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错漏的线索
”程佳人认真的点头，“我一定会尽力配合你们！”
“放轻松，就当朋友间的聊天，太过紧张不利于你记忆起事发时的情形。”慕紫微笑着提醒她。
慕紫看起来年纪小，笑容亦显得纯真无爱，让程佳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
三人找了空座位坐下。
慕紫先问了些与案子关系不大的问题，让程佳人慢慢进入状态，然后才开始着重询问那天的饮食。
“吃的东西肯定没有问题。”程佳人说道，“火锅的食材全煮成一大锅，我们五个人都吃了，喝的饮料也都是一样的。”
慕紫问：“在你们玩笔仙以前，吃什么了，喝什么了？”
“……就是一些零食，薯片，口香糖之类。”程佳人努力回忆着，“还有肖卓特意买回来的黄酒，神婆说玩笔仙以前要把酒洒在西南角……”
“有几个人喝了酒？”慕紫问她。
程佳人记得很清楚：“只有肖卓一个人喝了，他放酒瓶的时候没拿稳，不小心摔了，我们都没喝着。”
慕紫想了想，问：“最先出事的人也是肖卓？”
程佳人点头，神情有些害怕：“玩笔仙一开始他就不对劲，时不时怪笑，我们都以为他是故意装的，想吓唬我们，可是后来他的手一直哆嗦，然后……然后整个人倒在地上抽筋，翻白眼……”
程佳人想到当时情景，眼眶泛红，“肖卓的爸爸说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我说要去鬼村玩……他们不会出事……”
曲明骏安慰她：“他们是死于四氢大嘛酚中毒，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太过自责，死者家属一时没能从伤痛中走出来，会产生极端情绪，这是正常现象。”
“我明白……谢谢你，曲律师，请你们一定要查出真相，否则……否则，我真的受不了……”程佳人想到伤心处，黯然泪下。
几个同学开开心心去旅游，其他人死了，她作为活下来的人，非但丝毫感受不到幸存的欣喜，还要面对内心强烈的负罪感，身边人异样的目光，以及来自舆论的压力。
慕紫见她情绪有些激动，停止了询问，她低头喝咖啡，静静思索着。
神婆的药，剂量非常小，只能让人产生一小会儿幻觉，并且药效需要酒精来激发。
但是喝酒的人只有一个，死的人却是三个，这说明神婆的药不是直接致死原因。
那么……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程佳人从这阵静默中感觉到压抑，忐忑的问他们：“我是不是没帮上你们的忙？”
慕紫笑：“还是有所收获的。”
程佳人略感安慰。
慕紫又问她：“从吃完晚饭，到玩笔仙之间这段时间里，你们一直都待在屋里吗？”
程佳人摇头，说：“男生们出去过一小会儿。”
“出去了？”慕紫立即追问，“出去做什么？多长时间回来的？”
“没多久，可能……三五分钟吧。”程佳人犹疑回道，“应该是出去抽烟了，他们回来时，我有闻到烟味。”
慕紫下意识蹙眉，“他们抽过烟？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警方？！”
慕紫的眸光倏地锐利，让程佳人吓了一跳，六神无主的看向曲明骏：“我……我忘了，这件事重要吗？他们在学校里的时候，也经常抽烟啊……”7
第394章 尴尬
曲明骏忙道：“别紧张，别紧张，这可能是一条重要线索，我们会问得很详细……”
话虽然这么说，但曲明骏心里也没底，看向慕紫：“警方当时没有发现烟头、烟盒之类的东西，事情隔了这么久，估计就连烟灰也不剩什么了，咱们没办法取证……”
这也是慕紫发愁的一点。
不能取证，就什么都证明不了，哪怕她认为香烟有很大疑点，也无济于事。
这时，程佳人又提供了一个小细节：“肖卓抽的烟，从来不用烟盒装，他有个小自封袋用来装烟。”
曲明骏闻言点头，“假设肖卓带来的烟有问题，他和其他两个男生抽完烟，随手将自封袋和烟头扔进附近杂草丛，警察是很难发现的。”
桃水村是个村镇，外面街道上没有完善的公共设施，这就意味着缺少公用垃圾箱——房屋外、道路边，有许多杂草丛，里面充斥着各种垃圾，易拉罐，水瓶盖，烟头，包装纸。
越是杂乱，越易掩盖有用的线索。
慕紫想了想，问程佳人：“肖卓和他那几个同学，有没有什么消遣的地方？”
不知为何，程佳人听到这个问题，眼神有些闪躲，她下意识垂下眼帘，双手也紧张的揪在一起。
曲明骏也注意到程佳人的反常，脱口问道：“怎么，这个问题……不方便回答吗？”
慕紫歪着头看程佳人，“ktv、游戏厅、夜店、网吧，他们一般去哪里消遣？”
“这……这和案子，有关系吗？”程佳人吞吐问道。
“可能有关，也可能没关。”慕紫说道，“我们暂时没办法下结论，不过，现在最大的疑点是香烟来历，我非常怀疑他们在某些娱乐场所购买了违禁药品。”
程佳人瞠目：“不会吧……肖卓只是抽烟而已。”
“是否违禁，要看香烟的成分是什么。”
程佳人犹疑了一会儿，最终说出一个地名，“……我只知道他每个月都会去几次，具体去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慕紫记下地名。
这时，从咖啡厅外走进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请问程佳人是不是在这里打工？”男人问道。
提到程佳人的名字，桌边三人不约而同望过去，慕紫和曲明骏同时认出来人，惊讶道：“于杨检察官？”
于杨眼眸微眯，笑了：“是你们啊。”
程佳人一听检察官找自己，紧张的站起来。
于杨走近，公事公办的说：“我们在神婆的化符水里发现了微量四氢大嘛酚，现在找你了解一下当天的情况。”
慕紫心中一阵无语，于杨的效率未免太高，昨天东西才送去检验科，今天就出结果了？
程佳人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怎么会？那个水……我也喝了呀。”
“神婆的符纸不同，有些含有药物，有些不含药物，视价格而定。”慕紫解释道。
于杨微微诧异，看向她。
慕紫迎向他的目光，接着说道：“东西是我寄的，调查结果也是我给姜警官的。”
于杨恍然大悟，朝她伸出手：“感谢你对我们调查工作的支持。”
慕紫尴尬，摸了摸鼻子，“说感谢可能早了点……我想我有必要重新介绍一下，我们已经接受何秀莲的委托，作为她的代理律师，请多多关照。”7
第395章 讨价还价
于杨愣了下，继而脸上露出微笑，对于他一贯的扑克脸表情可谓相当难得。
“是我理解错了么？你向警方提供了何秀莲贩卖违禁药物的证据，然后现在……你要为她辩护？”于杨觉得慕紫在开玩笑。
“提供证物，是因为我认为本案还有可以深入调查的空间。”慕紫看了一眼曲明骏，“曲律师会为何秀莲进行辩护，关于案情的详细情况，想跟您了解一下。”
曲明骏立即会意，问道：“于杨检察官，我们可以聊聊吗？”
于杨似有深意的打量慕紫，颔首：“当然。”
……
恰好到了午饭时间，三人在街上找了一个带包间的餐厅。
曲明骏负责点菜。
慕紫也不跟于杨兜圈子，直接问他：“检方准备提出的主张是什么？”
于杨说：“有期徒刑十五年，销售金额五倍罚金。”
“太重。”慕紫摇头，“我当事人已经六十多岁，还能不能再活十五年都是未知数，何况她的销售所得全部用来给外孙女治病，即使变卖家产也支付不了这么高昂的罚金，检方主张并不合情合理合法。”
于杨挑眉，双手抱臂，“那你认为呢？”
“有期徒刑两年，所有违禁药品依法上缴。”慕紫说道，“她还有一个病卧在床的外孙女需要照顾，所以我希望能够申请监外执行。”
“不可能。”于杨冷漠的拒绝，“根据药品管理法实施条例第11条，擅自生产、经营毒性药品，处以非法所得的5至10倍罚款，致人伤残或死亡，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何秀莲私自贩卖含有四氢大嘛酚的违禁药物，导致三人身亡，必须重罚。”
慕紫不急不恼，微笑着道：“并非所有含有四氢大嘛酚的药物都是毒性药品，就我所知，一些现代治疗药物也含有这类物质，而且我当事人何秀莲没有读过书，药是她无意中炼制而成，她无意害人，剂量也不可能致人伤残死亡，用药品管理法实施条例第11条来解读本案，非常不恰当。”
于杨若有所思的看向一直沉默的曲明骏，须臾，目光再次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他倏地一笑，妥协道：“有期徒刑八年，销售金额两倍罚金，没收所有违禁药品。”
慕紫坚持：“两年，监外执行。”
于杨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慕小姐，三条人命，只判两年，且还是监外执行，会不会有些异想天开？”
“何秀莲所贩卖的违禁药物并不会致人死亡，三条人命的责任不该让她承担，我们现在谈的不是刑事案件，仅仅是她在没有获取营业执照的情况下擅自制造、出售违禁药品这件事。”慕紫回道。
于杨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孩，她比他想象中棘手得多。
“被害者死于四氢大嘛酚中毒，而何秀莲的化符水里恰好含有四氢大嘛酚，至于剂量问题，也许是她在制作过程中的不谨慎，导致某几张符纸的含药量过大，何秀莲无法脱离嫌疑。”于杨道。
慕紫再次摇头：“不，何秀莲为了降低成本，剂量只会一再变少，绝不会增加，那是赔本买卖，她虽然年纪大，但是还不至于老糊涂。”
她略作停顿，又道：“刚才程佳人声称，事发前肖卓与另两个出事的男生离开过房间，推测是外出抽烟，香烟没有牌子，装在自封袋里，检察官不好奇其中的成分吗？”
于杨沉默。
……7
第396章 孤胆英雄
一小时后，慕紫、于杨、曲明骏三人来到青江市一处夜店。
曲明骏整个人的状态还有些飘忽……
在亲眼目睹一番唇枪舌战之后，检察官居然和他们达成一致，同意来到这里寻找线索。
程佳人说，肖卓每个月都会来这里几次。
她说的时候遮遮掩掩，现在慕紫走进夜店，才知道程佳人一开始为什么不愿意说。
因为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夜店，更集合了地下赌场、情铯交易，一个典型的非法娱乐场所。
英武不凡的检察官大人，立即召集刑警，对此地进行依法取缔，经营人员有的逃掉，有的被抓，一时之间，现场满眼狼藉，凌乱凄惶。
兜售违禁药品的人也被抓住，是个光头刺青的年轻小伙子，在于杨面前怂得不行，辩解道：“检察官大人，盗亦有道啊！我从来不卖给未成年人，您真的搞错了！”
肖卓是大一新生，出事的时候距离他年满十八岁只有半个月。
曲明骏在一旁忍俊不禁，卖个药还扯什么盗亦有道，这不是搞笑吗……
于杨和慕紫都不相信。
光头扯着嗓子喊：“真的！我卖过的客人都有记录名册，我真没卖给那个男学生！”
警察从他身上搜到名册，交给于杨，慕紫也凑过去看。
名册上密密麻麻写着顾客的名字，购买数量，金额，日期。居然还挺严谨。
于杨没有翻到肖卓的名字，他神色不变，面无表情道：“也许用的是假名，名册上的人员我们会逐一核实，带回去先做笔录。”
光头垂头丧气的被人铐走了。
于杨走到慕紫和曲明骏面前，说：“今天我应该请你们吃饭，不过现在要调查名册，只能改天再约了。”
曲明骏浑身轻松，笑着道：“我们没事，您先忙着，忙着……”
慕紫说：“于杨检察官，两年，监外执行！”
这时还不忘提醒。
于杨失笑：“三年，考虑到她的年龄，和特殊家庭情况，允许监外执行。”
只要不用去蹲监狱，也算满足慕紫答应神婆不离开桃水村的要求，三年就三年吧。
“成交。”慕紫主动和于杨握了下手，以防他反悔。
于杨这个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说三年，那肯定就是三年，慕紫相信他不会出尔反尔。
慕紫和曲明骏随即离开，不干扰检察官和警察工作。
曲明骏对于杨越发佩服。
开车送慕紫时，他在路上不断感慨：“那样一个娱乐场所，说取缔就取缔，这换作其他人，怎么着也得先摸摸底、探探路吧？幕后老板是谁，势力有多大，要查个七八分才敢动手，他好大的魄力！真是不得了！”
慕紫坐在副驾驶位上笑。
曲明骏又道：“绝对不能叫林琳看见，她最崇拜这种英雄式人物，被迷住了可怎么办？……哎，于杨结婚了吗？”
“结婚了还能这么猛吗？”慕紫笑道，“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孤胆英雄？”
这个职业太容易得罪人，家人会成为软肋，羁绊越多，越是无法大展拳脚。
以于杨的性格，慕紫觉得他大概不会考虑结婚生子。
曲明骏开玩笑的道：“又帅又猛，还一直单身，这吸引力不是更致命了吗？不行，绝对不能让林琳瞧见他！”
两人在车里聊得开心，殊不知，另一边却出事了——7
第397章 示威
街头的咖啡厅外，不知不觉聚集了一圈围观者。
一个年轻女孩被男人粗暴无理的从咖啡厅里拖拽出来。
“你害死我儿子，还能在这里心安理得的打工？！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害死了人还想高枕无忧，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张嘴脸！”
程佳人哭喊道：“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没有害你儿子！”
“事到如今你还推卸责任？！要不是你唆使他，他会去桃水村吗？我辛辛苦苦供他读书，教他做人，就盼着他有出息，他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大学！结果呢？一遇到你，就学坏了！现在连命也丢了！”
男人越说越气，几乎是嘶吼着，最后怒气难遏，一巴掌猛地扇在程佳人脸上！
程佳人顿时摔在地上，眼冒金星，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围观人群里有人看不过去，出声道：“有事说事，别打人啊！”
男人朝那声音的方向怒吼：“她害死了我儿子！我怎么打不得？！我要让她偿命！”
说罢，作势就要去掐程佳人的脖子。
人群喧腾，一些人赶紧拦阻，场面顿时失控。
程佳人又惊又怕，被打过的脸红肿得可怕，眼泪流淌过，更是刺痛至极。
她哭道：“我真的没有害他！他是喝了神婆的符水才会中毒，警察已经验出来了！我没有害他啊！”
男人瞪大双眼，血丝密布，“你说什么？！”
程佳人泪流满面，再次重复道：“我没有骗你，警察已经验出来了，那符水里有毒！律师和检察官都来找过我，你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问！我没有害你儿子！”
男人呆呆的喃喃：“……是神婆毒死了我儿子？”
……
冬季的早晨，阳光穿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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