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气息萎靡的尚云,钱飞鸿牙关紧紧咬在一起,且不说二人争斗多年,单凭今日的血流成河,他岂能放过前者,然而,当滔天的仇恨跟着满眼的血丝一起渐渐消散时,却冰冷说道:“你们走吧!”
“爹,不能放过他们。”在钱河的搀扶下,钱碧拖着一条腿冲到钱飞鸿面前,而他的激愤也彻底引爆了钱家人的怒吼。
“族长,血债血偿,怎么能让这群畜生走啊?”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族长,下令吧!”
“没错,此仇不报,有何颜面立世!”
。。。。。。
有着小花在暗中疗伤,张墨尘的脸上恢复些许红润,如果钱飞鸿下令诛杀尚家,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但后者却选择了放虎归山。
稍稍惊愕后,张墨尘轻轻点头,钱飞鸿难道就不想手刃仇家?之所以如此抉择,只怕还是出于家族大计考虑吧。
张墨尘的猜测是对的,杀与不杀全在钱飞鸿的一念之间,但,即便尚云无力再战,尚家这些其他的高手又岂是平庸之辈?强啃硬骨头,势必会给本就遭到重创的钱家再次伤口撒盐,钱飞鸿不是放虎归山,不是心慈手软,更不是畏惧,而是为了家族根基忍辱负重。
听得钱飞鸿下了饶令,尚家人不敢置信的纷纷对视,在他们看来,惹了天大的麻烦,能活个全尸就是很好的结局了,因此,短暂的惊错之后,他们没有离开,也没有放下戒备。
尚云同样惊愕不已,如果与钱飞鸿交换位置,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后者赶尽杀绝,钱、尚两家争斗百年,这可是铲除对方的大好机会,随即质疑的问道:“你,你真放我们走?”
“族长,不能放他们走啊!”
“是啊族长,我们钱家差点灭族,都是拜尚云这老狗所赐,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钱家愤怒的抗议再次爆发,满地的尸体或是朋友,或是亲人,如此血汗深仇,岂能散罢甘休?然而,钱飞鸿还是不改变决定。
“滚,立刻滚!”钱飞鸿冷冷说完,转身背对尚云,他怕自己多看一眼便会后悔。
尚云将信将疑的眯了眯眼睛,随即大手一挥,急忙吩咐族人撤离,几十个人只用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便彻底消失在了山谷中。
商会、尚家纷纷撤离,只留下僵愕的钱策在风中瑟瑟发抖,这一切都因他而起,既然被贪欲变成狼子野心,那就要承担该有的后果。
钱飞鸿缓缓转身,那看向钱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父爱,没有一丝怜悯,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已经彻底死心。
“孽子,跪下!”
被钱飞鸿的怒喝惊醒,钱策发现朝夕相处的族人们正用着对待敌人的目光看着自己,随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哀求。“爹,我,我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爹!”
血浓于水,但种下恶因就得恶果,钱飞鸿尽享苍老,语气却坚定无比。“你究竟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才能做出如此猪狗不如得事?机会我给过你,是你不知道珍稀。父子一场,你自己了结吧。”
钱策跪爬到钱飞鸿脚前,搂住腿,声嘶力竭的哀求,也许他真正悔悟了,但已经完了。“爹,爹,我求求您,看在娘的份上。。。。。。”
“闭嘴,你娘没你这样的儿子,我也没有,给你三息时间,否则休怪我亲自动手!”一脚将钱策踢开,钱飞鸿激动怒喝。
“爹。。。爹。。。”
看着钱策苦苦哀求,钱家众人却没有一个心生怜悯,就连他之前的亲信们也没有一个站出来替他求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让获得他们的原谅,除非钱策将满地尸体复活。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韦仲无奈的摇了摇头,几乎一辈子都生活在钱家的他,岂能不明白钱飞鸿心中的痛?试问天底下有哪个父亲能对自己的儿子下狠手?而对于钱策,他也不禁感慨,遥想当年钱策出生时,举家欢庆迎接这位大公子,后者年幼时更是经常黏着自己戏耍打闹,只可惜,时间不仅能改变一个人的容颜,同样能改变一个人的内心。
然而,就在韦仲感慨万千时,他那灰白的眉头猛的一蹙,紧接着急声大呼:“小心!”
钱策突然变了一个人,狂性大发,对着毫无防备、身受重创的钱飞鸿一拳轰去,如此近的距离,加上中阶元将之境的全力一击,后者如被击中,必死无疑。
韦仲面色大惊,催动全部气息一个箭步飞冲而去,可惜终究是鞭长莫及,然而,就在这时,他那无比惊忧的余光中,一道身影如流星般疾驰而过。
千钧一发之际,张墨尘拼尽刚刚恢复的元力,将流云诀催到极限,一拳轰在了钱策胸膛之上。
惨叫顿时在山谷中传开,钱策如断线的风筝向后摔去,将一座山头生生撞的无影无踪,最后气息萎靡的躺在废墟之中。
“列祖列宗,飞鸿教子无方,今日誓要清理门户!”望着那尘土弥漫之处,心有余悸的钱飞鸿,心已经彻底被伤透,仰天长叹后,手掌平摊,一股暴躁的能量急速凝聚,下一秒如陨石般对着废墟轰杀而去。
强悍的元气将废墟中的碎石轰的漫天飞射,钱策的影子更是了无踪迹,只有尘埃中夹杂着的血腥味。
钱飞鸿一口淤血喷出,软瘫下去,好在韦仲急忙冲过去将其搀扶住。
“老伙计,我愧对列祖列宗啊!”钱飞鸿的模样瞬间衰老了一大截,躺在韦仲的怀里沮丧、悲落道。
韦仲摇了摇头,忍住泪花安慰道:“他已经不再是我们的策儿了,老伙计,你没有错!”
疲惫的双眸缓缓闭上,精神上的摧残让本就遭到重创的钱飞鸿昏迷过去,但两滴晶莹依然从眼角潸然滑落,钱策的死骨无存是罪有因得,但你让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如何承受的起?
“老伙计,老伙计?!”韦仲急声呼喊,随即抱起钱飞鸿冲出山谷,一辈子的兄弟情义,如果后者有什么不测,就算死他也要让宁海城鸡犬不宁。
钱碧、费青等一些重伤之人也迅速离开进行疗伤,由钱河负责组织协同,山谷中只剩下张墨尘、钱幽幽、钱江、钱兰和主动留下收拾残局的族人。
看着风中矗立的张墨尘,钱兰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然而钱幽幽却抢先走了过去,这让她刚刚积攒起来的勇气顿时消失,悄无声息的将那刚刚迈出的脚步改变方向,独自离开了山谷。
“墨尘,你快回去养伤吧!”钱幽幽走到张墨尘身边,关切的柔声说道,经此一战,少女的心彻底被俘虏。
微微一笑示意无碍,张墨尘走到有些浑浑噩噩的钱江身前,诚恳说道:“大少爷,对不起!”
“你没有错,是他咎由自取!”从复杂的情绪中走出来,钱江凝视张墨尘,当那双柳叶眸子恢复平静时,释然一笑,迈步离开。
看着坦然离开的背影,张墨尘和钱幽幽对视欣笑。
“走吧!”张墨尘轻声说道,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右手正向前拉去。
身体一震,小脸顿现红晕,不过钱幽幽还是任凭玉手被握住,如依人的小鸟般轻诺一声后,跟着张墨尘离开了山谷。
钱家的这场浩劫风波终于拉上帷幕,虽然过程一波三折、极为险峻,好在有惊无险。当一阵清风吹过,留下收拾残局的族人们无不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沉重也稍稍减轻些许,但那满地的尸体和空气中还残留的血腥还是让他们眼中的凝肃与悲伤无法消散。
第三百四十九章 老树逢春
当张墨尘和钱幽幽回到族内时,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白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刺眼的红色,花台、走廊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尸体,一片屠杀的凄乱景象。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
张墨尘眉头不由得蹙了蹙,忽然间眉梢一挑,朝着住宿飞奔而去,因为在山谷中,他没有看到过铁蛋,钱幽幽也顾不上帮助其他人收拾战场,脚步急迈跟了过去。
一口气跑回住处,张墨尘这才稍稍舒展一口气,因为泥土的小院子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成了整个钱家为数不多的净土之一,但他还是急忙将房门踢开,带着钱幽幽一头冲了进去。
两双眼睛焦急的在房间内搜索着,铁蛋的分量不是旁人能比的,然而,当一阵轻呼声很不合时宜的传来时,彼此对视的张墨尘和钱幽幽尽无言以对。
铁蛋躺在床上,神情舒淡,双目轻闭,胸口那缓和的起伏带动着鼻息间的轻斥,钱家差点灭族,而这个家伙居然睡的跟死猪一样。
焦急化为娇怒,钱幽幽气冲冲的走到床边,要将铁蛋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一巴掌打醒,然而,那轻举在半空中的玉手又被张墨尘第一时间抓住。
“等等,你看他的气息!”
在张墨尘的提醒下,钱幽幽柳眉轻蹙,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仔细观察片刻后,小嘴发出一声惊问,“铁蛋突破了?可这并不是元力晋级的波动啊。”
沉睡中的铁蛋,一丝丝气韵缓缓弥漫,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无从发觉。
张墨尘眉头轻蹙在一起,铁蛋身上那还未来得及散尽的气韵让他一时间回答不上来,但他肯定,后者定是经历了什么蜕变。
就在张墨尘二人凝目思忖时,铁蛋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的眸子里明显多了点什么,看上去更加深邃,更加坚毅,也更加犀利。
铁蛋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皮,当发现床边有人时,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狂热的能量顿时爆发,周围的空气都微微发热,但当认出是张墨尘和钱幽幽时,这股能量又渐渐泯灭下去。
“尘哥,幽幽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张墨尘向前一步,问道:“你睡了多久?”
铁蛋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就是昨晚睡的啊,幽幽姐跟我说,把进入武学堂的名额让给钱冲哥,我没啥意见,完了我就回房间睡觉了。”
张墨尘和钱幽幽彼此对视,都看到了惊讶,铁蛋这家伙居然睡了三天三夜,而且还浑然不知。
“尘哥,幽幽姐,你们怎么了?对了,今天不是要进武学堂么?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看着二人的模样,铁蛋越发的茫然起来。
张墨尘现在无比肯定铁蛋发生了蜕变,只是,睡梦中的他对此一无所知,随即面色一凝,一掌轰出。
呼啸的掌风迎面而来,铁蛋下意识的向后一躲,同时一击扫腿提出。
肉体的碰撞势大力沉,闷响顿时炸开。钱幽幽的大眼睛惊愕无比,因为张墨尘居然被震退了十几步。
仅仅在床上翻滚几圈的铁蛋急忙起身,不解惊呼道:“尘哥,你干什么啊!”
缓缓收起攻势,张墨尘严肃的嘴角扬起一丝欣喜,走到床边,拍了拍铁蛋的肩膀,“兄弟,恭喜你,蜕变成功。”
“啥蜕变,尘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啊。”铁蛋一头雾水的回道。
“傻小子,以前的你能震退墨尘?”钱幽幽也是欣喜无比,看着傻乎乎的铁蛋,没好气的笑道。
恍然大悟,铁蛋将信将疑的攥起拳头,当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发生了质的变化时,无邪的眼眸中顿时激动难抑。“尘哥,我的力量真的变强了!”
铁蛋的蜕变算是给钱家的这场浩劫带来了一丝清风,但仇恨和悲伤并未化解,当张墨尘和钱幽幽将发生的事情一一告之后,铁蛋暴怒三丈,整个房间仿佛被火炉烘烤一般,酷热至极。
从铁蛋那里离开,张墨尘和钱幽幽便径直去了钱飞鸿那里,如果后者有什么不测,钱家的天就算塌了。
房间内,充斥着浓郁的丹药味道,钱飞鸿盘腿坐在榻上,韦仲则在忍着伤势将元气源源不断的注入他的体内。一辈子的老兄弟,这感情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情义。
“爷爷!”钱幽幽刚进门便哭泣着冲了过去,爬跪在床边。
张墨尘走过去,将钱幽幽搀扶起来,看了看依旧一脸死气的钱飞鸿,已经有了决定,“韦长老,让我来试试!”
煞白的老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韦仲侧目看去,犹豫片刻后从钱飞鸿的后背上收回双手。
“墨尘,族长体内的顽疾已经彻底爆发,我拼尽全力也无法压制。靠你了!”韦仲的手轻轻搭在张墨尘的肩膀上,声音中尽有着浓浓的恳求之意。
郑重点头,张墨尘拍了拍乾坤袋,下一秒,在韦仲的惊讶目光下,小花飞了出来。
感受到小花身上那熟悉而又浑厚的气息,韦仲惊疑问道:“墨尘,这个小女孩是?”
不待张墨尘和钱幽幽回答,小花双手叉腰,一副老成的模样,“呸,我当你姑奶奶还差不多!”
韦仲没有生气,心中所想越发肯定。
揪了揪朝天辫,张墨尘没好气的轻喝:“不得对大长老无礼!”
一脸委屈,小花气鼓鼓的看着张墨尘,道:“是他先喊我小女孩的,当年他闯入第六层时候,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屁孩呢”
钱幽幽一阵无语,这辈分也太乱了点。
“我也十七岁,你是不是也要说我是小屁孩?”在小花的眼神抗议下,张墨尘又揪住朝天辫,表情‘严肃’的很。
“嘿嘿,你是我的大哥哥。”不知为何对张墨尘言听计从,小花见抗议无效,嬉皮一笑,还不忘指向一旁的韦仲,道:“他是小屁孩!”
张墨尘着实拿小花没办法,不过想来也无可厚非,后者虽然是小孩的模样,但确确实实活了几百年了,随即松开手,无奈一笑。
噗通跪地,韦仲恭敬的叩下头,声音抖动,道:“韦仲拜见药祖!”
经过一代代传承,到了钱飞鸿这一代,只知道钱家武学堂内有个叫‘药祖’的存在,至于是人是物,概无所知。
“什么药祖不药祖的,难听死了,我叫小花。”娇嗔一声,小花白了白眼,当见到张墨尘严厉的眼神后,这才对着韦仲摆了摆手,“起来吧,起来吧!”
韦仲依旧叩趴在地上,恳求道:“请药祖怜我钱家,救救族长!”
小花看向一脸死气的钱飞鸿,小脸渐渐凝重起来,她能感觉到,后者全身经脉和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死气侵入。
“韦仲愿以命换命,恳请药祖救我族长!”韦仲再次恳求。
示意钱幽幽将韦仲搀扶起来,张墨尘严肃问道:“是不是很棘手?”
点了点头,小花严肃回道:“他的内伤已经彻底爆发,我没有把握。”
“小花,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爷爷!”钱幽幽闪着泪花,恳请道。
“如果有个神鼎配合我,应该没问题。”小花走到床边,将小手摁在钱飞鸿的印堂上,片刻后点头说道。
丹药分一、二、三品和神丹药,丹鼎也随之被分为一、二、三品和神鼎。拥有神鼎并能炼制出神丹的,五行大陆上寥寥无几。
张墨尘眉梢一挑,激动道:“麒麟行不行?”
“倒把那个讨厌的家伙忘记了。”小花鼻子一抽,没好气的回道。
张墨尘二话不说,随着意念发出,一口大鼎盘旋于空,当麒麟之形浮现又消失后,‘铛’的一声落在地面。
“大哥哥,以元力滋养麒麟,其他交给我!”小花面色一沉,说罢带着钱飞鸿化作两道急光飞入了大鼎之中。
张墨尘不敢怠慢,盘腿而坐,双手贴住鼎壁,当双眸闭上的那一刻,浑厚的元力源源不断的被注入鼎内。
韦仲和钱幽幽紧张、期待的守在一旁,他们帮不上忙,也不知道鼎内的情况,只有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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