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笑得不羁而肆意,阳光下,他的桃花眼仿佛带着风情,好在一双剑眉,倒减了几分阴气,半真不假地说着,“你看我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说不准就守不住了。她都能嫁别人,我自然不可能整日吃斋念佛、暮鼓晨钟了。爱情可是公平的,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竖起了大拇指,把他的夸奖又还给了他:“好样的。”
他还是那个爽朗的笑声,“我可是正常的男人。不像你家张宥然,整日里清心寡欲的,像个性冷淡。”
性冷淡这个词,真是让我哑然失笑。
“他才不是我家的。”我极力撇清关系,但重点可不能搞混,“你这个形容词,真是精准!”
“你瞧瞧他那个高冷讷言的样子。”宋思耘倒像在替我义愤填膺,“我可亲眼见到女演员半夜穿着睡衣敲他的门。估计是因为他带资进组,人就想巴结他,来个以身相许。谁知道他就在屋子里,愣是没让人家进。那可是零下十多度的山区,女演员衣料节约的敲了半个多小时,还冻病了。第二天张宥然连关心一句都没有,直接让人家退组了。戏份也全被删掉了。”
我笑了笑:“他对不喜欢的人,一向绝情。”
“他性子比较内敛,什么都不说。有好也有不好。好在踏实稳重。不好在打落牙齿和血吞。”
我说:“我只看到不好的一面。”
“你们之间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有问题,不代表就必须要离婚啊。”他想了想,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唉,我一个失恋的人,劝你也没什么说服力。”
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还是有说服力的。”
他像喝酒一般地握起茶杯,要跟我碰杯,“来来来,以茶代酒。俗话怎么说的来着?对,敬往事一杯酒,愿无岁月可回首。”
我说:“愿我离婚成功。”
“不。”他摇头,“我希望你幸福。所以,我希望你离婚失败。”
什么逻辑?
如果希望我幸福,就不应该祝我离
婚失败。
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懒得跟宋思耘争辩,索性就由他去了。
可能是先前喝了一点酒,宋思耘的眼睛都有些迷离了,却还是装模作样地笑着,我看出他的困意,准备起身:“你休息吧。我走了。”
却听到门锁咔嗒一声,有钥匙穿进去,接着门开了,有脚步稳健地走进来。
这位能用钥匙开门,定然是跟宋思耘交情匪浅了。如果不是父母,就定然是死党铁哥们。
我有些紧张,看向宋思耘。
毕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易让人误会。他却笑得格外有深意,“真是地邪,说曹操曹操就到。没事,你坐着。来人你肯定认识。”
来人先是换了鞋,然后穿过书房,一面走一面道:“宋思耘你可真怂。抢亲没勇气,居然躲这边来了……”
最后一个字没有发出来,就看到了我。
显然一惊,“菀之,你也在?”
果然是地邪。
张宥然。
我点了点头:“嗯。我在。”
宋思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我要不要避一避,给你们夫妻一点空间?”
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个熟稔到了这个程度。
宋思耘的办公室钥匙,张宥然都有。
连忙识相地拿起包,“不用了。我还有事,真的,就不多坐了。你们聊吧。”
张宥然显然没有要轻易放我走的意思,站在走廊的玄关处,一手抵住了墙,活脱脱就做了个路霸。
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宋思耘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我和张宥然这样的夫妻,嘴角的笑意撑得老大,“都坐下!都坐下呀!既然来了,我就不能这么轻易让你们走。”
张宥然这才让开道,看了看我:“等下再走吧。我送你。”
重新落座,却简直如坐针毡。
张宥然还带了打包好的外卖,是北街那边的蟹黄包和八宝粥。算是晋城一绝,也是典型的店大欺客。门面挺豪华,却每日只卖六十位,卖完就关门。人说外国政要来了,也得排队,超了六十,依旧不接待。
实在牛得很。
宋思耘一瞧着纸袋子上的包装就叫了起来:“宥然你可以啊!这都半下午了,还能买上苏老九的蟹黄包。”
“想你今天肯定要喝醉,怕你难受,就叫助理一早去排了队。”他一面对宋思耘讲,一面将小碟递给我,问着,“尝尝看,鲜不鲜?”
我默默接过来,语气刻意生疏,“谢谢。”
他转过身去,瞧了瞧我们桌上的茶具,笑着跟宋思耘说:“你小子改性了?居然清心寡欲的喝起了茶。”
宋思耘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蟹黄包,一边笑嘻嘻:“最近上火,喝茶有益健康。”
这话说得没毛病。
“喝茶可浇不灭心火。”张宥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饮自酌起来,“倒是可以出国玩一趟。下周我刚好要去一趟美国,一起?”
“得了吧。别给我提万恶的资本主‘义美利坚。我现在听到这个名字更上火。”宋思耘翘起了二郎腿,一副纨绔少爷的样儿,“我是不是做人太好,才会让唯一的姑娘跟别人跑了?要不然我也去流连花丛,嗅个花香?”
张宥然不理他,见我吃完,又给我舀了一小碗八宝粥,“这个味道也不错的。”
我看他一眼,浅浅地弯了弯唇。
毕竟还没有离婚,也就还没完全撕破脸皮。
我和他也没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只是感情淡了,会有一些怨恨。
总不至于剑拔弩张。
这碗八宝粥确实不错,糯香甘醇,五谷十分入味。
一入口,满嘴都是带着稻米气的甜香。
我默默听着他们在聊天,正在思考要找什么借口离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接起一看,正是同事小袁。
那边兴奋的在跟我讲话:“猜猜我今天干了什么?看到了谁?”
我顿了顿,“你说吧。”
“我今天参加了唐艺芸的婚礼!我看到了张宥然!张宥然诶!我还让他给我签了个名儿!真人真的超好看的,比电视上好看几百倍!人也超有礼貌的,把签名递给我还微笑着向我道谢呢!那个笑,真是……我觉得我心花都开了!”
我看了张宥然一眼,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兴奋。
张宥然么。
不就是我的丈夫。
一个负心汉。(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1章 怀孕
(全本小说网,。)
一个即将成为我前夫的男人,而已。
却转念一想,这个电话正是离开的好机会。
连忙将听筒的声音调小,一面说着:“陈经理在叫我吗?要现在就回公司?必须回去吗?为什么这么着急?”
那边定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不减兴奋,“什么跟什么啊?林菀之你在说什么?”
我却自顾自地继续说:“是要开会啊。半个小时内必须到?”
“喂!林菀之!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你是不是串线了?!喂?”
我说:“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回去。”
那边还在说着,我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张宥然皱眉,问我:“是同事吗?”
那表情显然是不相信。
一双澄澈漆黑的眸光,看的我有些心里发麻。
但既然已经说了谎,就必须要圆下去,“是。”
宋思耘怕是已经听出来了,却不说破,也在一旁帮腔,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这抑扬顿挫的声音,一听就是袁靖雅。”
说起来,一开始在公司,跟谁都不熟悉。但宋思耘是实际控股人,跟宋思耘关系好,也没有人能欺负我。大概也是看我性格比较内向,陈经理就将我跟小袁分成了一个组。她是场务,有时候也兼职一下副导演,打交道的次数多了。人就熟络起来了。
她跟我性格不一样。因为生活环境的关系,我比较自卑,也就比较沉默。
她自小养尊处优。父母都是双职工,当年计划生育实行的比较彻底,所以她家就她一个女儿,父母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当然是娇生惯养,所以她总是带着满满的自信,嘴角也什么时候都能洋溢着甜美的微笑。
以前听过一句话,女孩要富养。我想,这话是没错的。
在我看来,这种富养。并不只是包含着物质的丰富给予,还包括着精神上的温柔包裹。可以让她活泼而自然,娇憨而不招人讨厌,从心底散发出来的自信,可以让她在人际关系中占据主动位置,可攻可守,游刃有余。
与之相比,我的生活就太过惨淡了。
自小就没有体会过爱,无论是来自父母无条件的爱,还是来自异性的爱。
这就让我在爱情面前完全没有抵抗力。
当年的走投无路,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张宥然肯帮助我。
所以我才会抛弃一切,也要救下他。
所以,我执念了这么多年,依然喜欢一个张宥然。
满怀一腔孤勇,即使头破血流,也从未想过要回头,要转身。
所以宋思耘有时候就说我:“空有一腔血勇。”
但终究是时间的凡尘俗子,哪能真正做到为一个人奋不顾身呢?
这时候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他,我想,并不算晚吧。
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再呆下去,就容易穿帮。
立刻起身,“不好意思,公司有急事,得现在回去。你们继续聊吧。”
张宥然却也跟着起了身,“我送你。”
我说:“不用,真的不用。”
宋思耘心知肚明,却偏偏不怀好意地劝着我:“你这时候挤公交车铁定迟到了,让张宥然送你。他新买的车,还上了个牛逼的0牌,一路都不会堵车。绝对把你安全送到。”
我还是坚持。
宋思耘依旧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的老公不用,难道还等着别人帮你用啊?”
我想了想,这话说的也在理。
也就没在拒绝了。
一路下了电梯。
天气又转了阴,凉风吹得人有点冷。
我把手塞进口袋,一路跟着他下车库。
车库有些黑,也没什么人,空荡荡的地面上,就听着我们个人的脚步声。
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拉开包的拉链,在大包里面找手机,一边走一边掏包,实在不方便。张宥然干脆帮我拖着包,我正在找着,突然从包里掉了什么东西。
我正打算去捡,张宥然却快我一步,将那张纸捡了起来。
手机终于找到了,对方却挂了。
我一看屏幕,果然,又是小袁。
总不能当着张宥然的面接电话解释,那就回去再给她回电话吧。
抬头看张宥然,他正说着:“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去医院连……”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将手机放进包里,准备往前走,他却一动不动地站着。
面色突然变了。
我说:“你怎么了?”
他将手里的那张纸举起来,呈在我面前。
我这才看清,那张纸,正是我的体检单。
即使车库再漆黑,借着稀薄的光线,他定然还是看清了最中间那几行字。
超声提示:
宫内妊娠60+天
活胎……
他确认一般地在问我:“你,怀孕了?”
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
也没有意外降临的惊恐万分。
他的表情淡漠的像是在询问别人的妻子。
可既然被他看见了,我就没什么好隐瞒了的。
索性理直气壮地承认:“是。”
“打算怎么办?”
我笑了笑:“打掉呗。”
“为什么?”
我继续是无所谓的笑:“难道还要生出来?你养?”
他说:“为什么不能我们一起养?”
“都要离婚的人了,还一起养孩子?是对自己不负责,还是对孩子不负责?”
我捋了捋两鬓的碎发,直视着他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挥别错的人,才有遇上幸福的可能。我并不想让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因为从一开始,我们的婚姻就只有利益交换,没有爱。注定了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得到完整而无缺憾的爱。何况,我连自己的幸福都给予不了,还怎么去给别人幸福呢?我并不想给社会带来负担,也不想给你,给我自己,带来任何负担。”
他的话语平静,但仿若带着千钧力道,让人不容置喙:“这不是负担。”
我眯眼,坚持着,“是负担。”
他又反问我:“谁告诉你,我们会离婚的?”
我懒得跟他在就离婚这个事情纠缠,没有意思。
他已经有了达之,还不跟我离婚,难道还想坐享齐人之福吗?
想得美。
一手抢过了他手中的体检单,放进包里,一面往前走,“张宥然,你还要送我吗?如果你不送我了,我自己走了。”
他突然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抵在了车门边,我猝不及防,尖叫出声,“张宥然你要干什么?”
他的手掌撑在车门的两边,将我禁锢在了他的臂膀之间,我像一只鸟,飞也飞不出去,只能惶恐地望着他。
那日的噩梦还历历在目。
在满是监控的病房里,他都敢对我用强。
在这空无一人的地下车库里,他想要将我怎么样,简直易如反掌。
我有些瑟瑟发抖,却仍旧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虽然整个人都害怕着,却努力将心脏的颤抖按捺下去,嘴角一抹坏笑,“怎么?张宥然,说不过我。你又想用强的是吗?”
索性就开始解自己的扣子,“来啊!谁怕谁?反正我还怀着孩子呢!索性就一举两得好了!一面称了你的心,让你好好享受。一面如了我的意,动作最好粗暴一点,让孩子流掉最好!免得意见不统一,闹得彼此都不愉快。”
“菀之……”
大灯从他很远的地方照过来,让他整个人发了光,但面容却沉浸在阴影中,越发模糊不清。我只是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像一个舔舐伤口的狮子,眼眸闪闪烁烁,发着让人心痛的光芒。他抬起手,我以为他又要一个巴掌扇过来,连忙偏过了头去。
如果避免不了,我宁愿自己好过一点。
但他只是抬起手,帮我将那一枚扣子合上。
又捋了捋我掉在额头前的碎发。
我一愣,听见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嘶哑的可怕,还带着略微的鼻音,“菀之啊,我们好好的,不行吗?”
这些年的委屈一下爆发出来,我一把推开他,“好好的?可能好好的吗?!”
他被我推得连连后退,站稳之后,只是呆滞地望着我。
我笑得满眼泪,“张宥然,我不是傻瓜,不可能任你一再的欺骗和玩弄,还不痛,还不动!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何必一再撩拨呢?如果一直就嫌弃我,恶心我,就不要答应那个狗屁的婚约!已经娶了我,却心里想着另一个女人,将从我这里得到的信息卖给达之,将我的心撕成碎片,然后向达之示好!何必呢?”
他皱眉,“我没有……”
“你没有?”我抹去脸上的泪,歇斯底里地对他吼,“你让我生下孩子的目的,就跟咱们两个的结婚的目的是一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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