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霏霏目光倏然一闪,立刻接过来,不等说话,一个得意洋洋挑衅十足的眼神已经抛向了郝小满。
郝小满只是靠在车边微笑着。
“慕白哥,我不想去国外,你不要送我去国外,好不好?”容霏霏一开口,娇软的嗓音甜而不腻,听的人骨头都要发酥了。
郝小满简直要怀疑刚刚指着她大骂‘贱人’的女人跟眼前的她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前,男人单手插在口袋里,看着碧蓝天空下,高楼耸立的孤城,表情是疏离,是冷漠。
他在孤城依旧权。势。滔。天,大半个孤城依旧在他南慕白名下,可如果还想留在小满身边,他就必须收起为她撑开的保护伞。
“霏霏,这十几年来,我护着你,护着子皓,真的尽力了。你如果执意留下来,我不强迫,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任何保护跟支持,霏霏,你如果觉得单凭你跟何家的力量,斗得过那个邓萌,那就留下来,不管结果如何,你自己承受。”
不管结果如何,你自己承受。
男人清冽淡漠的嗓音从来都是她最贪恋的,可如今,他却用这声音,冷静而残忍的告诉她,他放弃她了。
放弃了对她哥哥的承诺,放弃了她。
容霏霏表情奇怪,像是在笑,又像是要哭,贝齿重重咬紧下唇,好一会儿,才颤声开口:“慕白哥,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么?既然已经离婚了,又……”
“对我而言,离不离婚都无所谓,南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从来都只有一个,霏霏,我会为了她,放弃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又何妨多一个你。”
霏霏,我会为了她,放弃任何人……
包括我自己,又何妨多一个你。
容霏霏呼吸一顿,全身的血液一瞬间疯狂逆流,冲进大脑,眼前蓦地一黑,她身形重重踉跄了下,险些摔倒在地。
郝小满正隔着袋子检查着里面的饭盒,正怀疑里面的饭菜是不是已经凉了,眼角余光就扫到她骤然后退的身影。
抬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聊什么了?怎么把脸色都聊白了?”
林谦默默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表示饭菜真的那么重要吗?比一个女人跟自己的老公通话还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容霏霏一手扶着身后一辆车的车前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拇指缓缓移动,凭着感觉,按上了红色的键。
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平息了一下情绪,才委委屈屈的开口:“我知道……你们才刚刚离婚,我不应该这么着急的把消息发布出去的,对不起,慕白哥……”
仿佛在听电话那边的男人说话,几秒钟的停顿后,才继续道:“嗯……我没事,没哭……没事没事,你不用过来,忙工作吧,我没关系……那好吧,那你先忙,忙完了再给我打电话就好……嗯……好,那我等你电话。”
柔顺娇软的嗓音,郝小满甚至能通过她的话,想象出南慕白说了些什么。
比如‘好了好了,既然知道错了就好了,好端端的哭什么?’,比如‘要我现在过来看看你吗?’,比如‘那我晚点给你打电话,别哭了……’。
类似的话,她不是没从他口中听到过。
果然,再强大的男人,对女人的眼泪都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容霏霏一个示弱,他就心硬不起来。
容霏霏打完了电话,却并没有立刻把手机还给林谦,反而紧紧的握在手中,抬眸看向郝小满:“对不起,刚刚是我情绪失控,我跟你道歉。”
郝小满敷衍性的给了她一个弧度:“没关系,留下来了就好,毕竟……你走了,有些人会很失望的。”
比如邓萌……
她把自己都搭进去作为复仇的一颗棋子,又怎么能半路上看到她飞走呢?
乖乖待在孤城,很多事情,还可以慢慢来。
……
容霏霏一直等郝小满离开,才把手机还给林谦。
林谦表情疑惑,接过来,很快翻了翻通话记录,通话时长7分36秒,单单从这上面来看,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但总觉得,她最后说的那些话,很奇怪。
“你看着我做什么?”
容霏霏被他探究的视线看的一阵心慌,心慌之下,气势反而显出了几分咄咄逼人:“这次事情,我给你记下了!你最好小心一点,别逼我跟慕白哥说点什么,到时候……怕首先被迫离开孤城的人,是你!”
说完,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的转身离开了。
……
特意买来的午餐,到底还是彻底的冷在了餐桌上。
郝小满连盒子都没拆开,就躺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小时才要去上课。
躺在床上,大脑呈放空状态的待了一会儿,才起身,洗澡,做午餐,吃了两口,就怎么都吃不下了。
刚要拿手机给邓萌打电话,门铃就响了。
过去开门,门外站着……嗯,依稀能辨别出是北三少的模样,应该就是北三少了。
那张又白又嫩,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的脸不知道几天没收拾了,胡子拉碴的,眼睛上的乌青如果不是十分对称,她几乎要以为他是被人揍了。
就那么站在门外,怨念十足的看着她,活脱脱的一个被老婆抛弃的怨夫……
她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迟疑开口:“你……离家出走了?”
这青春期貌似来的有点晚?
“小嫂子,算我求你了,去看看大哥吧。”
北三少靠在墙壁上,疲惫到了极点的模样:“他从那天你离开后吐了血就昏迷了,一直不醒,一群医生也是束手无策,你去看看他吧?北氏集团这么多年全靠他一个人撑着,他要是倒下了,北氏集团也完了……”
抵在门上的手指无声无息的收拢。
她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有些艰涩的开口:“吐了血?”
“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吐了好多血……”
北三少说着说着,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似的,双手摊开在她眼前,熬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浮出一层水光:“我用手堵都堵不住,就顺着指缝往外流,我差点以为他就会那么死掉……”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惊痛,也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颤抖,又或者是他的形容太过逼真……
一瞬间,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我……”
她开口,嗓音又干又哑,一句拒绝的话在舌尖兜兜转转,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
病房里,温度保持在最舒适的28°。
病床上的男人被照顾的很好,至少没有像北三少一样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
也对,他喜欢干净,饶是在昏迷中,伺候他的人也是不敢大意的。
郝小满站在病床边看了一会儿,能看到他胸口均匀平缓的起伏,如果不是肤色显出一丝病态的苍白,他看上去跟只是单纯的睡着了毫无二致。
“16年前,我失去了一颗肾脏,16年后,我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失去了做妈妈的机会……”
她看着他平静而苍白的睡颜,喃喃开口:“我的身体随时都会垮掉,我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提前结束……要说原谅,未免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可我只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而已,并不代表我希望你这么折磨自己……”(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81章 药不是我放的……喂你吃的时候,我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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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药不是我放的……喂你吃的时候,我并不知情。
手指摩挲着那张生日时,他送给她的照片,隔着薄薄的一层玻璃,仿佛还能触摸到那轻盈飞舞在空中的绯色花瓣。
他已经被时光的枷锁困住太久太久了。
“如果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对你有过多的纠缠跟依赖,是不是这些年你会过的好一点……”
她在病床边坐下,动作徐缓而郑重的拆着相框,一番话说出来,与其说是在跟他说,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那样冷漠疏离的一个少年,如果不是她百般纠缠,一次一次不负责任的承诺,或许,他也不会那么轻易敞开心扉,也就不会被困在那2年的时光里走不出来。
拇指跟食指捏着那张薄薄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
纸张被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响起。
照片中,粗壮的樱花树干被一点点拦腰截断,樱花树下奋笔疾书的小姑娘被分裂成两片……
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兀的出现在了视线中。
握住了那张被撕裂到一半的照片。
十年如一日,冰凉到仿佛永远没有血液流动的体温。
她怔了怔,视线循着那只手看过去,落在男人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上,落进男人墨黑如深海般的眼底。
看不透他的情绪。
自始至终,都看不穿这个男人,不知道他在哪一刻是喜欢着她的,哪一可是算计着她的……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适合城府过深的男人,不适合过复杂难测的日子,北梵行是这样,南慕白也是这样,都不适合她。
所以她跟北梵行错过了,跟南慕白离婚了。
一番冗长的沉默,他们互相对视,无声的对峙。
到底还是她先忍不住,率先开口:“留着它,对我没有意义,对你也没有好处。”
男人长指微动,将照片从她手中抽了出来,放在胸口处。
“它对你有没有意义我不知道,但它是我这全部的意义。”清冷无波的嗓音,仿佛这世间最冷清冷血的人,却说出了岩浆般炙热浓烈的一句话。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难受的厉害。
她红了眼眶,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化解他的这份执拗跟决绝。
而她也同样无法劝服自己,去忽略掉他曾经带给她的伤害,再次言笑晏晏的接纳他。
“对不起……”
她起身,喃喃的,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北梵行,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无法原谅。
明知道她的不能原谅对他而言是一种非人的折磨,却还是无法强迫自己去原谅他。
“你会原谅我的。”
病床上的男人阖眸,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的俊脸没有半点表情,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郝小满僵在原地,良久,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
她以为,他说的‘你会原谅我的’,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一定会原谅他的。
就像过了15年之后,她原谅了他曾经强行掠夺去她一颗肾脏一样,再过一年,两年,又或者干脆再过一个15年,她终究还会再原谅他的。
对于这件事情,她不是很确定。
就像当初她逃离他时,很确定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了,可后来,还是原谅了,或许,再一个15年后,她终究还是会再次原谅他,当然……前提是她还能再活一个15年。
但其实原谅与否,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无关仇恨,只是爱已经不在了。
……
凌晨三点。
一阵疯狂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郝小满被这一阵接一阵催命般的敲门声惊醒,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
模糊的记得,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惊天动地的敲门声还在持续,她打开身上的被子,赤着脚走下床,走到客厅,甚至能看到实木门被外面的人敲的微微颤动的痕迹。
第一反应是外面会不会是个穷凶极恶的醉鬼,正试图强行闯进来。
刚要转身去找手机,就隐约听到一两声嘶哑到了极点的嗓音:“小嫂子!!!小嫂子!!!”
北……三少?
她愣了下,半转的身体又转了回来,走过去刚刚打开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的连门带人重重后退了几步。
双肩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扣住,模样狼狈落魄的英俊男人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丹凤眼,嘶哑着嗓音冲她咆哮:“你跟我大哥说了什么?!你跟我大哥说了什么?!!!!你他妈到底说了什么?!!”
身体被他拼命的摇晃着,幅度之大,脑袋都被晃的晕晕乎乎,只能依稀听到他惊怒到了极点的质问声。
她跟北梵行说了什么?
好像说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只是,从来没见北三少用这种仇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飙出了脏话。
她模糊的感觉到北梵行那里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些微的血色不知不觉淡去,一手抬起勉强撑住门稳定住自己的身体,她看着眼前几欲发狂的男人,迟疑开口:“北梵行他……怎么了?”
……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就不能直接说出来?”
一路上,同样的问题,她已经问过不下三遍了。
可得到的永远是沉默。
红色的保时捷在距离医院门口不到十米的地方,被一辆黑色宾利拦截了下来。
天际下着微微的雨丝,沉默恭敬的男人手中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伞下,南慕白一身裁剪合身的手工高级西装,半靠在车边不疾不徐的抽着烟。
夜色模糊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周身那股强大逼人的气场却让人望而却步。
“去把少夫人带出来。”他开口,嗓音清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林谦应声,撑着伞过去,试图打开门,却发现车门还锁着。
驾驶座上,北三少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隔着车窗,视线死死的落在前方靠在车边的男人身上。
僵持。
十几秒钟后,南慕白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
他站直了身体,几个大步走过去。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郝小满本能的拉了驾驶座上的北三少一把,护着他趴在了方向盘上。
下一瞬,玻璃碎裂的尖锐声响骤然传来。
无数细碎的玻璃渣擦过脸颊,颈项,带来一阵针扎般细微的刺痛,她抬起头来,不等有所反应,身边的门便被打开了,林谦站在外面,恭敬的看着她:“少夫人,请下车。”
左手手腕被一只手死死握紧。
北三少脸上的擦伤更多,却像是压根没察觉到似的,视线死死盯着她:“你是跟我去看大哥,还是要跟南哥走?”
话音刚落,驾驶座的车门便被打开了,盛怒中的男人下手没轻没重,抬手揪住北三少的衣领便将他拽了出去,一拳重重的打在脸上。
北三少身形一个趔趄,一手扶着车身勉强站稳,咳了一声,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眼见他还要上前,郝小满脸色一白,忙从车里出来,隔着车身叫住他:“南慕白,你住手!”
男人身形一顿,堪堪要落下的一拳,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带她上车。”他没有看她,视线依旧是盯着北三少的,话却是对林谦说的。
是紧绷压抑到极点的嗓音。
郝小满看着他们,还想要说句什么,林谦已经不动声色的扣住了她的手臂:“少夫人,请!”
雨丝被阴冷的秋风吹的斜斜落下,北三少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的开口:“对不起,南哥,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但这一次……唯有这一次,我没的选择!”
“没的选择就不要选择。”
男人染血的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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