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正统说道:“皇上,朝政的事情,不是奴婢能够了解的,这件事情皇上应该去问王大学士。”
第三十二章 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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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事不决问夏公公,外事不决问王大学士,这已经是正统登基之后的基本操作。(全本小说网,https://。)
夏四海只擅长阴谋诡计,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无疑是阴谋诡计不能摆平的。
没有办法,夏四海只能够推荐正统找王大学士商量。
正统便下旨召王大学士入宫商量这件事情,又将池旭也宣入宫中——因为那几发炮弹是池旭带过来的,池旭多次去关外,对那里也有一定的了解。
在正统召这二人入宫的同时,在京城名妓素心的小院子里,也有一场两个大人物的见面。
不过这两个大人物,确切的说,只能算是曾经的大人物。
一个是在十几年前和戎突人战争里面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郑绪郑侯爷。
另一个,则是现在的内阁大学士,但是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上朝的尤登阁。
两个人现在的身份也很高,但是他们手中都没有权力。
郑绪在正统登基之后,已经做好了被抄家灭族的准备。
他的子女后人都被严密的监视起来,虽然看起来挺自由的,可是离不开京城。
他自己倒不是没有办法离开京城,可是带不走家人,一个人离开,那就是给家人带来灾难,给正统灭他满门的口实,还不如留下来,听天由命。
齐王的遭遇,以及他妹妹郑贵妃的遭遇,他都知道。
可是除了愤怒,他也不能做什么。
甚至愤怒都不能够表现出来。
他有很大一家子人,他的愤怒能够将他那一大家子人都带入到地狱里去,所以他只能够忍着。
唯一能让他有一点欣慰的,就是昭宁这个外甥女被送到了关外方浩那里。
从侯千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这个外甥女在方浩那里还过得挺好的,没有被nuèdài,给方浩生了一个儿子,现在甚至还是受朝廷敕封的诰命夫人。
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赞叹老皇帝的眼光很毒,能够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以他对方浩现在军力的了解,朝廷没有那个能力奈何得了方浩。
这也让他对活下来熬过现在这个难关有了一定的希望。
这一次他和尤登阁在素心这里偷偷的会面,却是因为知道了试射大炮的事情,让他心里生出别的想法,就通过别的渠道让人邀请尤登阁来这里会面。
他帮助了素心很多,前两年更是秘密出资钱帮素心给赎了身子,让她成为一个自由之人,不用担心素心会出卖他。
两个人见面之后,素心就很懂事的离开了。
尤登阁闭门不出,也就是一年多前的事情,可是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让他变得苍老了很多。
年纪还不到六十,但是看上去比七十岁的人更加衰老。
郑绪也没有比他更好,虽然是武将出身,可是十多年赋闲在家,遭遇到的烦心事又多,年纪比尤登阁还要小很多,却已经是满头白发。
“尤大学士,好久不见了。”
郑绪一见到尤登阁,就感慨着说道:
“我自以为我早生华发,没想到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尤大学士你也已经白发苍苍了。”
尤登阁深深的叹息一声,说道:“君昏臣佞,如此时世,能够苟全性命已是万幸,别的就不要说了。”
他们都是同路人,同样遭遇到了正统的打压甚至是羞辱,所以他一点都不害怕在郑绪的面前抨击正统这个皇帝。
郑绪也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君昏臣佞,尤大学士这个评价非常正确。”
说完这话,两个人对望良久,又是深深的叹息。
沉默了很长时间,尤登阁这才开口问道:“侯爷这一次邀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他知道郑绪现在被监视得更加严重,冒着风险约他在这个地方见面,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不会只是想跟他来感叹一番人生的。
“今天禁军在城外试射大炮,尤大学士听说过此事没有?”郑绪问道。
“没有听说过,”尤登阁摇头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每天只是闭门等死,朝政的事情我没有再关心过,那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闭门等死”说的是他的状态,也是郑绪的状态。
他们都知道正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们下手。
但是逃也逃不出去,只能够等死。
说完这话,又好奇的问郑绪:“大炮是什么东西?”
梅瑜上表的时候,他就已经闭门不出了,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大炮是关外的方浩方将军制造出来的一种武器。”郑绪这样向他解释。
尤登阁听到说是方浩制造出来的武器,顿时露出不屑之色。
他虽然没有见过方浩,但是听这个名字听得够多了,知道方浩是王大学士那一派的大将。
如果没有方浩给当年的太子提供一些将领,太子也不能够掌握着禁军,能不能顺利的登上帝位,还是两说之事。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方浩非常的反感。
虽然他知道方浩在边关为尧国开疆扩土,立下了不世之功。
郑绪继续说道:“那大炮是用上万斤的钢铁铸成的武器,用来发射炮弹,可以将一枚十多斤的炮弹发射到数里之外,根据在边关的特使梅瑜上表所言,一枚炮弹可以杀敌上百,方浩就是靠着这武器打下了碧落大草原,再打下幽云大草原。”
“肯定是夸张之言,世间怎有那等厉害武器?”尤登阁不屑的冷笑道,“方浩真有那样厉害的武器,他早就起兵当皇帝了。”
“今天上午,他们就在城外试射了大炮,有一千多人过去观看,”郑绪说道,“根据他们传过来的消息,那大炮确实有那样的威力,一发炮弹发射出去,能够在数里之外炸出一个大坑,将树木摧折,百步之内,铁片飞射,深入树干,没有任何盔甲能够抵挡住。如果是落在人群之中,一发炮弹毙敌百名,不是夸张之事。”
尤登阁大吃一惊:“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武器?他真要拥有那样的武器,又怎么会甘于在关外当一个将军?”
郑绪笑了一笑,说道:“他不甘于在关外当一个将军,才是我们的生路。”
第三十三章 生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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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登阁惊色更甚。(全本小说网,https://。)
郑绪这话里面透露出来的意思可不简单。
方浩不甘心于当一个将军才是他们的生路,那意思岂不是他希望方浩zàofǎn?
他呆呆的看着郑绪:“郑侯爷,你的意思是……”
郑绪笑而不语。
尤登阁道:“郑侯爷,那方浩可是王大学是那一派的人,跟我们势不两立,就算是他真的想要zàofǎn,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郑绪摇头说道:“以前他确实是王大学士那一派的,可是现在朝廷被王大学士那一派把持着,他如果有什么异想,王大学士那一派又岂能容他?终究还是会分道扬镳。”
尤登阁道:“可是他跟我们也不是一路的,齐王还曾经派人刺杀他,就算是他起兵举事,那也没有我们什么好处,反而让我们担了一个贰臣的名声。”
“难道尤大学士觉得会比我们现在的处境要差吗?”郑绪问道。
尤登阁沉吟了起来。
他们现在的处境确实都非常的糟糕,皇帝做的那些事情,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羞辱,甚至还想早一点结束生命。
他不认为会有比现在处境更差的事情发生。
可是作为一个文人,忠君爱国的思想已经深入到骨髓之中,让他做一个逆臣,他又觉得难以接受,那可是千年以后都要受到唾骂的角色。
“现在的皇帝,所作所为已经无异于禽兽,等到他的权力越来越稳固,我们的遭遇就会越来越悲惨。如果一死可以解决问题,我倒宁愿引颈受戮,我们现在活着,都是生不如死,但是我们却要为了我们的家族承受着这些屈辱而活下去。”
说到这里,郑绪表情已经变得很悲愤了,说道:
“我们都是大尧国的臣子,我们何尝不愿意忠君爱国,可是我们的君王值得我们那么做吗?”
“郑侯爷你准备怎么做?”尤登阁问道。
“我们可以派人秘密的联系方浩,”郑绪说道,“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里应外合,协助他得到天下。”
“我们有什么力量帮他做这件事情呢?”尤登阁苦笑道,“我们要兵没兵,要权没权,我们自己都不是自由之人,就算是方浩要zàofǎn,在他眼中,我们也只是废物,没有任何的价值。”
“大学士你错了,我们有我们的价值。”郑绪说道,“我们有齐王。”
尤登阁愣了一下。
郑绪说道:“方浩早就拥有了起兵zàofǎn的能力,他现在没有做那样的事情,应该就是没有一个zàofǎn的借口,怕遭到天下的反对,增加他zàofǎn的难度。”
“可是如果能够借着声讨天子无道,拥立齐王之名起兵举事,那样反对的力量就会变得很小。”
“但是他愿意为了齐王而起兵吗?”尤登阁道,“齐王当年可是派人行刺过他的。”
“齐王那个时候也只是受人蛊惑,方浩他也知道这件事情。”郑绪道,“而且这个并不重要,他只需要借着齐王的名声来起兵就可以了,在那么大的利益之下,那点小事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起兵zàofǎn,然后将齐王捧上帝位?”尤登阁无奈的说道,“郑侯爷,你觉得他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为什么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呢?”郑绪道,“只要到时候齐王将帝位禅让给他,他还不用背负乱臣贼子的名声,又不会遭到天下太大的反对,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禅让?”
尤登阁这才明白郑绪的意思。
禅让只是忽悠人的东西,但是毫无疑问,这样比直接夺取帝位更能够让天下人接受,可以少流很多的血。
从这方面来看,齐王确实有着很大的价值。
毕竟他也是先帝的儿子,曾经还一度威胁到正统的储君之位。
如果方浩打着拥立齐王的名目来zàofǎn,那只不过是皇家自己的帝位之争,反对也不会那么厉害。
等到打下了天下,再让齐王演一出禅让的戏,那就没事了。
“是的,是禅让。”郑绪说道,“我们唯一的生路就在那里。”
“可是这样我们岂不就是方浩谋朝篡位的帮凶?”尤登阁犹豫着说道。
“那又如何呢?”郑绪冷笑着说道,“难道尤大学士你还认为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帝,值得我们来效忠吗?”
尤登阁沉吟不语。
郑绪情绪有一些激动的说道:“就这个昏君对待我们的态度,这一年多的时间来你也知道了。他现在是掌握的权力还不够稳固,否则我们早就已经被他给收拾了。他要对付我们,只是杀了我们两个人吗?他难道会放过我们家族的任何一个人吗?为了对付我们,他不知道会给我们栽上什么样的罪名,我并不认为会比当一个贰臣的名声要好。”
“而且现在,方浩大势已成,拥有那样的武力,迟早都会起兵zàofǎn。而且以他的武力,不管我们有没有帮他,他都能够很快的成功。不是我们要倾覆姜家的天下,姜家的天下倾覆已成定势,我们只是顺势而为,在这一场大势之中,将我们的家族解救出来。”
“纵然我们背上了千秋万代之骂名,那又如何?背着骂名的,只是我们两个人而已。我们的子孙后代却可以延续下去。我们不背这样的骂名,在这潮流之中什么都不做,可能我们两个的家族都要因此夷灭。尤大学士,这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吗?”
尤登阁被他说得心动起来。
但还是有一点担心:“那个方浩,以前跟我们是敌对的,会不会接受我们的投诚?”
“只要我们的投诚对他而言是有利的,可以少死很多人,他为什么不接受?”郑绪说道。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他连先帝将昭宁托付给他都能够接受,为什么不能够接受我们的投诚?”
尤登阁吃了一惊:“昭宁公主在他那里?”
“是的,”郑绪说道,“先帝怕姜闻升级之后对昭宁不利,所以托方浩照顾昭宁,这件事情就是我来办的。现在昭宁就是他那两位夫人之一,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嫡长子。”
第三十四章 生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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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绪的说法让尤登阁很是震惊。(全本小说网,https://。)
他没有想到老皇帝对正统那么的不信任,竟然会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托付给方浩。
既然老皇帝那么的不信任正统,为什么又将皇位传给他?
将最宠爱的女儿托付出去,又为什么选择的是当时属于正统那一派的方浩?难道不是应该选择一个跟正统那一派不对付的人来托付吗?
但他毕竟是做过内阁大学士的人,仔细想了一下,就想明白了。
如果他是皇帝,让他来选择一个继承在江山的人,容易受人蛊惑的齐王,明显的不如心机深沉得到更多大臣支持的正统。
而将昭宁托付给人,托付给人在边关又有着很强实力的方浩,显然比托付给别的将领要好。
同是一个派系也不要紧,这样反而不会被怀疑到,更加的安全。
敌对派系的,太子登基之后肯定会算旧账,那反而会更加的危险。
而且关外那么远,调查不容易,而且很难传到内地来。
还有一点,那就是老皇帝那个时候已经病倒在床很长的时间,能够见到的人就那么几个,除了方浩,还真的找不到别的可以托付的人了。
方浩接受那样的托付,也说明了他和太子那一边并不是那么的齐心。
“我跟方浩有过交流,对他说了一些太子做的事情,他对那个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当时我并没有想到他会有今天的实力,只觉得将昭宁托付给他,应该是很安全的。事实上,他对昭宁也不错,这一点上,先帝的目光还是挺准的。”
说完这话,郑绪又苦笑了一声:
“只不过先帝怎么也都不会想到,方浩竟然会强大到这样的地步。如果他当时能够看到这一点,就不会将昭宁托付给他,而是想办法将方浩给杀掉。他不会希望自家的江山落到别姓的手中,哪怕是女婿或者外孙的手中也不行。”
这一点尤登阁同意。
从老皇帝宁愿将皇位传承给他并不喜欢的正统,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姜家江山的感情比对所有的子女感情都要重。
这个天下能不能属于他姜家的,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哪怕牺牲掉自己最宠爱的子女都不要紧。
如果只是从个人感情来讲,他肯定会选择将皇位传给齐王。
从他将昭宁托付给方浩,也能看得出来,他对太子登基之后齐王的处境已经有了一个了解,但他还是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那就说明,对他而言,齐王承受痛苦,并没有他的江山能不能够稳固的流传下去重要。
不过那只是老皇帝的想法,并不是郑绪的想法。
对郑绪而言,他的家族继续延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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