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很统一划一,例如最纯真的社会主义国家!这是个了不起的发现,而且这个发现被所有的人达成了契约,因为文明的外在变现之一就是制度,制度的表现之一就是法律,法律就是限制人行为的契约,而这个与自由格格不入的东西居然是人主动制定的,并且乐此不彼,而这个世界本没有制度,就像这个世界本没有神一样。
我忽然意识到车壁上的电视没有声音,难道是故意为之的,难道它们也被灌输了人的意志?差不多,因为它们是意识的反映,是制度的落实,在这节车厢上,它不需要发出声音,这样成功人士就可以继续进行他的上午工作的准备活动,学生可以继续听英语,老人可以睡到自然醒,如果有了声音一切都会反过来,会带来很多的不便,可人不是电视,人为什么都不讲话呢,冷冰冰的,连漠然的对视都没有,可能这个车里缺少媒介,例如一个充当微小上帝角色的售票员,来建立另一种可以说话的契约。或者我们只能是萍水相逢,交流压根没有必要,可是这样的沉默让我很不自在,而我的担心的是如果我开口讲话我会让他们很不自在,但我没有试过。我茫然望着变直的车厢,真害怕大仙也会合上他的嘴,那会很可怕,它几乎成了救世主。电视忽明忽暗,可能是某种力量控制了它,黑暗的力量,我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车厢一片死寂,列车在飞驰,在不断的加速,轨道上火光四射,上下颠簸,轨道像是刚出炉的钢材,将车轮溶解,时间被压缩,我感到器官的功能在下降,呼吸变得急促,衰老提前,变得胡子邋遢,不,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在变老,我旁边有个女人,但很快变得得面目狰狞。所有人都没了人形,青面獠牙,猎食同类,好像是刚才的女人在看着我,让我很欣慰,但就是一瞬,嘴角滴着血,急涨的眼球里血管爆满,伸得老长的牙齿似乎还没有满足,嘴巴微微张开,尽是肉末残渣,散发着臭气靠近我,还有一股发自体内的热气——这是最后的温存,直到两颗尖牙插进我的脖子,而我却不想做任何的挣扎:一股温暖的液体向外喷出,动脉已经被撕断,它的表情重新变的温顺,像是在陶醉,她也在感染着我,比强硬的压迫还有效,可一刹那后,贪婪的眼神促使牙齿无休止地深入,穿透脖颈,无数滑腻的长条穿过口腔,顺着食道,伸入胸腔,那是她的舌头,肉刺般的触须是有效的利器,扎进血管、肌肉和骨髓,贪婪地汲取吮吸,最后只剩下一具干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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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三军总长明天上午登舰,昨天靠过来时已经是天黑,比计划晚了两个小时,是天气的缘故,能见度太低了。早上全舰站坡训练,人员还没调整好,舰长在码头上举目四望、挨个调整,调整好位置,随舰的张教练,还阿Q了一动,大伙行注目礼,缓缓地转头,直到首长踏上甲板的瞬间更位长吹响哨声。我的位置在后干扰弹架旁,是个很蹩脚的角落,视角空间都有限,飞行甲板的情况都看不到,仪仗队就在梯口——临时组建的,高威班长也是,都快三期的人,穿着我的水兵服,大仙私底下调侃说:装纯!
和配潜一样,外事活动也经常有,也算是公差性质,好几回配潜都让我们轮上了,541倒轻巧,参加了两次外事活动,据说这一次是舰长争取过来的,这么个好消息大伙自然是乐意了,上下到处在说去上海怎么样怎么样的,会战友,见亲戚,还有想去淘个便宜硬盘的,就是把捷克总长给忘了,没人管他是谁,尽管听起来这是个很大的官。钱佳说外事活动很多的时候,我还不信,原来这样也算,我以为是陪访,只是给人家猎奇的。但尽管如此我们并不反对,就是一次放松旅行,尤其是对于我们新兵,但大家对上海还有一种普遍情感:大多数人的新兵连是在上海训练基地度过的。这种情绪到上海后很快就表现出来,昨天靠完码头,简单清洁了一下,晚上干部就放外出了,我们则挨到今天上午——全天!按计划,明天下午回支队,不过能见度并没有好转,昨天的情况更糟。
出来时通报能见度为25链,局部海区小于10链,但实际上情况更差,肯定不到10链,到外洋螺时能见度只能勉强能看到舰首,张教练在驾驶室里和舰长商量还要不要去,我们听了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可是上面没有命令,舰长打了个太极:首长说了算!教练的语气差不多已经下了决心。我们一听这话,估计要泡汤了,唉,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回去也太扫兴,从支队出来跑到外洋螺,就完事了,回去不好意思说出口,大家用表情交换着失望之情。支队来了电话,叮嘱要谨慎驾驶,让我们又有了希望,可是外面的情况继续在考验我们的信心。右舷瞭望更是曾金,已是一头雾水,发尖上挂着水珠,看我出来,便问我里面的情况,态度比球场上好了很多。
回想起这几天的卫生打扫,真累的不清,全舰上下几乎被重刷了一遍,一条小渔船一个上午挣了十来桶油,换来的是焕然一新。舷梯自然又被强调,可这是个不小的难题,条纹踏板表面早就氧化了,成了浅灰色,刷了几遍都没见起色,我用钢丝刷试了一下,效果是立竿见影,立马恢复原色,光亮一片,在太阳地下熠熠生辉。钱佳小嘴一抿,说就这么干了,还补充了一句:这一次要干绝,要让每一个上下舰的人内疚,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一个上等兵,领着一个列兵,顶着已经很强的午后阳光,一个在上头,一个在下头,拿着钢丝刷开始奋斗起来。舷梯踏板一共有13隔,长约10米,一刷子下去,就是刷子那么大的宽度,就是九牛一毛,我看了一眼对头的钱佳,两人相视无语一笑,估计他也发现了:两愚公。伟大的目标需要有伟大的意志支撑,一口气刷完一格,手上就黑了,再一会就泛白,我一摸鼻子,黑糊糊的,全是刷起来的碎屑,夹着金属微粒。钱佳心细,去帆缆班要了两个口罩,这下可以放开手干了。曹班在机库顶看见我们俩,立马调侃起来,说我们是俩二楞子,飞行甲板的几个家伙也看过来,搞的我都怪不好意思的,一不小心成了焦点。班长上来看了一眼,撂下一句话:搞的不错!
刷第三格的时候,钢丝刷头就秃顶了,每刷一下,都能断下好几根钢丝,手里的刷子就像是一截木头,在钢板上使劲搓,手发痒的不行,只好摘下手套挠几下继续。两只手成了机械臂,来回运动,抬头一看,还有8块,至少有一半是我的份,没办法已经开始了,刷一半像什么样子!每刷完一块,就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心里默默感叹:啊,又少了一块!随着舷梯的越发刺眼,上下舷梯的人态度一反常态地变得随和起来,不像平常出海回来搞大清洁,一帮人叽叽歪歪,说舷梯上水太多,太滑,航空的还妨碍了他们,这回客气了,还说借过,一两个发着“牢骚”,说我们刷的这么干净还让不让他们走,听到这话,心里一下舒坦了,要的就是这目的,就是要干绝,让他们内疚,让我无可替代。
之前还做了知识储备,把舟山海区的岛礁又捋了一遍,听说有两条路,一条走里面,还有条是从中街山列岛的小板门走,也不知道走哪条路线,反正我全面准备了,任意选择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
想到这些心里就更不舍了,可是支队来了更坏的消息——在外洋螺抛锚等待!这下大家全傻眼了,希望完全落空了,满满的驾驶室少有的冷清,大伙连失望的表情都没有,能做的就是等待,等能见度变好,可这需要时间,还要看老天脸色,单元不要处于局部海区。老兵们有些无所谓,许多人都去过,而且不是一两趟,540风光的时候,两次出国,可是自那以后,出镜率与兄弟舰比起来就大大降低了,直升机就再也没有上过舰。可我们义务兵同志不答应了,8兵舱口水四溅,刘洋一脸不屑地看着我们,很不以为然。
吃完午饭,雾稍微散去,支队一直在和舰上交换信息,小副一人留在上面,其余舰领导都休息去了,比我们看的开。船钟依然不紧不慢,可我是坐如针毡,吴淞军港、杨子江码头、东方明珠、杨浦大桥,想想就叫人神往:一片伟岸的现代建筑陪衬下,540昂首阔步,步履稳健,目不斜视,一副大家风范,接受众多好奇目光的检阅,这是一种极致,就如驼走大漠、鹰击长空、鱼翔潭底一样!除了崇拜什么都是多余的。
可是我们还抛着。
好消息还是来了,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能见度有30链,已经很不错了,凑合着行。钱佳的话也挺有道理,而且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外事涉及到政治问题,我们是去游山玩水,可领导不敢大意,计划更是不能轻易更改,想起那次心惊肉跳的救援,政委的政治意识同样让人心惊,即使大雾不散,估计还要去。当舰体穿过西侯门大桥时,大伙都确定无疑了,信号甲板上好几个家伙忙着留影,灰色的天空背景下大桥稳重大气,飞跃头顶,不知道舟山以后还能不能叫群岛。可怜的老虎山被当作现成的桥墩,要是当初老虎山叫乌龟山就更神奇了。
一路上高频忙个不停,不仅要和支队保持沟通,而且要收听航行公告,提防一条失控的化学品船。航海长和我们不断比对舰位,能见度的缘故,学习基本泡汤,什么也看不清,小洋山也没见着,就记了几个地标,发现大戢山的时候就到了长江口,可我还是一片茫然,视野中并没出现想象中的繁忙,船不多,雾气伴着微波,海天灰黄一片,估计这样的天气只有军舰不得已。班长轻而易举地发现S12号灯浮,这是进入长江航道的标志物,上面有雷康,在显示屏上一目了然。
出来之前,看了航海的航行计划,这也是部署要求。计划附图上标注了航行规范:1、经吴淞口驶往南槽水道的小型船舶应当经圆圆沙警戒区沿主航道南侧航道通行;2、船舶进出和航行于警戒区时,应当特别谨慎的驾驶,禁止船舶在警戒区内追越他船;3、船舶靠离码头或进出港池、锚地等必须横越通航分道时,应当尽可能与通航分道内的船舶总流成直角,就近横越,并事先向周围船舶通报本船动态;4、除离靠码头外,船舶应当避免在码头前沿水域航行;5、在吴淞警戒区内航行的船舶应当依次航行遵守以下避让规则:(1)避让进出黄浦江的大型船舶;(2)逆水船避让顺水船;(3)小型船避让大型船舶。很繁琐的规定和繁琐的叙述,也增加了我的担心,进出黄浦江可能很那麻烦,码头上的军舰被民船碰撞的事年年有,当然军舰碰民船的事也常发生,李宝戬吹牛时说,23在黄浦江掉头,就在东方明珠那,尾部扫上了一条民船,也就是刮檫,李宝戬咧着嘴说,船上的女人立马往船板上一坐,呼天抢地,“不得了、不得了”的呼个不停,最后按惯例私了,领导不想和这些事扯上关系,挨宰是有口说不出,李宝戬还大讲政治,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拦下拿钱消灾,报上去继续拿钱不说,还惹上一身骚!
可是进入南槽水道后情况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不仅能见度变佳,而且船并不多,还井然有序,两排灯浮在海上划出了一条公路,各自靠右行驶,和路上交通差不多,这就是规矩的妙处了。看到这些我才稍稍放下心来,其实这是班长的事,首长不满意也怪不到我头上,只是我不希望和这些失败的事扯上关系。不足是速度上不来,单车进二跟在一艘货船后面,火红的圆屁股上画着几个字母:FEIYANG。对于海图上的灯船也想一看究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航海长似乎没什么事,趴在老李后面听首长神侃,副航在右舷在不断报告灯浮号,班长紧跟着报告一下灯浮的方位距离,和小副组成了三人工作小组,基本可以保障舰位安全了。薄雾中圆圆沙灯船也露出了面容,看上去果然像船,就是颜色太过恐怖,是刺目的红色,让人感到恐惧,鬼船一样,一动不动的隐约在雾中。钱佳捣鼓着监控器,摇杆转来晃去,机库上的图像切换过来,后面跟着一个全蓝的渔船,旌旗招展,看着可笑,渡轮也多了起来,估计快到了,可视野里依旧没有码头,没有龙门吊,连大楼的影子都没有。
江面依然很开阔,并没有江的感觉,只是一样的浑浊,我干脆跑到左舷,在大概的方位想早点见识吴淞码头,那里应该有一个很高的导航台。左手边上雷达回波也很有意思,像是栈桥式码头,岸壁的迎水面敷着水泥护板,这样的背景经常出现在反映长江口军舰的图片中。要是方便的话,再去新兵连的营房看一看,离码头不远,在那漫长的2个月里,就是长江口的汽笛声支撑着我。待小副下打转向的命令时,我忽发现那个导航台,只是没有图片上的高大——已经到了,就在眼前,一条中灰的防浪堤伸进江中,末端是一灯桩,转过来细看是另一标志物:潮位钟,旁边还有个自来水取水口!接着就是一条很窄的水道,还被一分为二,中间横着一道灯浮,远处是醒目的横跨江面的高压电塔,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浦江了,隐藏了太多血泪与风雨的黄浦江。
可还没等眼睛适应岸上景观,军港码头已经一齐映入眼帘,是805,还有804,远远地我就认出了这些好东东,与左手的杂乱无章相比,右侧就冷清了,一拖一扫一猎,没了,平常向菜市场一样的码头在我来时居然关门了!好在我们继续往里走,看来是要去杨子江码头了,这下一路下来可会是大开眼界,少不了一顿视觉饕餮,4805、杨浦大桥、虬江码头,而且是*的,满满当当!意外的是雷达不管用了,屏幕只剩下两条边缘尖锐的黄条,蜿蜒曲折,夹着一条黑带,捕捉框不知道跑那去了。而两岸的景色越是各不相同,尤其是右边,过了蕰藻浜后,立即一片繁华景象,龙门吊肩并肩,船头连着船尾,与我们近在咫尺,真担心航道上横着一条大船怎么办!来回的内河船只,几乎是半潜状态,慢悠悠的和我们平起平坐。左岸的景象就差了,乱而杂,各色船只船头顶在岸边,一条并着一条,建筑是灰色一条,和天色一样,真希望两进六开到前面,大饱眼福,那里的军舰也是这样排列的。可是信号在16频道的广播打破我的所有美好想法:过往船只请注意,海军540舰将在闸北电厂附近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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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灰暗的建筑之间的峡谷,一派大气的现代建筑群映入眼帘。地铁换了一站就到了南京路,出站往右一看,一系列地标夹在老旧的建筑之间,路上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头顶上是密布的电网,还有电车!路面不宽,湿润润的,毕竟没人敢像韩国人那样拆掉有殖民痕迹的建筑——几乎都是银行,金融业的象征,听过的没听过的,一家挨着一家,就是和我没什么关系,我连张工资卡都没有,没有手机,也没大仙的胆量,但似乎也没这需求,这个时尚或者现代标志也就没有必要了,其实我大可不必想太多,路过而已,看个热闹,从书本中走出来,只有踏上防滑甲板,我才会踏实。
路边的报亭里并没有我想要的杂志,都是时尚、汽车类,还有不懂的经济报纸,我忽然感到自己不仅不属于这里,而且是来错地方了,在这里,我什么也不是,好像什么都不会,不懂管理,不懂股票,对经济的深层理解还是从*那学来的剩余价值,总之我不能赚钱!自以为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