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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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花-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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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得愈来愈大,高速公路已封了。计划下一站去介休考察清明文化已无法成行。在回程的列车上,我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三晋大地文化遗存之深厚之灿烂令我惊叹,但这些遗存遍地飘零并急速消失又令人痛惜与焦急。几年来我们几乎天天为一问题而焦虑:从哪里去找那么多救援者和志愿者?到底是我们的文化太多了,专家太少了,还是专家中的志愿者太少了?
  我望着窗外,外边的野被一片冰雪严严实实和无声地覆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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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了漆的苗寨
十二月里在南宁的文化遗产抢救论坛讲了一句话“许多遗产在我们尚未抢救时就已消失了”。我所表达的是近些年常常碰到的一种令人焦急的状况与感受。会后一个当地的记者追着要我对上边的话具体说明。我说:“还要我举例吗?你下去跑一跑就知道了。”
  从他的脸上看,显然还不明白我这话的意思。但紧接着的事情,就可以拿来回答他。
  从南宁出来,一路北上,去到桂北的山里考察少数民族的村寨。如今济发达地区,比如浙的沿海地区,再比如山东,古村落已寥若晨星。我知道,只有在这片?桂湘三省交界的大山的皱褶里,还会隐伏着一些古老的山寨。然而这些古寨的现状如何?还有多少完好的历史杰作?我特意邀请当地的几位文化学者做向导,他们知道我想看什么。
  然而,亲眼目睹到的却如挨了当头一棒。
  依计划先到融水苗族自治县去看山上的一座山上有名的苗寨。据说这山寨的历史至少在五百年以上。从一位做向导的当地学者的描述听得出,这座苗寨外貌优美,内深厚,宛如宝寨。然而驱车攀山三四个小时之后,停车钻出来抬头一看,令所有人包括做向导的学者也大惊失色。遍布山野一片刺目的艳丽五彩。来这古寨竟刷了油漆。木楼的墙板涂成雪白,再勾上湖蓝色的花边,吊脚楼长长短短的木柱一律刷上翠绿色,看上去像堆在天地之间一大堆粗鄙的、恶俗的、荒唐可笑的大礼盒。当地的一位学者不禁说:“怎么会成这样?前几个月来还好好的呢!”
  后来才知道这里要建设新农村,一些人认为这样做是为了表现“新”焕然一新。这叫我想起二十年前写过的一篇小说《意大利小提琴》。一位落魄的艺术家在旧物店里发现一把意大利小提琴,如获至宝,但手里的钱不够,他回去四方借款,待把钱凑齐再去买琴时,出现了同样荒唐的一幕店主为了使这把老琴更招人喜爱,用白漆把琴亮光光重油一遍,好像医院用的便壶。
  能说店主不是出于好意吗?但无知也会“犯罪”。一座古寨就这样被报废了。
  接下来我去访问龙堆山顶上另一座历史悠久的侗寨时,所见景象更加糟糕。为了开发旅游,吸引人们去看著名的龙脊梯田,这座山寨快成旅店区了。改建的改建,涂漆的涂漆,然后再用彩漆在墙板写上各种店名。与我同来的本地学者哑口无言了。是啊,刚才被他描述得神乎其神的那座侗寨呢?
  看吧,这些古寨和古村落,不就是在我们还没看到时就消失了吗?我很想打电话叫南宁那位记者来亲眼看一看。可惜我没有他的名片。
  珍贵的文化遗产就是这样被毁掉的。一半是片面地为了GDP,为了政绩,为了换取眼前一些小利;一半出于无知。
  文化遗产就是以这样的速度消失了的。几个月前还在,几个月后就完了,永远消失不见。
  我想起两个月前到浙南考察廊桥时,在陈万里先生居住过的龙泉县的大窑见到一座古庙。这座庙立在村头的高坡上,老树簇拥,下临深涧,很是优美。此刻,当地为了开发旅游,正忙着旧为新,换砖换瓦,油漆粉刷。待爬上去一看,这座庙竟是一座明代遗存。不仅建筑是明代的,连木柱上先的油漆所采用的“披麻带灰”也味是明代的。我还发现大殿两侧木板墙上着“四值功曹”,风格当属清代中期。所用颜色朱砂石绿都是矿物色,历久弥新,沉静古雅。然而眼下民工们正在用白色的油漆往上刷呢!四位天神已被盖上一位,还用彩漆依照样“照猫虎”重新上,花花绿绿,丑陋不堪。我忙找来村里的负责人,对他说:“你知道你干的是什么事吗?这可是你们村里的宝贝。快快停下来!千万别这么干了!”
  遗产的抢救不仍是第一位的吗?但抢救不是呼吁,而是行动。要到田野,到山间,到广大民间去发现和认定遗产,还要和当地人讨论怎样保好这些遗产,而不是舒舒服服地坐在屋里高谈阔论,坐而论道。
  此次在桂北三的澄阳八寨,徜徉于那种精美的鼓楼和风雨桥之时,真为侗族人民的创造而折服。人介绍,与当地的一位侗寨的保护者结识。据说这八座侗寨就是他保护下来的,遂对他表示敬意。谈话中他说,当初有关领导部门也曾来人,要他们把这些美丽的风雨桥全漆成大红色,要和天安门一样,被他们坚决拒绝。如果没有那次拒绝,就没有今天迷人的澄阳八寨了。后来知道,此人是一位侗族学者,现在就住在澄阳八寨,天天守在这里,为保护和弘扬侗族文化而全力工作。
  一种遗产如果有一位钟爱它的学者,这遗产就有了安全保证。但我们中华民族的遗产实在博大而缤纷,多数遗产的所在地实际上是没有学者的,没有明白人的。如果没有文化上的见识,这些遗产必然置身在危机之中,毁灭时时可能发生。
  抢救是必须在田野第一线的。第一线需要学者,而且需要学者中的志愿者。问君愿意在中华大地上千千万万濒危的遗产中认领一样悉心呵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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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深处的剪花娘子(1)
车子驶出呼和浩特一直向南,向南,直到车前的挡风玻璃上出现一片连绵起伏、其势凶险的山影,那便是当年晋人“走西口”去往塞外的必之地杀虎口。不能再往南了,否则要开进山西了,于是打轮向左,从一片广袤的大草地渐渐走进低缓的丘陵地带。草上的丘陵实际上是些隆起的草地,一些窑洞深深嵌在这草坡下边。看到这些窑洞我激动起来,我知道一些天才的剪花娘子就藏在这片荒僻的大地深处。
  这里就是出名的和林格尔。几年前,一位来自和林格尔的蒙族人跑到天津请我为他们的剪纸之乡题字时,头一次见到这里的剪纸,尤其是一位百岁剪纸老人张笑花的作品,即刻受到一种酣畅的审美震撼,一种率真而质朴的天性的感染。为此,我们邀请和林格尔剪纸艺术的后起之秀兼学者段建珺先主持这里剪纸的田野普查,着手建立文化档案。昨天,在北京开会后,驰车到达呼和浩特的当晚,段建珺就来访,并把他在和林格尔草上收集到的数千幅剪纸放在手推车上推进我的房间。
  在民间的快乐总是不期而至。料到在这浩如烟海的剪纸里会撞上一位剪花娘子极其神奇、叫我眼睛一亮的作品。这位剪纸娘子不是张笑花,张笑花已于去年辞世。然而老实说,她比张笑花老人的剪纸更粗犷、更简朴,更具草气息,特别是那种强烈的生命感及其快乐的天性一下子便把我征服。民间艺术是直观的,不需要煞费苦心地解读,它是生命之花,真率地表现着生命的情感与光鲜。我注意到,她的剪纸很少故事性的历史内容,只在一些风俗剪纸中赋于一些寄寓;其余全是牛马羊鸡狗兔鸟鱼花树蔬果以及农家生产生活等等身边最寻常的事物。那么它们因何具有如此强大的艺术冲击力?于是这位不知名的剪花娘子像谜一样叫我去猜想。
  再看,她的剪纸很特别,有点像欧洲十八、十九世纪盛行的剪影。这种剪影中间很少镂空,整体性强,基本上靠着轮廓来表现事物的特征,所以欧洲的剪影多是写实的。然而,这位和林格尔的剪花娘子在轮廓上并不追求写实的准确性,而是使用夸张、写意、变形、想象,使物象生动浪漫,其妙无穷。再加上极度的简约与形式感,她的剪纸反倒有一种现代意味呢。
  “她每一个图样都可以印在丅恤衫或茶具上,保准特别美!”与我同来的一位从事平面设计的艺术家说。
  这位剪花娘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生活在文化比较开放的县城还是常看电视,不然草上的一位妇女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审美与现代精神?这些想法,迫使我非要去拜访这位不可思议的剪花娘子不可。
  车子走着走着,便发现这位剪花娘子竟然住在草深处的很荒凉的一片丘陵地带。她的家在一个叫羊群沟的地方。头天下过一场雨,道路泥泞,无法进去,段建珺便把她接到挨着公路的大红城乡三犋夭子村远房的妹妹家。这家也住在窑洞里,外边一道干打垒筑成的土院墙,拱形的窑洞低矮又亲切。其实,这种窑洞与山西的窑洞大同小异。不同的是,山西的窑洞是从厚厚的黄土山壁上挖出来的,草的窑洞则是在突起的草坡下掏出来的,自然也就没有山西的窑洞高大。可是低头往窑洞里一钻即刻有一种安全又温馨的感觉,并置身于这块土地特有的生活中。 。。

草深处的剪花娘子(2)
剪花娘子一眼看去就是位健朗的乡间老太太。瘦高的身子,大手大脚,七十多岁,名叫康枝儿,山西忻州人。她和这里许多乡村妇女一样是随夫迁往或嫁到草上来的。她的模样一看就是山西人,脸上的皮肤却给草上常年毫无遮拦的干燥的风吹得又硬又亮。她一手剪纸是自小在山西时从她姥爷那里学来的。那是一种地道的晋地的乡土风格,然而过半个世纪漫长的草生涯,和林格尔独有的气质便不知不觉潜入她手里的剪刀中。
  和林格尔地处北方游牧文化与中农耕文化的交汇处。在大草上,无论是匈奴鲜卑还是契丹和蒙族,都有以雕镂金属皮革为饰的传统。当迁徙到塞外的内地民族把纸质的剪纸带进草,这里的浩瀚无涯的天地,马背上奔放剽悍的生活,伴随豪饮的炽烈的情感,不拘小节的爽直的集体性格,就渐渐把来自中的剪纸的灵魂置换出去。但想到,这数百年成就了和林格尔剪纸艺术的历史过程,竟神奇地浓缩到这位剪花娘子康枝儿的身上。
  她盘腿坐在炕上。手中的剪刀是平时用来裁衣剪布的,粗大沉重,足有一尺长,看上去像?在一起的两把杀牛刀。然而这样一件“重型武器”在她手中却变得格外灵巧。一沓裁成方块状普普通通的大红纸放在身边。她想起什么或说起什么,顺手就从身边抓起一张红纸剪起来。她剪的都是她熟悉的,或是她想象的,而熟悉的也加进自己的想象。她不用笔在纸上打稿,也不熏样。所有形象好像都在纸上或剪刀中,其实是在她心里。她边剪边聊生活的闲话,也聊她手中一点点剪出的事物。当一位同来的伙伴说自己属羊,请她剪一只羊,她笑嘻嘻打趣说:“母羊呀骚胡?”眼看着一头垂着*、眯着小眼的母羊就从她的大剪刀中活脱脱地“走”出来。看得出来,在剪纸过程中,她最留心的是这些剪纸生命表现在轮廓上的形态、姿态和神态。她不用剪纸中最常见的锯齿纹,不刻意也不雕琢,最多用几个“月牙儿”(月牙纹),表现眼睛呀、嘴巴呀、层次呀,好给大块的纸透透气儿。她的简练达到极致,似乎像马蒂斯那样只留住生命的躯干,不要任何枝节。于是她剪刀下的生命都是始的、本质的,膨朜又结实,充溢着张力。横亘在内蒙草上数百公里的远古人的阴山岩,都是这样表现生命的。
  她边聊边剪边说笑话,不多时候,剪出的各种形象已放满她的周围。这时,一个很怪异的形象在她的笨重的剪刀中出现了。拿过一看,竟是一只大鸟,瞪着双眼向前飞,中间很大一个头,却没有身子和翅膀,只有几根粗大又柔软的羽毛有力地扇着空气。诡谲又生动,好似一个强大的生命或神灵从远古飞到今天。我问她为什么剪出这样一只鸟。她却反问我:“还能咋样?”
  于是她心中特有的生命精神和美感,叫我感觉到了。她没有像我们都市中的大艺术家们搜出枯肠去变形变态,刻意制造出各种怪头怪脸设法“惊世骇俗”。她的艺术生命是天生的、自然的、本质的,也是不可思议的。这生命的神奇来自于她的天性。她们不想在市场上创造价格奇迹,更不懂得利用媒体,千古以来,一直都是把这些随手又随心剪出的活脱脱的形象贴在炕边的墙壁或窑洞的墙上,自娱或娱人。没有市场霸权制约的艺术才是真正自由的艺术。这不就是民间艺术的魅力吗?她们不就是真正的艺术天才吗?
  然而,这些天才散布并埋没在大地山川之间。就像契ú夫在《草》所写的那些无名的野草野花。它们天天创造着生命的奇迹和无尽的美,却不为人知,一代一代,默默地生长、开放与消亡。那么,到了农耕文明在历史大舞台的演出接近尾声时,我们只是等待着大幕垂落吗?在我们对她们一无所知时就忘却她们?我的车子渐渐离开这草深处,离开这些真正默默无闻的人间天才,我心里的决定却愈来愈坚决:为这草上的剪花娘子康枝儿印一本册,让更多人看到她、知道她。一定!
   。。

豫北古乡探访记(1)
在纷忙又焦灼的民间文化遗产的抢救中,所碰到的最大的快意便是忽有意外的发现。这发现,或是突然碰到一样先前不曾知道的美妙的遗存,或是一种也没见过的遗产被发现了。此刻,有如奇迹来到眼前,心中的惊奇与欣喜无可名状,眼前如光照一般地明亮,一切纷扰与困顿不复存在。于是,我会情不自禁地骄傲地重复起关于中华文化遗产的那句不知说了多少次的话:
  “我们不知道的远远比我们知道的多得多。”
  今天,我又脱口说出这句话来。因为身处中腹地的豫北的滑县,发现了木版年产地。
  一、初闻不信
  初闻此事,我不相信。可是当我们中国民的副主席、河南民秘书长把这消息告诉我时,我相信了。因为五年来中州地区一百一十县,已全部纳入他箱倒柜的普查工作中。此公做事向来踏实慎重,绝不会吹气冒泡,说风就是雨。可是,要说发现年产地还是叫人起疑。早在半个世纪前(上世纪五十年代)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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