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一个头槌命中目标腹部,双手一撑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手指地上做痛苦翻滚状的大羽,神情严肃的很:“大羽你都进他们黑名单了,据说怀疑你是在暗中搞破坏,今天中午电梯是不是你弄坏的?”
李贴果断不信他胡扯了,转头找老实人确认状况:“笑瑞,这家伙说的是真的么?”
张笑瑞被口水呛住,边咳嗽边解释:“这儿的电视,都是日语,那家伙,能听懂吗?”
如此令人发指的答案把老实人李贴都激怒了,一个抱摔把尤墨从后放倒,招呼兄弟:“大羽,上,咬他!”
大羽果然生冷不忌人兽不分,“嗷”的一声大叫后,头一甩作势咬来。
尤墨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跑出去好一段才敢回头确认状况。
自觉获胜的俩兄弟,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空中击掌相庆。
围观群众纷纷摇头叹息不已,都觉二货偏多,前途堪忧。老实人商一都忍不住感慨:“贴子啊,以后场上可得拉住了,把人咬了还得赔钱!”
————
下午的训练不算踩场,只是三天没碰球了,找找球感而已。
于是,简单的训练中花样技巧百出,虽然球感比起南美的家伙们差了不小一截,但在鉴赏水平不高的观众们看来,已经有点神乎其技的感觉了。
一时间,本就热闹的开放式体育场,围观群众数量迅速增多。
这么大年龄的少年们以人来疯居多,观众一多,表演欲望顿时空前强烈起来。朱广护也有心让手下这些家伙们在大赛前找找兴奋感,就由着他们显摆。
岛国的足球热潮也确实足够汹猛,成年人疯狂不说,包里揣着《少年JUMP》,脑袋里想象着大空翼的少男少女们更是尖叫不断,喝彩不绝。场边甚至还有家长带着的五六岁小孩,在那捧着个足球,像模像样的模仿着颠球动作。成年女性虽少,但高亢的嗓音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时尚而又开放的打扮更是让这些未经世面的家伙们脸上发烫。
在这种氛围下尽情表演的少年们,才懵懵懂懂的意识到:自己想象中的那个舞台,仿佛还是太小了一点。
随队的王大记者,是训练过半的时候才赶过来的,见此情景也是兴奋不已,快门不停,留下了在场很多人值得一辈子记住的瞬间。
是的,走出来后才能看的更清楚。同一种运动,为何会有如此的天差地别。
尤墨和卢伟两个异类,感兴趣的却不是眼前。
无意表演的两个家伙,混在人堆里闲散的进行着二人颠球,把聊天当成了主要训练内容。
“岛国的足球基础建设起码超了国内二十年,普及程度估计国内二十年后都追不上。”卢伟一心三用,聊天,颠球加四下观察,一样也不耽误。
尤墨没那么潇洒,这货球感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强了不少,但在队上仍然处于中等偏下的水平,此时略感羡慕,“你娃认真点行不,还有没有球星的职业道德了?”
卢伟完全无视这货的馊主意,继续感慨:“搞足球,只靠热情,只凭借鉴还是不够,人都不一样,照搬来肯定行不通。”
尤墨见打动不了这家伙,只得跟上思路:“是啊,国人哪有这么轴的二杆子精神,光是确定风格都吵成一团乱麻了。”
“还是意识形态问题,只看重竞技足球带来的效益,只注重赢球带来的利好,完全忽略了事情的两面性。依我看,国内足球不是输在起跑线上,完全是跌倒在起跑线上没爬起来过。”
卢伟把目光投向远处,那开阔无比的开放式体育场,一片片连起来的绿色仿佛望不到边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尤墨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迅速把目光收回,专注于眼前事业,“出发点不同吧,岛国人把竞技精神从小灌输给孩子们,把足球当成了毕生的爱好。国人把出名挣钱精神放在了第一位,足球只是工具罢了。”
同时叹气之后,两人对视一笑。
能改变的,努力改变就是,不能的,多想也是无益。
就像这黑白相间的圆东西一样,没有棱角,滴水不进,可一旦有了外力,它就成了活的生命,希望的载体。
————
作为著名的旅游城市,广岛的人口密度不大,气候宜人,如果不用担心地震的话,当真是个度假盛地了。
球队下榻的酒店同样是三星级,但设施,格调,服务之类和国内差距颇大,少年们的比较能力和适应能力一样强大,虽然住进来才两天,却让所有人都有种云泥之别的差距感。
不适应的地方也有,而且无处不在。
礼仪。
这东西在国内常被说成客气劲儿,过了就成了麻烦。而且不光自己麻烦,看着岛国人之间不停的点头鞠躬也觉得累的慌。
但真正的麻烦在晚上才骤然开始。
在异国他乡倍感祖国亲切的政工干部和领队,危机感是满满当当的。政治上的敏*感程度,随着少年们的言谈举止逐渐升级,终于在晚上爆发了。
足协的大佬要到比赛开始前一天才过来,此时自认为代表官方态度的两个家伙,底气十足的逐一批评。
大帽子在此时当然扣的漂亮,少年们也都无话可说。
什么“对资本主义生活高度向往”,以及“贬低社会主义的先进性”,还有“对物质的追求降低了精神上的纯洁性”,更夸张点的“用表演的方式取悦他国观众,本身就是对自己和祖国的一种不尊重”,以上种种,不一而足,人人有份。
朱广护脸黑的跟包公一样,却只能绷紧了一言不发。
直到被点名的对象出现了以下字眼后,才猛然睁大了眼睛,盯着当事人和批评者。
“和新闻工作者私交很好,这没有关系。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的过于亲密,对自身形象,球队形象,甚至祖国形象,都是一种轻视。如果不能保持好距离的话,我们会酌情把此事知会对方单位。希望你好自为之。”
薛明在看,苏瑞敏在说,尤墨在笑。
朱广护的心头,却涌上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这小子的能量,可不是在场的任何家伙能预料到的。
就像他的笑一样,虽然懒散,但直视的时候,总会在心底产生些异样的感觉。
但愿这次没有真正的惹恼他吧。
这两个家伙,后面的大树不光根深,叶也茂盛着呢。
自己一直都奈何不了他们,这小子可别在这种时候沉不住气!
第五十三章 世界之门
经常听见有人问:“十三亿人里面难道找不出来十一个踢球的?”,却没有想过,这个假设本身有多么不靠谱。人口基数再高,只是个水平面以下的地基而已。竞技体育修的可是金字塔,一层层的夯实了,才能把最顶尖一批人的水平托住。没有足够的从事人口和完善的培养机制,无异于积沙建塔,风吹吹,就显了原形。
嗯,最近议论有点多,得专心讲故事了。感谢诸位的积极支持!
思想的纯洁性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人挂在嘴边,当成标准,要求别人。就像是肝功检测六个(-)一样,整齐,却隐藏着不小的风险。说的更难听一些,其实就是洗脑。在面对高度差异的物质生活水平时,人的向往之心纯属平常,和思想无关,与爱国更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自以为是,乱给别人扣帽子更让人讨厌的家伙了。那种高高在上,下巴对人的嘴脸,连成年人都很难坦然面对,更何况是十几岁的少年了。
少年们开头还能听的进去,觉得自己是生了些攀比心理,忘了吃苦耐劳的优良品德了。后面听到把“向往资本主义生活”的大帽子扣在自己头,再辅以“爱国”的佐料后,一个个的就有些想不通了。
少年们只是好奇,只是觉得开了眼界,但思想可没有动摇,对外接触的警惕性都高着呢,现在却被人说的如此不堪,心中的火气可就有些按捺不住。
但法不责众的道理大家都懂,更何况是这种没有明显违规的行为了。少年们虽然愤怒,但也都明白,想对着干自己的分量可不够,下来想办法才是正经。直到最后,听着重点目标被如此充满威胁的批评后,所有人才隐隐意识到,事情,可能不会简单的批评教育就结束了。
特别是目光焦点中的家伙,那一脸微笑,耐心倾听的模样,更是让人疑窦丛生,琢磨不出来这家伙是个什么态度。
所有人预想中的,愤怒,激动,叫嚷,甚至可能的挥拳相向或者愤而离去,一样也没出现,就这样静静的,微笑着。
你说,我听。
说出去的话最后竟然连他们自己都觉得的绵软无力了,但再放狠话的话明显就太过了,为了这件事情落人话柄可有点不划算。
原本信心满满的两个家伙,却突然有些心里没底,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后,草草收场,起身走人。
会议,就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朱广护略微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声叫住任何人,只是叮嘱了下李贴:“晚上记得收下电话线和闭路电视线。”
这种规定是球队外出比赛约定俗成的,到是和朱指导的态度无关。但在此时说出来,也隐含告诫的味道。
李贴点头,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目光却还在不断的往尤墨身上瞟。
李京羽也没了最近两天亢奋的精神头,眼皮耷拉着,精心收拾好的发型也不管了,伸手抓过来挠过去的,一个小时的会议下来,已经恢复成鸡窝状了。
张笑瑞的表情一直有点发木,眼睛难得眨一下,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却只有担心留了下来。
就连部队出身,习惯这种调调的隋东谅和李建,都有些不踏实,目光扫来扫去,也没个主意在心里。
尤墨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起身,伸个懒腰,目光扫了一圈,声音很随意:“泡妹子有风险,入行需谨慎呐!”
这货头也不回的走后,一帮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楞了好一会。想笑又觉乏力,想嘘他又有些不忍。
最后竟然达成默契了,眼神同时转向李贴,一起发力,无声的催促这家伙。
楞着搞毛,快去探探消息!
————
事情其实有点蹊跷。
尤墨和王丹的关系,队上除了卢伟之外应该没有其它人知情,飞机上的时候因为舱位不同,那些略显暧*昧的举动除了队员也应该不会被其它人看见。
下飞机后两人的亲热举动,也没有持续到他们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到了驻地后,王丹就去了她们报社事先定下的另一家酒店,直到今天下午训练的时候才出现,两人最多算是眼神交流了下。而且,知性姐姐不知道是因为心中矛盾还是突然矜持起来了,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更没有借机往球队驻地酒店跑。
如此看来,应该是别有用心的家伙打小报告了。
会是谁其实真不要紧,能收手最好,不能的话也不可能一直隐藏下去。
李贴这会正在帮忙分析中,却没有得到热烈回应,悻悻然放弃了,直接问:“你打算怎么办?”
这种直接了当的方式尤墨喜欢,声音也变得饶有兴趣:“换成是你呢?”
李贴果断挠头,好一会才试着开口:“这种家伙最招人恨,无论是扣大帽子的还是打小报告的。是我的话当然要先找出来,再想办法好好治治他们。”
卢伟马上提醒:“大帽子呢,你忘了么?”
李贴手一哆嗦,语气很不自然:“难道和他们对着干?”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声音有些激动:“要不还像上次那样,和足协过来的领导们说说?”
尤墨对这货的不上道有些提不起劲,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状态,“万一过来的不是上次那两个,万一来的家伙更强调这些东西,那你咋办?”
李贴果然傻眼,喃喃自语:“不会吧,哪能都这样。。。。。。”
这家伙被无视了好一会,才突然想起自己干嘛来了,“别考我了,说说你的打算呗!”
尤墨的神情依然懒散:“这东西和上场比赛一样,搞懂了对手的战术目的,就能有办法应对了。”
李贴一拍脑袋,声音激动起来:“你大爷的,能不能行了,你这脑袋到底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卢伟难得兴趣十足,继续问道:“那你说说他们的目的何在,有什么弱点或者应对策略呢?”
“目的嘛,当然一想就知道,这是邀功请赏的前奏呢。而且,比赛打好了可以说成是自己治军有方,纪律严明。没打好的话就说成是队员自由散漫,警告处罚都不好用。顺便把包袱甩给别人!”李贴越说越激动,思路也清晰起来。
“弱点嘛,当然是怕人不重视他们。越不把他们当回事情,越忽略他们的存在,他们就越害怕!”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后,李贴忽然觉得心平气和起来,满脸笑容的直摇头,“明白了,难怪你一直在笑着看他们,原来,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尤墨终于提起些精神来了,眼睛眯眯着,嘴角含笑:“和你那些兄弟们说说,别着急,对手只是在试探,还没犯错呢。”
晚风从打开的窗户钻了进来,海洋气候的广岛即使在八月份也没有多少闷热感,李贴抬头看着窗外,远处球状的原子弹轰炸纪念建筑像只巨大的蜗牛,发着光,却一动不动。
人生,或许也是一场竞技吧,总会有些想激怒你的对手。
生气,你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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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居然不声不响的翻页了。
朱广护其实都没太想通,他以前可是带过好几支少年队的,很是能理解这种状况下队员的反应。
血气方刚的家伙们,最不能忍的就是乱戴大帽子和赤*裸裸的威胁!
生气,申诉,四处发泄不满的居多,闹的不好,最后罢训走人的都有过,却从来没有见过一笑置之的。
老朱欣慰之余又有点心生疑惑,甚至还抽空找老孙头详谈了一次,也没个所以然出来,渐渐的,也就搁在一边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比赛在后天的下午两点钟开始,国少队的对手是非洲雄狮喀麦隆。
今天晚上是开幕式,仪式之后会有东道主对阵波兰的揭幕战。
六点钟,提前吃完晚饭的少年们齐聚广岛县立体育馆,准备在五万人的注视下完成入场仪式。
岛国人不知道是出于好客还是炫富,16支球队,被分散住进了十几家酒店,相互之间打照面的机会很少。在此时,才算有机会真正在一起相互打量。
下午的时候其实排练过一次,但运动员总共就三百多人,只是出场沿着跑道走上半圈露个脸而已,实在不用小题大做。
到了这种时候,相互之间的神秘面纱才被一一揭去。虽然语言不通,也不能到对方阵中凑个热闹,但近距离认个脸却变得有可能了。
卢伟和尤墨这两个货,暂时化身追星族,四处寻找后来长成大树的幼苗们。目前来看,惊喜有,但不算太多。
没办法,一是长相变化很多家伙有点大,二是可能在这个年龄段人家还没有露头出来,三嘛,就是75到77这个年龄段的塔尖舞者更多些,80左右的反而不多。
但随着深入观察,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开始在心头浮现。
古典大师里克尔梅,小丑艾玛尔,摇滚青年罗西基,足坛浪子阿内尔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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