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过是一群被现实打磨的遍体鳞伤的孩子。
人生是苦海。
苦海航行，无人教他们扬帆，无人教他们如何成长，更无人告诉他们途风雨飘摇，一路暗礁无数。
于是，经历数不清的风吹雨打，以及无数次触礁后，终于葬身海底，沉沦于黑暗。
谷立夏走那天，是个阴天，无雨无风，空气潮闷。
谷小满帮忙收拾的东西，他始终呆呆地坐在床，情绪不明，一言不发。
而走之前，他忽然躺下来，蒙在被子里嚎啕大哭，凄伤的哭声回响在斗室，经久不息。
或许，那一刻，他知道有些东西注定要划一个句号，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再也不可能。
谷小满听着那声声泣血般的哭声，心脏像被人扯成了碎片。
这一天去机场送谷立夏的人，还有一个云烟。
亲自前来送儿子登机的谷沧海，看到云烟，并没有多言，只是在云烟礼貌问好后，轻轻点了下头。
谷小满全程木讷的站在东野寻身侧，一声不吭。
谷立夏走的很决然，甚至没有回一次头。
“云珠，小夏走后你搬回家住吧。”谷沧海提议。
大概儿子选择远赴海外，让他心生愧疚。
谷小满听后，慢慢地红了眼眶。
谷沧海见她不语，继续劝道：“云珠，家里有老吴和阿姨照顾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她咬牙挤出一字一句，无助而愤怒地冲着父亲大喊：“为什么要生下我？！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我宁可自己从来都没来过这个世界！”
长久以来积聚在心底的委屈和怨愤，因为谷立夏的离开，终于彻底引爆，一发不可收拾。
她歇斯底里地喊完，深深地看了眼父亲，退了两步，转身奔逃。
那一眼，是什么感觉？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谷沧海却只觉心痛。
“云珠！”东野寻在身后喊她。
谷小满更是不要命地往前跑，她不管不顾地坐一辆出租车，任由眼泪滑落脸颊。
她的手机有条信息提示。
打开一看，是谷立夏在qq空间发了一条心情。
内容：为了那迷人的灵魂，我想敲碎那孤单的身体，伸出手捉住，捉住她……
谷小满紧紧地攥着手机，眼泪汹涌流淌，指骨泛起清白。
回忆在眼前重现，她想起小时候，很怕黑，谷立夏会赤着脚背着她在房间里转圈，直到把她哄睡。
那时候他也是个很瘦小的男孩子。
再回首，才发现他们之间也有很多美好的旧时光。
她记得谷立夏跟一群野蛮孩子打架，被一群人围堵殴打，可是他不会让别人碰她一根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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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即使上天不如我意，我依然如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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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皱着眉，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给她认真做早餐、煮面；
他为了帮她找回项链，不顾形象的攀爬老槐树，划得满身伤痕；
再到后来，她被毒蛇咬伤，他无所顾忌的为她吸蛇毒；
他为了保护她，从十几层的楼梯摔下去，导致胳膊打了好几个月的石膏；
出院后，她对房子有阴影，他亲自背着她穿梭在两个房间里，来来回回十几次，最后还是隐忍着不悦把她送到东野寻那里。
如今回想起来，她只记得那个夜晚很静，静的她能听见谷立夏的心跳声；听到他略重的呼吸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也许除去他的坏脾气，他也是个挺不错的兄长。
他说，女孩子最好不要受凉，对身体不好；
他说，你要记住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有钱变坏，见异思迁，出轨都不算什么；
他说，当然我是你哥哥，不能相提并论；
他说，我的妹妹该读最好的大学，成为这世最耀眼的人；
他说，我都为你打算好了，算用钱砸也要把你砸成最红的女主播。
……
他却没有为自己打算。
谷小满哭得喘不过气来，大概太惨绝人寰，司机大叔都一脸惊慌，不停地透过后视镜瞄她。
“姑……姑娘，你有没有事？”司机磕磕绊绊地问。
谷小满拼命摇头，眼泪依然汹涌。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了萤火虫风铃吊灯，雨滴琳琅，点点萤火，暖在心头，用手一拨，铃声清脆悦耳，叮铃作响。
他问，喜欢风铃，还是只喜欢这串风铃？
她回，喜欢风铃。
他说，那改天哥哥送你一个。
……
“哥哥为什么送我雨滴状的风铃？”
“因为我知道你会喜欢。”
她是喜欢的。
他说，选我，我不想一个人。
而她，还是让他变成了一个人。
……
“我这个哥哥是很失败，可是你不觉得你这个做妹妹的也很不合格吗？”
……
谷小满喃喃低语：“哥哥，你指责的对。我是很不合格，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你也病了，你也需要关心，对不起啊……”
她的眼泪不间断的流，仿佛永远也流不尽似的。
——
谷立夏走后，再也无人敢在她面前提起他，谷小满仿佛一下子长大了。
她把一头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整个人愈发沉静，轻易不起涟漪。
几乎所有人都惊讶于她一夕之间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心无旁骛。
她要读最好的大学，做最耀眼的人。
她要成为最红的女主播。
她想有朝一日能从谷立夏脸看到骄傲的笑。
日子没劲，过得特别慢，但凡有那么一点儿劲，哗哗的跟流水似的抓都抓不住。
高二开学后，枯燥的学习之余，也会有些跳梁小丑出来增添些趣味。
这天在餐厅碰到久不见的宛颜，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谷小满和她擦肩而过时，宛颜故作不经意地踩了她一脚。
她皱了皱眉，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也不想和这种疯子计较。
只是程亚飞反倒不乐意了，不高不低地骂了句：“你眼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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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即使上天不如我意，我依然如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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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颜听闻，停下脚步瞪住她，“你骂谁呢？”
程亚飞双手环胸，笑着说：“我骂碧池啊！”
宛颜在她手吃过不少亏，也学聪明了些，不想跟她硬碰硬，只得鄙夷地说了句：“我不跟贱人说话。”
程亚飞笑得更厉害，慢悠悠道：“哦？我恰恰相反，爱跟贱人讲话。”
谷小满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程亚飞的嘴，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
宛颜当下又差点被她气哭。
“走吧。”谷小满颇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扯着程亚飞往外走。
“谷小满，你怕她干什么，一个没脑子的蠢货，没事出来找存在感。”程亚飞愤愤不平。
谷小满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我只是不想跟她吵，特别没意思。”
“哼！”程亚飞不理她。
“好啦，小飞飞，不要气了，小心变丑啊。”谷小满使出撒娇的手段，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起开！少来这套！”程亚飞笑着拍开她的手，逮着她的短发一通蹂躏。
“喂！程亚飞，你想死是不是？”谷小满抬手去抓她的头发。
程亚飞甩了甩自己的短发，叫嚣着，“是想死啊，来啊，来啊……”
两人追逐成一团。
不久后迎来了秋季运动会。
东野寻被逼着参加了3000米长跑。
运动会前一天，东野寻来到谷小满班级找她，可以预见引起前所未有的骚动。
女生们几乎都抑制不住地惊呼出声：
“哇，实验班的学霸嗳！”
“啊啊啊啊，男神来我们班了！”
“哇塞，活捉一只男神！”
……
谷小满在这样的惊呼声，淡定地走向东野寻。
东野寻看到她，浅浅地勾着唇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累吗？”
没等谷小满回答，班里传来夸张的惊叹声。
“哇哇哇！摸头杀啊！”
“微笑杀！”
“啊啊啊……”
谷小满无奈叹息：“你快离开我们班吧。”
再不离开，她怕引起骚乱。
东野寻顿时不悦地皱了眉，他极少在学校找她，因为两人班级隔得并不近，反正住在一起，所以，在学校能不见不见了。
可是被人驱赶的滋味，实在不是件美好的事情。
“你来找我有事吗？”谷小满见他沉了脸色，只能多问了句。
东野寻皱着眉说：“明天运动会，我有参加长跑，想让你替我加油啊。”
谷小满是学校的广播员，到时候运动会的报幕什么的，肯定少不了她。
“好啊，加油！”谷小满晃了晃拳头，调侃道：“一定为你加油，不过我怕被我们班同学集体攻击。”
毕竟她自己班也有参加这个项目，如果她公然为别的班同学加油，大概会被视为叛徒。
东野寻想了想，神色凝重道：“那你还是别了。”
谷小满反而笑了，“怎么，担心我？”
“嗯，”东野寻认真点头，转身欲走。
“那你有把握跑第一吗？”谷小满又问了句。
东野寻用四个字回答了她，“我腿长啊。”
谷小满：“呃……”
这个答案还真是，绝对没毛病。
“我先回去了，放学后，在门口等你。”东野寻说着，大步流星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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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即使上天不如我意，我依然如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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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不沉默。
程亚飞双手环胸，笑着说：“我骂碧池啊！”
宛颜在她手吃过不少亏，也学聪明了些，不想跟她硬碰硬，只得鄙夷地说了句：“我不跟贱人说话。”
程亚飞笑得更厉害，慢悠悠道：“哦？我恰恰相反，爱跟贱人讲话。”
谷小满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程亚飞的嘴，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
宛颜当下又差点被她气哭。
“走吧。”谷小满颇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扯着程亚飞往外走。
“谷小满，你怕她干什么，一个没脑子的蠢货，没事出来找存在感。”程亚飞愤愤不平。
谷小满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我只是不想跟她吵，特别没意思。”
“哼！”程亚飞不理她。
“好啦，小飞飞，不要气了，小心变丑啊。”谷小满使出撒娇的手段，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起开！少来这套！”程亚飞笑着拍开她的手，逮着她的短发一通蹂躏。
“喂！程亚飞，你想死是不是？”谷小满抬手去抓她的头发。
程亚飞甩了甩自己的短发，叫嚣着，“是想死啊，来啊，来啊……”
两人追逐成一团。
不久后迎来了秋季运动会。
东野寻被逼着参加了3000米长跑。
运动会前一天，东野寻来到谷小满班级找她，可以预见引起前所未有的骚动。
女生们几乎都抑制不住地惊呼出声：
“哇，实验班的学霸嗳！”
“啊啊啊啊，男神来我们班了！”
“哇塞，活捉一只男神！”
……
谷小满在这样的惊呼声，淡定地走向东野寻。
东野寻看到她，浅浅地勾着唇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累吗？”
没等谷小满回答，班里传来夸张的惊叹声。
“哇哇哇！摸头杀啊！”
“微笑杀！”
“啊啊啊……”
谷小满无奈叹息：“你快离开我们班吧。”
再不离开，她怕引起骚乱。
东野寻顿时不悦地皱了眉，他极少在学校找她，因为两人班级隔得并不近，反正住在一起，所以，在学校能不见不见了。
可是被人驱赶的滋味，实在不是件美好的事情。
“你来找我有事吗？”谷小满见他沉了脸色，只能多问了句。
东野寻皱着眉说：“明天运动会，我有参加长跑，想让你替我加油啊。”
谷小满是学校的广播员，到时候运动会的报幕什么的，肯定少不了她。
“好啊，加油！”谷小满晃了晃拳头，调侃道：“一定为你加油，不过我怕被我们班同学集体攻击。”
东野寻想了想，笑道：“那你还是别了。”
东野寻顿时不悦地皱了眉，他极少在学校找她，因为两人班级隔得并不近，反正住在一起，所以，在学校能不见不见了。
可是被人驱赶的滋味，实在不是件美好的事情。
“你来找我有事吗？”谷小满见他沉了脸色，只能多问了句。
东野寻皱着眉说：“明天运动会，我有参加长跑，想让你替我加油啊。”
谷小满是学校的广播员，到时候运动会的报幕什么的，肯定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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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即使上天不如我意，我依然如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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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寻停下脚步，深幽的目光紧锁住她，一字一句道：“不是撩，心里话。”
他如此一本正经，谷小满反而不好意思了，微囧地低下了头，将一缕散落的发丝掖到耳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嗫嚅道：“我知道。”
而东野寻却微微皱起眉，自从谷立夏走后，她像变了个人，心思藏得越发深了。
他知道她把谷立夏的问题归咎在自己身，愧疚像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可是他没能力移走那座大山。
解铃还须系铃人。
有时候他走在她身侧，总感觉离她很遥远，触手之距却透着遥不可及。
“云珠，我不会让你变得我还可怜。”他说，心里发苦。
谷小满抬头看着他，晶莹沾湿了微颤的睫毛。
东野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会看着你的，小雨滴。”
谷小满笑着点头，泪盈于睫。
东野寻稍一迟疑问：“云珠，有没有跟立夏哥联系？”
不经意听到他蹦出这么一句来，她吓了一跳，含糊地嗯了一声。
兄妹俩没打过电话，偶尔发一两封邮件。
这座城市和亲人，于谷立夏来讲或许只是一处年少经历不幸的心牢。
大概也不会有多少留恋和不舍。
——
忙碌的学习，倒是加快了时间的流逝，眨眼又是一个春节。
同往年一样，谷小满回了谷家大宅，东野寻也回了解家。
这天晚，孤江城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受邀在谷家吃年夜饭。
当然欧阳一家也包括在内。
据吴管家说，谷沧海也邀请了东野清和解东洋，但是被婉拒了。
一切都在预料之，解东洋不见得愿意和欧阳义薄坐在一张饭桌大谈生意经，东野清更是恶心这个前夫，见面不捅他两刀不错了，又怎么可能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
年三十的下午，谷小满哪里也没去，在卧室里睡了一觉，六点半左右，在谷家做了十几年饭的刘姨喊她起床。
“有事吗？”她揉了揉眼睛问。
刘姨笑眯眯地说：“谷总喊你起来，客人都来了，让你跟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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