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内心可以说是高兴的,可伴随着高兴的同时,是一份无法言喻的沉重。这两份截然相反的情绪同时纠缠着我,让我笑不出声也哭不出来。
落落就那样的坐在椅子上。眼神淡淡的看着显示屏,仿佛毫无感情一般的冷眼旁观。我知道,那是他在另一种方式告诉我,不要抱有任何求他就有用的期待,除了答应他的要求,想救霍启盛我绝对没有第二个选择。
这个时候有人给我们两个端来了茶水,他吹了吹,并没有入口。我感觉他在用余光打量我,那种感觉让我浑身上下都觉得一阵子怪异。仿佛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乃至我思想上的任何波动,都尽收他的眼底。
显示屏逐渐的亮了起来,时间在那一刻变得好慢好慢,我的心脏随着那显示屏亮起来的速度一层层的揪紧,越揪越紧,甚至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
我幻想过无数个与霍启盛相遇的画面,却从来没有想过最终我会隔着一个屏幕看到他。可即便如此,当我看到了霍启盛在屏幕上的那一刻,我眼睛瞬间便通红成了一圈。不管我再怎么告诫自己不能在落落面前表现出来,可那些无数日日夜夜堆积的思念在一瞬间就决了堤。我只有咬紧自己的嘴唇,才不至于哭出声音来。
那么艰难的时候都不带一滴眼泪的挺了过来。怎么到了相遇的这一刻,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呢?画面中的霍启盛情况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但也没有多好。估计这还是落落稍稍’照顾’了一下的功劳。
他的头发长长了,因为没有打理,显得杂乱不堪。他的五官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稚气,满满的都是冷血和暴戾。那时的他穿着灰蓝色的统一’犯人’服装,宽宽大大的衣服更衬的他手长脚长,也多了几分颓废的味道。
监控是在房间里的右上方,所以只能看到他的半张俯视的脸,他的眉宇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挫败,更没有所谓的求饶,仿佛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畏惧。
有人在审问他,他却斜斜的咬咬嘴角,完全充耳不闻。就在那一刻,霍启盛毫无征兆的昂起头。突然就看向了右上角的摄像机处。
画面里一下子充斥了霍启盛的整张脸庞,我整个人忽然狠狠一颤。我毫无准备的被他这个穿透力极强的眼神弄得心脏狠狠的慌了一下,还傻傻的以为他能看到我。
等我反应过来他肯定看不到我之后,我贴紧靠背的脊梁骨。又重新的松懈了下来。
霍启盛盯着镜头,看了片刻之后,笑了出来:“老子叼你老母!”
话音方落,旁边拿着棍子的人,直接对着他的背部就是狠狠地一棍,差点把他整个人打趴下了。他踉跄了一下,扭了扭脖子,仿佛一点都不吃痛,脸上的笑意反而更盛了。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一个转身,对着刚刚打他那人迎面就是一拳,直接把那人打的鼻血爆了出来。霍启盛很能打,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早在当初还在学校里的时候,霍启盛之所以能够成为校园的老大,林校长儿子这个身份也仅仅占了一部分,更主要的是他单挑几乎从来不败,即便是同样能打的沈煜在几次的交手中也很少占过上风。
但,他终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不是铁打的,棍子打上去当然也会疼。那只不过是他强装的笑容罢了。他手里没有工具,直接在又挨了一棍子之后,抢过那人手里的棍子,和他们对着干了起来。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对面又是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这才交手了几下之后,对方的其中一个人直接用一个黑布袋套住了霍启盛的头,然后四五个人把他按在地上。对着他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我捏紧了拳头,浑身的筋都在不停的抽搐。
落落抬眼看着监控,在这时候反而悠闲的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师父,求你下命令,让他们停手。”
“那你考虑好了么?”
……
我的脑子有一瞬间变得空白,就像心脏的频率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来之前,我对落落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我见他一面,就乖乖的和落落结婚。这话虽然是我自己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落落这里我就是这么一个没有骨气的人。
因为在看到霍启盛的那一刻。我却迟疑了。
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那个让我辗转难眠的人,现在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可我却只能看着他受伤。不能靠近,然后还要在相见的这一个瞬间,就永远的告别。
甚至他都不知道我曾经来过,他都不知道。我留给了他一个无期的支票。
所以我,不甘心啊!
我没有正面回答落落的问题,我只是一昧的求他,甚至像一条流浪狗一样的跪在他的脚边。求他,可他却无动于衷,因为摇晃,他手里的茶水泼了我一身,他连眼皮都不层抬。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他的原则,所以求他是不可能的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没有人看守的门。站起了酸麻的腿:“我要见他一面。”
我话音落下,直接朝门口冲了过去,迅速的拉开了门,玩外跑去,我不知道身后有没有人在追我,我跑的很急,左脚和右脚几乎要扭在一起,我一眼便看到了五号房的位置,厚重的铁门上方,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玻璃钢窗口。
我在心里面一直不停的念叨,霍启盛你等我,你等我,马上我就可以见到你了!
我越是这么想,越是慌的厉害,腿下的脚步变的更加的迅速,就在我终于快要到达门口的时候,肚子忽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我猛地停下了脚步,汗如雨下,面如死灰。
我这才想起来,我怀孕了,身体本来就很弱,更加的不能做这么剧烈的运动,于是我停了下来。不再跑步,强撑着挪动着脚步,往五号房间靠近。
我一身的冷汗,双腿止不住的发颤。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我感觉身体里有热流流了出来,我瞬间恐惧的如同被冰封,僵硬的不能再行走。
当我终于知道霍启盛还活着的时候,却发现他却身处更加凶险的困境中,我无法预知明天,在这种情况下,我更应该为他铺平后路,并且,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我扶着墙壁,走不动了,疼的腰弯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那脚步走的很急促,到达我身边的时候,忽然将我懒腰抱了起来,我的手抓紧了他的袖子,冷汗一层一层的剥落下来,用尽力气,对他说:“师父,求求你……”
“闭嘴。”
落落蹙紧双眉,对身边的人凶狠的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备车!”
“是。”
落落转回了脸颊,一直没有情绪的脸上此时却暗暗的有些抽搐,他的手几乎要掐近我的腰间,紧绷着嘴角对我说道:“陈桑,听好,这一切不是我在逼迫你,我只是用我的付出,换取相应的回报,你记住,我从来不做无利可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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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或许,相见不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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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他从来不做无利可图的事情吗?可为什么我看到的落落,他不仅做了无利可图的事情,还一件接着一件,做的无怨无悔。
落落的话说的很无情,也很现实,可是他却没有他说的那样绝情。因为知道他一贯的刀子嘴豆腐心,所以我对他,提不起恨意。说恨意是因为现在的落落,就是我拯救霍启盛路上最大的也是最后的敌人,现在只要是得到他的首肯,霍启盛就能成为自由人。这时候的落落死活不放过霍启盛,于情于理我自然该恨他。
可同时我也知道,倘若不是他,谁又知道霍启盛是不是早已经横尸街头了呢?
而且即便霍启盛成为了自由人。此时四面楚歌的他逃到哪里又真的安全呢?
落落他故意把自己说的那么坏,没有一丝一毫的提出这其实是对霍启盛的保护,即便是对我有结婚的要求,还是这样的逼我。
这就是落落,有时候他真的精明,可有时候他也愚钝至极。
我被落落抱着护送到了医院,检查之后还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胎像不稳,腹部痉挛,所以才会出现疼的走不动路的情况。
落落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没有再隐藏自己的情感,一脸怜惜的看着我,随后向过来的医生询问我的情况。
医生说我必须要在医院里观察三天,等到胎像稳定了之后再出院,否则以我现在的这种情况,以及我的身体底子,极有可能出现滑胎的症状,到时候再想来医院就来不及了。那医生边说明我现在的状况,边用那种打探的眼神看我两眼,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有些犹豫的说道:“你现在月数这么大了,肚子却不见长,平时一定要补充营养,多为了小孩以后的健康着想,越是临近分娩,越是要小心,知道了吗,能注意就注意一点。”
我知道他这个表情肯定不仅仅是想说这个,终于她还是开了口,有些弦外之音的说道:“这个孩子要是再掉,可就不能怀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医生,她假装无意中的一句’再’,就说出了以前,我曾经堕过胎的事实。或许是为了我好,所以她没有顾及在我身边的落落,就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所以她打探我的眼光,是充满着瞧不起的,因为我小小年纪就……
我苦笑一下,摸上了肚子,看向落落,牵强的对他笑了一下:“还好,吓死我了。”
落落没有用微笑回应我,他只是认真的对我说:“这次没事了,但你以后要长点记性,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的路还有很长,不要给自己留下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就像我一样,再也回不到那一天,所以,现在的这个孩子,无论怎么样,我都必须要保住他。”
落落的话无疑也暗示了医生他知道我的过去,因为如果是不知道的人肯定会去问医生你说的再是什么意思。可明明来医院之前的他还是个冷面罗刹,现在,语气又不可避免的变柔软,像一个家长一样,用最朴实的语言,说出最打动人心的感情。
“师父……”
我声音拉长,却不知道到底该和落落说些什么。在刚刚经历过差点失去孩子的恐惧之后。我再也没办法像之前一样的任性,去求他放掉霍启盛,去求他让我当面见一下霍启盛。因为在看到落落此刻的表情之后,我再也说不出让他违背原则的话语。
尽管我很难过,可是在关键时刻的那一次的疼痛,就像是上天的指示一样,让我忽然之间。透彻的醒悟了过来,我终于明白了一个十分苦涩的道理,这个道理并不难懂,可正是因为苦涩,所以我一直不敢去面对。
那就是既然给不了霍启盛想要的结果,或许,不见面更好。
哪怕只在咫尺之间,可缘分,确实就在这一瞬间停止住了,再也无法挽回。
为了霍启盛的安全,我只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落落看着我的肚子,他微笑一下,不再有任何的戾气的说道:“看着你的肚子一天天的鼓起来,其实我又高兴,又不开心。”
他说高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舒展开的,说不开心的时候,嘴巴微微的嘟起,像极了一个不乐意的孩子,既单纯,又透明。那一刻那些黑暗的心计,和社会中的尔虞我诈都离他很远,他只是用最平淡的口吻,在叙述他的心事。
我没有问为什么,他就自己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
他说:“高兴是因为一个小生命降临的过程,很美妙,想到它会长的和你很像,那种感觉更加的美妙,就好像……看到了生命得延续。”
他的眉头轻挑,那一刻,我终于在他冷漠的眼底,第一次,看见了他对生命的渴望。
“但同时,不开心是因为,随着它的降生。也就意味着,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是不可避免的。”
“这不是不可避免的!”
我看向落落,再一次说出了我说了无数遍的话,只希望他能动摇,我说:“你现在已经找到霍启盛了,下追杀令的人是久千代。如果你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救了他,就相当于危难之间救他于水火。等你帮他撤销了追杀令,他受你的恩情以霍启盛的性格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找到霍三爷以及药的途径。只要我们找到了药的源头,那么,你一定可以慢慢的健康起来的!”
一提到这个话题,落落依旧像每一次一样丝毫兴奋不起来。只是他这一次抛给了我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只见他无奈的笑笑,看着我的眼睛问我:“健康起来?如果我一天比一天的好转,就意味着我会活更长的时间。我说过我的余生都要你陪着,因此,你也将在我得身边呆的更久。即便这样,你还会希望我找到药,活的更长么?”
如果我此刻说我愿意,落落会开心么?
可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肯定,也没有在第二时间做出任何回复。
这道题,对于我太难了。
落落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笑着看向我说:“无论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说出刚刚的话,其实我都很开心。”
我上面的话明显是主要为了霍启盛,顺带关心落落的病。即便这样,他也开心么?
我不知道,落落到底会不会去找药,但是他是一个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人,现在一切已经成了定局,我逃避不了,也不想逃避了。
那天我还在病房上躺着。落落他就突然问我要了身份证,还问我要了七块钱,虽然疑惑,但是我还是照着他说的都给了他。
他笑着对我说:“扯证的钱你出,以后所有的钱,都我出。”
他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我看向他的眼睛明白了一切。
可是我没有挣扎。只是坚定的说了一句:“好。”
无论是出于对霍启盛的解救,或者是更长远的打算也好,还是因为落落是病人,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也好,我,已经答应了落落的要求,和他从此成为合法的夫妻。
这就像一场荒诞的喜剧。我从来没有想过,在脱掉久千代的礼服之后,我会怀着霍启盛的孩子,成了苏千落的新娘。
荒诞的,让人来不及露齿笑。
荒诞的,让人无法去思考里面的因果。
一旦我点头,后面进展的就异常的快。仿佛落落的时间现在是每一秒每一秒的在过。我还没有出院,我们就照了一寸照片,用做结婚证上。照片上,我笑的牵强,可苏千落,却露出了他有史以来,最,最能看出’幸福’两个字的笑容。仿佛一直以来冷漠的落落,就是为了把他此生所有的温暖,都定格在了这张照片里。
按理说就算我答应和落落结婚我的年龄也不够,我不知道我们的结婚证生不生效,也许是他篡改了我的身份证上的年龄,但是对于落落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依旧是那个手段通天的落落。仿佛时光倒流一般,有些时候在恍惚中,我甚至忘记了他是一个近乎身患“绝症”的病人。所有人,只有记忆里的落落,从来都没有变过。
临出院的那一晚,落落他伸手抱住了我,区别于以往的身体解除,这一次我能够感觉到里面暧昧的情愫。在看不见表情的漆黑里,他柔柔的在我耳边对我低语:“我被强迫做过一次手术,所以我无法生育,看着你的孩子,就像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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