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暂时”，意味着他还没有放弃。
检察长抬眸，看向神情严肃的于杨，心里也知道这位下属是什么性格，语重心长的劝道：“工作严谨是好事，但切忌顾此失彼，因小失大，一个17岁的女孩为什么会在家里一尸两命，这才是我们现在工作的重点，至于黑玫瑰的案子，已经搁置了这么多年，也不在这一天两天。”
“我明白，检察长。”于杨道。
检察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其他同事，原本都伏案工作，见检察长走了，纷纷抬起头望向于杨。
“于杨，你真在查黑玫瑰的案子？有新线索了？”
于杨的扑克脸始终淡淡的，“暂时没有。”
助理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两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女，这两人的神情都显得憔悴，眼眶泛红，衣服却是干净体面的，从穿着打扮来看，他们应该有不错的经济基础，典型的中产阶级代表。
“于杨检察官，孟晓甜的父母来了。”
于杨站起身，和他们握手：“你们好，我们去休息室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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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5章
第1225章
休息室里有四个人。
于杨和他的助理，以及孟晓甜的父母。
“……晓甜从小很乖巧，认识那个男生之后就叛逆得不行，我们想给她换个环境，转去别的学校，谁知道她居然会离家出走。”
孟晓甜的妈妈从进来后，眼泪就没停过，哽咽说道：“我当时也是在气头上，打电话骂她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家，那孩子也是犟，跟我怄气，再没有回来过！我以为她在外头吃点苦头，就会跟家里人服软了，谁知道……谁知道会这样……”
于杨问他们：“按照你们的说法，孟晓甜在十六岁时离家出走，此后将近一年时间里，你们再没有见过面？”
孟晓甜的爸爸叹了口气，说：“通过几次电话，但每次都以吵架收场。”
于杨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夫妻俩看。
“认识这个人吗？”
“就是他！”孟妈妈激动的道，“就是这个人把晓甜骗走了！”
“能确定吗？”于杨问。
“晓甜以前的手机屏保就是他的照片，我记得很清楚！还特意去学校找找老师，老师说这男孩比晓甜大两岁，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那就是个小流氓！”孟妈妈痛苦的掩面，“晓甜如果不是跟他走了，也许不会出事……”
孟爸爸揽住孟妈妈的肩膀，沉沉的按了按，神情凝重。
于杨又问了几个问题，大致了解完孟晓甜的情况，而后送走对方父母。
“感谢两位的协助，有新进展后，我会及时通知两位，你们如果有任何线索，也请务必告诉我。”
夫妻俩离开后不久，检验科那边送来了检验结果。
孟晓甜喝的牛奶里含有米非司酮。
米非司酮是一种常见的用于流产的药物，但是只作用于孕期49天内的孕妇。孟晓甜怀孕已经5个月，喝下含有米非司酮的牛奶后，造成流产不全和大出血，最终导致死亡。
她在死前曾经打过急救电话，可能因为年纪小，电话里她惊慌失措，连地址也没来得及说清楚就昏迷过去，等医生赶到时，发现孟晓甜已经死亡，医生立即报警。
于杨看着手里的检验报告，沉默思索。
如此看来，只要查出那箱牛奶是谁送来的，基本上就可以锁定犯人了。
最好能在牛奶箱上查到指纹，等嫌疑人浮出水面，再比对指纹，这样一来，物证也有了。
于杨脑子里捋着一条条思路，手机铃声响起，是去查孟晓甜男友的那位警官有了消息。
“孟晓甜的男朋友叫李新宇，他说最近厂里的任务重，所以最近一星期都没回去过。”警官说道，“我们也问了汽修厂里其他员工，有人说李新宇不回家是因为和孟晓甜吵架了，两人感情似乎不太好，在闹分手，他们经常听见李新宇在电话里和女朋友吵架。”
于杨颔首道：“嗯，先把人带回来做指纹对比，将他作为重大嫌疑人多加留意，防止嫌疑人逃跑。”
“是。”
一整个上午在忙碌中过去。
下午，于杨去参加一次审前会议，接着是检察院的内部会议，会议结束后回到办公室，现场采集的指纹样本也已经送了过来。
在孟晓甜的住处，发现了来自三个人的指纹。
其中两种指纹，应该来自孟晓甜和李新宇，但是剩下第三种指纹，却毫无头绪。
于杨坐在办公室里，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谁会跟一个17岁的孕妇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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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6章
第1226章
第二天，于杨在警署里见到了孟晓甜的同居男友，李新宇。
对方是个帅小伙，才19岁，因为工作的关系，皮肤黝黑，一身结实精瘦的肌肉，偏长的头发凌乱的搭在眉眼间，拽拽酷酷的模样，不干净，却是小女生会迷恋的那种坏男孩。
于杨见他以前，警官已经和他聊过，据说结果很不愉快。
这人身上有种愤世嫉俗的气质，仿佛对这个社会充满了愤怒，回答问题也是攻击性话语偏多。
于杨看过笔录，问李新宇：“据你的同事说，你和孟晓甜最近在闹分手，是这样吗？”
“是吵架。”李新宇歪着头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阴沉着脸道，“检察官没谈过恋爱吗？我和我老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感情就是这么吵出来的。”
于杨没有介意李新宇话里带刺，继续问道：“事发前你回过家吗？”
“没有。”
“有没有给她买过滋补品，比如点心，牛奶，维生素片之类。”
李新宇皱眉回道：“提来拎去不嫌麻烦？我每个月工资都得交一半到她手里，她想吃什么自己买。”
于杨沉默片刻，问：“你觉得，你们感情好吗？”
“呵。”李新宇笑了声，“感情不好的话，会私奔吗？”
“除了你以外，孟晓甜有没有关系亲密的男性朋友？”于杨问。
李新宇愣了愣，脸色越发黑沉，“你他吗什么意思？我老婆都怀孕了，你是觉得她能挺着大肚子给我玩劈腿？还是觉得她肚里的种压根不是我的？！啊？！”
于杨微微蹙眉，片刻，放下手里的笔录，捏了捏眉心。
“李新宇，孟晓甜是因为喝了掺有打胎药的牛奶，才会导致死亡，这意味着，凶手的目的并不是杀她，而是杀死她的孩子。”于杨平静的注视眼前略显稚气的男人，“什么人会对一个腹中胎儿产生杀机？”
李新宇怔住。
于杨继续说道：“可能是爱慕你的女生，想要给你的女友一个教训；可能是孟晓甜怀上别人的孩子，勒索对方反被报复；也可能是你，负担不了抚养孩子的责任，所以给她下了药，甚至可能是孟晓甜的父母。
这个案子现在有许多可能性，而我的工作，就是将这些可能性逐一排除。出了这种事，你有负面情绪，我可以理解，但是也希望你明白，你现在的这种状态，对案件的推动毫无用处，你究竟想不想查出真凶？”
李新宇听了，颓然的用双手抱住头，慢慢的，他狠狠揪住头发。
“没有。”半晌，李新宇抬起头，“晓甜怀孕之后很少出门，平时只爱和几个闺蜜在网上聊聊天，没有异性朋友。”
“你呢？”于杨问，“你有异性朋友吗？或者女性追求者。”
李新宇沉默了会儿，吐出一口气，“有。”
“请说一下对方的名字。”
……
孟晓甜的案子逐步推进，但始终没有实质性的发展。
李新宇在外地虽然有些女性朋友，充其量只能算玩玩暖昧，作案动机并不充分。
至于孟晓甜这边，也没有可疑迹象的朋友。
于杨在考虑孟晓甜的案子时，黑玫瑰那边的调查，反而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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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7章
第1227章
当年第二个遇害者的报案人，是遇害者的钟点工。
钟点工每天定时来家中打扫，发现浴室里的惨状后，立即报警，而警方的人抵达现场以前，屋里只有钟点工一个人。
没人想到，钟点工会在警察们到达前偷走了戒面宝石，这本身就不符常理。
正常人只怕吓得六神无主，尸体更是多一眼都不敢看。
也许是戒面宝石原本就松动了，钟点工临时起意也说不定，时间久远，当初的情形已经难以查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于杨派出去的警员查到，这名钟点工在案发后一个月左右，去了本市的典当行，典当了一枚黑宝石戒面。
负责调查的警员很幸运，因为这枚黑宝石没有被转手太多次，很快查到买家，并作为证物提交。
东西交到于杨手里，他试着将黑宝石放在戒指上——恰好是吻合的。
于杨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戒指，沉默思考着。
第一个遇害的女人，全身赤倮躺在浴缸里，身上只有纹身。
第二个遇害的女人，同样如此，身上只有戒指。
纹身和戒指，都是黑玫瑰的造型。
慕紫说聊天群里的每个人，都有黑玫瑰的纹身或饰物。
而聊天群里，恰好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所有的线索都在往一起串联，又隐约缺了点什么。
于杨想了想，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我想查一下半年前在风亭苑小区发生的命案。”
他在电脑上敲击几下，记下显示的编号，继续道：“档案编号是518809，我需要死者的具体信息，尤其是遇害时身上有无纹身或者戒指之类的饰品。”
外头的同事叫他：“于杨，下班了，王主任请客吃饭去不去？”
“你们去吧，我要等档案科一份资料。”于杨放下电话回道。
“在为明天开庭做准备么？”同事摆摆手，“你加油。”
同事走远，于杨瞟了眼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材料，抬手缓缓揉着太阳穴的位置。
明天他手头上有桩毒品交易案开庭，这些天他的重心全放在孟晓甜的案子上了，再加上黑玫瑰的案子占据了部分精力，以致这次出庭前的准备不够充分。
于杨心里估算时间，看来，只能晚饭时加加班了。
……
庄佳这次的相亲对象年纪较小，和她年纪相仿，在家族企业上班，一身意气风发的样子。
年轻男人很健谈，一会儿聊到电影，一会儿聊到明星，一会儿又聊到今年的流行元素。
庄佳和对方相谈甚欢。
于杨坐在隔壁桌，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看自己手里的材料。
他们吃完饭，愉快的交换了联系方式，并且微博互相关注。
结账时也非常愉快的aa了。
等到那年轻男人走了，庄佳立即坐到于杨身边。
“不用再约下一个？”于杨问。
庄佳摇头：“不约了，你不是有事吗，免得耽误你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等。”于杨说道，“你不用顾忌我，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我也没什么计划。”庄佳有点不自在，觉得怪尴尬的，被人陪着相亲什么的……
“其实刚才那个男孩不错。”于杨认真的点评，“比上次那三个都强，虽然年轻，但是不拘小节，不会斤斤计较，也能跟你玩到一块儿去。”
“做朋友可以，做夫妻还是算了吧。”庄佳撇撇嘴，“我不喜欢和我太像的人。”
新认识了一个可爱的萌妹子，帮她推推文《军婚豪宠：大人物的恶魔小甜心》，刚才试看了几章，感觉男主憨憨的蛮可爱，喜欢忠犬类型的小伙伴不妨戳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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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8章
第1228章
于杨略微颔首，问她：“所以，你现在的相亲，虽然目的是为了治疗心理障碍，实际上也有认真考虑未来婚姻的伴侣？”
“两者不冲突吧？”庄佳老老实实的说道，“异性恐惧症对我造成的最大困扰，就是无法正常和男性朋友交往，如果我能和这些人里某一个轻松相处，进而结婚，那么就算无法完全治愈，其实也无所谓吧……”
反正都有老公了，和别的男人不能相处就不处了呗。
庄佳说完，忽然很感动，捂着胸口喃喃道：“像不像童话故事？被邪恶女巫诅咒的公主无法正常的和异性相处，只有爱情能够拯救她……”
于杨：“……”
他忽然很想问庄佳，难道他不是男人吗？怎么就不能正常相处了？
庄佳抒情结束，抬头看向于杨：“对了，找我什么事呀？”
于杨回过神，将自封袋里的物证放在庄佳面前，“帮我看看，这两件东西是不是配套的。”
“啊……是实物。”庄佳的目光落在两个自封袋上，一个袋子里是戒指，另一个袋子里是黑宝石。
“比照片上精致好多。”庄佳赞叹道。
于杨说：“戒指是死者的遗物，特意说服家属之后拿过来的，宝石也有买主，所以两样东西尽量不要损伤或是弄脏。”
庄佳显然经常与珠宝打交道，她从包里取出一副白色手套戴上，然后拿出戒指和戒面宝石，对着灯光反复观察，神态俨然一变，显出谨慎的模样。
“真漂亮……”庄佳连声音也变低变轻了，仿佛呼吸稍急些都会影响到观察。
“这是一枚非常难得的黑宝石，市面上常见的黑色宝石，大多是比较廉价的黑尖晶、黑曜石，但是这个，是矿物采掘最底层的黑宝石，真的非常难得。”庄佳感叹，“居然还雕磨成玫瑰花的造型，简直是浪费啊……”
于杨问：“市面上如果有售出同款的戒指，应该很容易查到吧？”
既然量少，就容易查证，也许可以利用这办法找出黑玫瑰的其他受害者。
庄佳却摇了摇头，说：“这应该是一款私人订制戒指，甚至可能是某个人自己的diy产品，市面上不会留下销售痕迹。”
于杨蹙起眉，“为什么？”
“你看这枚戒指。950等等，但是一枚戒指上很少会出现两种不同的含量。”
于杨的眉头皱得更深，疑惑的问：“你的意思是，这枚戒指有两种不同的含量？”
“嗯。950，戒托部分是18k金。”
庄佳说完，怕于杨不明白，解释道：“18k金和pt950铂金都是白色的，pt950因为纯度高，所以更白、更纯净，而18k金由于是混合了25％的其他金属，纯度低，但硬度高，更容易造型，能轻松驾驭复杂工艺。
你们一开始以为戒指是镂空设计也难怪，为了更好的呈现玫瑰造型，戒托设计的略微复杂，看起来就像花瓣一样，所以戒指的设计者使用了18k金，且不嫌麻烦的用另一种含量制作指环，这种做法在市面上是极其罕见的，更像一种个人diy。”
于杨凝视着她：“你确定吗？”
“嗯，18k金佩戴时间久了会变微黄色，需要每三个月电镀一次才能保持纯白。”她指了指戒托，“瞧，已经变色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做戒指的人，绝对是个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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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9章
第1229章
庄佳说，制作戒指的人，绝对是个行家。
于杨握着戒指，凝神思索，过了许久，问庄佳：“明晚有空吗？”
“明晚？”庄佳愣了愣，“明晚……也要相亲。”
“嗯，你们约在哪儿？”
“对方说要请我吃意大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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