置，你会明白自己对我有多冷血，有多无情！”
……
欧阳瑾的消息不断地刷进来，谷小满搅粥的动作，随着提示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她变得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热烫的米汤溅到了手，她像没有知觉，依然在不停地搅动。
为什么都责怪她？
为什么到头来都变成她的错？
她从来没有真正怪过他不是吗？
她只是没办法喜欢他。
东野寻躺了会，有些不放心，再次回到厨房，看到她满身戾气地搅动着粥锅，白皙的手，被烫红了一片。
东野寻心下一惊，快速走向前拉着她走到盥洗池处，打开水喉帮她清洗，好在并没有烫伤。
谷小满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他，只见少年面沉如水，一双眸子仿佛敛尽如墨的夜色，透着寒气逼人的深邃，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气。
“我做错了什么？”谷小满忽然哑声问，像是下一秒能咳出血来。
东野寻紧抿着唇不语。
谷小满清了清嗓子，颤声道：“他们生下我只是为了给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他们有把当成女儿吗？他们从来记不住我的生日，你看我们家相册，唯一一张全家福是哥哥满月时留影的，那面没有我。我在哪儿？你知道每次我看到之后，是什么感受吗？我像是一个多余的人，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所以，一步错步步错。”
此刻她的愤恨是毫无保留的，第一次对着除自己以外的人，宣泄心底的不满。
哪怕她极力克制焦虑的情绪，可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东野寻只觉一颗心宛如被扔在油锅里煎熬，他痛的不能呼吸。
谷小满咬了咬唇，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们有把我当人吗？”
东野寻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以示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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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一直在原地等你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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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此，谷小满眼眸一热，自嘲道：“他们指责我冷血，指责我不听话，他们把我当成联姻的工具，他们让我跟谁在一起要跟谁在一起。而我不敢有意见不敢反抗，所谓亲人带给我的只有畏惧。”
“我是奶奶亲手拉扯大的，我甚至没喝过一口母乳，在我被毒蛇咬伤后，妈妈有生以来第一次抱了我……”谷小满哽了下嗓子，仰头眨了眨眼，阻止眼泪的滑落，“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吗？像隔着冰山，冷的让人窒息，我才发现原来母亲的怀抱，并不是像书写的那样，是温暖的，有安全感的。”
“我理解她，因为我是强塞给她的，不喜欢我有情可原，可谁又来理解我呢？”谷小满悲凉地笑了笑，侧头看着他，“清姨会叫你宝贝，而我呢？每次听到她喊你宝贝，我都努力让自己笑，因为不笑我怕自己会忍不住眼泪，那样多丢人啊……”
其实她并不是说给东野寻听，只是单纯地想发泄，而听的人只觉有把无形的刀子不停地往心扎。
东野寻感到喘不气来。
他拿出手机，颤着指尖打字，“云珠，不要说了，我心里难受。”
东野寻嗓子眼里泛了血腥味，他快速转身走出厨房，到了洗手间又是一通昏天暗地的呕吐。
谷小满出口的话语里，是积压多年的愤怨，他又如何不懂，只是眼下自顾不暇，却助长了绝望滋长。
他也隐隐意识到，自己救不了谷小满，如同他救不了自己，终究医者不能自医。
这个晚，他吐完后，身心俱疲。
谷小满盛了粥，问他要不要喝，他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在手机编辑出一句心灰意冷地话，“倒掉吧，再好的粥也救不了我。”
这是重逢以来，东野寻第一次被绝望打倒，因为他看不到希望。
谷小满沉默片刻，也没说什么，端着粥碗真倒进了马桶里。
东野寻靠着床头，看着她走出去，眼底泛水光，他打开微信，“陆医生，有没有能让人失忆的药？吃了可以忘掉所有悲喜？”
陆海川语音过来的很快，“要什么药？还浪费钱。直接拿头撞墙，要狠，要重，多试几次，幸运的话会忘了所有，甚至忘了自己是谁。不幸的话，半身不遂，下半生躺在床，痴痴傻傻，倒也不知悲喜为何物？怎么样，你觉得可行吗？”
东野寻听着他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陆大才子也会开玩笑。
“如果如此没尊严的活着，毋宁死！”他回复。
陆海川叹息，语气舒缓道：“那不行了，我也不想扯什么大道理，那些全都是废话。当然啦，你我懂得还多。人生是场修行，吃得苦苦，方为人人。”
对于陆海川，有些事情东野寻不介意说给他听，包括不为人知的心事。
陆海川对他也是诸多惦念，有关这个孩子的事，他不会跟外人提起半个字，却时常记挂在心。
东野寻沉思了一会儿，手指开始在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按着，“我和你认识马十年了，我们也算是忘年交。你告诉我实话，有没有绝望的想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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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一直在原地等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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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寻，我这个年龄说没有过，也没人会相信。谁一辈子不经历点坎坷。生命之旅在于行走的每一步，每一步的感恩，每一步的敬畏。太多的人事令人唏嘘，而我们对于自己的足下，如此任重道远……”陆海川话尾带了悠长的叹息。
是啊，他从没想过死，无论再艰难。
生命本该敬畏，人要学会感恩。
最重要的这世有一个令他牵肠挂肚的人。
他不能抛弃她。
想到此，思绪忽然一片清明。
“我们是这世最亲密的人，亲人更亲，如果我是风筝，那她是牵引风筝的人，无论我飞多高，多远，线的那头始终握在她的手心里。”他这样和陆海川说。
陆海川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发来一条语音：“你心里还有恨吗？”
他回复：“我不想恨任何人，心累。”
但他也做不到原谅。
陆海川：“那努力去爱，相信爱。”
过了一会儿，东野寻回：“嗯，我许了她一辈子，不能失信于她。”
和陆海川到了晚安，他打开了电脑玩单机游戏，玩得疯狂，一夜未眠，直到天光大亮，他疲乏不堪才躺到了床。
落地窗外，天空灰暗，清晨七点半，看着像没天亮。
谷小满推门走进来，他本身没关门，卧室门虚掩着的。
东野寻微微皱起眉，他玩了一整夜游戏，谷小满不可能听不到声音。
谷小满走到床边坐下，侧头望着他，问：“寻哥哥，有胃口吃东西吗？”
东野寻听着她温软的嗓音，眼眸变得异常柔和。
他眯了眯眼，表示会吃。
谷小满笑了，又说：“吃完，我们出去玩两天，一直到开学再回来，只有我们俩。”
东野寻暗沉地眼眸亮了亮，他坐起身，拿着手机打字：“想去哪里？”
“去古镇玩，好吗？”谷小满询问。
东野寻点点头。
谷小满稍一沉默，说：“你讲话试试，啊……”
东野寻一愣，跟着她“啊”。
没声儿。
他清了清嗓子，又使劲“啊”了声，有点声了。
“没关系，慢慢来。”谷小满安抚他。
前一晚煮的粥，悉数进了马桶。
早晨谷小满六点起来煮香菇鸡肉粥，放了胡萝卜，用的芝麻油，糯米，葱。
东野寻吃了一口，竟然意外的很有胃口。
“怎么样？”谷小满紧张地问。
东野寻打了个响指，竖起大拇指，表示很赞。
谷小满笑了，信誓旦旦地说：“我的粥救不了你，但可以拯救你的胃。”
东野寻脸色一僵，抬头看了她两秒，又拿起手机打字，“云珠，昨天对不起。我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你不要放在心。”
“我没放在心，要不然，也不会给你煮粥了。”谷小满仿佛不在意地说，“我想了想，总吃白粥也没多少营养，以后这样煮粥，直到你不吐，能正常吃东西为止。”
东野寻不再讲话，垂眼大口吃粥，努力忍住鼻腔的酸涩。
前一晚，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已然消失殆尽。
“我们去古镇不要带手机好吗？”谷小满突然开口道，“你懂我说的只有两个人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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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一直在原地等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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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寻沉思片刻，编辑好字拿给她看，“跟私奔没差别，不让任何人知道，是不是？”
谷小满抿唇一笑，点了点头。
“聪明！”她学他竖起大拇指夸赞。
东野寻无奈发笑，手指在手机屏幕点了两下，出来两个字，“调皮。”
谷小满吐了吐舌头，模样可爱无。
早餐后，他们背着包下楼时，恰巧撞到吴管家从车下来。
谷小满一愣，停住脚步，问：“吴伯有事吗？”
吴伯笑着说：“云珠，太太回国了，谷总也在家，让你和小夏回去吃顿饭。”
“抱歉！你让哥哥去吧，我还有事。”她拒绝了。
吴管家没想到她会拒绝，“云珠，太太和谷总好不容易有时间……”
“吴伯，”谷小满打断了他，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他们想见我，要随叫随到是吗？那我想见他们，要看他们有没有时间是吗？”
吴管家面露尴尬，不死心额道：“云珠……这……大人较忙，你们多体谅。”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谷小满忍不住嗤笑出声，“是吗？忙着陪女人逛街，对么？”
吴管家竟被一个小丫头堵的哑口无言，脸色也越发尴尬，这孩子，有时候冷的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冰。
谷小满看了他一眼，拉了把东野寻转身走。
她的步伐很快，吴管家跟了去，问：“你们去哪里？我让司机送你们。”
谷小满头也不回地说：“不必。”
吴管家依然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见他们背着包要出远门的样子，无非是不放心两个孩子。
“吴伯，留步。”谷小满依然没有回头。
心里也知道吴管家不放心她。
但是吴管家年龄大了，骨子里也挺执拗，依然不动声色地跟着他们。
谷小满的年龄摆在那里，他没办法放心。
而谷小满是放养大的，她已经习惯了自己面对一切。最讨厌被人约束，被人管教。
闻声，身后的脚步依然紧密跟随，顿时心生恼怒，她霍然止步回身，厉声呵斥：“放肆！”
这一声冷喝过后，女孩像利剑出鞘，锋芒毕露。
警告意味十足。
连身边的东野寻也被她的气势震慑的心尖一颤。
更何况被呵斥的吴管家，他莫名有些同情吴管家，心理阴影肯定一大片一大片的。
吴管家虽没有胆寒，却也是心口一紧，止住了脚步。
小丫头尊称他一声吴伯，这是她的修养使然，但他也不能蹬鼻子脸忘了自己的身份。
谷小满刚出生被送到了谷老夫人身边，四岁那年因为老总裁生病，老夫人在医院贴身照顾。故她被寄养在欧阳家一个月，和东野寻同吃同睡。
除此之外，学龄前她一直在两位老人身边，有幸被老总裁亲自教导，先抛开血脉不谈，她的言行举止和气势总能让人看到老总裁的影子。
毕竟是谷家大小姐，哪怕盈盈伫立，不用刻意显露，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霸气，总是让人望而却步。
吴管家一时间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僵立在那里，不敢再继续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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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一直在原地等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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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拐过街角，再也看不到吴管家的影子，东野寻突然驻足不前，扶着墙笑的不能自制。
谷小满开始还能紧绷着神情，绷着绷着忍不住了，扑哧！然后两人一起在大街开启了傻笑模式。
笑出了眼泪，脸颊绯红。
当然这眼泪没有悲伤，没有心酸，只是因为笑的忍不住。
有位路人走过，看到两人面对着墙傻笑不停，先是一惊，然后也莫名妙的跟着笑起来。
那人一笑，他们反而不笑了，谷小满扯了扯东野寻地衣襟，红着脸说：“我们再笑下去，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东野寻正了正脸色，虽然还是很想笑，却也努力忍住，不敢再笑。
只是没走几步，他倏地顿住脚步，回头盯着不存在的某处：“放……”
他大概是想说“放肆”两个字，但发不出声来，仅仅一个“放”字也是用尽力气，才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但是那眼神却学的很到位，霸气十足，眸带杀气，甚至谷小满略胜一筹。
“无聊，干嘛学我？”谷小满瞪他一眼，又忍不住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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