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打蛮干。
“也就是说，你问这些问题，是在绕开鞠晓行的潜意识心理防线？”武安素有点脸红，她没有想到看似简单的催眠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说道。
李蒙南摇摇头道：“不，有些精神抵抗是绕不开的，除非你根本就不打算去触碰这方面的问题……虽然绕不开，但却可以让她适应。”
李蒙南所用的手法其实很简单，这就像现实中和人聊天一样，想要问一个极为敏感的的话题，上来就开门见山只会把人吓跑，碰上脾气火爆的说不定还得打你的生活不能自理。
但如果是先从普通问题入手，让对方逐步对你放下戒备，再一点点打擦边球试探对方的底线，最后一击问出那个敏感问题，这样的成功率就相当高了。
也就是所谓的温水煮青蛙法。
尽管李蒙南曾经做过试验，这种逐渐加大火的方法根本煮不死青蛙，温度高到受不了的时候青蛙就直接蹦出锅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领会这种循序渐进的不要脸精神。
经过一番没羞没臊的“擦边球”后，李蒙南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终于进入了这次问话的正题。
“你肚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虽然问话的对象是病床上的鞠晓行，可武安素的心脏却没来由的狂跳起来，两手也不自觉的攥成拳头，手心里面都是湿漉漉的汗水。
鞠晓行的这个案件和数年前同样发生在东海大学的那起无头案实在太像了，如果李蒙南可以用催眠的方式得知胎儿父亲的身份，也就意味着警方或许可以从中获知那起案件的一些线索，甚至说不定两起案件的作案者就是同一个人。
本还有问有答的鞠晓行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忽然陷入了沉默，清秀的小脸上出现一丝隐约的挣扎，片刻后茫然道：“我……不知道。”
武安素顿时面色一沉，转脸看向李蒙南，不解道：“潜意识不是可以记录所有眼睛看到耳朵听到的事情吗？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李蒙南对于这个答案倒是并不觉得意外，摸着下巴道：“理论上这么说是没有错，但凡事都会有意外……比如说，如果这个鞠晓行不是自愿与对方发生关系，而是被****的，那么潜意识就不可能记录到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那现在怎么办？”
满腔希望瞬间化作无尽失望，武安素不禁有些沮丧，她忽然觉得李蒙南之前不向鞠晓行父母说明真实来意的做法真的无比正确，这种心理上的巨大落差实在不怎么好受。
“任何事情只要发生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李蒙南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神情逐渐变得认真起来，抬手示意武安素稍安勿躁，他决定换一种旁敲侧击的间接问法。
“三个月前，也就是六月到七月之间，那时你在做什么？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从医院的检查结果来看，胎儿约是十二周大小的模样，但这种事情毕竟不是造原子弹，在时间上不可能太过精确，因此李蒙南只能先圈定一个很大的范围。
鞠晓行这次倒是没有任何犹豫，径直回答道：“那时我正在复习准备考试，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你在这期间，有没有和男朋友，或者其他男性朋友有过单独接触？”李蒙南继续缩小范围。
“我男朋友一直在外地……六月三号晚上我参加了一个班上同学的生日聚会，不过没有和其中任何一个男生单独接触过。”
？ ？今天娃娃终于从杭州旅游回来了，忽然觉得挺对不起孩子的，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带他出去玩过……唉，苦命的娃，谁让他摊上个当作者的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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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记忆中丢失的那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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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你整整这一个月，只参加过这么一次集体活动？”
“是的。”
在潜意识催眠状态下，鞠晓行将数月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回忆得分毫毕现，没有任何遗漏。
李蒙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鞠晓行是内向不善与人交往的性格，不然若是换了那种天天都有饭局party的那种交际花，那需要排除的无用信息可就海了去了。
不过说到交际花，李蒙南忽然莫名的想起了米妮，虽说那ktv内的激情只是一场美丽的意外，双方又都不是各自喜欢的类型，但不管怎么说，这女孩也是他告别处男之身的对象，哪是说忘就能简简单单忘记的。
李蒙南虽不是女人，但对于自己的第一次还是很在意的。
阿勒？好像又歪楼了……
李蒙南不禁拍了一下脑门。
一个优秀的戏法师必须要有灵活的思维，但思维过于灵活就会有点发散，这种一思考就跑偏已经是一种常态了。
有一得就有一失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又不是龙傲天，不可能什么好处都被他一个人占全了。
“李蒙南？”
发觉李蒙南忽然停止问话呆呆发怔，武安素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敢打扰他，只得低声的叫了他一句。
“哦？啊，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一个很重要的学术问题。”
李蒙南立刻缓过神来，心中暗道好险，要不是叫的及时，他马上就要进入那天啪啪啪画面的回想了，这要是被武安素这头母霸王龙看出来他在想那种龌龊的事情，还不当场活剥了他的皮？
武安素虽不怎么相信，但也不想去细问，说道：“我刚才想了一下，觉得案件的线索很可能就在这次聚会上，你不妨再问得详细一些，或许会有发现。”
李蒙南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点点头，这个推理很靠谱，潜意识催眠问话的好处就是，你或许会问不出信息，但你觉不对得到错误的信息。
而且最关键的是，在那个福利u盘中，鞠晓行视频右下角所记录的拍摄时间，也正是六月三号的晚上，与她所提到的聚会不谋而合。
“那天的生日聚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晚上八点三十分。”
“你几点回到的学校？”
“十点半。”
“这期间两个小时你在哪？”
“聚会上我喝了点酒，离开饭店后感觉有点晕，就没有和同学一起回去，自己一个人在江边坐了一会儿吹吹风，感觉酒醒了才坐出租车回的学校。”
眼看刚有点眉目的线索又断了，武安素不禁失望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作案的难道是隐身人不成？”
“不，我找到线索了。”
虽然鞠晓行的回答看似没有任何疑点，但一个平日里内向柔弱的女孩，傍晚独自在人迹罕至的锦绣江边吹风醒酒，这本身就很不合常理。
而且武安素注意不到，不代表李蒙南也注意不到，那鞠晓行在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开头出现了一丝很短暂的迟疑。
若是在清醒状态下，这种迟疑可以看作是回忆的表现，是一种很正常的问话反应。
但在潜意识催眠状态下，所有的记忆都会毫无保留的向外公开，这种迟疑就显得很诡异了。
李蒙南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单凭猜测也不能判断，所以他决定再做个进一步的证实。
“你说你自己在江边坐了一个多小时？”
“是的。”
鞠晓行回答得很驽定。
“你坐在那里时有没有其他路人经过？有几个？几男几女？是老是少？穿得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说了些什么？”
李蒙南一连串的问题把旁边的武安素都吓了一跳，连连拽他的胳膊，难以理解道：“你疯了？你这是查户口还是怎么着？都隔了那么久了，她能记得住吗？”
李蒙南摆手示意武安素不要吭声，沉声道：“人类大脑的记忆力超乎你想像的庞大……如果这些都真实发生过，那么她一定记得住的。”
果不其然，鞠晓行这次没有再回答得那样迅速，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苦苦思索的表情，仿佛在努力回想什么。
这种反常情况连武安素都看出不妥了，转脸向李蒙南问道：“她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在这段时间里失去意识了吗？”
“不，如果是失去意识，她就会直接回答不知道或不记得……她现在是在自动填补这段记忆，也就是在编故事。”李蒙南一脸的严肃。
“为什么？不是说潜意识不会骗人吗？”武安素惊讶道。
“理论上来说，潜意识确实不会骗人……但如果有人教它就不好说了。”
“你什么意思？”
武安素一脸茫然，她愈发听不懂李蒙南在说什么。
有人教潜意识骗人？谁教？怎么教？
李蒙南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武安素的肩膀道：“你猜得没错，这个鞠晓行确实是被人催眠了。”
人类的记忆有一个很神奇的特点，就是会通过想象去进行完善。
当你记不清一件事的时候，只要有人稍加提醒，你自然就会有种恍然记起的感觉……其实很多时候你记起的东西并不是完全真实的，只是大脑凭空自行想象出的结果。
通过催眠修改记忆所利用的就是大脑的这一特点，催眠师只要给被催眠者一个大概的提示，就可以替换掉对方在这段时间内原本的记忆。
当然，再完美的催眠也不是无迹可寻的，其中最大的一个破绽就是记忆的细节。
催眠虽然可以修改某一段记忆，但再丰富的语言描述也不可能如真实记忆那样准确到每一处细节，若不加深究还看不出什么，一旦追问细节，就会出现记忆模糊的情况。
就像鞠晓行现在的表现。
李蒙南已经可以断定，鞠晓行必然是被人用催眠的方式修改的这段时间的记忆。
不过这个催眠者显然是个新手，只给被催眠的鞠晓行一个最简单的“你坐在江边吹风醒酒”的暗示，并没有进一步去完善其中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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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一掌西来，天外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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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他追问这些细节时，鞠晓行就会出现这种类似思考的反应，实则是大脑在通过想象去修补这些“遗失”的记忆。
“不要想了，那天因为很晚了，江边一个人都没有，你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如果是在清醒状态下，潜意识无法回忆就会被表意识强行终止，以保护大脑不受损害，但如果是在催眠状态下强行回忆根本不存在的记忆，就很可能会损伤大脑了。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给她补上这处细节。
毕竟李蒙南是来治病的，不是来杀人的。
得到李蒙南的提示，病床上的鞠晓行痛苦的脸色逐渐舒展，喃喃重复道：“是的，那天很晚了，江边一个人都没有，我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见鞠晓行放松下来，武安素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才将李蒙南带来的，对于这个连催眠师资格证都没有的家伙，她其实还是不太放心的，天知道他的催眠本事是不是晃晃荡荡半瓶醋，人没治好不要紧，要是给治得更严重就麻烦了。
“怎么样，鞠晓行的情况有办法治吗？”
不管怎么说，李蒙南是目前武安素唯一能找到的“专业人士”，即便对他的信任有所保留，但眼下也只能征求他的意见。
“恐怕不太容易。”李蒙南摇头道。
“为什么？既然知道鞠晓行的记忆是被替换掉的，将她原本的记忆重新找回来不就好了？”
武安素虽不懂得催眠，但多少在电视上也看过一些，在她印象中，那些催眠师在修改了被催眠者的记忆后，一般只需简单的一句话或一个声响，就可以将被催眠者原本的记忆找回，看起来很是轻而易举。
李蒙南一猜就知道武安素肯定是被电视上那些所谓催眠表演误导了，摇头苦笑道：“我说过的，人类的大脑很像电脑，如果有人在你的电脑里隐藏起一个文件，而且这个文件既不知道文件名，所占容量还只有几k，你觉得你能找得到吗？”
武安素连连摇头。
开玩笑，别是说藏在几百万文件中的一个小文件了，就算是藏在养鸡场里的一只鸭子，一般人都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找得出来。
“就是这样了……你看到的那种替换记忆的催眠表演，催眠师所恢复的都是他们自己藏起的记忆，而如果是别的催眠师藏起的记忆，想要恢复就不那么容易了。”
“那……这个女孩就只能这样疯癫下去了吗？”
武安素转头看向病床上的鞠晓行，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如此花一样年纪的少女，却再也不能回到正常的人类世界当中。
该死的！若是那个不讲职业操守的混蛋催眠师有朝一日被她抓到，她定然要将其碎尸万段！
李蒙南笑了，得意的挑起眉毛，一脸无所谓道：“别那么悲观，这事也要看谁出手……若是市面上心理咨询师那些半吊子，就算把他们十个打包捆在一起也得抓瞎。”
李蒙南话中的潜台词顿时让武安素眼前一亮，急切道：“这么说你能治好她？”
“让她完全恢复成正常人不太可能，但我可以让她看起来很正常。”
武安素完全听不懂李蒙南在说什么，看上去很正常，那意思不就是，内在还是不正常的？这也能算是治疗？
“裤腰带断了，找根麻绳系上也能对付几天，总比掉裤子强吧？”
李蒙南也不给武安素多做解释，径直来到病床边，俯身在鞠晓行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由于李蒙南的声音实在太低，武安素也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正欲开口询问时，忽然见病床上的鞠晓行猛的睁开眼睛，不由分说抬手对着李蒙南狠狠就是一记耳光。
那声音清脆响亮，整个病房内都回音，武安素光是听着都觉得疼。
李蒙南这货到底在搞什么？怎么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武安素愈发好奇了。
至于那天外飞仙般的一巴掌……管他呢，反正这货也欠揍，谁让他整天嘴贱来着，说不定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借着鞠晓行的手小惩大诫。
“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病床上的鞠晓行泪如雨下，抓起手边一切能抓到的东西劈头盖脸砸向李蒙南，一时间水果刀与枕头齐飞，李蒙南当即抱头鼠窜。
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武安素不禁大吃一惊。
对于鞠晓行的病情她可是再清楚不过，这女孩之前即便开口说话也是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现在怎么思维这么清晰了？难道李蒙南就这么几句话就把她给治好了？
武安素下意识想要去安抚伏在床上失声痛哭的鞠晓行，却见房门观察窗外，李蒙南眼珠乱转不住向她递着眼色，示意她赶紧出来。
“我擦！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出手还真是干净利落，小宇宙爆发也不过如此了……”李蒙南龇牙咧嘴的倒吸着冷气，将一张大脸凑到武安素面前，哼哼唧唧道：“武警官，帮忙给看看，没毁容吧？我可就指望着这张脸混饭吃了……”
武安素本还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此刻一看李蒙南伸过来的脸，差点当场笑喷了。
这货挨打的左脸上明显一个红手印，肿得好像哪个熊孩子偷偷在一个发面馒头上贴了张不干胶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