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纽约。当西蒙问他布洛克回纽约干什么的时候，古普塔却生硬地叫他闭嘴并把道奇车的车钥匙找来。西蒙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乌兹”冲锋枪，恨不能一枪把古普塔的脑浆打出来，但是他忍住了。他提醒自己要忍耐，要把注意力放到如何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上。
由于詹金斯的家处在美国军队设立的封锁线数公里之外，西蒙在弗吉尼亚州西南地区的僻静乡间小路上行驶并没有遇到任何人的阻拦。到上午11点，他们到达梅德弗镇，从这里布洛克向北驶上了I…81号公路，西蒙和古普塔则向南奔向佐治亚州。教授斜靠在乘客座上，伤腿支在面前的仪表盘上，但是不幸得很，他就是不打瞌睡。不仅如此，他还每五分钟看一次表，尖酸刻薄地咒骂人类是多么愚蠢。当他们跨过州界进入田纳西州以后，他突然将身体向西蒙靠过来，用手指着前方写着“69号出口：布隆特维尔市”的路标命令道：“从那里下公路。”
“为什么？这条路没有问题，既没有军警也没有警察。”
古普塔拉长了脸回答说：“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佐治亚州了。因为你的无能，斯威夫特和雷诺兹比我们早走了整整10个小时，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同我女儿联系上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更得走州际公路，乡间小路就更慢了。”
“我们还有另外一种选择，我曾经同布隆特维尔的一家公司合作过，叫做中南机器人公司，是一家国防承包商。我为他们制造了几台原型机，所以他们也被纳入了我的监视网络之中。”
“监视网络？”
“对。如果我对斯威夫特和雷诺兹的去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就可以从这里监视他们的行踪。”
西蒙驶离州际公路后，沿着394号公路行驶了大约两公里。中南机器人公司位于田纳西乡间的一幢占据了很大面积的单层平房里。由于现在是星期六的上午，所以停车场中只停放着一辆汽车。西蒙把车开到那辆车旁边停下来，然后和古普塔教授一起走向门卫的岗亭。一个身穿蓝色制服、面容憔悴而满头白发的男人坐在岗亭里，正在阅读一份当地的报纸。古普塔用手敲敲岗亭的窗户玻璃引起门卫的注意，然后大声说道：“喂，你好！我是机器人学研究院的阿米尔·古普塔博士，你还记得我吗？今年4月我来过这里。”
门卫放下手中的报纸，仔细端详了他们一会儿，然后笑道：“啊，认识，是古普塔博士！从匹兹堡来的！你上次来工厂参观的时候我就在这儿！”他站起身，打开岗亭大门同教授握握手。“再次见到你我真高兴！”
古普塔装出一副笑脸道：“是啊，见到你我也很高兴。请告诉我，康普顿先生已经到办公室了吗？他要我顺路过来看看他的一个机器人原型机。”
“噢，很抱歉，康普顿先生没有来，也没有告诉我你今天会来。”
“我估计，可能过一会儿他就会到了。那么，你能不能让我和我的助手先到测试实验室去？我今天只能在这里停留一两个小时，所以必须马上开始工作。”
门卫看了西蒙一眼，接着又回过头面对古普塔，心里有些犯嘀咕。于是他说：“我想，我应该先给康普顿先生打个电话。只是让他知道你们两位已经到了。”
《终极理论》第十章（4）
“行了，没有这个必要。我可不想打搅他愉快的周末时光。”
“我也一样，但我觉得还是告诉他为好。”
他正向岗亭里退去的时候，古普塔向西蒙点了点头。西蒙立刻向前一步，拿出“乌兹”冲锋枪一枪击中了他的眉心。门卫的身体还没有撞上桌子人已经死了。西蒙弯腰搜查了他的所有口袋。
古普塔低头看看地上的尸体，说：“真刺激！我活了76岁了，一辈子没有见过凶杀。而今天，过去12个小时里我就亲眼目睹了两次。”
“你会习惯的。”西蒙从门卫的口袋里拿到了钥匙，然后开始切断工厂的报警系统。
教授摇了摇头道：“这就像一个小小的宇宙坍缩了，原本无穷无尽的可能性突然间化作了一个毋庸置疑的确定性。”
“既然是这样的一个悲剧，你为什么还要我杀死他？”
“我根本没有说过这是一个悲剧。有些宇宙必须死亡，这样其他的宇宙才能诞生。”古普塔抬起头仰望苍天，举手齐眉遮住阳光，接着道：“等我们把统一场论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人类就会向前迈进一大步。我们将成为迎来新时代的接生婆，开启人类启蒙的新纪元。”
西蒙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是一个士兵，不是什么接生婆；他的使命是制造死亡，而不是迎接生命。”
* * *
从曼海姆中士的长相上就不难看出，他为什么会成为伊丽莎白固定的客户。愚钝的表情，光秃秃的脑袋和鹰钩鼻子，说起话来粗声粗气，除了找个妓女他恐怕很难同任何一个女人约会。他用手搂住伊丽莎白坐在旅行车的后座上，不停地用手捏着她的腰，眼睛不断地盯着她的乳沟。不仅如此，他还不时好色地把目光投向同迈克尔一起坐在货厢里的莫妮卡。格拉迪克一边驾驶汽车向本宁堡驶去，一边独自嘟囔着；很显然，他讨厌这个中士，而且对参观陆军基地的做法也非常反感。但是，大卫坚持说这对拯救伊丽莎白有好处，这一点就足以让格拉迪克保持沉默，至少暂时不会反对。
当他们接近安全大门的时候，大卫注意到前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一列汽车，这在一个星期六的上午是很罕见的。他转过身指着大门问曼海姆：“那是怎么回事儿？”
中士正用手玩弄着伊丽莎白脖子上的金项链，想把吊在她乳沟里的那个小金盒子拉出来。他回答说：“他们都是来看达斯·韦德尔的。他今天要来基地做演讲。”
“达斯·韦德尔？”
“是啊，就是国防部长。也就是那个掌管‘本宁堡至巴格达特快列车’的人。”
大卫又看了看安全大门的情况，看到五六个宪兵正在这一列汽车队伍的最前面逐一检查每一辆汽车。他们打开汽车的后背箱、跪在挡泥板旁边低头查看底盘上有没有挂着炸弹。大卫禁不住骂道：“该死。他们加强安全检查了。”
“放宽心，花花公子。”曼海姆终于把那个小金盒子从伊丽莎白的衬衣里拉了出来，拿着项链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那些人都是我的手下，他们不会给我们找麻烦的。”
中士假装为伊丽莎白催眠，她看着他咯咯地傻笑起来。她现在兜里揣着100美元，心情非常好。与此同时，随着汽车一点点接近大门，大卫心里也越来越紧张。五分钟后，他们来到大门口，一个身材魁梧、枪套里插着一把M…9型手枪的下士来到多功能旅行车旁。他先弯下腰看了看车的底盘，然后把头伸进驾驶座一边的车窗命令道：“出示你的驾驶执照和牌照登记书，我还要检查车上每一个人的身份证件。”
格拉迪克还没有动曼海姆就向前探出身体让下士看到自己，同时愉快地说：“嗨，墨菲。我们只是到陆军消费合作社买点儿东西。”
墨菲马马虎虎地向曼海姆敬了一个礼。大卫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把这个中士放在眼里。他对他说：“长官，我们接到了驻地司令的新命令，必须检查所有来访者的身份证件。”
《终极理论》第十章（5）
“别那么紧张，伙计。这些人都是跟我一起的。”
“长官，司令官说了，没有人可以例外。”
这时，另一个戴着钢盔、手执M…16步枪的宪兵也来到汽车乘客座一边。大卫把手伸向车门上的把手，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用不了三分钟他们都会被戴上手铐。
曼海姆中士向前移动一下身体，屁股坐在了后座的边沿上，把脸凑到满脸狐疑的下士面前，压低了嗓门对他说道：“好吧，墨菲，告诉你实情吧。你看到坐在那儿的贝丝了吗？”他竖起大拇指向身后指了指。“她和这个黑人姑娘今天有一场小范围的演出，她们将在国防部长结束演讲后为他做私下表演。”
下士盯着伊丽莎白看了看，她用舌头舔舔嘴唇并把胸脯挺得高高的。他惊讶地张大了嘴说：“你们让国防部长看脱衣舞表演？”
曼海姆点点头说：“嘿，他工作很辛苦，时不时也需要放松一下。”
“我的天呐！”墨菲看着自己的长官，心中自然又增添了几分新的敬意。“司令官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是五角大楼直接下的命令。”
下士笑笑说：“可恶，这也太过分了。国防部长居然有这样的怪癖。”于是他退后几步，挥挥手让他们通过了大门。
* * *
露西尔一看到古普塔的上网记录，特别是显示出胜利大街3617号地址的那个网页后，立刻给联邦调查局的利尔喷气机下达了新的命令。两小时后，“夜袭宫”已经被亚特兰大分部派出的特工所包围，她和克劳福德特工迈着大步走了进去。里面大约有30个顾客，大多数是持有周末通行证的军人而且已经喝得烂醉，另外有五个舞女、一个酒保和一个保镖，统统坐在酒吧前。保镖和酒保看过特工出示的照片后都认出了大卫·斯威夫特，酒保还说他看见嫌疑犯同另一个刚下夜班的舞女一起离开了俱乐部。检查发现，这个舞女就是古普塔教授的女儿贝丝·古普塔。遗憾的是，亚特兰大的特工搜遍了街对面汽车旅馆里她的临时住所，却并没有找到这个女人。酒保名叫哈兰·伍兹，同时也是这个脱衣舞俱乐部的经理，显然是一个相当狡猾的家伙。他声称对贝丝的去向一无所知，但是露西尔并不相信他的说法。
她一眼就认出了谁是哈兰：五短身材，体态臃肿，满脸络腮胡子，身上穿了一件T恤衫，上面印着一行字：提供###服务。露西尔走到吧台前，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问道：“你就是这个漂亮地方的头儿？”
他立刻点了点头。他短小的身体坐在紧靠吧台的一张高椅子上，看上去就像童话故事里那个坐在蘑菇上的放荡的侏儒，讨好地说道：“我愿意为你们提供帮助，知道吗？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贝丝在哪里。她只是在这里工作，仅此而已。业余时间到哪里去，我他妈真不知道。”
哈兰显然毒瘾发作了，说话非常快，浑身上下散发着臭气。露西尔讨厌吸毒者，她皱起眉毛说道：“慢点儿说，傻瓜。贝丝在城里有朋友吗？”
他用手指了指吧台前的舞女们，她们仍然穿着比基尼，浑身哆嗦地站成一排，回答说：“有啊，这些姑娘们都是她的朋友。你去问问安波尔或者布兰妮，她们也许知道她在哪里。”
“她还有其他的朋友吗？我是说，除了这些你为她们拉皮条的女孩子以外的朋友？”
“去你妈的，我不是皮条客！我只是……”
“别想糊弄我，哈兰。你还是动动脑子，否则……”
“好吧，好吧！”从他前额上的皱纹里一串串的汗滴开始流出来。他同所有吸毒者一样，很快就招供了。“她有个叫希拉的朋友，是个狂妄自大的婊子。她曾经到这里来过一次，同我大吵大闹了一番。她和贝丝曾经在基地里一起工作过。”
这对露西尔是个新情况。亚特兰大特工为他提供的情报只有一份伊丽莎白·古普塔被捕时的记录。她问道：“这么说，贝丝曾经在本宁堡干过平民工作？”
《终极理论》第十章（6）
“干过，就在她到这里工作之前。据她说是同电脑打交道。是她的一个什么亲戚介绍她去的，但是没有成功。”
她转身面对像平常一样站在她身后的克劳福德特工说：“给我接本宁堡司令官的电话，还有那个蠢货塔金顿上校。”
* * *
首先进入大卫眼帘的是三座高高矗立在营房和行政大楼之间的跳伞塔，看上去它们就像几十年前已经关闭的科尼岛上的跳伞塔和过山车，不过这些跳伞塔仍然在使用。一个个伞兵正从尖塔顶端伸出的塔臂上降下来，好像从一朵巨大的钢铁花朵上落下的一粒粒种子。
曼海姆中士指挥格拉迪克把车停在了步兵大楼的后面，这是一幢占地面积很大的灰色建筑，虚拟战场模拟室就位于它的西翼。大卫编造了一个来这里的理由：莫妮卡的弟弟正参加新兵训练，得了焦虑症，需要同家里人私下里谈谈，等等。曼海姆显然根本不相信这个借口，但是幸好他并不在乎，一心只想着赶快得到他的免费服务，最要紧的是找个空房间供他同伊丽莎白交欢。车刚刚停下，他就拉着她直奔大楼的后门而去。
莫妮卡、大卫和迈克尔也下了车，格拉迪克仍旧坐在驾驶座上，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他们说：“兄弟，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大卫伸出手捏一捏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只管待在这儿等我们出来，只要几分钟的时间。然后，我们就一起开始拯救伊丽莎白的灵魂，好吗？”
格拉迪克满意地点了点头。莫妮卡和大卫分别走到迈克尔左右两侧，每人抓住少年的一只胳膊，迅速地跟在伊丽莎白和曼海姆身后向大楼里走去。大卫本想把男孩留在车上，如果让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同一个陌生男人做生意的场面，那将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但是迈克尔又是唯一一个深谙“战地勇士”之道的人。
他们冲进大楼的后门，沿着楼梯来到三楼。走廊里空无一人，伊丽莎白和中士在走廊尽头一间没有标志的门口停下了脚步。曼海姆开始在他的工作服口袋里摸索钥匙，一面问道：“你肯定这里面有长沙发吗？”
伊丽莎白回答说：“肯定有，主任的办公室里就有一个。我记得很清楚，一个棕色的大沙发。
“但那已经是四年以前的事儿了，说不定早就搬走了。”
“天哪，你只管开门就是了！”
中士终于找到了他的万能钥匙，但就在他准备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大卫听到了一种声音正沿走廊向他们接近。这种机器发出的声音十分耳熟，大卫迅速向后转并一眼看到了一个盒子似的银色“龙行者”，就是古普塔教授专门为陆军研制的监视机器人。这个好像一辆微型坦克的机器人在履带的驱动下向前移动，颇似灯泡的感应器直直地对着他们。大卫吓得不敢动弹，愣愣地说：“该死！我们被发现了！”
曼海姆吃吃地笑道：“放松，士兵。那些玩意儿已经没有使用了。”
“你什么意思？”大卫心脏怦怦直跳，眼睁睁地看着机器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们还在处理一些没有解决的问题。陆军总是干这种有头无尾的事情。这个监视系统需要十年的时间进行测试，后来他们又觉得费用过于昂贵，于是就放弃了。”曼海姆又吃吃地笑笑，然后打开门，一边把伊丽莎白往里推一边问：“好啦，宝贝儿，主任的办公室在哪儿？”
大卫跟着他们走进房间，里面很宽敞，纵深大约有30多米长。在房间的一头排列着一些钢制的架子，上面摆满了电脑服务器，正发出低沉的电流声，指示灯闪烁不停。服务器对面摆放着一台台式计算机和一个超大型平面显示屏。房间中间有一个带金属滚轴的平台，平台上放着两个巨大的空心透明球体。
莫妮卡同大卫一样惊讶不已，她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两个球体，迈克尔却兴奋地冲进房间里，径直跑到最远处的一个橱柜前。他母亲和中士走进相邻的一间办公室，随即关上了门。迈克尔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鼓鼓的好似立体观察仪的黑色装置。大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