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不好一直呆在屋里，来别人家里做客，总要出去应酬一番才算像样，他嘱咐棠棠乖乖休息，自己离开房间，去了前面的客厅。
陆忆彤十分擅长维持气氛，她是那种能够轻松做到主宾尽欢的女主人，这是种智慧，只是陆忆彤的智慧里，带的功利心太重，以致顾凉对她始终淡淡的，喜欢不起来。
譬如今天她请的这些客人，毫无疑问都是能够帮她重新进入艺术圈的人物。
婚后她被莫桑的光芒的笼罩，人人都称呼她莫太太，以致陆忆彤这个名字，在艺术圈里逐渐沉寂，哪怕现在想要拿出好作品，也急需圈内人的认可和引荐。
当然，这个引荐她的人选，最好是莫桑。
陆忆彤舍近求远，要么是婚姻出了问题，要么是……莫桑出了问题。
几人在客厅聊过一阵后，陆忆彤领他们去参观画室。
走的还是刚才那条过道，走走停停，顺道欣赏墙上的画作。
过道的尽头是一扇门，门打开后是一座木桥，木桥约莫三十多米长，连接着一栋搭建在山石与树木之间的尖顶矮屋。
陆忆彤走在最前面，笑着和身后的客人们解释：“莫桑坚持要把创作室和生活起居的地方分开，觉得这边清静，还说不能让作品沾上烟火气。”
一位客人赞同道：“是该如此，每天俗务缠身，人都变得俗气了，还怎么搞艺术创作？”
陆忆彤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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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8章 女巫的诅咒
第1558章 女巫的诅咒
创作室是陆忆彤和莫桑两人使用，所以设计得非常宽敞开阔，大约有两个教室那么大。
陆忆彤将散乱的颜料、笔刷等杂物往边上放了放，身后的人跟着走进来，立即被满屋子的画作吸引。
尤其是莫桑的作品，古朴恢弘，充满了人文历史的厚重感与神秘气息，令人惊喜的是，这里有许多不曾展出的作品，包括一些未完成的画作。
有懂行的客人，看到七八幅画都是与孔雀王朝相关的题材，不由得出声问：“这是莫桑的新作品吗？感觉他又精益了不少啊……”
另一人也附和道：“这些画的用色大胆而不轻浮，意境耐人寻味，如果展出，一定会引发热议。”
“似乎是孔雀王朝时期的题材，这类题材很少见呐……”
陆忆彤走过来，微笑着解释：“莫桑很喜欢画那些被遗忘的历史，越是史料稀缺，他越是着迷，还会特意去搜集那个时期的古物。”
谈及自己的丈夫，陆忆彤感到与有荣焉。
她看着丈夫的画作，眼中流露欣赏与崇敬，也有失落与黯然，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
这时，一位客人问：“为什么莫桑画的这些大象，身上都长出了黑色的蛇怪？有什么说法吗？”
“这些不是蛇怪，是诅咒。”陆忆彤道。
“诅咒？什么诅咒？”
“噢……我也是听他说的，算是当地的一个传说故事吧。”陆忆彤从后面翻了翻，拿出另一幅画，摆在众人面前。
画中描绘的内容也是那个时期。
类似的用色，类似的场景，类似的氛围与意境，不过这幅画里没有大象，而是被人围满的刑场，刑场中央燃烧着熊熊火焰，若是再仔细看，依稀能看见火焰里有张女人的脸。
陆忆彤说：“这幅画里的女人，是羯陵伽的女巫。提起羯陵伽，几乎没几个人知道，但是提起孔雀王朝的阿育王，几乎人人都知道。佛教传说里，阿育王是一位穷凶极恶的暴君，杀了99个兄弟才坐稳宝座，在正式即位后8年，阿育王征服了羯陵伽，使孔雀王朝达到鼎盛时期。”
有人闻言感慨：“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失败的人早就化成了灰土，哪里有机会让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陆忆彤笑了笑，“是啊……所以关于羯陵伽的历史资料少得可怜，只有阿育王的摩崖诏令记载里提到了几句，根据记载，这次战争中，羯陵伽有15万人被掳走，10万人被杀，可谓是一场空前浩劫。”
她略微叹气，接着说道：“在战争开始以前，羯陵伽国有位女巫，向国王献策，声称自己有办法抵御阿育王的军队。
这个女巫可以将冤魂凝炼成一种诅咒，被诅咒的战象会长出无数蛇影，吸食眼前一切生灵，只要羯陵伽的战象被诅咒寄体，就能轻而易举抵御任何敌军，但是国王认为这是不祥的预兆，并且将女巫视为魔鬼，绑到刑场上活活烧死。”
“不可思议……”有客人看着画喃喃，“如果国王采纳了女巫的建议，历史岂不是会被重写？”
“只是个传说故事而已，你还当真了啊？哈哈！……”
几人纷纷打趣，陆忆彤笑道：“其实关于这个传说，我还有另一个版本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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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9章 姜警官
第1559章 姜警官
大家看向陆忆彤，等待她的另一个版本。
“我觉得，女巫向国王献策，这个地方有点说不通，先不提奴隶制时期的女巫怎么越级觐见国王，哪怕她见到了，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吗？最后被烧死没能逃走，总觉得牵强……”
陆忆彤慢慢说道：“有没有可能……女巫其实有一个恋人，因为战争来临，她的恋人被征兵去打仗，女巫知道羯陵伽难敌阿育王的战象军团，为了拯救自己的心上人，所以她才会冒死向国王献策。”
有人立即笑起来：“哎哎哎，这就是女人，这就是女人啊！什么都能往爱情上扯，家仇国恨觉得牵强，弄出个心上人就能顺理成章吗？”
“我倒觉得这个版本好，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经过美化的传说故事，人们的接受度更高，这体现的是一种包装价值。譬如那白蛇传，最早的版本，也跟爱情没什么关系，一公子偶遇白衣少妇，因贪恋其美色，与其一住三日，饮乐无所不至，最后化为一股血水。可是美化之后的版本，不就变得家喻户晓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陆忆彤微笑听着。
人们喜欢探究每幅画背后的故事，故事也会赋予作品一种无形的附加值。
在讨论中，陆忆彤瞥眼看见一直沉默的顾凉，他的眼睛直直注视着她，冷淡的目光，带着探究与审视。
陆忆彤怔愣了片刻，略显紧张的回之一笑，而后挪开视线，不再与顾凉直视。
大家在画室里聊得兴起，有佣人过来找陆忆彤，低声说外面来了两位警官，想找太太了解一些情况。
陆忆彤脸色微变。
她朝众人勉强笑了笑，“失陪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
顾凉沉吟片刻，跟了上去。他一走，其他人也没了继续讨论的兴致，跟上去看怎么回事。
……
客厅里坐着一男一女，没穿制服，乍一眼看不出是警官，尤其是其中那个女人，漂亮得过分。
陆忆彤过来后，他们出示了证件，女的朝她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青江市警署的姜瓷，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请问现在方便吗？”
说实在的，不方便。
但是协助调查是公民应尽的义务，有事也只能暂时放一放。
客人们见状纷纷告辞，陆忆彤只得与他们寒暄几句，约定下次再聚。
顾凉是认得姜瓷的，只是不算太熟，见了面，微笑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去房间找棠棠，两人准备离开，路经客厅时，陆忆彤和警官已经不在了，想必去了别处谈事情。
顾凉想了想，没有多作停留，径直离开了陆忆彤的家。
汽车顺着唯一一条山环路徐徐往下，快到山脚的分岔路口时，顾凉让司机靠边停下来。
棠棠跟着车绕了几个圈，现在正晕乎着，见车停了，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不急，先等一会儿。”顾凉瞟了眼后视镜，神情若有所思。
他们在山脚下等了约莫二十多分钟，看见一辆汽车行驶下山。
顾凉招了招手，那辆车缓缓停下，姜瓷半个头探出车窗，笑着打了声招呼：“顾先生。”
末了，她又看见棠棠，态度更亲切，“哟，棠棠，你也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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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0章 交换情报
第1560章 交换情报
顾凉说：“姜警官，借两步说话？”
姜瓷饶有趣味的打量顾凉，她笑笑，下了车，和顾凉往远处走了几步。
“今天过来，是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顾凉问。
姜瓷微微眯眼，“顾先生，我们的工作是有保密协议的，不能外泄。”
顾凉淡淡道：“如果是交换情报，考虑吗？”
姜瓷扬了下眉，有点意外，这案子发生在偏远山林，知情人少之又少，顾凉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误会？
“顾先生，我现在手上查的案子，也许跟你想的有些出入……”
顾凉打断她，直接问道：“你们今天过来，是为了核查她家的佣人，对吗？”
姜瓷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神情变得严肃。
顾凉低声说：“那么大的屋子，哪怕用十个、二十个佣人也不为过，她家里却只有两三个佣人，就算夫妻俩喜欢清静，可是莫桑的画作价值百万千万，家里没保镖、缺佣人，连一条防贼的狗都不养，真的很不合理。”
姜瓷抿着唇没作声。
“陆忆彤说莫桑外出寻找灵感，我倒觉得，莫桑没走。”顾凉看了姜瓷一眼，不紧不慢的道，“刚才参观夫妻俩的画室，看见画布上有一幅未完成的画，作为一个画家，作品刚刚完成一半就扔下不管，外出远行，似乎也不怎么合理。”
姜瓷沉默了会儿，问顾凉：“这案子似乎和您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留意这些？”
顾凉淡淡笑了下。
确实没什么关系……因为他已经好了，只是对自己险些丧命的际遇，感到耿耿于怀罢了。
“说这些，可能没什么用，不过还是希望能对你们查案有所帮助。”顾凉说道，“莫桑有几幅画很特别，带有诅咒，谁碰了，谁就会被吸尽血水，变成干尸。你们如果去查案，尽量别碰那些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话跟别的警官说，兴许会嗤之以鼻，但是姜瓷是相信的。
她的好朋友借尸还魂，她也见识过棠棠的本事，诅咒这种事听起来玄乎，但联系这案子的情况，却完全能说通。
“今天过来，是因为最新发现的尸体，已经核查出了身份。”姜瓷压低声音，告诉顾凉，“目前为止，一共发现了三具尸体，其中有一个是盗窃惯犯，坐过牢，dna库里有他的记录，他在死前计划去莫桑家里行窃，并且非常高调的发消息给同伴，声称莫桑家里没有佣人保镖，很容易得手。”
说到这里，姜瓷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声音更低：“后来我们调查了莫桑和陆忆彤，发现夫妻俩在最近几个月内，雇佣了大量佣人，而这些人，现在全部下落不明。”
顾凉了然，“所以，你们现在锁定的最大嫌疑人是莫桑和陆忆彤，今天过来只是一次试探？”
姜瓷不置可否，又道：“顾先生，我知道你有能力调查这件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停止，因为在没有协调的前提下，你的私人行为，很可能会影响到我们警署的内部计划。”
顾凉淡淡笑：“嗯，明白，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案子，并不是把人抓了就能解决得了的，当点心吧，姜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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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1章 想生孩子
第1561章 想生孩子
顾凉暂时把陆忆彤的事丢开了。
诚如姜瓷所说，他不是警员，也不是侦探，将犯人绳之以法的工作，还是交给专业人士较为妥当。
至于他，如今只有一件事值得操心，那就是棠棠。
棠棠想要生孩子。
她一直都很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加上过完年后，时不时遭到顾母的明嘲暗讽，责怪她的肚子不见动静，她更是卯足了劲要生孩子。
可问题是，孩子不是一个人就能生的……
顾凉严肃的告诉她，太过频繁，反而不容易有孕。
她哇哇大哭：“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生孩子？！”
顾凉觉得这事他说没用，还是得去趟医院，让医生跟她解释，顺便做个检查也是好的。
他挑了个时间，带棠棠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大致上没查出毛病，只是有的化验需要时间等结果。
私人医院的服务很好，有专门的休息室，结果出来后会有专人送来，不需要病患或家属跑来跑去的排队。
顾凉让棠棠暂时在休息室里呆着，自己去男科做检查，那边都是男病人，带棠棠过去不方便。
棠棠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会儿，偶尔有怀孕的女人捧着肚子经过门口，她忍不住羡慕的瞄一眼，再瞄一眼……
她真想生一个……啊不，是真想生两个，生双胞胎！生一打双胞胎！
大约这就是所谓的缺什么，就补什么吧。
听说有人童年太凄凉，父母不给买玩具，长大后自己做了父母，疯狂的给自己的孩子买玩具，恨不得买满整个屋子。
棠棠现在是恨不得生一屋子小孩。
忍不住走出去瞧热闹，妇产科这边人不少，来来往往都是孕妇，她看着一个个大肚子在眼前晃荡，眼馋得不行。
有个女人走出诊室，她的朋友立即上前问：“确定怀上了？”
“嗯。”女人愁眉不展。
“医生怎么说？”
“说如果不想要，得尽快做决定，唉……我回去再跟老公商量一下吧。”
“生呗！你们结婚也有几年了，迟早要生孩子的嘛。”
“不行啊……我这儿刚升上部门主管的位置，如果让人知道怀孕了，肯定被替下去。”那女人叹气，“而且这次太意外了，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前段时间总往复印机、打印机那边跑，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辐射到……”
她摸了下肚子，眉头皱得更紧，“不会生个傻子出来吧？”
朋友跟着说道：“也是呢，优生优育还是很重要的。”
两人慢慢往前走，与棠棠擦肩而过，声音也逐渐远去：“算啦……还是不要了，等我下次做足准备了，再生个好的吧。”
棠棠不是很明白，什么部门主管，什么复印机……跟生孩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好像任何一件生活琐事，都能成为放弃腹中生命的理由？
她该庆幸顾凉带她来的是私人医院，如果是公立医院，所见所得，可能会更加残忍。
这本就是个残忍的世界。
棠棠懵了会儿，扭头看那两个女人，她不知不觉跟上去，一路下了楼。
楼下的孕妇也很多，气氛却大不一样，充满了压抑与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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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2章 她的心魔
第1562章 她的心魔
“我爸妈要是知道，肯定会打死我的……”
“只能这样了！他们家只认男孩，我也没办法啊……”
“公司马上就要外派我去国外了，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能怀孕？”
“……是啊，不想太早生小孩……”
“我可不想因为生孩子拉低生活品质……”
……
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理由，棠棠听不下去了，她根本无法面对这些！
转身想走，猝不及防看见迎面走来的女人，脸色黯淡无光，手里托着一个金属器皿，里面血糊糊一块肉……
像是有什么东西直刺脑门，嗡了一声！
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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