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庄佳愣了愣，“明晚……也要相亲。”
“嗯，你们约在哪儿？”
“对方说要请我吃意大利菜……”
“是莫格意大利餐厅吗？那家厨师还可以，但是食材不算优质。”于杨说道，“尚鲤路有一家叫上井和食的日料店，去那里吧，环境安静，而且离你家车程20分钟。”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请客。”
他不喜欢吃意大利菜，而且跟着庄佳吃了几次法式牛排，也有些腻了。反正都是相亲，如果可以的话，于杨希望自己来选择吃饭的地方。
庄佳呆看着于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这样合适吗？”
于杨闻言一愣，问她：“不喜欢吃日料？”
“喜……喜欢啊。”庄佳说，“只要好吃，不管哪国的我都喜欢。”
可问题是，为什么自己相亲要让别人请客？
这不对劲啊……
于杨说道：“西山那边有家泰国餐厅也不错，但是离你家比较远，晚上送你回家的话，会路过一条长达5公里限速60的公路，下高架桥时还有一段限速40的公路，我觉得你的性格应该不会愿意去太远的餐厅。”
庄佳心说：只要好吃，远点没事，但是开车慢这个就很煎熬了。
“还是日料店吧！”庄佳回道。
于杨点点头，叫来服务员买单，扭头对庄佳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庄佳欲言又止。
……我可不可以打车？
……
翌日上班，于杨坐在办公室里，对着一张照片看了许久。
同事好奇，凑过来：“看什么呢？”
于杨将照片递给他，“半年前，风亭苑小区发生一起命案，这是被害女子当时戴的戒指。”
同事有些迷糊：“这戒指怎么了？”
“你再看看这个。”于杨指了指桌上自封袋里是戒指，“这是黑玫瑰案子里，第二个受害者手上戴的戒指。”
同事仔细对比，眼睛慢慢瞪大，难以置信：“一模一样啊……”
于杨点头：“没错，这种戒指是定制款，市面上没有出售，所以两人的戒指一样，绝不是巧合。还有一点，风亭苑那个案子的凶手，任职于品爵珠宝公司，对珠宝首饰的制作工艺非常了解。”
“也就是说，风亭苑小区里死掉的这个女人，是黑玫瑰案的第三个遇害者？”同事惊疑的看着于杨，片刻，猛地一巴掌拍在于杨的肩上！
“好家伙！你这回要立大功了！请客吃饭！！！”
请客吃饭的声音太大，隔壁办公室的同事也被吸引过来，在门口探头探脑。
“什么情况？谁要请客吃饭？”
“于杨找着黑玫瑰案的真凶了！就是半年前在风亭苑小区杀人的那个家伙！”
“不是吧……那个案子的作案手法和黑玫瑰不一样啊。”
“也许是变态换了心情，顺便换了作案手法呢，变态嘛，就是让人猜不透才叫变态嘛。”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
于杨看着手里的戒指，心中同样疑惑。
是啊，为什么凶手会改变作案做法呢？
谁都知道，黑玫瑰案的特点，一是现场有黑玫瑰花瓣，二是遇害者死在浴缸里。
而风亭苑小区的案子，没有花瓣，没有浴缸，那个女人是在后车厢里被人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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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0章
第1230章
同事们讨论时，不知不觉说到检察官郭昶身上，夸他运道好，一举破了两个案子。
风亭苑小区的案子，就是郭昶负责的。
于杨心绪沉沉，良久没有说话。
警察抓人，凭的是实证，而非固定模式的作案手法，作案手法只能用作参考，何况两起命案时隔多年，凶手变换杀人方法也不是不可能。
一个同事问于杨什么时候给上级打报告，问了两遍，于杨才回过神来。
“不急。”于杨说，“先整理材料，过几天再提交上去。”
“也是，反正那人已经判了死刑，跑不掉了。”同事笑道。
大家渐渐散去，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工作。
于杨思索片刻，往监狱打了电话，他想见见那个犯人。
要见死刑犯不那么容易，尤其是快要行刑的犯人，约见需要提前申请，程序流程走下来怎么也得一两天。
打完电话，于杨看着自己手里的材料，沉默良久，最终放到一旁，积压到其他案卷下面。
再等等看吧……
……
下午警署那边来了消息，通知于杨过去，警方查获一段疑似拍摄到嫌犯的视频。
又是孟晓甜的案子。
检察官手里总是同时跟进好几个案子，需要时刻保持头脑清晰，且要有优秀的抗压能力。
于杨赶到警署，调查员将视频放出来给他看。
“孟晓甜的住处是一片老旧住宅区，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有规范的停车场，我们就想着，如果对方提着牛奶过来，要么打车到附近下车，要么将车停在周边停车场。”
警员用笔点了下视频画面，继续说道：“运气不错，附近恰好有一个停车场，这是在出口处拍摄到的。”
一名身穿藏蓝条纹衬衫的男子，手提着牛奶箱，在画面里慢慢走过去。
拍摄的分辨率不够清晰，难以辨认五官，仅从服装判断，应该是个中年男人。
“一点半他提着牛奶从这里离开，两点十分返回停车场，而孟晓甜是两点四十拨打的急救电话，时间完全对上了。”警员说道。
于杨问：“车牌号查了吗？”
“正在查。”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警员高声道：“查到了！”
大家围聚到电脑前，警员将信息框放大，“车主叫孟正林，42岁，菡城人……”
“等等！孟正林……不是孟晓甜的爸爸吗？”
警察们面面相觑。
这结果太让人意外了。
诡异的静默中，终于有一名警员忍不住道：“没道理啊，哪有当爹的跑去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另一个警员纠正他：“是去打胎，不是去杀人，按罪名应该是故意伤害罪，加上过失伤人致死罪。”
“于杨检察官，现在要去抓人吗？”
于杨看着视频画面，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打电话通知他来一趟，就说需要协助调查，暂时不要告诉他视频的事。”
于杨说着，略作停顿，有些沉闷的吐出一口气，继续道：“等他来了，立刻做指纹比对。”
……
菡城离青江市不算远，两小时车程就能到。
于杨在警署见到孟正林时，他对发生的一切仍一无所知，看见于杨进来，立即起身问道：“于杨检察官，我女儿的案子有结果没有？”
于杨在他面前坐下，静静看着他。
优秀的罪犯，通常也是优秀的演员，但若是亲手断送子女的性命之后，还能表现得如此真实自然，那么，真的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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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1章
第1231章
于杨问他：“孟晓甜离家出走后，你们有没有见过面？”
孟正林皱起眉，随后摇了摇头。
于杨不再多说什么，将监控视频拿出来给他看，说道：“我们发现，你曾经出现在案发地附近的停车场，而且，孟晓甜家里的第三种指纹，和你的指纹完全吻合。”
孟正林的脸色难看，“于杨检察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们怀疑我杀了自己的女儿？”
“那箱牛奶上残留有你的指纹。”于杨面无表情看着对方。
孟正林脸上浮现恼怒，夹杂着慌乱和震惊，“我……我是给她送过牛奶，可她是我的女儿啊，离家出走在外头，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钱够不够花，父母哪有不担心的？何况她还怀了孕！你们怎么能因为我给她送了一箱牛奶，就认为我是凶手？！这太荒唐了！”
于杨问：“为什么一开始说谎？”
“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妻子知道！”孟正林解释道，“她们母女俩都是一个脾气，谁都不肯服软，离家出走以前，两人关系闹得很僵，她妈妈一定要让孩子在外头撞了南墙，知道错了，才肯让孩子回家！可是我哪里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吃苦？所以平时偶尔送些钱，送点吃的过去，也不敢让她妈妈知道，就怕母女俩又闹起来！”
于杨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孟晓甜离开家一年多，这期间你和她其实一直都有联系？而你的妻子对此完全不知情。”
“是的，是这样。”孟正林眼中流露出浓浓不满，“你们到底是怎么查案的？怎么会怀疑我？那是我的女儿！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于杨任由他抱怨，神情不变，问道：“孟先生，那箱牛奶是从家里带去的吗？”
孟正林皱着眉道：“是从家里拿过去的，怎么了？”
“你觉得你的妻子有作案嫌疑吗？”于杨问。
孟正林脸上的怒容再也克制不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抓不到人就开始胡乱怀疑了吗？！还需要我说几次，晓甜是我们的独生女儿！哪怕她再怎么任性，再怎么不懂事，也是我们唯一的骨肉！我们不可能害她！”
“孟先生，目前能接触那箱牛奶的人，只有你和你太太。”于杨心平气和，“事实上，我们认为你的嫌疑更大，因为牛奶箱上只发现了你和孟晓甜的指纹。”
“这不可能！”孟正林站起来，一只手气愤指着于杨，“你们到底怎么查的？我女儿那里好几箱营养牛奶，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是我送去的那箱奶啊？况且！也许有人在牛奶里做手脚了呢？李新宇你们查了没有？！啊？！”
在孟氏夫妻看来，社会青年李新宇嫌疑更大，年轻人缺乏担当，说不定李新宇压根不想这么早当爸爸，所以往牛奶里掺了药！
于杨想了想，对孟正林说：“孟先生，我给你两个建议吧，首先，回去跟你的太太好好谈一谈，然后，找一个有经验的刑事律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公事公办，最迟明早八点，我会对你进行逮捕。”
“你到底什么意思？！”孟正林满目怒色，脸色气得涨红，“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打胎药是别人放进牛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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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2章
第1232章
孟正林对于杨的指控怒不可遏。
任何人面对这样的指控，恐怕都无法保持冷静。
于杨只是淡漠的看着。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机器人，没有情绪，没有感觉，只需要按照法律法规办事，确保工作不会出错。
受害者家属的悲愤痛苦，罪犯的仇怨记恨，旁观者的义愤填膺，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情绪，如果每一样都要在心里过一遍，那这份工作就太累了。
于杨等孟正林发泄完，平静的问他：“你什么时候决定带着牛奶去见孟晓甜？跟谁说过吗？”
“没有！”孟正林道，“我中午吃过饭，看到家里有新买的牛奶和坚果，想着晓甜前几天打电话抱怨家里没吃的，所以就给她带去……”
话到尾音，孟正林似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僵滞住。
于杨说：“带牛奶去见孟晓甜，是你自己临时决定的，所以，能把握住机会将打胎药注射进牛奶里的人，只有你和孟太太。”
李新宇人在外地，根本无法预知孟正林去看望自己的女儿，至于其他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孟正林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他喃喃自语：“不对……这不可能啊……不可能……”
于杨没再说什么，事实上他也没必要去说服谁。
他走出门外，看守的警员走上前，眼神里仿佛在询问：现在抓人么？
于杨低声吩咐：“跟着他回菡城，别被他发现。”
警员明白，点了点头。
……
两个小时后，于杨坐在一家名叫上井和食的日料店里，一边等待着消息，一边旁观庄佳的相亲过程。
今天的相亲对象，大约是庄佳有史以来遇到过的最差劲的一位。
举止轻浮，谈吐低俗，且非常自大，自认为很有魅力，无视庄佳流露出的尴尬，一个劲聊着没品的笑话，很让人生厌。
于杨越看，越是不悦。
男人炫耀自家产业多么雄厚，邀约庄佳晚饭后一起出去消遣，暗示得非常明显，既急色，也粗俗。
庄佳脸上的笑容勉强极了。
但是相亲这种事，再不满意对方，也要保留基本的礼貌，毕竟要给介绍人一个面子。
庄佳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于杨的手机终于响起。
接通电话，手机放在耳边，那头的警员向他报告：“孟正林回家后和妻子大吵了一架，他在橱柜里找到了注射针头和残留药物，我们已将孟太太逮捕归案。”
于杨问：“交代作案原因没有？”
电话那头的警员沉默了很久，低声回道：“孟太太一直怀疑孟先生出轨，无意中发现孟先生背着自己和女儿来往，关系亲密，她……她以为那个孩子，是孟先生的。”
于杨心口好似堵了块石头，沉闷得无法呼吸。
他抬眼看见邻桌的男人掏出一小瓶药水，往庄佳的橙汁里滴了几滴，而后鬼鬼祟祟缩回手。
于杨的眼眸暗沉如无尽深渊。
这人间，为何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悲剧，或荒诞，或滑稽，或触目惊心的在他眼前上演……
于杨沉默的挂断电话，摘下腕表，轻轻放在桌上，然后不紧不慢的活动了下手腕。
他拍了拍那男人的肩。
对方不耐烦的扭过头，蹙眉打量他一眼，“干嘛……”
嘭！
不等话音落下，一记猛拳狠狠击中男人面部！鼻血开花！
男人捂着脸痛叫出声，整个人摔在地上，桌椅歪倒一片！
店内食客惊呼。
于杨不紧不慢掏出自己的证件：“检察官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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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3章
第1233章
庄佳站在不远处，怔怔看着这一幕。
男人被揍得蜷在地上，半晌起不来，旁边的客人愕然看着，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于杨打电话通知附近街道的巡警，然后找日料店的店员要了一个自封袋，将橙汁倒进去少许。
巡警在固定街道或路线来回巡逻，离得近，很快赶到店里，直接拷走那男人。
于杨把那一小袋橙汁也递过去：“先送去拘留所，等检验科的结果出来，按镪奸未遂处理。”
等巡警将人带走了，店里的气氛慢慢恢复……
于杨走到庄佳面前，上下打量，问：“回去吗？”
庄佳终于回神，赶紧点头。
两人结完账，一前一后离开日料店，他照例开车送庄佳回家。
车速一如既往的稳。
庄佳一路没说话。她望着车窗外发了会儿呆，突然噗嗤一声笑起来。
于杨微微挑眉，从后视镜看她一眼。
察觉到于杨的目光，庄佳忙调整好表情，但脸上的忍俊不禁仍遮掩不住。
“怎么了？”于杨问。
她抿抿唇，眼睛瞟来瞟去，瞟向车窗外，小声说：“没怎么。”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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