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出手，天上宗的掌舵者，当代剑尊，又岂会跟他一般计较？
可此时楚天却不可能会这么想了，观其言，知其意，剑尊或许对许小鱼很厚爱，但对他，怕是……
剑尊沉默了下来，良久才摇头道：“可惜了，这样一个好苗子，若是你能待在我天上宗千年，我或可给你一个剑子称号，将来甚至有继承我之名号的机会，可既然你不愿……”
楚天心头一沉，豁然抬头看向剑尊，刚刚剑尊说让他成为天上宗弟子他就知道剑尊的态度了，他名为剑子，也打败了杀生，若是剑尊真的欣赏他该会让他当剑子才对，可却是只让他当普通弟子！
剑尊睁眼，看着楚天，眼中不是刚刚看许小鱼的温和，而是一片高处不胜寒的淡漠，他摇头说道：“你破我天上宗宗门，败我天上宗剑子，如今事了挥一挥衣袖就想走，莫非还真当我天上宗没落了，是任何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不成？”
“若你成为我天上宗弟子或可好办许多，可既然你不愿的话……你是小辈，我也不欺你，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在我天上宗扫地万年，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我要让外界看到我天上宗的态度！”
“至于二则……”
剑尊再挥手，黑暗的空间中又出现了一扇门，他淡漠道：“去那里吧，若你能从里面走出来，此事我既往不咎。”
楚天与剑尊对视，死死的盯着剑尊的脸庞，想要从中看出一分真假。
可终究他失望了，剑尊这样的存在怎是他能够看穿的？
他心头莫名升起怒火，他是陪同陷仙剑灵而来的，是作为陷仙剑灵的剑子来挑战伴生陷仙剑的剑子的，若说破宗门是陷仙剑灵破的，若是败剑子他也败的名正言顺，还是在剑尊殿前败的。
但是如今，剑尊却要来跟他秋后算账，难道天上宗都是一群赢得输不得的人不成？
“楚天，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成为我天上宗，普通弟子？”剑尊看着楚天，平静问道。
楚天深呼一口气，朝剑尊深深一礼，随后直起身，转身，往那扇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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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万道不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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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从仙界最北端的极天净土来到仙界南端的天上宗，本来是为了为陷仙剑灵正名而来，并没有希冀什么，当然，对未知的风险也有一定的预料。
可他没想到，最该对他出手的陷仙剑主没有出手，即便是唯一的一次出手也被绝仙剑主制止了。可最不该出手，天上宗最强大的宗主，当代剑尊，竟然会选择为难他。
这让他颇有些沉默，但让他选择做天上宗弟子，亦或是在天上宗扫地一万年，这都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须知当初在妖界蛮人部落，蛮龙大帝几次三番都只是收他为记名弟子而已，如今要他背弃靠山宗转投他人门下，这是比折断他的骨头毁掉他的丹田破灭他的神魂还要更严重的事情！
那扇门，和剑尊给许清母子的门一样，在这片黑暗的剑尊殿中散发着白濛濛的光辉，好似给人温暖的气息。可楚天知道，里头的光景，是决然不同的。
直到楚天最后一丝衣袂消失在门户中，剑尊都没有再开口，他眸光闪动，好似想些什么，亦有些沉默。
他重新闭上眼眸，剑尊殿中再度恢复了万古如一日的寂静光景，虽说蓝裳等人还在领悟剑道剑意，可他们的些许嘈杂却不可能打乱这位天下第一宗，名号天上宗的宗主心境。
在他闭上眼眸的一刹那，黑暗的剑尊殿中仅有的两扇白濛濛门户，有一扇，忽然关闭。
只进不出！
楚天睁开眼睛，看不到一丝光亮，这是比剑尊殿还要黑暗的世界。
他垂下头，伸出手，在这般黑暗的世界中亦是看不出自己的手指形状，只能隐约感受出自己的手的存在。
天地间没有一丝杀机，楚天的心沉入谷底。
他不怕恐怖滔天的攻击，即便这是一个帝级之上才有资格来历练的险地，即便面对的是大帝一击，他也昂然不惧。
因为那样，至少他还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可此时，漫漫天地中，他连自己都无法看清，眼珠子转动，东南西北，我转了没有？
楚天沉默。
“道！道！道！”
他连喝三声，但却没有声音传出，可道如心至，在他喝出的时候大道的力量就已经散发出去了。这三声楚天分别动用了三种大道，一是最普通的剑道，二是威力最惊人的惊雷之道，三是最难领悟的空间大道。
但这三种大道却如同楚天的声音一般，虽然是散发出去了，可在这方黑暗的世界中却连半点波澜都没有惊起。
楚天愈加沉默。
“道！道！道！”
他又喝三声，这一次是刀道魔道，与蕴含了时间之力的不朽之道，但却，亦是没有波澜！
这并非是此处的禁制太深，亦非楚天的力量不够，导致他所领悟的大道显化不出来，而是……此地根本就没有大道！
楚天自踏入修炼界以来，去过不少帝级存在所创的道界，如丘天歌、如金乌大帝、又如蛮龙大帝、再如极天女帝的极寒道界，其中他经历最多的道界是在百帝崖。百帝崖有三千道山，每一座道山都是一个道界，他在百帝崖时去过不下百于座之多，哪怕是在妖界跟随蛮龙大帝劫掠各大帝族皇族之时都没有感受过这么多。
他在道界中感受最深刻的是，一花一草一虫一鱼皆是那个道界所蕴含的道所化，整个道界都只蕴含“唯一”的道。
除却那种道外，其余所有的大道都会失效；就如同此时，楚天在此地用不住自己所领悟的道法一般。
当然，如果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自然可以无视道界的压制，甚至还可以反过来压制道界。就如楚天曾在百帝崖无量仙帝的无量道山，曾使用过道法一般，虽不可能算压制，但在无量仙帝没有干预的情况下勉强施展出自己的道法，却也是可以的。
道界还有一说，那便是化作真正的世界，一道生万道，如神幽大帝当初想创神幽世界、黄泉大帝想创黄泉世界、再如楚天刚来仙界时，所到的仙界周遭，四大险地之一的阴冥界，便是阴冥大帝一道生万道失败之后的残界。
虽然在哪里除却阴冥大道外其他大道都压制的极深，可不得不说阴冥大帝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他已经初步做到一道生万道了。
至于极天女帝的极寒道界，则是另一种情况，极天女帝走的是极致的路子，根本不屑于去化作一个多姿百态的世界，在她的世界中，有冰寒就可以。
但她却走到了另外的高度，那就是极寒道界虽然只有一种大道，可却又不干预其他大道的运转，所以不久前楚天在极寒道界中才可以力抗天寒城与神火皇朝两大超然势力的联手。
可此时此地，此景，和楚天见过的道界类似，但却和楚天见过的所有道界又有所不同！
道界之所以称道界，是因为有道存在，且还是极为强盛的唯一道！
可这个世界，楚天却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大道的存在，还是说……这是一种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大道？
亦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个万道不存的世界！
楚天彻底陷入沉默中。
但此时他沉不沉默，都已经无用了，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剑道、没有空间大道、没有雷霆大道、没有刀道、也没有魔道、亦没有时间大道。
且声音之道，应该也是没有的，甚至组成人体躯壳的鲜血、肌肉、骨骼等大道，或许也不存在！
楚天再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没来由的心头有了惶恐，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到底存不存在。放在手里一咬，会疼，有肉感，但楚天不知道这是他的意识所下意识的感应还是说是真的。
一切的一切都看不到，一切的一切都是黑暗，他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他不知道到底什么存在，什么又不存在。
抬起头看着他所以为的黑暗天空，是否有一天有一刻有一息，他会连自己的意识都会变得不复存在？
楚天盘膝闭目，从丹田中拿出那柄白骨帝刀，搁置于双手之上，感受着帝刀上的淡淡冰冷，他终于有了一丝安心的感觉。
春去秋又来，秋去春又归。在这个万道不存的世界没有时间的慨念，自然也没有四季的慨念，可在楚天意识到“万道不存”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脑海中造出了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中，有时间的流逝，有万物的生长与凋零，亦有另一个楚天在盘膝打坐。
楚天看着自己脑海中的那个世界中的自己，默默的数着时间的流逝，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当第五年的时候，这个世界有着一刹那的恍惚，楚天有些迷茫，这是第五年的第三百二十三天十三时十二分五十六秒，还是第五年的第三百二十三天十三时十二分五十七秒？
第七年，这是第七年的一百九十八天，还是第七年的一百九十九天？
第十九年……这是第十八年，还是第二十年？
“啊，我到底在哪里，这是什么鬼地方？”
楚天狂吼，意想之中的他发丝披散，眼眸赤红狰狞望天，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但却已经没有了痛，手上的白骨帝刀，也第一次没有了冷的感觉，好似……只是握着一根木棍一般，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握！
世界上最大的残酷不是一刀一刀的凌迟处死，而是永无边际永无尽头的流放，在漫长的黑暗岁月中，没有人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也没有知道自己能够撑多久，即便是再强大的人都会有恍惚的时刻，意志都不可能永远不动摇。
楚天迷茫了，到了最后，他甚至会忘记自己是谁，甚至还会怀疑自己现在到底是死还是活。
“突破！突破！我要突破，我就不信走不出这个鬼地方！”
楚天咬牙，在心头大吼，体内的九重丹田在疯狂的旋转，只有这样强大的刺激才能让他麻木的意志回归一瞬苏醒。
由于这个世界万道不存，连天地元气都无法存在，所以楚天放出了所有的天品元石，如鲸吞一般吞入体内。同时那条成灵的天品元矿涌出，缠绕他的身体龙头昂向天，发出无声的狰狞怒吼，强大的气机一股又一股的冲刷着楚天的身体。
仙圣中期，仙圣后期，仙圣巅峰……在刹那间楚天就连破两境界，达到仙圣境界的最后阶段，甚至还隐隐有着破境成帝的征兆，只不过这方世界连雷霆大道都不存，故而没有雷劫降临罢了。
此时天上宗，当初入宗的那批弟子自然已经安顿了下来，且已经熟悉了天上宗的生活，成为了天上宗四殿弟子中的普通一员。至于当时还在牙牙学语的许小鱼，也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男人，浓眉大眼，体格粗壮，除了剑上背着的那柄铁剑之外，真看不出来哪里像修剑的，反而好似古荒殿中在肉身大道极为突出的弟子。
不过体型变了，可对于剑道的一颗赤子之心却不曾更改，他与剑九不同，虽同是天生剑体但剑九却少了一窍，需要后天补全，而他是先天灵慧，所以在对剑道的领悟力中，他还在剑九之上。
戮仙岛上，许小鱼看着岛屿边缘的那个消瘦身影，眉头稍皱，与身材不相称的清澈眼神莫名有了一分郁气，鼓起沙包大的拳头不禁磨牙，在性格上倒是与小时候无二。
那个家伙，害他娘亲担心那么久，有本事就再出现在他眼前，他绝对要将他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小孩记仇，那时虽年纪小，可许小鱼却一直记得，有个混蛋欺负了他娘亲的。
许清容颜没什么改变，这二十年来虽没有刻意修炼，可有许小鱼的帮助，修为境界自然也是水到渠成，如今已是仙王境界的大高手了。
她看着天上宗重新修好的宗门方向，怔怔出神，在从那扇门走出来后，她曾大胆问了一句，楚天如何。
剑尊说他早已经走了。
远方有人在等他，是他的娘子吗？
或许还有孩子。
许清不禁轻笑，乱发被风吹散，苍白的容颜隐有一分惹人怜惜的味道。
应该，不会再记得我了吧？
剑尊殿中，沉寂二十年之久的剑尊再度睁开了眼眸，清淡道：“这样，真的好吗？”
黑暗的剑尊殿内，忽然有着一个慵懒的轻笑声响起：“没办法，时间不够了，不好也只嘚好了，八万年前生死大帝的封印，至多万年就会消融掉了。”
“你会把他逼疯的。”剑尊沉默道，虚空万界中有资格和他平等对话的人并不多，但那个慵懒笑声的主人，却恰在那一行人之列。
听闻此话，慵懒笑声的主人有些沉默，他看着黑暗中的某处，好似透过了重重空间看到了某个场景一般。
最后淡漠说道：“没办法，谁叫他继承了二十万年前神龙一族末任族长的那滴血呢，而神龙一族的那位前辈的那滴血，则是来自于……”
“我不逼他，逼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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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三章 有道破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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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殿中，黑暗之地，一个面相平常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在他走出来的刹那，萦绕整个剑尊殿的所有剑道，都在动荡，黑暗的世界中除却剑尊的那束光外，陡然又出现了一束光。
他挥手一招，在两束光的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光幕，光幕之中一团黑暗，可两人好似从这黑暗之内，看到了某人的癫狂一般。
“九万年前那位混沌道体的混沌道界已经近乎完美，在他陨落之后混沌道界就落入了我奇仙阁手里，又经历九万年光阴，请三千尊大帝存在，将混沌道界中仅存的那一抹万道抹去，这才成了今天万道不存的混沌界。”
中年男子轻喃，若楚天在这里的话，会认出他的身份，竟是虚空万界第一大势力的主人。
他布下这么一个大局，竟仅是为了把楚天送往混沌界中历练。
剑尊淡漠道：“终究是伪混沌界而已，真正的混沌是不可被掌控的，哪怕你奇仙阁拥有仅存的一颗混沌石，但不在混沌道体手上，终究只是死物而已。”
奇仙阁主，奇点看向剑尊，微笑道：“伪混沌就够了，若真的是混沌，我巴不得自己进去呢，又岂会那么好心让他人先去？”
剑尊看他一眼，好似是在分辨他此话的真假，最后又看向光幕，沉默道：“即便是伪混沌界，也绝不是一个仙圣能够看穿的，即便是大帝级存在都会迷失，更遑论楚天？此次你的选择算是错了，最后只能收获那滴血而已，倒是可惜一个好苗子了。”
奇点朝剑尊眨眼， 竟有些狡黠的意味，挑眉道：“你真的以为他要疯了吗？”
剑尊错愕，不解看他。奇点再挥手，另一处黑暗之地又出现一片光幕，光幕之中是楚天跟天子一战的场景，其中第一招，为崩浪！
剑尊了然，他亦是天资绝纵之辈，一点就通，看着那片黑暗的光幕，赞叹道：“好聪慧的小子，竟将肉身之道如此运用，他的脑海世界看似崩溃了，可实则在那个世界之后还隐藏了十数个世界，要想让他真的崩溃，怕是至少要用千年时光才行。此时故作癫狂，怕是在麻痹我等，以此来寻找破局的契机。”
他有些惋惜，道：“真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