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江沅减缓车速,电话里头立刻传来了庄未的声音,“少夫人?”
苏江沅有些意外,“庄未,怎么了?”
电话那端的庄未立马猜到苏江沅的心思,当即轻笑了出来,“少夫人,温少没事。就是有个文件,早上出门的时候,温少忘记带到公司。这会儿急着要用,温少又在跟高官们开会,抽不开身,我就过来了。”
那断隐约传来风声夹杂着车窗外的混杂的人声,苏江沅问,“你还在路上?”
“嗯,这个路段有点堵车,”庄未很懊恼的很,“早知道就绕道了,回去晚了,温少又要那我开涮。”
听着抱怨,苏江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既然堵车,你回去吧,你告诉我文件放在哪儿,我送过去就是了。”
“真的?”庄未本来挺高兴,但一想到若是老板知道他让老板娘亲自送文件过来,就莫名觉得后背一凉,“还是算了少夫人,温少要是知道我这大半夜的使唤你,我会遭殃。”
“没关系,你就告诉他,是我想见他,顺手捎带去了就好了。”
庄未感激涕零地挂了电话。
苏江沅驱车回了温宅,没将车子熄火,而是直接停在了大门口。她一路冲上楼,按照庄未说的,在书房的抽屉里找到温承御要的文件,又一路火急火燎下了楼。
中途,路过一家有名的餐厅,看看时间,想着温承御加班到这个时候,索性锁了车,进去店里,打包了两份吃的做宵夜。
半个小时后,苏江沅的车子这才不徐不疾地到了温氏公司楼下。
苏江沅将车速放缓,想要过了跟前的斜坡将车子停到底下停车场去,中控台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人,温承御。
“喂?”
温承御的声音稳稳地传了过来,“刚开完会,听庄未说你过来了?”
苏江沅低低应了一声,一边分神打扭转方向盘,将车子顺利拐上斜坡,“嗯,我已经到楼下了,停好车,我就上来。”
那端温承御顿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媳妇儿,你自己开车来的?”
听出他话里的不放心,苏江沅撇了撇唇,“怎么?不相信我的技术,可我就是这么来的啊。”声音隐约带了几分傲娇,车子上了斜坡,苏江沅抬脚踩刹车,一边继续说,“我总不能事事都依靠你,而且。。。。。。。”
踩了刹车的苏江沅,忽然脸色大变。
几乎是一瞬间,车子瞬间失去控制,疯了一般朝着斜坡下直直地冲了下去。
“啊——”
温承御的耳膜陡然一震。
一声巨响伴随着苏江沅惨烈的叫声之后,耳边瞬间恢复平静。
温承御呼吸一窒,心口猛地一紧,“苏苏?”
外头的庄未推门进来,看到温承御骤然而变的脸色,没来由的眼皮一紧,“温少,怎么了?”
温承御忽然迈开步子,一阵风似的冲着庄未的方向冲了过来。庄未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擦着他的身体冲了过去。
庄未当即意识到,出事了,转身跟了出去。
“温少!”
等他赶过去的时候,总裁专用电梯已经急速往下坠去。
前台还在值班的职员看到大步从电梯里冲出来的温承御,当即一愣,片刻不敢耽搁起身应了上去,“总裁,您。。。。。。”
温承御面沉如水,一张脸冷峻紧绷的可怕,即使站在两米开外,职员也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厚重的阴寒之气。她哆嗦着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温承御已经越过她直接朝着大门口冲了过去。
女职员有些害怕。
他们的总裁,从来杀伐果决,沉稳冷静,这样失控的时刻,职员们从来没有见过。
温承御赶到通往地下停车场的路边斜坡时,一眼就看到了他买给苏江沅的黑色宾利。车子撞在拐弯处的石墩上,车尾没什么明显的损伤。
但因为巨大力道撞在石墩上的车头。
温承御大步跨过去,越是近,心口处收紧的越是厉害。
一种类似与恐惧的东西,一瞬间密密麻麻缠绕上温承御的心头。
走近了看,大半个车头已经凹陷,前车玻璃碎了一地。苏江沅双手支在方向盘上,剧烈的撞击之后弹出的安全气囊稍稍缓冲了碰撞对她的身体的冲击力。但因为她是趴着的缘故,长发散落下来,遮盖住了她全部的脸。
温承御附身拉开车门, 双手颤抖地摸到苏江沅的身体,一把将她抱了过来。
这才发现,她的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刺眼的血一路顺着额头往下流,几乎蔓延了一整个脸颊。
“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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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与子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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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承御几乎站不住,身体踉跄着从车子里退了出来。
庄未吓得脸都白了,几步冲过来,低头一看他怀里苏江沅的样子,脸上瞬间血色全失去,伸手就要去接苏江沅,“温少,你情绪不对,把少夫人交给我。”
但抱住苏江沅的一双手,却半分没有被撼动。
温承御沉声开口,“打电话,去开车。”
庄未风一般跑开。
夜色里,温承御用力抱进怀里的妻子,身形坚毅。
不过是片刻功夫,庄未已经将车子开了过来,踹开车门,不等他开口,温承御已经抱住苏江沅大步走了过来。
黑色迈巴赫,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庄未直接将油门踩到底,一边不忘从后视镜里看向后座脸色浓稠的如同夜色一般的脸,“温少,你别担心,车子的安全性能很高。再说,少夫人这么好,从来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温承御的如墨的视线闪了闪,声色不变,“我知道。”
唯有抱住苏江沅不断加重的力道,泄露了他的心声。
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早上她才帮他搭配好的白色衬衫,她的额头上鲜血不停,他便抬手,极为缓慢地,一下一下替她擦拭着她额头上的血。但奈何,不管他怎么擦,那血都像是流不完似的。直到白色的衬衫被染红,温承御的声线终于有了不可抑制的改变。
“庄未,快点!”几分颤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嘎吱——
黑色迈巴赫一个急速刹车,等在外头的景柯良脸色一变,脚步刚往前一动,后座的车门忽然打开,温承御满身是血抱着怀里的苏江沅冲了出来。
“阿御——”
一群人呼啦啦冲了上来,担架床摆放好,景柯良抬手想要从温承御怀里把人接过来放上去,“阿御,快!把人放上去!”
手前一空。
温承御没放手,一脸面无表情地绕过景柯良,大步朝着医院大堂冲了过去。
随身跟着的医生护士一脸震惊,下意识同时看向景柯良,“景院长?”
景柯良抬步寸步不离地跟上去,一便抬手招呼身边随行的医生护士,“去急救室,准备手术。”
一群人很快到了手术室。
到了非放手不可的地步,温承御弯腰附身,才发现两只沾满鲜血的双手,已经完全没了直觉。
景柯良按住他的手,双手用力,才将他紧扣在苏江沅身上的大手掰开,手一松,他就冲着身边的人一声大喊,“快!”
时光倒回多年前。
温承御似乎又回到了他最初失去苏江沅的地方。
他满身是伤冲到码头,寂静的海面上风平浪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但鼻翼间充斥着的血腥味,却活生生提醒着他,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他往前走出几步,跟着一阵风似的飞奔了起来。接着月光看去,平静的海面上,一滩滩还未散开的血迹,活生生告诉他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有人告诉温承御。
那个女孩不肯跟那些混蛋走,被扔到了海里喂鱼去了。
多年前的黑夜,似乎和现在外头的黑夜一般,往事和眼前的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温承御一个活生生的事实。
那种失去她的煎熬感和恐惧感,又一次席卷了他。
一旁的庄未干站着,知道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自己的老板都听不进去。
他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但他知道,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上帝总会给人一次机会,让他对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弥补回头。而且很显然,他家老板已经做到了极致。
“温少,少夫人不会有事。”似乎觉得自己的说辞有些苍白无力,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庄未想了想又接着补充,“你不是说过吗?当年在水里那么久还能死里逃生,这一次,压根没什么悬念不是吗?”
“她只是受了伤,不会有生命危险。”
温承御满身是血维持着同样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半晌沉沉回复了一句,“我知道,我会陪着她。”
庄未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那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生也陪着,死也陪着。
温承御爱苏江沅,庄未一直知道。但有多爱,多深,他也一直觉得, 因为当年的那些事情,他对她的爱,多少会比旁人多一些。只是如今温承御这话一说出来,不知怎的,庄未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当年的过往,他独自承担,跨过这么多年的时光。也不过短短半年的光景,这样的爱情和婚姻,已经跟不离不弃挂上了边,庄未不震惊是假的。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急救室的灯灭了下去。
庄未起身迎了上去,温承御眼神闪了闪,却坐在原地没动。
苏江沅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被推了出来,脸上苍白,双眼紧闭。
“怎么样?少夫人伤势如何?”
景柯良摘下口罩,朝着温承御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有我出马,江沅妹纸能有什么事儿?”
有心情开玩笑,就说明苏江沅的伤势没什么大碍。
庄未松口气,“那她这是?”
“其他地方暂时还没看出什么来, 头部受了伤,失血过多,再加上脑震荡。这些天,你们又要在我的顶楼团聚喽。”景柯良开玩笑地说完, 一边吩咐身边的医生护士,“把病人送到顶楼我交代过的房间去,有什么事儿随时通知我。”
几个人应了一声,推着担架床走了,路过温承御,他忽然伸手按住担架床,一双腥红的眼睛看向景柯良的方向,“阿良,谢谢。”
景柯良一怔,半晌反应过来,脸上倒是有些不自然。
“兄弟之间,客气什么?”
倒不是他矫情。
认识这么多年,一向清高骄傲的温承御温少爷,即使是对身边几个要好的朋友,也甚少说过这句话。
但他可以理解。
如果不是心里在经历了巨大的恐惧之后,他不会这么说。
*
池明莼浑身都在发抖。
“你说什么?”她握住电话,整个人因为忽然而来的消息变得面目扭曲,握住电话的手都跟着“咔嚓”作响,“运气好,所以只撞上了防护墩,脑震荡?”
“是的夫人,我当时就跟你说过,这种事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使我们下手再狠,可是老天不让她死,我也没有办法。”
池明莼一张脸都跟着狰狞起来,“好了,我知道了,剩下的钱,我会如期给你。记住,马上离开辛城,三个月之内,不要再出现。资金的事儿,你不用的担心。”
挂了电话, 始终站在一旁的阮画才缓步走向母亲。
“妈。。。。。。”即使已经刚才已经从母亲和男人的对话里,听出些结果,可到底还是有些不死心,想要从母亲的嘴里再度确认一番,“她人怎么样了?”
池明莼扔了电话,一张脸沉得可以研墨了,“没死。去的人在她的车子刹车上做了手脚,我一直以为以她那种蹩脚的车技,随便到了哪个地方,都必死无疑。没想到这次她命大,撞上了路边的防护墩,伤势不清楚。不过,”池明莼说着,忽然转过一张面目扭曲的脸,一脸沉郁地看向阮画,“女儿,这次的事情,失败了。”
出了钱,事情却没成功,却还要摊上随时被发现牵连的可能,池明莼想想,就觉得心里的那一口郁结之气始终挥之不去。
“害我又损失了一大笔。”
第一次想要置人于死地,却未曾成功。阮画到底年轻,一想到事情败露的话,温承御可能就会发现,吓得当场抱住母亲的手臂,身体都跟着瑟瑟发抖起来,“妈。。。。。。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他发现。。。。。。”
池明莼冷静下来,抬手拍了拍女儿的手,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别担心,她的车技本来就不好,在加上当时是斜坡,出了事情也很正常。而且妈妈派去的人,这会儿不出意外的话, 怕是已经到了机场了。他们,不会发现。”
听母亲这么说,阮画这才吃了定心丸, 静了静神,一脸忧心忡忡看向母亲,“那我们要怎么办?她出了事儿,我们岂不是又创造了他们和好的的机会,我们岂不是什么都白做了?”
池明莼放开女儿走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弯腰从茶几上的香烟盒子里摸出一支烟,随手点燃,吸了一口才抬头看向阮画,“要来一支?”
阮画摇头,但片刻,着实被心里那一股烦躁和不安折磨的不轻,抬步走到母亲跟前, 从她手里接过一支香烟,学着母亲的样子点燃,手指夹着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到底是生手,满嘴呛人的烟味顿时呛得她眼泪只流。
“咳咳。。。。。。”
池明莼抬眼看看她,轻笑一声,“没关系,很多事情,你一旦做了第一次,就会做第二次。做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妈妈当年也像是你一般,一开始做事也顾忌很多,以至于失去了很多机会。宝贝儿,相信妈妈。不管你想要从别人那儿得到什么,你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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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真的要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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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画听从母亲的话,咬着牙试着放慢节奏,又试了一次。
果然,再没了呛人的烟味和咳嗽。有的,只是内心里沉郁巨大的排解。
没多久,便有了女人抽烟时候妩媚性感的样子。连阮画自己都没发现,她可以转变和适应一种变化如此之快。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学习能力太强, 还是她的骨子了,压根就存在这样的恶劣的分子。
吐了一口眼圈,她隔着缭绕的烟雾看向母亲,“妈,既然她没事,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池明莼笑,不知道是因为女儿的忽然开窍,还是因为别的,“连老天都帮她,既然拿她没有办法。那么,我们就从她最心爱的人身上下手。”
*
苏江沅醒过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头顶白花花刺眼的灯光,耳边是救护车在响的声音,鼻翼四周,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头疼欲裂,额角上和头顶上,有撕裂的伤口。
昏迷前的记忆,顷刻间潮水般涌现了出来。
得。
又回到景柯良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来了。
“苏苏?”
感觉大到她细微的动静,一直守在床边的温承御出声试探,苏江沅睁开眼睛看去,果然看到温承御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阿御?”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温承御眼明手快扶住她,帮她将升降窗调出了一个合适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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