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天生就是这副模样，不曾稚嫩青涩过，也不会老去。
难怪豆瓣上的文艺青年们把柒染捧为“女神”，她的确有一种另类的风情。
她的身上有一种部落女巫的神秘气质，嗓音低沉沙哑，最适合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她眨着眼睛，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林窈，最后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道：“你好，我是柒染。”
林窈一向很能欣赏不同类型的美人儿，所以也稍微热情一些，点头微笑道：“久仰大名。”
柒染捧着一盆嫩黄色的兰花，花茎轻盈下垂，花朵奇异可爱，形似飞翔的金蝶，极富动感。
“这是文心兰，又名吉祥兰。”柒染看着岑子陌的目光带着几分鲜活，打趣道：“陌弟你实在是太多灾多难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整日跟着你提心吊胆。”
岑子陌示意身后跟进来的保镖把这盆文心兰接过来，放到他的床头。
然后他才转头对柒染说道：“难为柒染姐你整日为我操心。”
他拉过旁边林窈的手，转脸对柒染道：“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林窈。”
比起现代化但是又有些不够郑重的“女朋友”，岑子陌更喜欢用“爱人”来形容林窈。
柒染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良久，露出一个笑容。
“小王子这是找到你的玫瑰花了？”
也许是柒染的调侃眼神实在太“露骨”，以至于她明明只是岑子陌关系比较亲密的合作伙伴，但是林窈总有一种见家长的羞涩。
林窈脸颊泛上好看的粉红色，抿嘴一笑就低下头去。
这一个小儿女的动情模样，无疑是极为动人的。
不须耳鬓常厮磨，一笑低头意已倾。
柒染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
岑子陌敏锐地转过头去，问道：“怎么了？”
柒染神色复杂地看着林窈，道：“难怪阿窈这么红，这一笑，连我这个女人都忍不住有些看呆了。”
岑子陌不做他想，对于他亲近之人，他是不介意付出自己的信任的。
他做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头发丝儿都翘了起来，从上到下无疑不再叫嚣着“我家窈窈天下第一美！”。
“我之前改编的那个网剧剧本，就是阿窈主演的吧？”柒染回想起来，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盯上人家了？然后拿着我做顺水人情？”
恋爱中的男人，脸皮的厚度都难以丈量。
岑子陌承认地痛快极了，点头道：“对啊，虽然是网剧，也是窈窈第一部女主剧，虽然我相信她的演技，但是也要做到万无一失嘛！”
他嬉皮笑脸地看着柒染：“所以，有柒染大编剧保驾护航，还能出现什么问题么？”
柒染也是一个有尊严的单身狗，甚至比何尚要更自尊一些。
她冷着脸，表示要踢翻这碗狗粮。
她便对旁边有些云里雾里的林窈解释道：“我这人有些怪癖，不喜欢在别人的作品上进行删删改改，因为我觉得这样相当于把我的思想强制性地加在别人的灵魂上。”
柒染说道这里的时候，看了病床上的岑子陌一眼，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道：“只不过，我们岑大导演亲自来求我——我俩认识十几年，他第一次主动求我做一件事，没办法，我就只能答应了。”
能请动柒染出山的意义，林窈在两年前接拍《清歌》的时候，就已经听陈玉说过一回了。
只不过，当这两位当事人都在场，轻描淡写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她反而对岑子陌当时的心意有更加深刻的感动。
毕竟，当时他在幕后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也不代表她就会知道，就会感激，就会回报。
“《清歌》的成绩你也是知道的。”岑子陌似乎对于柒染揭了他老底的事情感到十分“不满”，忍不住插嘴道：“我们窈窈做女主角，这不是也没有埋没你的心意嘛！”
柒染回复他的，是一个惊人的白眼。
岑子陌和柒染相处的方式很奇妙，如果何尚也在这里的话，就很像一家三口了——
何尚和柒染是一对嘴硬心软，实则只会宠惯孩子的父母，而岑子陌就是那个被宠坏的熊孩子。
即便柒染是林窈出现之前，在岑子陌生命里占据不少分量的女人，而且很多小报媒体都说他们俩是一对，但是如今看来，两人的相处更接近亲人之间的温馨，毫无暧昧之意。
林窈能感觉到岑子陌面对何尚和柒染的不同——
他对何尚就是男生之间玩的好的损友，两方互怼；
他对柒染就是维持一种微妙的敬重与依恋。
如果从心理学上讲，岑子陌遇到柒染的时候，正好是岑嫤死后不久，很可能会出现一定的移情，导致岑子陌把纵容他的柒染，当成了自己的女性长辈，比如姐姐，又或者一定程度上的理想化的母亲。
不过岑子陌这个人并不能按照常理来分析。
因为林窈同样注意到一个问题——
在岑子陌昏迷期间，柒染并没有探视许可权。
也就是在他心里，唯三可以交付生死的人，也就是何尚、岑子无，还有林窈。
岑子无是他的骨肉血亲，何尚是他的生死之交，林窈，则是他的此生挚爱。
不过眼下，他们默契的没有提及柒染没有探视许可权这件事，而是说起了林窈。
“现在顾老的《少年游》延期拍摄，重新启动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岑子陌摩挲着林窈的手背，对着柒染道：“窈窈需要新的电影剧本。”
柒染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她问道：“阿窈是打算走商业片扛票房，还是要走文艺片拿奖项？”
岑子陌看向林窈，眼睛里满是包容和支持。
林窈想了一想，道：“不拘泥于什么片子，总归是要遇到一些能和我的灵魂产生共鸣的角色——如果我不能理解这个角色，我想我什么都演不出来。”
“那好。”岑子陌一锤定音，道：“票房和奖项，我们都要。”
柒染忍不住泼他一盆冷水，道：“大导演，不是所有的电影都能像你执导的那么神奇好么！文艺片票房卖座，商业片提名奥奖，除了你，还有谁能这么开挂？”
岑子陌现在虽然醒了，但是的确还不能随便走动，自然也就无法亲自执导拍摄新电影。
“我并没有说一部电影就让她成为‘票房灵药’和影后啊！”岑子陌解释道：“窈窈选择的剧本可以两方并重，既有高票房代表作，又有可以立得住的奖项。”
柒染打岔道：“恕我直言，电视剧圈的明星并不是那么好打入电影圈，这个圈的导演们都已经有自己用的惯的演员了，怎么可能会选用新人？”
林窈歪着头，笑道：“我并没有一片封神的野心，也许，我可以从配角做起？比如，最近有什么试镜？”
“这个具体问题到时候就交给陈玉。”岑子陌也很久不关注天朝的电影圈了，所以也不知道最近哪位大佬要开机。
他对柒染道：“柒染姐，如今你也看到了窈窈。那么，不知你有没有意向，为她量身打造一个可以拿奖的剧本呢？”
柒染自嘲道：“我的剧本可没捧出来最佳女主角过——因为我的女主角永远不会是失足少女或者乡野村妇，这个你是知道的。”
天朝的演员们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为了证明自己的演技，男演员要演杀手，女演员要演村姑，仿佛只有这样，才会遮盖住自己光鲜美丽的皮囊，将自己的演技更好的展露出来。
岑子陌劝说道：“既然之前没捧出来，那么现在，你有机会了。”
他用一种单纯欣赏艺术品的眼光细细打量林窈的脸，道：“比起几十英寸的电视屏幕，这张上天偏爱的容颜更适合出现在大银幕上。相信我，她只需要一个试镜会，就会有无数大导迫不及待地将这张脸聚焦在自己的镜头下了。”
岑子陌眼睛里的情感实在浓烈，既包含着对美学的追求与欣赏，又夹杂着对爱情的痴迷与恋慕。
柒染的目光倒是没有看向林窈，而是一直凝聚在岑子陌的脸上。
半晌，她笑了，嗓音沙哑空灵如靡靡梵音——
“好。”
－－－－－－题外话－－－－－－
之前一直活在传说里的柒染终于首次登场啦，撒花~
下一章会有新的重要人物出现哦~
另外，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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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假相
陈玉身为天朝娱乐圈数一数二的金牌经纪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的人脉甚至要比岑子陌还要广。业内有一句话大概能够很好地概括——她的通讯录就是你征战娱乐圈的致胜法宝。
所以，当得知自己手底下唯一的一位艺人决定进军大银幕之后，她几乎是半个小时内就送来了一沓精简过的电影剧本。
一如所有电影圈的大导们都有自己的“习惯”和“偏好”，毕竟主演和导演之间的磨合过程太过必要又太过漫长，除了岑子陌这类喜欢和新的演员摩擦出灵感火花的鬼才导演，很少有人会去“调教”新人了。
所以林窈能拿到的剧本，不是小制作的爱情片或者校园青春片，就是大导演内定主角之后剩下的三两配角的试镜机会。
但是林窈倒是被最后面的一张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这份剧本只有一段几十个字的简介，下面还有一串手写的电话号码。
“这是什么意思？”林窈饶有兴致地问道。
陈玉看了一眼，解释道：“柯镜诚，一位新生代的鬼才导演，如果你要是想跟他谈谈，我现在就给你约一个时间。”
从林窈能拿到手的故事梗概来看，这位年轻的导演似乎想要野心勃勃地将这部名字叫《真面假象》的侦探电影打造成一个具有天朝特色的侦探系列ip。
他在剧本里塑造了一个头脑聪明但是身手弱鸡的青年侦探甄相，不过甄相没有福尔摩斯那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以参与进警察局的重大案件。最开始他只能破一些“帮老奶奶找猫”“给妻子抓丈夫出轨的证据”之类的鸡毛蒜皮的案子，直到有一天，他被卷进了一场连环谋杀案，成为唯一的目击证人……
不得不说这个班底是一个看起来很像草台班子的剧组——剧本只写了一个大概，导演柯镜诚虽然是个鬼才导演但是之前的作品票房惨淡，而且连一个像样的试镜会都没有。林窈甚至怀疑这位导演之所以把剧本——如果这段简介可以称之为剧本的话，送到自己这里，八成是听说了林家大小姐酷爱“带资进组”的名声。
不过既然这张写着电话号码的a4纸没有被陈玉筛选掉，反而夹在这些看起来就很有前途的剧本里，说明它应该还是有什么闪光点的——虽然不是很明显_（：3）∠）_。
林窈伸了一个懒腰，蜷缩在沙发上，兴致缺缺地翻着其他的剧本，懒洋洋道：“反正最近比较清闲，那我预约一个时间，就和这位柯导好好谈一谈吧。”
这位鬼才导演的电话线并不拥堵，事实上，陈玉并没有抱着第一次就能打通的希望，然而他却出人意料的在响铃三秒钟之后就接起了电话。
在一旁翻剧本的林窈都惊呆了。
她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清纯不做作的导演。
她合作过的几位导演年纪颇大，懒得打理社交账号，更不是依赖手机的主，他们似乎觉得与外界联系太多，会干扰他们的艺术思想。
虽然《清歌》的导演吕哲算是年轻人，但是他的电话也没有这么容易打通，通常第一次打电话都会被转入语音信箱。
这位清纯不做作的柯导，很快在通话的一分钟时间里，就痛快地约定了明天上午和林窈见面。
整个过程太顺利了，陈玉放下电话的时候都有些恍惚，感觉自己把林窈送上了贼船。
不过岑子陌倒是觉得没什么，他看着导演的名字想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林窈：“这小子之前在《one—manshow》里给我打过下手，当时整个团队就我们两个是天朝籍，所以我对他印象比较深刻——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你可以跟他谈谈。”
一听到这部令岑子陌重回巅峰的传奇作品，林窈有些来了兴致。anshow》的时候，算上男主角在内，整个剧组只有五个人？”
岑子陌脸色还有一些不健康的苍白，毕竟他半个月前失去了全身几乎四分之一的血，哪能那么容易就恢复过来。他慢吞吞地打开描着金边的包装纸，将里面琥珀一样灿烂剔透的焦糖色糖块放进了嘴里。
他含着糖块，不方便说话，于是便点点头，表示对林窈话中信息的肯定。
林窈忍不住惊叹起来。
如果没在剧组待过，也许她还无法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五个人的剧组”意味着什么。
但是一个艰难组成的班底，在岑子陌的调度下却拍出了那部让他封神的作品，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岑子陌看着林窈坐在床边，仰慕地看着他，内心有些得意，明知故问道：“看我做什么？”
林窈有些慌乱地错开眼睛，哼哼唧唧道：“唔……你吃的是什么？”
岑子陌最爱的，就是她在他面前这副少女怀春的羞涩模样。
别人只能看见她风情万种、魅惑妖冶的“妖精”模样，觉得她一定是一个凌厉妩媚的女子；
但是他却能欣赏到她娇怯羞涩的一面，虽然不自知的魅惑更为勾人，但是她依然是他乖乖巧巧，偶尔有些傲娇的好女孩儿。
岑子陌忍不住调戏道：“蜂蜜桂花味儿的糖块，要尝尝么？”
他暧昧又挑逗地张开嘴，已经在口腔中融化大半的糖块静静地躺在他粉红色的舌尖上，灿烂晶莹地就像封存了一束细碎的阳光。
林窈仔细看了看，然后坦诚地拒绝道：“不了吧，蜂蜜桂花谁没吃过啊？”
岑子陌：“……”你难道不想亲亲我么？
还有，她到底是谁教的？
窈窈的脑回路为什么这么像一个不解风情的直男？
周元晟：阿嚏，谁在骂我？
——分割线——
百闻不如一见。
古人诚不欺我也。
林窈在咖啡馆的卡座里看见柯镜诚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带着毛线帽和黑框眼镜，一副技术宅模样的男人就是柯镜诚。
他的百度词条上显示的年龄是三十岁，但是在刚刚看完二十九岁的岑子陌之后，林窈多少觉得自己的视觉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林窈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她还是按照约定，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穿着干净精致小西装的男侍者彬彬有礼地为林窈递上菜单，林窈并不喜欢喝咖啡，所以看也不看直接告诉他：“一杯草莓奶昔，谢谢。”
那位男侍者似乎有些为难，他小心地措辞道：“抱歉，小姐。我们这里没有奶昔，只有咖啡。”
林窈沉默了一下，她目光凝聚在坐在对面的柯镜诚导演面前的马克杯里——黑乎乎的，像一碗沥青一样的浓稠液体散发出一种烧焦的苦涩气味。
她宁愿去喝中药。
虽然林窈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和柯镜诚有什么合作，但是她还是想尽力维持自己的温和形象的。
“那有果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