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我会充当诱饵。”源稚生说。
路明非拉着绘梨衣跳上天台;作业电梯把他们带到天台上来就停止工作了;似乎他们的路就到此为止了。
天台上密布着管线和水箱;但是空无一人。通往大厦的铁门都是封死的;路明非猛踹那些铁门;但除了脚疼得厉害外没有任何结果。这是个绝地;离地几百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四面八方都是狂风暴雨。
路明非摸出手机想要向路明泽求救;但是……干!这部手机送来的时候就只有一点点余电;这时候电力耗尽自动关机了!
路明非正发蒙的时候铁门震动起来;楼道里面传来猛力捶门的声音;接着是震耳的枪声。路明非惊恐的后退;显然楼里的人正试图冲上天台;楼里的人无疑是蛇歧八家的人;他们也打不开在这些门;所以正用枪射击门锁。就算这门再结实被他们弄开也是迟早的事;他们只能等着被抓。
他希望蛇歧八家不要刑讯逼供;他听说情报机关如今审讯间谍都不给上刑了;有种审讯药;吃了之后你自然会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路明非觉得蛇歧八家给自己喂一颗审讯药就好;这样自己把老大和师兄的下落招出来也不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反正老大和师兄那么能打;怎么都会逢凶化吉然后回来救他。
他扭头看向绘梨衣;绘梨衣正在天台边眺望;眺望这座狂风暴雨中的城市;地震似乎结束了;断电的大厦纷纷亮起灯来;亮着灯的警车在高架路上奔驰;这座城市仍然瑰丽;只是蒙着雨做的轻纱。
她的侧影在雨中美得叫人惊心动魄;长长的睫毛上沾满水珠;挺秀的鼻子上也挂着水珠;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整座城市。
路明非心说你的翘家计划已经泡汤了诶!一会儿他们就要冲进来把我们抓回去啦;用沾水的小皮鞭抽打我;把你关在那个奇怪的房间里;你连新垣结衣代言的橙汁都喝不上;也没有人陪你用小本子写字聊天……拜托你能不能多少表现出一点沮丧的样子好让我觉得你是个正常人啊?
“美しい。”绘梨衣抓过路明非的手;伸出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写字。
这个词在日语里的意思就是“美丽”;绘梨衣在说这座城市很美。写完之后她继续眺望雨中的城市;手搭凉棚踮起脚尖;指着远处金色的“东京天空数”给路明非看。
路明非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翘家计划泡汤了;她只是要抓紧时间多看一眼这座城市。她一直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却很难有机会自由地眺望这座城市。她的翘家计划没有什么目的地;她只是要去外面的地方更外面的地方;她的计划就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跑;一直跑到自己被抓回去的时候。所以她并不沮丧;从她登上作业电梯开始;这趟旅程就值了。
古人说什么来着;“天地一逆旅”;每个人的一辈子都在跟死亡比偷跑;它想抓住你;你想跑得更远看更美的世界;虽然你明知道还是会被它抓住;可只是还有一口气你就会玩命地跑。
“那是东京天空树;世界上最高的电波塔;可以上去的;据说从上面的展望台看东京才是最漂亮的。”路明非说。
他把刚买的热咖啡递给绘梨衣;这种时候热咖啡才是最棒的东西;握在手里暖暖的;好像握着它就拥有了整个世界。新垣结衣代言的橙汁什么的;跟它相比弱爆了!
绘梨衣双手捧着热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白色的蒸气在她的鼻尖前弥漫。
路明非忽然觉得这个女孩蛮好的;身材一级棒、乖巧听话;而且跟他一样喜欢从天台上眺望城市……要不是个怪物就更好了。
他脱下风衣披在绘梨衣的肩上;竖起风衣的衣领帮她御寒;深情地看了她很久;犹豫地吐出那句在心里藏了很久的话:“我说……一会儿你家里人逮住我;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啊?真不是我拐卖你……”
他哭丧着脸;满心都是真诚。
铁门摇摇欲坠;楼道里的人似乎找到了某种很重的工具;正在砸门。绘梨衣点了点头;可看都没看路明非;路明非也不知道这怪物女孩懂不懂“求情”二字的意思;只好姑且相信她懂了。
他叹了口气;啥也不想了。
雨中的东京真是异乎寻常的美;只是有点孤单;每个明亮的窗格里都有一家人在庆幸地震就这么过去了;父亲还在关注电视上的地震预警;母亲亲吻孩子的额头叮嘱他赶快去睡;游戏宅打开游戏机续上地震前的进度;女孩们敷上面膜给男朋友打电话诉说刚才好惊险。前方是万丈高崖天堑鸿沟;雨幕把他们跟那些明亮的窗格分割开来;绘梨衣站在雨的这边;眼睛里隐约透出向往;可雨的那边;窗里的人们并不知道有人这么向往他们的生活。
刺眼的光柱和巨大的风声从天而降;黑影笼罩了路明非和绘梨衣。一架黑色的直升机悬停在空中;钢铁旋翼切开泼天的大雨。pd的字样。
mpd;“metropolitanpolicedepartment”的缩写;那是一架东京警视厅的直升机。
虽然路明非很不想落在蛇歧八家手里;可他现在是警视厅通缉的恐怖分子;落在警察手里也没有好果子吃。源稚生还明确表示过警视厅里也有蛇歧八家的朋友;没准警察还会把他转卖给蛇歧八家。他还没想明白自己该求助于警察还是投降黑社会更好;就看见全副武装的特警从天而降;大踏步地向他们跑来。pd字样的防弹衣;头戴防弹头盔;胸前挂着微型冲锋枪;显然是警视厅中的精锐。路明非赶紧把枪藏在通风管里;高举双手。特警们冲到路明非面前;二话不说就把他和绘梨衣扛上肩头;高呼着“发现幸存者”奔向直升机。
路明非蒙了;心说喂喂;什么叫幸存者?我俩一点事儿没有只是在天台上吹吹风看看夜景啊!
特警把他和绘梨衣扔进机舱里;不由分说地给他们戴上氧气面罩;机舱门立刻关闭;特警们高呼起飞;直升机驾驶员猛拉操纵杆;直升机以拔地而起之势上升;整个救援过程在不到半分钟内完成。执行局的干部们终于撞开了天台的铁门;他们的黑风衣像是乌鸦尾羽那样在风中急振;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mpd的直升机绕源氏重工盘旋;谁也不敢对mpd的直升机开火。透过机舱玻璃路明非能看见为首的人愤怒地挥动手中的柯尔特左轮枪。
“放松;别害怕;你们安全了。现在深呼吸;对;深呼吸。”特警用力摇晃路明非;“看我看我。”
医务人员打亮手电检查路明非和绘梨衣的瞳孔;竖起大拇指晃了晃;然后是血压测量和膝跳反应测试;路明非和绘梨衣也都轻松过关;医务人员用金属小棒在路明非耳边敲了敲;这是测量路明非的听力有没有受损;路明非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得非常清楚没有任何问题……淋雨导致听力受损的可能性也太小了;再然后的检查路明非也搞不明白了;总之几分钟之内他和绘梨衣都做了全身检查;明明他们俩都安全无事甚至可以说是活蹦乱跳;可看特警和医务人员审慎的态度;他们应该是刚从地震坍塌的废墟中被挖出来;处在随时都会嗝屁的状态。
路明非不禁觉得自己可能是受了点什么伤;可是浑身上下摸摸;愣是没一处疼的。
“总部总部!海豚分队报告!海豚分队报告!我们从源氏重工救出了一对情侣!他们都非常健康!我们这就返航!”特警队长抓起对讲机;用振奋人心的声音说。
“总部收到;总部收到;允许返航;允许返航。”对讲机里传出冷漠的女生;路明非总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
“我们……我们就这么飞走啦?”路明非试探着问。
“放心吧;还会有其他小队救援那座大厦里的人。我们接到电话说地震震塌了源氏重工的通道;有人被困在楼顶上;所以就出动了直升机来救援。你们真是幸运极了;现在总部的救援电话都给打爆了。”特警队员摘掉头盔之后是个神采飞扬能言善道的男人;“别担心你楼顶上的朋友;其他分队会救援他们的;这架直升机已经坐不下了。”
确实这架直升机挤得慢慢的;从特警队长到特警队员到医护人员;大家都带着灿烂的微笑冲路明非和绘梨衣点头……路明非心说他妈的一架七人座的直升机;光救护人员就占了五个位置;所以才只能带两个人啊!东京警视厅绝对是脑子锈掉了啊!
“搞定。海豚分队已经救出了那对小情侣;他们正在返航;会在东大附属医院把他们放下去。”酒德麻衣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
“长腿你在日本的人脉嘛;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调用mpd的直升机;mpd里有什么高级警官想跟你约会么?”苏恩曦衣冠不整地蜷缩在沙发上看书。
“那不是mpd的飞机;mpd的每架飞机都被调度台控制着;事后查执勤记录会查出问题来。我只是雇了一架直升机;给它换了个涂装。”
“这个办法倒是便宜好用;这么说来那些警察也是假警察咯?靠得住么?”
“人倒是很靠得住;”酒德麻衣挑了挑长眉;“就是有点啰嗦。这是那帮人的职业病;他们隶属于一家旅游公司;做的是城市直升机观光的项目。做旅游的那些人;嘴巴都是闲不住的。”
“你雇了一帮导游去救他们?”
“敬业的金牌导游。”
苏恩曦想发表些评论可又无从说起;只好耸耸肩:“喔!”
“我说你们真是太合适了;金童玉女。我姥姥特别会看夫妻相;她要是看见你们一定会说你们是天生一对。”
“跟这么漂亮的姑娘在天台约会可是很浪漫的事哦;我高中时候也总是跟女生在天台约会;从我们学校的天台能看到富士山;那可真是私定终身的好地方。”
“每个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跟这么漂亮的姑娘经过生死考验;看起来不在一起神佛都不会原谅的哈哈。”
直升机笔直地飞往东京大学;据说地震中受伤的市民都在那里接受更加细致的检查。一路上特警队员都在唠唠叨叨;看起来认定了路明非和绘梨衣是一对情侣;而且从心底里觉得他们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路明非揽镜自照;觉得绘梨衣确实能算得上是玉女;不过他这个金童的含金量可很有点问题。虽然有点窘迫;但很少有人能拒绝溢美之词;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赞美英俊潇洒;心里不禁有点小膨胀。
“前方就是东京国立大学了。”特警队长从前座转过身来;直视路明非的眼睛。
路明非刚想这家伙不会是要查自己的证件吧;就听见队长声音郎朗地说:“东京大学是老字号的国立大学;历史要追溯到明治时期;它的前身是东京开成大学和东京医科学校;再往前追溯的话是幕府时期的‘天文方;1877年它正式改制为大学。东京大学是日本的最高学术殿堂;很多国家领导人都是从东大毕业的。请大家往下看;我们正飞越东京大学的标志‘赤门;我们现在会飞得稍微低一点;请欣赏一下赤门的夜景……需要我帮你们拍照留念么?”特警队长挥舞着相机。
绘梨衣根本没听这些特警的唠叨;灯火通明的城市如长卷般在下面展开;她的瞳孔被数百万灯火照亮。
恺撒靠在武器馆的自动门后;手指扫过温彻斯特霰弹枪的枪管;他背后的提袋里有足足十二支温彻斯特霰弹枪。楚子航背后的提袋里是九支司登冲锋枪;手中拿着一具“火拳”式火焰喷射器;这也是二战时期的经典军用装备;这东西喷出的烈火曾经点燃了柏林。如果他们有三具火拳和不限量的燃料;也许能轻松地压制门外那群死侍;但他们只有一罐燃料;而且长年储存之后蒸发得只剩个底了。
背后传来巨蟒贴地游动的声音;听得人骨头发寒。死侍群已经侵入了壁画厅;和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木雕门。以死侍的力量;打碎木雕门毫不费力;只是这群智商低下的凶兽还没有察觉到大厅里还有这么一间隐蔽的武器馆。畸变之后有些死侍会获得超强的视觉、听觉或者嗅觉;但蛇形畸变从理论上来说并不会大幅增强死侍的感官。它们的黄金瞳看似狰狞其实视力很弱;算得上敏锐的嗅觉也被壁画厅中的血味和热风干扰;听觉方面蛇类基本是零;死侍得到增强的可能性也不大;蛇对地面震动是最敏锐的;所以只要恺撒和楚子航保持不动;死侍就很难找到他们的藏身处。
“数量大概有多少?”楚子航低声问。
“超过一百;所有死侍都进入壁画厅了;电梯井里已经清空。它们在吃死者;我能听见它们咬开肌肉的声音;恶心极了。”恺撒轻声说;“你对这种蛇形死侍的战斗力怎么评估?”
楚子航想了想:“a级。速度超过斑马;撕咬力接近狮子;细胞活性强;伤口很快愈合;最脆弱的部位是心脏、头部和神经系统;断肢对它们不算什么;击倒之后一定要补刀。”
恺撒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a级;一对一肉搏的话你和我都不占优势。”
卡塞尔学院对死侍同样有一套评级制度;在此之前恺撒和楚子航解决过的死侍甚至没有超过c级的;而a级死侍意味着即使是a级专员面对它也有生命危险。
“你相信那个日本人么?这会儿他不会已经跑了吧?”恺撒低声问。
“既然选择了合作;也就只有相信他了吧?”
“你这种轻信人的性格能活到今天也真是难得。”恺撒耸耸肩;“他可是流着龙血的东西;龙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如果它们的实力压倒你;它们就一定会吞噬你。”
楚子航没有再说话。
“好吧好吧;我无意映射那位姑娘;说起来我也蛮喜欢她的;她真漂亮……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轻信流着龙血的东西。”恺撒深呼吸;“准备好了么?”
楚子航双手握紧一柄十文字枪;缓缓地点头。
“那为什么不开始呢?”恺撒拍下开门的按钮;大步而出。
一名死侍正挂在武器馆门前的架子上;蛇形畸变之后它的神经反应速度倍增;立刻向着恺撒的后颈坠落。但恺撒早已通过镰鼬判定了它的位置;整个人仰面倒地;温彻斯特霰弹枪对空发射。
霰弹枪的威力极大但是穿透力不够;受伤的死侍落地之后翻滚着想要起身反扑;楚子航的十字枪穿透它的腹部把它钉死在地上;两支司登冲锋枪抵着它的额头发射;直到两匣子弹打空。
“难怪学院里的人都说你是个杀胚;这种斩尽杀绝的作风我真是喜欢。”恺撒丢掉霰弹枪;从楚子航背后的提袋中抽出两支司登冲锋枪。
“我对血腥的事情没兴趣;但我知道对这种东西手下留情只会让我们团灭。”楚子航右手拔起十文字枪;左手从恺撒背后的提袋中抽出温彻斯特霰弹枪。
他们使用的武器不在自己的提袋里而在队友的提袋里;这样抓取更加迅速。明代使用长刀的军人临阵会互相拔取对方的长刀来使用;这样拔刀的速度极快;不受刀长的限制。恺撒使用司登冲锋枪;因为他负责进攻;楚子航手持十文字枪和霰弹枪负责防御;霰弹枪对死侍虽然不是必杀的;但强力的弹幕能震退它们。
恺撒终于看清了壁画厅里的情形;这间大厅已经变成了蛇类的养殖池。死侍们纠结在一起;在血水中翻滚;争食亡者的尸骨。这根本就是地狱般的景象;看一眼就想把一生吃过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我跟你说过么其实我最讨厌蛇了!”恺撒大吼的同时司登冲锋枪也开始吼叫。
“我连黄鳝都讨厌。”楚子航冷冷地说。
子弹扫出巨大的扇面;在死侍的鳞片上溅点火光;只有少数子弹能够从鳞片的缝隙中钻进它们的身体;无论受伤还是未受伤的死侍都张嘴嘶叫;婴儿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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