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梦阮点点头,作为一个手艺很好的丫头,小绵眼光还是不错的。由着小绵等人服侍着换了衣裳,陶梦阮带了小雪和紫枫,便去了葛氏的院子。陶梦阮没有带小绵,小绵还有些不高兴,可见同为一等丫头的碧云也留在屋子里,才平衡了些,自去做事。
陶梦阮心知陶少成必定要抓着她问上一回,不等陶少成开口,就半真半假的将事情解释了一回。她没敢说她会武功什么的,原主离开父母兄长也就是当初进京那一回,陶少成那么聪明,哪里会相信她大半年练了一身功夫的鬼话,只能说司连瑾不放心,给了她一些防身的暗器,平日里把玩多了,就不怕了。
陶少成不大信,但也没有深究,只默默地想着再请一些护卫回来看家护院,自家妹子这么漂亮,未来妹夫又少不了仇家,若是再招惹了什么人寻仇,可就悔之不及了。
陶梦阮从精明的兄长手中逃出来,才吐了口气,回到母亲身边坐下,便听得管氏提起,这些日子陶少宇差不多就该定了去向,到时她和陶梦娟也会随陶少宇同去。葛氏问起陶梦娟的亲事,管氏叹了口气,只说等定下来再说。
陶梦阮看向陶梦娟,只见陶梦娟微微低着头。她昨日就听到,那李家姑娘跟闵家公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闵家在京城名声不好,尤其是年轻一辈的公子,可就算如此,那也是国公府的公子,尤其还是嫡出,李素素这回算是绑定了闵家,可闵家却不在乎名声再坏一点,所以李素素的未来,实在说不好。
陶梦娟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原本还想过,她若是嫁入高门,兄长的前程也容易些,可如今才看明白了在京城立足的艰难。李素素有个榜眼的父亲,她兄长却连二甲都没有进,若她碰上这样的事,人家恐怕想都不想就要抬她做妾。
管氏看了一眼陶梦娟,心里叹了口气,她跟丈夫的小妾斗了一辈子,她讨厌小妾,怎么可能让女儿做妾?可京城的门槛太高,他们想寻个合适的太难了,索性再等一等吧,陶少宇名次虽不太好,可谋划一番,外放出去,至少也能做个县令,到时,在当地给女儿寻一门合适的亲事,想来更容易些。
葛氏听了管氏的意思,也点了点头。先前有看好的两家,最后也都不了了之,大约是打听到两家亲戚已经远了些。葛氏本有些遗憾,但管氏都放下了,也就作罢,虽然到外地去寻,日后照顾陶梦娟都不容易,可陶少宇他们很快就走,哪能匆忙给陶梦娟定下来。
到五月里,除了两榜进士留在京城安排做事,其他的从进士,陆续就离开了京城。进士与从进士虽只是一字之差,地位却天差地别,至少在升迁上面,从进士就要艰难得多,这也是考中进士的学子当中,三四十岁的居多的缘故,只要不是资质差的,多读两年书总有多读的好处,能在二十出头考中进士,那在许多人眼里都是前途无量的。
就这个来说,岳临风才十八,能考中第十名实在已经很不容易,奈何年前出了葛婷的事,在皇帝面前挂了号。当然,考中状元最后一辈子老死在六七品小官的也不是没有,从进士出身最后高官厚禄的也不少,除了一开始的,日后的升迁还得看实打实的政绩,所以,陶少宇决定外放做官,算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送走了陶少宇母子三个,陶家就专心的等着新生命降临,到了六月初,秦氏生下陶家长孙,将葛氏喜欢的日日都眉眼带笑,连忙派人给远在岭南的陶静轩送信。
本来葛氏和陶少安在陶梦阮定亲之后就要回岭南去的,没想到秦氏有孕,葛氏自然不放心年轻的儿子儿媳加上一个半大女儿守着孙子出世,只得委屈自家夫君一个人先待着。如今孩子出生了,自然第一时间要给陶静轩报信,虽然他收到信也得十天半月之后了。
陶家长孙的名字自然是要陶静轩这个亲祖父取的,奈何路太远,先取了个阳哥儿的小名叫着,别的等陶静轩回信之后再说。
陶家这一年来喜事不少,府上的下人都喜气洋洋的,亲近些的人家都提了礼物上门恭贺,也就在这时,得了葛芊芊有孕的消息。虽不是葛姝有孕,但葛芊芊跟葛姝自然是一路的,更何况同是葛家出来的,葛家自然也高兴。
葛氏听到这个消息,叹了口气,道:“你大表姐至今都没能怀上子嗣,好在明侧妃也没有,可就算芊芊是葛家出去的,她生下长子,你表姐压力恐怕也不小。”
陶梦阮没有接话,葛姝之前服的药,虽然早早发现早早地断了,可要想怀孕生子,还需调养个一年半载,否则,就算有了,也很难顺利地生产。葛姝是聪明人,知道孰轻孰重,她暂时无子还好说,若是生下有缺陷的长子,处境将会更加艰难,更别说若是生产出了意外,连命都要搭进去。
“对了,今日你大表姐还派人送了礼物过来,我瞧了,都是金贵的小物件,意头都是好的,可见你表姐是用了心了。”葛氏对这个外甥女也十分疼爱,只是葛姝嫁入皇家,想要亲近还需拿捏着分寸。
陶梦阮倒是不好奇葛姝送了些什么,给小婴儿的东西,还不都是那几样。葛氏摸摸陶梦阮的头,道:“阮儿今日怎么了?怎么兴致不高?”
陶梦阮叹了口气,道:“之前外祖母不是提了林家公子吗?二表姐今日与我说起,那位林家公子,跟李家二小姐定亲了。”
“李家二小姐?”葛氏稍微反应了一回,“李素素的堂妹?”
陶梦阮点点头,“说是前些天有个赏花会,那时大嫂即将生产,我就没去,二表姐说那日她也在,瞧着林公子跟李家二小姐一起落了水,回头林公子就去李家提亲了。”
“这……”
“人家都说李家姑娘不知检点,道林家公子可怜,偏被李家姑娘瞧上了,谁会想到二表姐又这么蹉跎了一回。”陶梦阮叹着气,那林公子也是新科的进士,名次比较靠后,但年方十九能考中进士也算不错了,而且家在京中,父亲是礼部一个六品的小官。本来林家这样的家世是攀不上侯府的,但连续出了这么多事,葛老夫人怕葛婧嫁入高门被人欺负,就考虑寻个有前途的学子,哪知还让人捷足先登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八十七章 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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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氏想到之前那两位姑娘还想冤枉陶梦阮,结果李素素跟闵家公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事还没完,那李素素的风头还没有下去,堂妹又用这种方法定下婚事。那林家公子也算不错,可按理来说,李家也不算太差,走正常的路径定亲也未必不能,这样一来,却闹得难看了。
陶梦阮凑到葛氏身边,撇撇嘴道:“那位李姑娘眼界可没那么低,二表姐道,她瞧见那时林公子身边站着何家公子。”
“何家公子?”
“就是之前戏耍曼烟姐姐的何家公子。”陶梦阮没见过那个人,只是单凭这两桩事,对这人就没有好印象,“二表姐说,她远远地瞧见,李姑娘本是靠近何家公子的,何家公子突然让开,才将林家公子带了下去。那林家公子也笨,何家公子都能让开,他怎么就不能,害得二表姐又要被人笑话一回。”
“可不是嘛!”葛氏也跟着叹气,虽然还没有定亲,但两家已经在走动,突然定了别人,哪怕李家姑娘丢人,到了葛婧身上也没什么好话,“你二表姐在这上头,怎么就那么艰难!”
葛氏也想帮一帮葛婧这个外甥女,可她也不认得什么合适的人家,只是叹了一回气,也没有空闲闲聊,抓了陶梦阮去整理今日送来的礼物账册。这边孩子出生了,陶梦阮的嫁妆也有些头绪了,她等阳哥儿满月了,自然是要带着陶少安去跟夫君团聚的。
阳哥儿满月之前,终于收到了陶静轩的回信,光看书信就能感受到陶静轩的欣喜,为还没见过面的长孙取名叫陶浩言。只在信的最后,陶静轩委婉的催了催葛氏,表示他一个人在岭南冷冷清清的,现在孙子都出生了,夫人该回去了吧。
让儿女们盯着,葛氏脸皮不薄也微红了脸,转头却一本正经道:“咱们来京城也大半年了,少安收拾着你的东西,等阳哥儿满月之后,咱们就回岭南去!”
“……”陶少安闻言就苦了脸,岭南到京城路远,路上又辛苦又无聊,来时若不是想着能见到姐姐,他都怕坚持不下来,如今又要回岭南……陶少安看向陶梦阮,抿了抿唇,好吧,好久没见父亲了,他也挺想念父亲的。
葛氏摸摸小儿子的脑袋,笑道:“行了,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想以后考状元?先生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从京城到岭南还不到万里呢!”
“先生也没说要一次走完啊!从京城到岭南却要一次走完,娘,要不我们一路游玩回去?”陶少安转了转眼珠子建议道。
“乱说,年底你姐姐及笄,咱们还要回来,要是一路玩过去,去了没多久又要回来了!”葛氏毫不犹豫的打消掉儿子胡思乱想的念头。
陶少安一时就睁大了眼睛,“年底还要回来!娘我们就不能等过了年再回去吗?”
“不能!”葛氏看了陶少安一眼,“你姐姐过了年就该准备出嫁了,我们现在不回去,就得等明年下半年才回去了,你要让你爹再一个人待一年?”
“……”陶少安再没什么理由,只得垂着头表示认命。葛氏好笑的摸摸陶少安的头,道:“好了,等明年你爹说不定就调任其他地方了,咱们也不用往岭南这么远的地方跑。”
陶少安点点头,勉强接受了母亲的这个安慰。
葛氏开始打点着行程,也叫人采买路上需要的东西,没想到还没出发,又收到陶静轩的信。信上说陶静轩调任江南巡抚,很快就要到杭州上任,让葛氏母子先等一等,等他在杭州安顿下来,再直接去杭州。
得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当属陶少安,陶梦阮还没去过杭州,葛氏想到陶梦阮很快就要出嫁了,以后想出门走走更不容易了,于是决定带了陶梦阮一道走,去杭州住一段时间。陶梦阮得了这消息自然是高兴的,葛氏和陶少安的东西都是准备好的,趁着还有功夫,就准备着自己的行李。
等葛氏三人得到陶静轩的消息,从京城出发已经是七月下旬了,天气还没有凉下来,还要赶路,实在不那么美好。因为顾及到陶梦阮一个女孩子,陶少安年纪还小,路上走得也不急,只是天热,陶梦阮虽不晕车,但走了几天,饭量明显的小了。
葛氏有些心疼两个孩子,还想说明日歇上一日再走,没想到当晚就收到杭州的来信,说陶静轩病重,让葛氏和孩子们尽快赶去。葛氏手一抖,薄薄的信纸就飘落下去。陶梦阮捡起来,向葛氏道:“娘,我们先赶到杭州!”
“可是……”
“信上也说了,爹是因为水土不服才病倒的,说不定,等我们到了,爹就好了。阳哥儿还小,不弄清事情,哥哥他们匆忙带了阳哥儿赶路,阳哥儿怎么受得住。”陶梦阮记起她告知司连瑾父亲调任江南巡抚时,司连瑾特意提醒了,皇帝的意图大约是让陶静轩收理江南贪腐之后的烂摊子,叫陶梦阮提醒陶静轩小心行事。这也是陶梦阮撒娇卖萌要跟来江南的缘故,官场上的事她相信陶静轩能应付,却担心有人使阴私的招数。如今这一场病,或许真的是水土不服引起的,但更有可能是触及了谁的利益,让人阴了。
陶梦阮的话让葛氏拉回了些理智,她本不是软弱的人,只是一时失了方寸,陶梦阮的提醒,葛氏缓缓吐了两口气,道:“阮儿说得对,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咱们已经到了这里,左不过一两日的功夫,赶得快些后天也就到了。”
陶梦阮点头,叫葛氏早些睡下,明日也好早些赶路,她也带了陶少安回房休息。陶少安素来聪明,离了葛氏的房间,才悄悄问陶梦阮:“阿姐,你是觉得爹的病不是水土不服那么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
“阿姐不是会医术吗?”陶少安歪着头,似乎等着陶梦阮肯定的答案,若是阿姐真的会医术,一定能治好父亲吧!
“……”陶梦阮看着陶少安紧张期待的模样,却不敢胡乱给他希望,只道:“我会医术,可父亲究竟如何,还要等见到父亲才知道。”
陶少安点点头,没有多问,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因为陶静轩病重,葛氏一行加快了速度赶路,到第三天下午,便赶到了杭州。在城外等着的是陶静轩随身的常随陶刚,在陶静轩少时便跟在陶静轩身边,陶梦阮兄妹三个自然也不拿他当普通的下人看待。
马车一到,陶刚就迎了上来,向母子三个行礼,葛氏连忙叫他不必多礼,心急问道:“老爷怎么样了?”
陶刚也是一脸的愁容,老爷到了杭州不过两三日便身子不爽,请了大夫只说是水土不服,服了这些天的药,病情却越发严重。见葛氏几个担忧的模样,陶刚沉重道:“老爷这两日病情越发严重了些,昨晚一直时睡时醒,今日更是难得有清醒的时候,杭州的大夫都请遍了,只怕……”
葛氏的手便僵住了,只是自小的教养不许她当着许多人的面失态,何况还有儿女在身边。勉强稳住心神,葛氏道:“陶刚你在前带路,我们先去见过老爷再说!”
陶刚这些天从一开始的担心焦灼,已经到了这两日的揪心绝望,不仅怕自家老爷一病不起,更怕千里赶来的夫人小姐和少爷,连老爷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如今总算赶到了,可面对老爷那般模样,他既是担心又是愧疚,夫人北上时嘱托他照顾好老爷,如今却是这样一番情景。
巡抚是一方大员,有专门的府邸,之前的巡抚因为贪腐之案被查办,府邸查抄之后重新修缮过,陶静轩过来就能直接用。如今陶静轩就安置在巡抚府邸当中,只是陶静轩才刚到,府邸当中还没来得及重新归置,尤其之后就病倒了,更没有那精力去整理,一走进去便觉得空旷简单。
陶梦阮和陶少安没有那闲心看周围的景致,便直接和葛氏一起,去了陶静轩安顿的屋子。
陶梦阮穿越之后还没有见过陶静轩,但在原主记忆中,陶静轩是个温和儒雅的人,对葛氏情深义重,对几个孩子毫无保留的疼爱,陶梦阮兄妹几个都是陶静轩亲自带着启蒙的。这样一个人,如今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因为长时间的病痛有些灰白,脸上更是瘦了一大圈,几乎能看见皮包骨头的情状。
“爹爹——”陶少安年纪最小,一进门就扑了过去,抓着陶静轩的手喊道,眼泪一时就流了下来。葛氏也想流泪,可孩子们都在,她做母亲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去。
最为平静的当属陶梦阮,她一直不信水土不服的说法。是,水土不服确实会死人的,可陶静轩这些年走过的地方多了,杭州也不是没有来过,更何况去了岭南都没有事,怎么可能到了杭州就严重得要病死了?进到这屋子里面,就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阿姐——”陶少安看向陶梦阮,眼里都是希冀的目光。
陶梦阮将屋里的人扫视了一遍。屋里人不多,陶静轩没有妾室没有通房,从前就只有一个乳母管着院子里的事,到葛氏进门之后,里外也都是葛氏管着,那乳母年纪大了也就回家养老去了。但如今陶静轩病了,到底是女子细心些,屋子里也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伺候着,大约是端茶倒水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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