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特工并没有扣动扳机,而是把嘴凑到大卫的耳朵上小声说道:“你该同你的前妻待在一起。她比这个黑鬼可漂亮多了。”
然后,他离开大卫走到古普塔教授身边。大卫已经怒火中烧,无意识地放下了手,这时那个名叫桑图罗的特工立刻把“格洛克”对准了他,大吼道:“举起你的手!下一次我就不会再警告你了!”
大卫乖乖地又举起了手。金发特工同样把古普塔教授全身拍了个遍。老人强装出笑脸看着孙子说:“迈克尔,这个人一会儿也要摸一摸你。别担心,啊,不疼的。看到没有,他现在正在摸我,一点儿也不疼。”
金发特工恶狠狠地看了迈克尔一眼,问:“这孩子怎么啦?脑子有毛病啊?”
教授继续看着迈克尔说:“你不要尖叫,好吗?他就摸几秒钟,然后就没事儿了。”
教授的安慰看来起作用了,当金发特工搜查迈克尔的时候,他只是“呜、呜”地哼哼,并没有发出尖叫。接着,金发特工转身搜查莫妮卡,立刻就发现了她身上的手枪。他从她短裤的后腰上拔下枪,举在手上让他们看,并且得意地说:“哈哈,看看这是什么。这小妞在内裤里还藏着凶器呢!”
莫妮卡瞪了他一眼,很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拔出枪来拼个你死我活。金发特工把自己的“格洛克”装进枪套,打开左轮手枪的轮式弹仓看了看,道:“今天我可是吉星高照啊。不过,雷诺兹女士,你就不太走运了,我找到了杀人凶器。”
莫妮卡疑惑地摇摇头头说:“我没有杀过任何人!你他妈胡说些什么?”
金发特工啪的一声关上弹仓,走回他搭档的身旁。“我说的是这个!”说着,他同时举起枪对着桑图罗的头扣动了扳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当左轮手枪的子弹射穿桑图罗的脑袋的时候,他的眼睛仍然警惕地注视着阿米尔、大卫和莫妮卡。血和脑浆立刻从子弹的出口喷出来,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侧身掀翻在地,手中的“格洛克”落到了地上。金发特工把枪捡起来,一手拿着桑图罗的枪,另一只手拿着莫妮卡的枪。
随着枪声一响,迈克尔立刻发出了尖利的号叫,他跌坐到粗毛地毯上,两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古普塔教授不忍再看地上的尸体,转过身,弯下腰扶着孙子颤抖的身体。大卫惊呆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桑图罗,鲜血正从他太阳穴上方的子弹入口处喷泉似的涌出来。
金发特工绕着尸体走过,甚至没有再看它第二眼。“好啦,我们也玩儿够了。”说着,他把“格洛克”枪上的保险打开,再插到了裤腰上,另一只手一直举着左轮手枪对着他的俘虏们,命令道:“州警察马上就到,我们离开这儿。我们要走上一小段路,穿过树林,到山那边同我的朋友会合。”
大卫再一次仔细地看了看这个金发特工的脸,终于意识到自己最初的怀疑是正确的:这个人根本不是真正的联邦调查局特工,而是一个恐怖分子的同伙。想到此,他感到不寒而栗。
金发特工迈出三大步走到古普塔教授和尖叫着的迈克尔身边,一掌把古普塔推开,老人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接着,他一手抓住孩子衬衣的衣领,另一只手把枪口顶在孩子的头上,说道:“你们给我走前面,成一列纵队。谁要是逃跑,这孩子就没命了。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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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理论》第八章(10)
这个时候,莫妮卡正站在特工的左面,而大卫站在他的右面。她急忙向大卫递了个眼色,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金发正处在一个相当不利的位置上,不可能同时看到他们两个人。要想行动,这正是绝好的机会。
古普塔慢慢地站起身来,抬起头怒视着金发特工的眼睛,扭曲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他吼道:“住手,你这个低能儿!把你的手从我孙子身上拿开!”
大卫估计了一下他同特工之间的距离,他完全可以一下子扑到这个混蛋的身上并且抓住他拿枪的手,但是却很难控制住他不开枪。他的枪正对着迈克尔的头,他们必须首先使他的枪指向别的地方。
特工朝教授冷冷地笑起来,真是笑话!他说道:“你叫我什么?低能儿?”
莫妮卡这时又看了大为一眼,分明在说:你还等什么?大卫注意到机器人雷龙就在离莫妮卡几尺远的地方,它背上分段式的尾巴正不停地摇摆着。他的眼光落到了机器人那根细长的天线上。
古普塔厉声叫道:“没错,你就是一个低能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大卫悄悄用手指了指机器人,用嘴唇默默地做出了“天线”的口形。莫妮卡一时给弄糊涂了,于是大卫又把右手攥成一个拳头,然后做了一个拧的动作。莫妮卡明白了。她向机器人弯下腰,一把扯掉了它的天线。
警报声顿时响起来,大卫觉得它的声音比他印象中的要大得多。金发特工不由自主地放开了迈克尔,迅速把左轮手枪对准了发出警报的雷龙。就在这一刻,大卫从他身后猛地扑了上去。
* * *
西蒙来到约定的会面地点,把皮卡车停下。这是一条土路的拐弯处,位于小木屋以南大约一点六公里。他在皮卡车仪表盘旁边的小柜子里找到了一张当地的地图,在地图上选中了这一个理想的会面地点。由于卡耐基休养所处在道路的终点,而现在至少有十几辆警车正由北往南向木屋汇集,因此,如果把会面地点选在休养所是极不明智的。而他选择的这条土路从一片黑色的森林中穿过,一直向南延伸到邻近的弗吉尼亚州,是一条最为理想的逃跑路线。
他关掉汽车大灯,看了看手腕上的夜光表:9点21分。布洛克应该在九分钟内到达会和地点。西蒙已经向他开出了非常高的价码——25万美元,条件是把四个目标活着交到他手里。布洛克计划伪造一个现场,让人们认为嫌疑犯开枪打死了他的搭档,然后逃进了森林。西蒙怀疑联邦调查局恐怕不会相信这个故事,但那是布洛克的问题,跟他无关。
他摇下车窗玻璃,把头伸出窗外,倾听是否有五个人踏着落叶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但是,他所听到的只是夜幕下的森林里常有的声音——蝉的低鸣,牛蛙嘎嘎的求偶声以及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过了几秒钟,他听见西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响声,很像手枪发出的声音。不久,他又听到了一种怪异而尖厉的声音,接着又传来连续四次射击的声音。这些枪声来自北面,不是猎枪的声音。他的耳朵对分辨各种不同枪支发出的声音十分在行,这是手枪射击的声音,而且很可能是一支左轮手枪。
他对自己说,不用担心,这只是布洛克特工干掉了自己的搭档。但是为什么开了四枪?对准脑袋开一枪就足够了。不、不,不要忙于下结论,也许布洛克枪法太差,也可能布洛克为了确保那个人被杀死,又向他补了三枪。但是,这些可能性并没有宽慰西蒙焦虑的心情,他的直觉在告诉他:坏事了。
他抓起“乌兹”冲锋枪,打开皮卡车的车门,小心翼翼地把脚落到了地面上。他的右脚踝关节肿得很厉害,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 * *
大卫猛地冲上前去,用右肩膀狠狠地撞在了金发特工的后背上。这一撞迅速而有力,金发特工的整个身躯一下子向前扑出去,两腿离开地面从空中划过,胸部重重地砸到了地上。但是,他的手不仅仍然死死地抓着左轮手枪,而且还顺势开了一枪,子弹打中了机器人恐龙,警报声戛然而止。大卫扑到他身上,按住了他持枪的手。金发特工又胡乱地开了一枪,大卫抡起拳头向他头上砸下去,用指节使劲地击打金发特工的后脑勺。这是他父亲教给他的非常严酷的一课:世界上没有什么公平的打斗,只有赢和输。要想赢,你就得毫不手软地给那个混蛋致命的打击,直到他不再动弹为止。金发特工的脸在大卫打击下撞到了地面,鼻子再次被撞破,然而他仍然又连续开了两枪。大卫听到莫妮卡发出了尖叫,愤怒之下他抬起膝盖向布洛克的手臂狠狠砸下去,左轮手枪终于应声从特工的手中滑落。但是大卫一秒钟也没有停止攻击,他耳边响起了父亲带着醉意的声音:看在上帝分上,千万不能让他站起来!接着打,狠狠地揍,把他干掉!大卫听从父亲的教导,一字不漏地执行着他的命令,直打得身下的金发特工满脸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他耷拉着嘴巴,紧紧地闭上了肿胀的眼睛。大卫冲着金毛特工的耳朵吼叫道:“你这个混蛋!”其实,这时大卫脑子想的根本不是这个奄奄一息的特工,他是冲着他的父亲喊叫,冲着那个喝得烂醉如泥、性情暴戾的混蛋发泄多年来积聚在心中的怨恨。接着,他对准金发特工青紫臃肿的面孔又是狠狠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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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理论》第八章(11)
他还想继续打下去,打到金发特工一命归天时为止,但是他感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向后拖去。“够了,够了!他已经失去知觉了!”
他回过头,看到是莫妮卡。他惊讶地发现,她似乎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用关切的眼光看着他。然后,她伸手从特工肩挎式枪套里拔出“格洛克”半自动手枪,吩咐道:“把他翻过来,我好拿到那一支枪。”
大卫提起金发特工软弱无力的身体,莫妮卡从他腰带上取下了桑图罗的“格洛克”。 她把“格洛克”递到大卫面前,说道:“给,拿着这把枪。盯着他,他很快就会醒过来。我去照看一下阿米尔。”
“阿米尔?他出什么事了?”
他从肩膀上回头看去,只见迈克尔仍然蜷缩在粗毛地毯上,两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就在男孩身边,古普塔教授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身下是一摊鲜红的血液。他的左腿上有一个二至三公分大小的洞,血正从那里不断地流出来。教授用两只胳膊肘支撑着上身,满脸恐怖地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流血了!流血了!流血了!”
莫妮卡指着大卫的衬衫说:“快把衣服脱下来!”然后,她冲到教授身旁,把他短裤浸透了鲜血的左裤腿撕开,对他说道:“教授,尽量冷静下来。深呼吸。你必须让心跳放慢速度。”
她接着拿起大卫的衬衣,那件背上印着“无安打历史学家队”的棒球队队服,把它折叠成一个包,盖在古普塔的伤口上,然后用衬衫的两个袖子把他的腿扎起来,打了一个结,最后把手掌压住整个包,强迫止血。她对古普塔说:“对不起,我得找到大腿动脉血管。”
古普塔急促地做着深呼吸,恐怕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只见着她直接把手指伸进了老人的裤裆里,大卫惊讶得目瞪口呆。几秒钟后,她找到了压迫点,用掌底使劲把动脉血管压到老人的盆骨上。教授疼痛得大叫起来。
莫妮卡冲着他咧嘴笑笑道:“好啦,这下好多了。出血慢下来了。”她转向大卫,表情一下子严峻起来:“我们得马上送他进医院。”
这一次古普塔听见了。他一边挣扎着想坐起来,一边使劲摇着头说:“不!你们赶快跑!你们必须立刻赶到佐治亚州去!”
莫妮卡安慰道:“求您了,教授,您先躺下。”
“不行,你们必须听我的!这家伙刚才说了,州警察马上就到!一旦你们被他们抓住,统一场论也就落到他们手里了!”
莫妮卡一边尽量保持住对古普塔大腿动脉血管的压力,一边叫道:“我们不能把您扔下不管!您会流血而死的!”
“只要当局的人到达这里,他们就会马上送我到医院的。相信我吧,他们不会让我死的。我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她还是摇头反对,不愿意离开教授的身边,她的忠诚使大卫非常感动。他原本有一个印象,莫妮卡好像并不喜欢古普塔教授,但是,她现在却愿意为他牺牲一切。
古普塔向她伸出一只手,爱怜地摸摸她的脸,然后指着痴痴地坐在自己脚后跟上前后摇晃的迈克尔,说道:“带上迈克尔。如果警察抓到他,会把他送进孤儿院。莫妮卡,别让他去那种地方,我求求你了。”
她的手仍然按在教授的腿上,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古普塔转向大卫,用手指着桌上的电脑说:“你们走之前,必须先把硬盘毁掉。不能让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们发现密码。”
大卫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前,抱起电脑举过头顶,再使劲砸向地面。电脑的塑料外壳摔碎了,大卫把硬盘拔了出来。它看上去就像一个圆柱体,里面装满了叠在一起的银色碟片。他抓住“格洛克”手枪的枪管,使足了劲用枪把往硬盘上砸,直到磁盘全部变成了数百个细小的碎片。
就在他刚刚砸烂了电脑硬盘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这声音来自一辆沿着碎石路疾驰而上的州警察的警车,大约就在400米以外。他仔细地听了听,又听到了更远处传来的另外两个警笛的声音。而且,这时突然又响起了一支自动枪发出的快速的射击声,让人心情更加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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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理论》第八章(12)
他一下跳起来,莫妮卡仍然躬着身子按着教授腿上的伤口,老人正在她耳旁悄悄地说着什么。大卫喊道:“赶快!我们得走了!”
“快走!”古普塔说着,用双手同时把迈克尔和莫妮卡从身边推开,看上去老人已经越来越虚弱了。“别忘了……带上迈克尔的‘游戏男孩’。”
莫妮卡哭泣着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大卫找到了“游戏男孩”,把它塞进少年的手里。迈克尔按下一个按钮,游戏机的显示屏又恢复了生机。他从刚才暂停的地方开始,继续他的“战地勇士”游戏,似乎这期间并没有发生任何重大事情,他甚至容忍大卫拽着他的手臂,带着他走出了小木屋。
* * *
西蒙决定先解决州警察的问题。他把身体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向第一辆警车开了火,一串子弹立刻打碎了警车的挡风玻璃,同时也杀死了车里的两个警察。警车冲出碎石路,一头撞在了一块爬满葛藤的巨石上。第二辆警车紧接着从弯道后驶出来,司机突然看见了刚刚撞毁的第一辆警车,但是为时已晚。他刚刚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中间,还没有来得及挂上倒车挡就被西蒙的子弹射中。第三辆警车远远地停在了射程之外,西蒙可以听见警官们一边慌忙冲向隐蔽点,一边通过无线电大声地呼叫。西蒙的目的达到了:现在这些州警察们被阻挡在路边,一个个蜷缩在岩石或树干的后面,没有半个小时他们是不敢动弹的。西蒙赢得了时间,可以专心解决最主要的问题了。
他一瘸一拐地向木屋跑去,出现在眼前的第一个不祥征兆是大大敞开的前门,接着是地板上躺着的三个人的躯体。其中一个人已经死亡——一个长着怪异的八字胡的联邦调查局特工,他无疑就是布洛克的搭档。他身旁的墙上到处溅满了他的脑浆。另一个是五短身材的印度人,那个颇受人们尊敬的古普塔教授,他已经毫无知觉地躺在血泊中。有人已经为他中弹的腿做过仓促的战地包扎,但是包扎物已经被血浸透。最后一个是布洛克特工,他面朝下趴在地上,嘴里一边痛苦地哼哼,一边吐出一两颗被打掉的碎牙。
西蒙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他的主要目标是斯威夫特和雷诺兹,这两个人很可能还没有走远,他们正带着那个十几岁的同伴在树林里盲目地奔逃。在通常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