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痛史:崇祯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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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痛史:崇祯王朝-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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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移孝为忠(5)
  〃不,不,不!是为次妻!次妻!〃洪承畴又紧紧握住妥娘的手说道,〃人生得一知己,斯世当足矣!名分虽为次妻,可我的心永远在你的身上,我洪某对天起誓!〃
  〃谁要你起誓了?〃妥娘嗔怒含笑地说,〃妾身风尘十年,食则珍肴,衣则锦被。那些达官贵人,风流才子,对我们吟诗作赋,捧为花魁,一俟桃花落红,年老色衰,还不是弃之如敝帚!〃她含情脉脉地睥睨一眼洪承畴,〃只要你真心待我,即使为侧室,倒也无妨。〃
  〃妥娘!洪某与娘子结为百年之合,也不枉此生!〃洪承畴见妥娘应允,激动地站起上前一把揽过妥娘腰身,拥抱在怀中,两片火烫的嘴唇凑上去,正要亲吻……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洪大人!洪大人!〃
  洪承畴舍不得放开妥娘,他一边搂抱,一边喝问:〃什么事?〃
  门外的声音:〃清兵已经入关,皇上有旨,令大人火速返回西北镇剿闯贼,以防其兴风作浪!〃
  洪承畴听后一惊,连忙放开妥娘,一时低头无语。待他抬起头时,只见妥娘也正用一双凤眼凝视着他,眼睛里充溢着惊愕和期冀。
  在通往八达岭的山道上,一帆风顺的多尔衮正得意洋洋地和副帅豪格骑马行进。
  多尔衮突然勒住缰绳,停马观望,山路两旁的石兽依稀可辨:〃这是什么地方?〃
  身旁的马探立即禀报:〃回王爷!这里是天寿山,前面就是昌平,左边是明朝的德陵。〃
  多尔衮掉过脸来问:〃德陵?〃
  马探继续禀报:〃德陵,就是崇祯的哥哥熹宗的陵寝。〃
  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虽年龄与多尔衮相仿,但因辈分差异,豪格对这位叔辈的主帅甚为尊重。他一勒马缰,高兴地说:〃九叔,把它烧掉吧!〃
  多尔衮笑着点点头:〃李自成在安徽凤阳烧了他的祖坟,我这次在昌平再掘一次他哥哥的皇陵,让崇祯小儿哭丧去吧!〃说完,一挥战刀,〃烧!〃
  消息传到大明宫中,朝廷自是又一派混乱、悲愤和惊骇!
  崇祯龙颜大怒,把满腔的怒火,都一道倾泻在了继任不久的首辅温体仁身上。温体仁当初为驱赶周延儒下台,曾极力吹嘘自己、贬低周延儒,拍胸立誓,平息内忧外患。活捉高迎祥和皇太极主动求和之后,更是大吹大擂,言之凿凿。仿佛他已荡平外夷内寇,尽可让皇上高枕无忧。如今,温体仁的大言狂语,音犹在耳,崇祯厉声申斥:〃你不是说周延儒既不知兵,更不会用兵,而你自幼熟读兵书,料敌如神吗?怎么布兵山西,而夷贼却进兵河北,占据延庆?〃
  温体仁万没想到大清会这么快进兵关内并放火烧了德陵,一向巧舌如簧,善于诡辩的温体仁,此时也只有低头伏地:〃臣实愚钝不聪!陛下,臣已经传令兵部疾调山东、山西、大同、保定五万兵马入援京师,大同总兵王朴业已卒军前往居庸关狙击……〃
  崇祯打断他:〃关键是镇守昌平,护好德陵!〃
  温体仁再拜到地:〃臣罪该万死!〃
  〃■,说这些干什么!〃崇祯不耐烦地说,〃朕是让你赶紧加派重兵,镇守昌平,守护德陵!〃
  〃陛下!〃温体仁抬起头来,眼中已盈有泪花,〃德陵……〃
  〃德陵怎么啦?〃崇祯急切地问道。
  〃德陵已经被多尔衮烧毁了!〃
  崇祯一下子跌坐在龙椅上!
  王承恩见皇上久久地呆然不语,惊恐地连忙上前抚慰:〃皇上,皇上……〃
  温体仁见皇上如此,也惊骇不已,赶紧上前:〃皇上,请保重节哀……〃
  崇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将手一挥,示意让他们下去。
  温体仁等起身刚欲离去,崇祯又突然发话:〃此事切不可让张皇后知道!〃
  张皇后是崇祯哥哥熹宗朱由校的正宫皇后,而德陵正是熹宗的陵寝,故崇祯特意叮嘱。可哪知他们听后,并未立刻应承,温体仁只是为难地望着王承恩。
  王承恩迟疑地说:〃万岁爷,张皇后她……她全部知晓。〃
  崇祯一把抓住王承恩:〃那皇嫂她?……〃
  〃当场昏厥!〃
  当晚,崇祯来到张皇后寝宫看望时,张皇后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
  崇祯跨入后,抢行一步跪在张皇后的床前:〃皇嫂在上!前有凤阳祖陵被毁,今又皇兄陵寝遭劫,朕万分痛心!五弟既愧对皇兄在天之灵,也愧对皇嫂辅佐朕的一片苦心。朕枉为天子……枉为天子啊!有辱皇兄,玷辱列祖列宗啊!〃
  崇祯泣涕涟涟,痛心疾首。
  随同崇祯前来的田贵妃、王承恩等连忙上前劝慰:〃皇上千万不可哀伤过甚!皇上只有保重龙体,方能消除内忧外患,为先帝报仇!〃
  崇祯被搀扶着站起来,发誓道:〃请皇嫂放心,平息战乱后,朕一定为皇兄重修德陵!〃
  张皇后直到这时,方缓缓地转过身来,她目视着崇祯,冷冷地问了一句:〃皇陵毁了可以重修,如若江山毁了,也能重修吗?〃
                  
第112节:移孝为忠(6)
  崇祯倏然一惊:〃皇嫂,此话何意?〃
  张皇后从床上坐起,挥手屏退了左右。
  张皇后目光炯炯地盯视着崇祯:〃请问皇上,果真想打败大清,一雪国耻?果真想励精图治,挽救大明?果真想平息战乱,中兴大明?〃
  崇祯扑地重又跪下:〃皇嫂何出此言?皇嫂有何教诲,请明示!〃
  〃此次满清统重兵,大举进犯中原,志在夺我大明江山。敢问皇上,何以打败大清?朝中何人可以担此重任?朝中可有统领天下兵马之人?朝中可有稳操胜券之师?……〃
  〃这……〃
  〃朝中既没有统领天下兵马之将帅,又没有稳操胜券之师。请问皇上,朝廷何以确保此战必胜?如不能打败进犯之敌,谈何励精图治,谈何大明中兴?〃
  〃依皇嫂主见?〃
  〃朝中放有可使满清心惊胆寒之人,只怕皇上不敢起用!〃
  〃谁?〃
  〃祖象升。如起用祖象升,一是他对后金多年征战,了如指掌;二是此人刚直不阿,浑身是胆,对满清决战,定可一战而胜!〃
  崇祯听后,半晌未语,他缓缓站起来,沉思道:〃祖象升可是一罪臣啊!〃
  〃罪臣?〃张皇后〃霍〃地掀去棉被,翻身下床,〃祖象升为大明长年戍守边陲,抛家舍业,浴血征战关东。京师被围,他两次飞驰援救,多处受伤,血染战袍,解围京都,何罪之有?〃
  崇祯听后,精神为之一振,大拜:〃谢皇嫂指点!朕几天来,正为此愁困苦恼,寝食不安,今皇嫂一番话,使朕顿开茅塞。来人!〃
  王承恩应声入内。
  崇祯:〃传旨下去,召祖象升火速进京!〃
  〃祖象升怎么还未来京?朕传旨至今,总该有回音了吧?〃温体仁刚一步入御书房,还不等他站定,崇祯便急不可待地催问起来。
  温体仁连忙跪拜:〃已有回音。〃
  崇祯兴奋地问:〃他何时到京?〃
  〃他,拒不从命。〃
  崇祯一怔:〃噢,为什么?〃
  〃祖象升一向桀骜不驯,这次更以替父守孝为名,抗旨不从。〃温体仁因在袁崇焕一案中与祖象升结怨甚深、势不两立,故此他在回禀时,便极力诋毁。
  〃为父守孝,人之常情。怎能说抗旨不从呢?〃崇祯此次倒是甚为通情达理,〃再派人下去,代朕吊唁。如今国难当头,请他转孝为忠,替国分忧。过去罪名,不仅一概赦免,朕还加拜他为兵部尚书,统领全国兵马!〃
  温体仁一听对祖象升不仅赦罪,还加官兵部尚书,统领全国兵马,如此权威,岂不又将造就一个袁崇焕,又将造就一个自己的劲敌!他不待崇祯的话音落地,便急忙劝阻:
  〃陛下!臣斗胆恳请圣上三思:不可对罪臣施恩太过,以助长罪臣之气焰!〃
  〃施恩太过?〃
  〃此言虽由老臣一人说出,实是诸臣百官的多人共识。〃
  〃还有何人?〃
  温体仁从怀中掏出几份疏文:〃这是几位御史、大臣们的奏疏。〃
  崇祯接过,翻看了一下后,冷冷地问道:〃那依你们所见,此次决战,何人可抵御清兵,可统领全国兵马、决胜千里呢?〃
  〃这……〃温体仁对此猝不及防,以致半晌无语。
  〃说呀!舍祖象升,谁可担此重任?〃
  〃洪承畴可用。〃
  〃胡扯!〃崇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西北剿匪,虽斩杀了高迎祥,但李自成、张献忠仍盘踞山野,蠢蠢欲动,如此刻调离洪承畴,岂不是让闯贼得以死灰复燃?那样内忧外患,遥相呼应,我们顾此失彼,何以为战!温爱卿,你身为首辅,如此浅显之道理,怎么竟然不知?〃
  温体仁头冒冷汗,连连地说:〃老臣愚钝,愚钝!〃
  崇祯敲着那几份疏文,继续斥问:〃你的这些人谁可以统御三军,与清兵决战?〃
  〃老臣一时尚未想好。〃
  〃哼!清兵已经入境,连统领三军的将帅都没想好,何以克敌制胜?〃崇祯把奏疏用力摔在桌上,〃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徒!朕意已决,此次与清兵决战,非祖象升莫属!〃
  温体仁惶恐地跪拜。
  崇祯道:〃朕即刻派人前往祖象升家乡,再请祖象升!〃
  〃臣遵旨。〃温体仁退下。
  王承恩虽然从不参与政事,但他对朝廷上百官的争斗,却是洞若观火,一清二楚,忠奸分明。他见温体仁走远后,凑近崇祯:〃不知万岁爷准备派何人前往?〃
  〃你去怎么样?〃
  王承恩摇摇头:〃祖将军是位宁折不弯的硬汉,绝非一般的庸碌之辈,更非官爵利禄所能打动,过去立有大功却反遭冤屈,早已是心灰意冷,心存芥蒂。若老奴前往,他一句'守孝在身,实难从命'就把老奴顶回来了!〃
  崇祯怔住:〃依你说,该怎么办?〃
  〃依老奴之所见,唯有一人前去,定可成功!〃
  〃谁?〃
  河北祖象升府内的祭堂前,香烟缭绕。祖象升正在祭拜。
  管家杨正朝走了进来。杨正朝本也是宁远的一员战将,因袁崇焕蒙冤,祖象升又遭贬斥,杨正朝对朝廷心灰意冷,一气之下,弃去兵戎,随祖象升来其老家,做了祖象升的管家。他走近祖象升,悄声地说:〃来了位钦差大臣,正在客厅等候。〃
                  
第113节:移孝为忠(7)
  〃干什么来的?〃
  〃还是征召大人进京。〃
  〃告诉来人,祖象升一介布衣,加之家父新故,守孝在身,难以见官见客,恕请见谅。〃
  〃这位钦差,不同一般官吏……〃
  〃我不管是谁,概不接待!〃祖象升虽然声调严厉,可仍然跪拜在那里。
  杨正朝竟也不肯走开:〃这位大人,不接待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他无非是当朝的首辅次辅、皇亲国戚,有什么了不得!〃
  〃本人既非首辅次辅,也非皇亲国戚,可你祖大人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钦差说着随声走入。
  〃岂有此理!〃祖象升〃霍〃地站起来,待他转身,见来人竟是范景文时,不禁欣喜异常,〃原来是你呀!他们只说是钦差,未道姓名,若早知是你范大人,我当八十里外躬迎!快,请到书房去坐。正朝,上点好茶来!〃
  祖象升与范景文虽多年同朝为官,又是肝胆相照的诤朋好友,但是今天的谈话,显然并不投机。
  祖象升猛地把茶杯一放:〃不,我不去!〃
  范景文似乎早就料到祖象升会如此表态,他既不着急,也未动气,而是笑吟吟地端着茶杯,吹着浮沫:〃象升,谁不知你是血性汉子,我不信你真心不愿出山!〃
  〃在朝为官,须善于逢迎拍马,结交权贵,这些我全然不会,即使我官复原职或有更大迁升,也是无法久任的!既如此,我何苦去■那浑水!大明律法,祖宗规矩:子守父丧,可三年君命不过其门啊!〃
  〃可这次不同,一是夷贼入侵,大兵压境,国难当头;二是张皇后和皇上,力排众议,亲自点将,言此次决战非祖象升莫属!象升,众望所归,大明江山系于你一身啊!〃
  祖象升是位丹心耿直、性硬无私的金刚铁汉,他愤奸嫉邪,宁折不弯、铜肝铁胆,但却经不得一番温语好话。当他一听皇上与张皇后亲自点将,范景文的〃大明江山系于你一身〃之后,立刻激动得倏地站起:〃朝政千疮百孔,弊病丛生,想当年熊廷弼、袁崇焕,哪个不都是能人战将?哪个不都是委以重任?可结果呢,熊将军廷杖而死,袁督师凌迟而亡,含冤至今……哪一件事不令人痛彻肺腑、肝肠寸断?〃
  范景文是个对祖象升知根知底、了如指掌之人,他沉吟了一会儿,凛然正色地说道:〃正因如此,你更不能不去!〃
  祖象升一怔:〃为什么?〃
  〃咱且不说熊将军,只说本朝的袁督师,他谋国之忠,天日可表。蒙受冤情,可谓空前绝后!但他蒙此奇冤,仍在狱中写信召你回来守卫京师,这就是袁督师的博大胸怀!他明知朝廷腐败、奸党弄权、圣意不明,可他想的是国、是民!他曾说:个人名誉性命,与国家兴亡相比,当应舍弃个人,余下置之不顾,唯有精忠报国!以致临刑前,面对千刀万剐,他仍高声吟诵:'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保辽东!'祖将军,你我都是袁督师的亲密部将、朋友,如今国难当头,又一次千钧一发,大明江山危如累卵,如若袁督师在世,他会眼看着大明江山崩溃而不救?他会眼看着大明江山亡故在自己手中吗?……〃
  〃不必再说了!〃祖象升未及范景文说完便〃霍〃地站起,他已是泪流满面。
  祖象升〃咚咚咚〃几步跨进祭堂,手拄着那柄宝剑,跪拜在先父遗像前:〃父亲大人在上,国难当头,孩儿决心移孝作忠,前去杀敌报国,请恕孩儿不孝!〃
                  
第114节:浩气长存(1)
  ■ 浩气长存
  范景文将皇上的圣旨交付祖象升之后,便先打马回京了。而祖象升只略略处置了一下家产,便携同杨正朝也紧接着离家赴京就职。
  杨正朝本来就是一位将军,也是一位侠义刚烈之士,只因看不惯奸佞的欺天昧法、陷害忠良,才随同祖象升一道弃官不做、卸甲归田的。今见祖象升沉冤昭雪、拨云见日,杨正朝也俨然换了个人一样威仪赫赫、浩气昂昂,打马前行,兴奋异常。
  然而,他这兴奋未能维持多久,待到他们主仆二人一出城关,驰骋田野时,他们的兴奋倏然消失了。放眼望去,只见田野一片荒芜。路上,行人衣衫褴褛,满脸菜色,骨瘦如柴。
  本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主仆二人,顿时变得哑然无声了。祖象升蹙起了双眉,只觉得心头发紧,喉咙发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祖象升回望身后同样忧心愁苦的杨正朝,正要说些什么时,突然路边一个老人跌倒,祖象升连忙下马来搀扶。与老人同行者告诉祖象升:〃老人家是饿的,已经三天没进水米了!〃
  祖象升扶老人坐定后,让杨正朝掏出干粮,递给跌倒的老人。
  谁知,顷刻间忽有一群乞丐蜂拥过来,同时伸出一双双又黑又脏的手!
  杨正朝将干粮分给他们,直到袋内空空。
  天近黄昏,祖象升和杨正朝终于赶到了京师。他们来到永定门外,两人刚想松一口气,继续催马驱进时,忽见街道旁,一个插着草标的女孩跪在路边,以身待卖。
  祖象升跳下马来,掏出银子递给女孩的父亲:〃别卖了,拿去度日吧!〃
  父女喜出望外,连忙长跪拜谢!
  〃京城也有卖儿卖女的啦?〃祖象升告别父女后,自言自语地嗟叹。
  杨正朝低垂着头,沉吟不语。但当转过街口来时,他却猛地怔住了:〃大人,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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