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简简单单的清淡小菜,堆叠在满沿油指印的粗瓷碟子里,五碗素面真是素的连一点油星都不见,一壶老酒连点酒味也没有,嗅起来倒有几分象醋。陆巧巧的胃一直在翻腾想呕,一点食欲都没了,逐月和随星相互瞅着谁也不愿先动筷子,窦蔷怔怔地望着灯笼旁时隐时现的幌子旗,君必来,君必来,她已经来了,他也一定会来吗?
脚落暗影中的花无语桌上更糟糕,一碗少油无盐的青菜炒蘑菇,一碗咸的发苦的老酱菜,因她不吃面,送上的是两个说不清陈色的粗粮馒头。出门在外虽比不得在凤凰城舒适,却了不必自找罪受,如此清苦薄待自己,又不是没带银子,陆巧巧气愤在胸难以舒缓。肚子终究是不争气的,咕咕直叫,看着花无语面无表情的用餐,陆巧巧终于忍不住拿出帕子将油腻的筷子擦了又擦,心中暗暗许诺以后再也不挑凤凰城点心师傅的刺了,眼前食物食物品来,那些曾经不堪入口的点心简直是人间美味,今儿全当算是素日挑嘴的报应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六章 惊鸿·这人
“伙计,给爷多点几盏灯,爷看不清菜!”
冷不盯的一话,令陆巧巧忍不住才入口的饭菜一口喷出。
几盏灯照亮了另一个昏暗的脚落,两张桌子拼在一处,叠盘摞盏地满满一桌子酒菜,却只有一个穿长衫的客人,背对着凤凰城的女孩们,伸颈坠臀叉手叉脚活脱脱一只大蟹,长衫曳地脏兮兮的。
“呃——”长衫人重重打了个饱嗝,“天下间居然有这么守财的人,连碗象样的菜都舍不得买,可怜跟在身边的奴才了!”
长衫人头歪在桌上,酒壶举的老高,酒水如线,精准地注入口中,酒香诱人,随后又撕下过一只鸡腿大嚼,嘴里吧啧有声。
陆巧巧咽了口口水,恨不能立刻掐死这个可恶的人,侧身看了眼若无其事的花无语咬咬牙忍了下来。肚子愈发饿了,却再没有勇气动筷子,两眸不听话地直往那只肥油发亮的鸡上瞟。
“羡慕吧!爷有的是银子,相貌也不赖,想不想嫁给我,包你吃香喝辣。”长衫人撕咬着鸡腿百忙中不忘说话,言语*。
屋子里只有长衫人与凤凰城的女孩子们,而且只有陆巧巧好奇地打量他,不是说她,还会谁?
“啪——”本就一肚怨气的陆巧巧掷下筷子,抄剑在手,脸气的绯红,吓得窦蔷心一颤,不知所措地惶然四顾寻找事起之源。
“伙计,给这位姑娘换双筷子,馒头的味道不错,再添两个给她。”花无语轻咳一声放下手中筷,冷峻的眼神令陆巧巧心底油升寒意,慢慢地坐回去。
吴鸾眼睛红红地走进来,向花无语低声道:“客栈……找好了,就在这铺子的后巷中。”
随后一言不发夹菜吃面,心神不定几回筷子都夹到窦蔷的碗中,意识到自己失态索性埋头吃面。花无语静静地看着她低头的一瞬大颗的泪滴落在碗中,并没有出声询问,每个人都会有不可向外人道的伤心事,她不问是不想让吴鸾在一群少不更的女孩子面前失态痛哭。
陆巧巧闷闷地拨弄着饭菜,心气不平。
长衫人笑道:“看开些吧,别气出毛病来,没人娶了,岂不是坑害了自己。”
“你说谁呢?”陆巧巧再次掷筷跳起。 。。
第十七章 惊鸿·客栈
“他自己!”花无语冷冷道,“无趣!”
长衫人分明有意针对花无语,并不识趣闭嘴:“连生气都不会的岂不更无趣,更不可爱?”
若非逐月随星手快拽住陆巧巧衣袖陆巧巧早将碗盘丢到那长衫人头上,气呼呼地道:“放手,放手,我又不是男人,总扯着我做什么?”
逐月随星二人讪讪地缩回手,面色赤红,泪水在眼眸中直转,花无语面若寒冰轻握宝剑,水晶玉石在昏黄的灯下闪耀着诡丽的流彩,宛如黑夜里的灵火。
一口气吞完碗中的面食,吴鸾心情渐平复,全然不觉身边的异样,反好奇地问:“你们不是早就说饿了吗?面挺好吃的,快吃吧,还要去客栈整理包袱呢!”
打量一转才发觉逐月随星二人眼泪丝丝,陆巧巧面色愤怒,窦蔷失神迷惘,屋内气氛僵滞。
“我们走!”花无语忽然淡淡一笑,与陆巧巧擦身而过时附耳轻语。
陆巧巧怒容顿消惊疑地看了花无语一眼,随即黠笑如花,慢慢地落在最后,人将到门外,蓦地纤腰一旋扬手出剑,剑风如矢,长衫人坐下的条凳居中而断。长衫人急急起身,花无语素手微骈轻弹,一抹寒光后发而先至直取长衫人面门,长衫人仰面闪避,陆巧巧再一剑扣在他膝弯,“咕咚”一声,整个人摔了个四脚朝天,带翻桌子,烧酒带菜连汤带水翻扣在脸上身上。陆巧巧拍手俏笑,笑声清悦,手舞足蹈,幸灾乐祸地一路跳着远去。
“这般刁钻没良心的鬼丫头,摔死我了!”长衫人狼狈地爬起,甩掸菜汁,揉搓后脑和屁股。
“你也不见得是有良心的人!”布帘一挑,自后厨走一位忍俊不禁的年青人,递给长衫人一方湿巾擦拭,“吃亏了吧,可惜了一碗清炖蹄膀,你最爱吃的!”
“我是吃亏的主么?”长衫人拭去衣上油汁,坏坏地笑着,“不知是谁呢,走着瞧,她们住哪打听到了没?”
年青人道:“提醒你一下,她不是好惹的人。”
长衫人笑问:“比我还难缠?”
陆巧巧的笑声回响于长街,那一式“白驹过隙”削断条凳和“行云流水”点中长衫人经络是习武以来最开心的得意之举,往日总是报怨练功太苦,陆大娘太过严厉,今日一用方知当初累有所值,轻轻松松一招便捉弄了那饶舌的小子,看不出表面上冷冰冰的花无语竟会使促狭的点子,她应该与同龄的女孩子一样,也有颗纯真的心。
客栈在幽深的小巷另一头,位于西城脚落不起眼的位置,这也就罢了,简陋的近乎荒芜,所谓的上房,仅是一个有四间屋子的小小院落,因不常有客住总是铁将军把门。似乎是才知道有人要来投宿,花无语一行随店主来到时,伙计才匆匆忙忙打扫完,浮尘未静,扫出的垃圾堆在院门一侧,点起七八支蜡烛,整个院落依旧阴恻恻冷嗖嗖,屋内四壁灰暗,多处墙皮剥落,地角霉痕宛然苔印清晰。
第十八章 惊鸿·姐妹
店主陪着笑:“这院子旧是旧了些,可静,听说是福宅,先前的老掌柜打死都不肯开给别人住,就连翻新都不肯,说怕破了风水福地。若不是来定房的嫂子是熟人,少掌柜怕还不给你们开门!你放心,屋子虽旧些,被褥铺盖是里外三层新的。”
“福地?”陆巧巧轻啐,“破屋破院的,谁稀罕!”
“巧巧,少说一句。”花无语周遭看遍指了指身处的一室,笑了笑道,“我若是专门寻访古宅遗迹下一次一定还来,巧巧,你就住这一间吧!”
“我?!”陆巧巧瞪大眼睛,“才不呢,一股子霉味熏死人了,我宁愿在院子站一宿。吴嫂,我们真的没银子了么,襄阳城内就再找不出一个比这家强些的客栈吗?”
“我……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吴嫂怆然失神,眸中哀怨犹重,望向花无语,乞盼她能说一句。
花无语自顾巡视屋内陈设,笑意淡淡:“你们不觉得的真有些喜气在么?其它几间不比这间好多少,我要住的那间屋顶少了三片瓦,夜里数星星倒是省事,梁也有些朽了。你若是愿意就换一换,院子里更深露重,受了风着了凉我们可没空照顾你,大家都乏了,各自去吧!”
吴鸾眼中泪雾又起,静静地望着花无语,欲言又止。
花无语轻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思,这是你出嫁的新房,我猜得对不对?”
一弯新月,清冷如钩;三五寒星,孤寂寥落,夜雾凄婉。
夜深了,没有一丝风息,连树上的叶子都倦倦入眠,不再发出哪怕一些微的声响。
逐月随星同住一室早早洗漱恬然入梦。
窦蔷闭目浅眠,眼角犹有泪痕,吴鸾轻手轻脚为她掩好被子,悄然起身来到花无语屋外,屋内寂静无息。
吴鸾轻问:“少城主,睡了吗?”
“没有!进来坐。”屋内亮起烛光,花无语衣衫整齐静坐桌旁,一碗清茶已是冰冷,“我知道你会来,请说!”
吴鸾怔了一怔:“少城主有没有在意到表小姐这一路上总是心神不宁,方才又在被子里悄悄地哭了,总是叹气,属下问她,她又不肯说,少城主与她是姐妹……” 。 想看书来
第十九章 惊鸿·走错房了
“她又哭了?她从不在别人面前落泪的,看来,她忍不了太久了。”花无语语气轻漫,“吴嫂,在意别人的时候你有没有在意你自己,其实你的心事也很多,没有人过问你的事并非是刻意冷落你,每个人都有不愿与人道的秘密。心结,只有用心才能解,晚饭的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有人故意在捉弄我们。”
吴鸾讷讷道:“少城主,我……”
花无语微笑道:“巧巧一向心直口快,无意伤害你,你心里莫记她。其实,走上孔雀桥的时候,你的心就已经乱了,你不说,我也不会强问!”
吴鸾潸然泪下:“先前吃饭的铺子原是我相公……的亲戚开的,那时的境况比现在好许多,我的相公常去那儿帮忙。”
花无语道:“现在的面也不错,不过是让人故意弄糟了。”
吴鸾道:“这所院子……”
花无语道:“原先的掌柜姓铁,人人都叫他老铁,性格也如铁一般执拗不变通,一个月前过逝了。现在的小铁掌柜很象他父亲,也还记得你是故人,才会打开这个做过你们新房的院落。”
“九年了……”吴鸾声音哽咽。
“往事已去,你别太伤感,余下的事不必说,我懂!”花无语递过一方白绢,“早些睡,明儿还须早起,蔷儿的事我心中有数。”
疲惫不堪的陆巧巧却因饥肠辘辘难以入眠,不点灯黑魆魆地心中恐慌,点起油灯吧暗影幢幢更让人生惧,每一块开裂的缝隙内似乎都有一双眼在窥视,随时会伸出一双双无形的鬼瓜,越看越深邃看想越惶恐,陆巧巧裹紧被子瑟瑟发抖。
怕鬼偏撞鬼,“呜呼——”一声低沉的却凄厉的嘶吟锥子般刺入她的耳膜,陆巧巧一声惊叫蒙头入被。
浸于门栓喀哒喀哒跳个不停,刀刮竹皮似地低低的挠门声,令人头皮发麻。良久,只闻其声未见其影,陆巧巧怕极了反倒冷静下来,只凭这身功夫就有拚命的勇气,摸索着找到佩剑,悄悄掀起被角,灯油耗尽熄灭了,窗纸上映出模糊的疯狂舞动的影子。
有影子的一定是人而不是鬼了,定下心神的陆巧巧忿忿道:“是谁在装神弄鬼!”
狂舞的影子骤然一滞,噪声俱停,似有人低语:“坏了,弄错房了!”
半夜三更装鬼吓人,竟然找错了人。陆巧巧气愤到极点,人随剑起,以剑护身,一式“仙人指路”攻了出去,因为愤怒去势少了几分平日的飘灵而多了些凌厉,窗棱破碎四散。只听“唉哟”一声,一团黑影罩住了她的剑,陆巧巧沉腕一绞,只是一件带着油味的长衫,如落叶般散落,却不见了人。屋顶瓦片轻响,陆巧巧立稳身形仰头看去,借着清冷的月光,檐角探出一张恐怖的鬼脸,长舌尺许,陆巧巧尖叫掩面,长剑失手坠落,那鬼脸并未趁隙而下,只“嗌嗌”做着狰狞状,突然一歪重重跌倒翻滚而落,压碎了几片被碰的瓦,声音清脆,唷唷连连。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十章 惊鸿·魅影
鬼怎会有这么重的身架,还怕痛?月色如水投影出“鬼”在地面的影子,陆巧巧立刻明白上当了,鬼无形,她是有些怕的,人,她却从未惧过谁,即使是高手,初生牛犊的她还不曾真正遇上可以匹敌的对手。当下足尖轻挑抄剑手,恼极了的陆巧巧全无章法向捉弄她的“鬼”劈头乱斫,连连骂着“打死你个贱鬼,坏鬼,讨厌鬼”
“好生歹毒的丫头,全没些口德,对鬼也这般刻薄,你来,你来,哥哥陪你玩一玩。”那鬼手脚并用才脱离陆巧巧的三尺剑锋,便恢复了促狭之态,旋身掠过陆巧巧掌中青锋,伸过二指轻轻在陆巧巧的颊上捏了一把,“鬼”的手温暖厚实更证明他是个真正讨厌的“鬼”。
“鬼”弹身上房,瀑发披散,长身玉立,竟有几空灵的飘逸之风,向陆巧巧频频招手。笃定是人而非鬼,陆巧巧早没了惧意,半日内连翻被戏弄,胸腔中充满了愤怒的恶气,恨不得立刻将“鬼”狠狠地痛打一顿方才痛快,素来胆大的陆巧巧想都没想便紧随上房。陆巧巧平素练功以轻功为重,轻灵为主,追赶此人并不吃力,空灵的剑镝几次险中扮鬼的人,不知不觉中远离所居客栈,
“莫追了,我娶你还不成么?明儿就下聘礼摆喜酒!”那人嘻嘻调笑全无正经,不时回头逗弄陆巧巧,二人行行止止来到一处废置的荒芜园子。
陆巧巧静心细忖放弃追下去的念头,回想方才上房前不经意的回眸间,与她对面居的花无语窗子半开着,隐约可见床上有人侧卧,余下两室门窗紧闭,似乎对院内的吵闹充耳不闻,她们都在凤凰城长大一处习武怎么会睡的如此深沉呢?一定有古怪的,记挂她们的安危,陆巧巧淡却报复之念,却见那人伫足园中,踟蹰不前,又起好奇之心,陆巧巧樱唇微牵,遁踪而入,倩影掠去一剑直取那人后心。
月色凄凄,寒星落落,树影婆婆,荒园寂寂。
野草淹没了花圃,蒿葵生满闲庭,一番惹人惆怅的残景,那人不由得慢下脚步随心信步,猜度着废园曾经的喧哗,浑然忘了后面还跟着要与他拚命的女孩子。
待那一剑堪堪触碰到衣裳,那扮鬼之人身形一侧骈指轻松弹偏了剑锋,广袖轻舒手中多了柄长剑轻松应战:“小丫头,轻功还不赖,剑的力道却差了些,没传说的那么好!”
此人轻功空灵,剑术更是脱俗,阳刚霸气中不乏清灵飘逸,剑剑都早一步封住陆巧巧的攻势,似乎非常熟悉陆巧巧的路术,不时出言纠正陆巧巧的剑法疏漏之处。陆巧巧脸上渐渐渗出汗滴,不免心浮气躁,偏偏慌不择地,踩上生满青苔的湖石,眼看就要跌入早已是死水变了味了的池塘。那人忽然俯身自她剑下穿过手掌轻揽美人纤腰肩头轻撞将陆巧巧倚回安全地带,陆巧巧踉跄至一株树前稳住身子,方一回身,那人的剑已至面前:“你们女孩子家体力不足,练剑宜走快攻之路,一击不中就要即早脱身!”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一章 惊鸿·偷袭
那人言语和煦平缓,但掌中的剑恰恰将清亮的月光反射在面上,半明半暗丑恶的鬼脸愈加诡谲可憎,当啷一声,陆巧巧再次吓掉了剑,双手掩面不顾风度地尖声大叫:“救命啊!”
那人正想调笑她,但觉后方疾风袭来,急急旋剑封拦,“叮”一声轻响之后,半响无声息。陆巧巧小心地从掩面的指缝间望去,如水的月色下,鬼脸上的长舌不翼而飞,那人后退丈许,警觉地睃视头顶摇曳的枝叶,陆巧巧趁机拾剑鼓勇再战,一路快攻逼的业已分神的那人手足无措。
那人低声道:“别闹了,还有个外人!”
陆巧巧占了上风怎可轻意罢手:“哼,叫你的见不得人的鬼崽子朋友都来,姑奶奶不怕!”
那人道:“丫头,给你台阶你不下,我是怕误伤到你,再逼人太甚莫怪我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