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是什么 序(1)
很久很久以前,一辆镀金的马车从宫殿门前经过,清脆的马蹄声在鹅卵石铺就的路上发出回响,街道两边的人群发出轻快的欢呼声。马车里面端坐着一位新娘,她蒙着面纱,象一幅朦胧的印象派画作。 这是我对1981年7月29日的最为深刻的回忆。在这个被称为“世纪婚礼”的日子里,查尔斯王子与黛安娜·斯宾塞结为伉俪。如同成千上万的旁观者一样,我两眼直直地守着电视机,内心感到无比的吃惊和困惑。刹那间我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拽住了,自由意志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对黛安娜的迷恋是一个幽深的秘密。我努力回避这一点,事实上我也确实这样做了。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我仅仅比她大一岁,一样还没有度过我的25岁。即使是这样,在我和她之间似乎横亘着十年,甚至是一百年的距离。婚姻已经列在了我那张毫无章法的日程表上——那个时候我没有意识到我属于第一代有能力自由放任的去生活的女人,这意味着我们可以把婚姻视为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就像要不要为一辆新汽车选择遮阳蓬顶。大学时代的一些朋友已经结婚了,而我似乎尚未有这种冲动。结婚意味着安定,是不是就再也没有了向上的可能? 我也不需要高贵的拯救。我不向往小珍珠也没有点缀着钻石的白日梦。白色不是我的颜色。公主,甚至是工业流水线上制造出来的那种,在我的前景展望中也不占一席之地。即便如此,神话传说,包括那些非常程式化的故事,都能起到一些催眠作用。作为一个被处理过的王妃,黛安娜具有人们所普遍认同的完美。她很年轻,刚刚度过了她的少女时代,而她的新郎已经32岁了。她性情活泼,有一头美丽的金发,举止得体大方。她的血统足够高贵。她在一家幼儿园任职。她那样一种母性的本能被深深的赞美,成为有决定性的细节,因为这意味着她能够担负起繁衍和抚养后代的重大责任。没有人说黛安娜在成为一个妻子;她正在成为一个王妃。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不可能会受苦。 黛安娜被当作一件稀奇的考古发现…在百忙之中20世纪的伦敦被开掘出的一个又一个19岁的处女。她的一个不是那么谨慎的亲戚透露说;伊丽莎白王后的妇科医生曾经为这位未来的王妃做检查以确认她的处女膜是完整的。尽管这样一些令人震惊的落后的事实遭到揭露;但对于当代女性听众而言;这依然是一个符合习俗标准的故事。黛安娜前后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从不知名者到声名显赫的名媛;从一个矮胖的女孩到即将成为王妃的窈窕淑女;从单身女子到王妃。但这种改变也是双方面的;因为黛安娜给查尔斯王子和王室带去了年轻的活力。 更为重要的是;她推进了英国经济的发展。市民们渴望分享这段皇室罗曼史;排着长队去购买以王子和未来王妃的肖像为装饰的陶器和其他纪念品。年轻女子更是被黛安娜的传奇故事深深吸引;纷纷模仿她的服装和发型。在定婚的消息公布以后;黛安娜那枚由一颗18克拉的兰宝石和钻石镶嵌而成的戒指的廉价仿制品被销售一空。纽约的一个珠宝商说在这场婚礼之后;他差不多一半的顾客都选择类似的款式。 当黛安娜在圣保罗教堂前走出马车时;我记得我被自己的兴奋给吓坏了。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不管是这场婚礼;还是那些华丽的衣裳似乎都透露出这样的信息。新娘身着一件本色丝质婚纱;那上面缀着几千颗珍珠和金属亮片。她站在那里是那样甜美;仿佛是人类的精华。一周以后这件婚纱的廉价仿制品出现在了商店里;普通大众终于能够购买到这个美好欢梦的聚脂版本。 一架机位高的相机记录下来了当时的情形:黛安娜和她的父亲一起慢慢地经过过道;她的白色曳地长裙映着腥红颜色的地毯。不管场面有多么华丽壮观;这场仪式还是一场婚礼。古老而又平常;新娘被父亲转交到新郎手中;”我愿意”表明的是永恒的忠贞;当这对夫妇离开教堂的时候;他们已经结合在了一起。 在游历了伦敦的街道之后;王子与王妃一起走上白金汉宫的阳台。人们大声喊叫着让他们亲吻。他们照做了;他们轻轻的亲吻仿若是那欢乐的证据。如果这果真是一个神话传说;故事讲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美好而且幽雅。从此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但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相机摇摆不定。查尔斯与黛安娜的婚礼幻像渐渐破碎终至于一片混乱。在这一卷磁带中;王妃变成了悲剧故事中的女主角。她的面纱成了她的裹尸布;她镀金的马车成了牢笼。婚礼时候穿的服饰像精心设计的外套让我们意识到那是不详的恶兆;喻示了她是如何被那一角色所消耗。多年之后;她成了一个精品女人;的编辑格雷顿。卡特在谈论到黛安娜的商业生存能力时说;”当她活着的时候;她已经被出售了。” 再也没有一辆马车把她带向婚姻了。在黛安娜去世的那个晚上;一辆黑色奔驰汽车驶过巴黎的隧道。在她的婚礼上她的父亲以充满爱的目光凝视着她坐在她的身边;而这一次;当她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和她在一起的是一个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或许黛安娜已经把自己从婚姻的锁链中解脱出来了;但直到最后;她依然是一个过客。 我们现在知道了一些我们从前所不知道的事情。现在我们知道这场所谓的世纪婚礼其实是一场被操纵的婚姻;充满了封建色彩。作为未来的国王;查尔斯必须选择婚姻;他需要一个妻子在他身边履行王后的职责;更为重要的是他需要人去传宗接代;当然最好是有男性的子嗣好继承王冠。我们被神奇的罗曼史所深深打动;以至于我们没有发现这根本不是爱的结合;即使新娘相信它也不是。我们没有发现黛安娜其实没有多少选择。有一段时间;她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继承人一个多余的”。但是她还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不理解她的角色像所有的角色一样是必须依照剧本来扮演的。一旦她认清了这个事实;她选择了公然反抗;为此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妻子是什么 序(2)
自然;在婚礼举行的那个早上我们无法预见到黛安娜的生活究竟会怎样;但是在她那一代女人中有相当一部分经历了这样的轨迹:对宛如童话故事般的婚礼无比迷恋;成为母亲;然后是觉醒;通*;出卖;复仇;离婚。作为一个宣称自己已经从婚姻牢笼中解脱出来的单身女性;她似乎可以恢复过来。没有没说出的是一个事实:她再也不是查尔斯的妻子了。 黛安娜的悲剧故事是生活在重重矛盾中的当代妻子的命运的缩影。我们看到那些妻子;就像看到黛安娜;在某种意义上;她是一个坐标;一个悲剧女主角。她代表着过去和现在;现实和幻想。总而言之;她是一个神秘之物。对于21世纪的女性自我身份认定来说;对于她的定义恰好是矛盾展开的一个争执之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部分妻性鸿沟(1)
妻子,在英文中仅仅是四个字母。一个音节。看上去是那么简单。然而这个普通的词已经成为我们语言中意义最为复杂的一个符号,诸多历史含义使其沉重,个人偏见又使之模糊不清。两种似乎完全矛盾的东西在这个场域中展开:在21世纪初期,妻子这一身份对女性而言同时蕴涵着诅咒和拯救、沉迷和觉醒、囚禁和解放等多重含义。究竟是何种含义,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还有别的看法,也可以列举出很多证据。但真相并非是其中任何一种。 偏激一点来说,妻子角色有时候被看作一件紧身衣,越来越多的女人拒绝穿着它,一个突出的情况就是近一个世纪以来北美地区的结婚率正在逐年下降,在这期间只有很偶然的上涨。根据人口统计资料显示,2003年离婚女性的数字在飞速增长。一个30岁的女性与20世纪70年代相比,保持单身的几率增加了3倍。一个女人赚到的钱越多,她就越有可能推迟甚至是放弃婚姻。罗特格斯大学于1999年针对全国婚姻情况做过研究,研究报告表明:与过去的20年间相比,现在读中学的女孩们对同居、私生子接受程度高了很多。虽然她们宣称自己一样渴望婚姻,但她们对那种相守一生的婚姻实在是缺乏信心。这并非就是不切实际的。那种标准家庭——丈夫、妻子、两到三个孩子,已经被摧毁了。在北美地区,只有1/4的家庭还保持这种结构。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没有丈夫或终身伴侣的女性独自生育孩子或是收养孩子。单身的职业女性在35岁以后有超过30%的会通过新泽西中国幼儿收养联合基金会收养中国幼儿。主流媒体似乎也在鼓励她们这样做。“谁需要一个丈夫呢?”《时代》(Time)周刊2000年8月份的封面故事如此宣称。 大概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现在这样可以让一个女人拒绝婚姻了。在一些报道中,单身女人是所谓“新雅皮士”(New yuppies)。《人物》(People)杂志如此宣称:“如果单身女人有这么多的选择,她为什么要成家或者是放弃一个古老的浪漫故事呢?”当然,在《欲望城市》(Sex and The City)重新播放的时候,一个单身的女服务生是那样渴望成为一个妻子。然而大量研究表明,男性与女性相比从婚姻中获得了更多情感与物质方面的满足,一旦离婚或者是丧偶,男性总是比女性更早地再次缔结婚姻。 很多媒体报道表明,婚姻对女性来说有点像个黑洞,一旦身陷此处,她会处境堪忧,而且丧失性感。我们最为熟悉的那些做妻子的女人有尼克尔(Nicole)、莱丝(Laci),当然,还有黛安娜。澳大利亚社会学家苏珊·莫萨特(Suan Maushart)2001年出版了《妻子工作》(Wifework:What Marriage Really Means for Women),在这本书中她分析了妻子这一角色,书中她这样写到:“成为妻子会侵害你的精神,让你的闲暇时间减少,戕害你的力比多(libido),增加你的身体受到攻击的几率,甚至你的家有可能成为你被谋杀之地。”她说:“越来越多的女人选择独身生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仔细阅读这样一个严肃的控告,我们会理所当然地以为莫萨特会像害怕沙氏门菌中毒那样逃避婚姻。但事实恰恰相反。她结了两次婚,离了两次婚,而且宣称婚姻制度对抚养孩子是最有利的条件。 在流行文化中,妻子是一个时常受到讥讽和嘲笑的术语。在2001年上映的电视节目《威尔与格瑞斯》(Will & Grace)的一系列情节中,威尔,这个男同性恋者,是剧中最主要的角色,他对他最好的女性朋友格瑞斯说:“不要做妻子”。格瑞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说:“这是你对我讲过的最为下流的话”。尼尔森指数排名第一的家庭电视连续剧《人人都爱雷蒙德》(Everybody Loves Raymond)也在一个小段中表达了类似的意思:雷蒙德在批评了妻子的厨艺之后试图安慰她,当他说“你是一个好妻子”时,她盯着他勃然大怒:“不准这样说我,永远都不准。”一阵哄笑声随之而来。 与传统的好妻子有关的那些特性,诸如奴性、服从、自我牺牲,乃至不无轻蔑的“擦鞋垫”,已经与独立自主、自我实现以及被文化所赞美的抱负等种种特性非常不协调。成功的单身女人嘲弄妻子这一角色。“当我做伊丽莎白·赫尔利做够了时,我才会想去结婚生子”。这位女演员2000年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这样宣称。然而在她儿子两岁的时候,她依然还是伊丽莎白·赫尔利(Elizabeth Hurley),尽管她没有丈夫或是男性伴侣。 女演员劳拉·弗林·博伊尔(Lara Flynn Boyle)在2001年接受《名利场》采访时,被人问到她是否是块“做妻子的材料”,她引用了流行于20世纪50年代的一个说法来回答了这个问题。她说:“我很想有一个妻子,谁会不想呢?想想就明白,一个妻子似乎可以解决所有一切问题。看看我们周围的那些女士吧!一个妻子是一个同居者,她打扫房间、洗衣服,没有什么欢乐。听起来很伟大,是不是?” 我们只需要看一下在20世纪90年代占据主导地位的两种文化影响力:企业家玛莎·斯图尔特(Martha Stewart)和媒体明星奥普拉·温弗瑞(Oprah Winfrey),这两个女人如此有名以至于我们一般只是称呼她们的名字:玛莎和奥普拉。通过对这两个女人的观察,我们可以看到权力与妻子之间的断裂。这两个女人都与婚姻无缘。玛莎在1989年离婚后再也没有结婚,而奥普拉这个每天在脱口秀节目中讲述为妻之道的女人,事实上从来也没有尝试过这一角色。这位脱口秀节目主持人,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之一,2003年2月在参加《杰·雷诺晚间秀》(The Tonight Show with Jay Leno)时曾经解释自己为什么不与自己的长期伴侣斯蒂曼·格雷汉姆(Stedman Graham)结婚。她说:“我从现在这种关系中获得了很多自由,如果我选择结婚,即使是和斯蒂曼这么好的一个人结婚,他也会期望我有所改变。如果我照做了,我会觉得他是那种相当老式的男人。你知道,‘妻子’大多时候应该待在家里,我想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我觉得如果我成了妻子,我会变成另外什么人。我就会像一个妻子那样去做。”
第一部分妻性鸿沟(2)
如果仔细考虑妻子这一角色所具有的种种局限性,我们就不会对离婚成了女性解放的一个突出表现形式而感到吃惊了。根据统计,一旦女人离婚后比男人再婚的比率要小得多。女人们被告知,只有离开婚姻,她们才能真正地“发现自我”,好多书籍和电影都在宣扬这样的观念。这种说法并不新鲜。100多年以前娜拉·海尔莫(Nora Helmer)就这样宣称。她是1879年曾经引起轰动的一出戏剧《玩偶之家》(A Doll’s House)中的一个逃离令人窒息的家庭的一个妻子。她对她丈夫说:“我必须努力来教育我自己,在这方面你并不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必须依靠我自己的力量来完成。” 娜拉的话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克瑞斯蒂娜·诺思(Christine Northrup)博士在2001年参加奥普拉的一次节目时曾重申了这种表达。这位医学博士在一本名叫《更年期智慧》(The Wisdom of Menopause)的书中告诉她的女性读者“更年期是一个成长期”。她说在她自己进入更年期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从婚姻中得到满足。于是她离了婚并给了自己一次灿烂重生的机会。她说在那之后,她“睡得更好,梦想更多,更快乐也更有创造性”。几个星期之后,在《纽约客》(The New Yorker)杂志上登载了一幅模仿这本书的卡通画。两个女士坐在一起吃午饭。说明文字是:在我意识到我真正需要的是换掉史蒂夫之前的那两年,我一直处于荷尔蒙更新时期。这个笑话显然是想从女人那里博得一点会心的微笑。贬低丈夫取代了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流行的“带上我的妻子”这样的幽默。女性观众为那些报复她们的野蛮伴侣的女人而喝彩。那些杀死私生子的女人们被女性观众视为英雄。讲述这类女人的书籍、电影总是被期望能招揽来大量的女性读者。 与这种对妻子角色充满恶意与反感的情形相反,在20世纪90年代一种妻子批判理论开始被人们所接受。当传统的以家庭为生活范围的妻子开始成为浪漫故事复兴的一个主题人物时,妻性动力(wifelust)产生了。当女性的收入占到男性的57%的时候,年轻女人们在寻找丈夫时如此笨手笨脚以至于简·奥斯汀(Jane A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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