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鹤老头虽然才来李家沟几天,不过青珉石已经亲眼见过,鹅蛋金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不由得大来了兴趣:“善哉善哉,那贫道先谢过了。”
李君阁一本正经的稽首道:“客气客气,那就祝道长青华妙严,尊座金莲,慧光无碍,遍洒空玄了。”
石鹤老头毛骨悚然连连挥手:“别别别,这个当不起!我们还是按以前那个样子说话吧!你这臭小子明明连我天师道早晚课里边的《中堂赞》都知道,偏偏前几天还那样为难我!让你四爷爷看笑话!”
四爷爷笑道:“这小子打小就让满李家沟的人头疼,我好不容易才将他掰成这个样子,你还想拉他进道门,我跟你说真会气得你三尸神暴跳的!”
说完对李君阁挥手道:“去吧去吧,别打扰我们聊天了,你的钓友们今天也出了大力,赶紧去招呼一圈。”
李君阁这才脱身出来和阿音一起去钓友圈里。
这下子就热闹了,每一桌没三五杯别想走,还要替阿音挡酒,搞得空间里又湿了一大片。
众人兴致高昂,钓协一帮年轻人和哥大粽粑芋头杰拉德都是善于搞事情的人,没一多会就发现了一个新玩法,玩起了举酒浪。
从第一桌开始,一桌举酒后放下酒杯,第二桌就欢呼着举起来,等到第二桌放下,后边的又跟着举起来,快乐就这样顺着酒席传了过去。
二三十桌一过这就high了,后边的游客们也感觉实在好玩,一直传到长街宴的尾巴上,第二浪又涌了过来。
李君阁对阿音笑道:“我的天这帮小子也太能整了!吃顿席都能玩出花样来。”
阿音说道:“其实好多事情大家自己想出的法子就挺好,比如唯唯他们拼席,乡亲们提前将桌子摆好,这些事情我们就没有想到。”
李君阁说道:“对啊,以后,还要把村民版论坛给搞活,集思广益才好。”
等到一顿酒席热闹完,竟然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钓友们今天还要回蛮州,李君阁和阿音又送他们到码头。
老鬼眼尖,指着五溪河前边水域说道:“看!那是啥?”
就见河心波浪开始出现异常,一个巨大的圆形正在慢慢成形,然后逐渐收拢。
在圆形收缩到直径三五米的时候,一些小白条从水面上跃起,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然后圆形就似乎有了生命一般,一张一合,每次合拢的时候,就有不少的白条跃出水面。
菜头一看就说道:“翘嘴在捕食!这要不是禁渔期,甩两竿子路亚多爽!”
然后就听阿音说道:“不光是翘嘴,翘嘴只是被鱼群吸引过来的,这是是小灰它们一家子在吃晚饭。”
果然,就见大圆圈周围开始偶尔露出灰色的背脊,两大一小,一闪即没。
这壮丽的景象看得一干钓友如痴如醉,切尔西席说道:“这样的场景,怕是只有五溪河上才看得到了。”
这时候水鸟们也开始赶过来凑热闹,不少白色的沙鸥在天空中盘旋,间或扑扇这翅膀往圈子里一擦而过,嘴里边就会多一两条小鱼。
懒鱼鼓掌笑道:“生命之歌啊!去年我们来打路亚的时候,还没这么些沙鸥吧?”
阿音点头道:“红嘴鸥本来是候鸟,但是我们发现今年不少红嘴鸥在李家沟当上留鸟了。鸟类活动最活跃的季节马上就要到来,现在只是今晚的第一批,等太阳落山的时候,各种鸟群会飞回来,河面上的场景才叫一个热闹。”
菜头说道:“可惜啊,我们这就要走了,不过今天能看到这一幕,当真也不许此行。”
李君阁伸手和菜头相握:“那就六月开渔后再来,到时候我们追着二浑水杀黄辣丁去!”
送走一干恋恋不舍的钓友,李君阁转回村子,在一家民宿找到了唐建凯一行。
唐建凯这次是带着公司职员来过小长假的,因此几个老朋友都在这里,长街宴上桌席太多都不知道他们坐在哪一桌,只好到这里来见面。
钟露和李星宇正在花园里和刘赞书玩官司草的游戏,一见两人便跑了过来:“二皮叔叔!阿音姐姐!妈妈,送我小龙灯的二皮叔叔来了。”
叶小芹从下露台的那个门口探出头来:“哈,你们来了?快来,大家都在露台上喝茶呢。”
王文强站起来对李君阁说道:“师傅,我们来看你了。”
齐菲菲也站起来,促狭地喊了一声:“师母好!”
阿音“啊呀”一声闹了个大红脸,倒是李君阁脸皮厚,笑眯眯地说道:“菲菲自打嫁给文强,在我面前那从来都是倒台不倒架,今天算是尊师重道头一遭。”
众人都是开怀大笑,一番嬉闹过后,重新坐下来聊天。
李君阁笑道:“闹半天你们是在赞书家吃的席啊,中午一直找不到你们!实在是太乱了,刚把钓协的上百号人送走,明天又得送一大帮,就没法招呼大家了,你们明天怎么安排?”
谢芳的老公李书平是个鸟类摄影爱好者,刚把镜头弄好,说道:“二皮,阿音,你们聊着,我去码头那边拍点水鸟。明天我跟猎户叔的护林队上山,你就不用管我了。”
刘赞书也学着大人说话:“明天晓松哥哥和晓柏哥哥要带我们去摘三月萢摘野菜,你们也不用管我们了。”
谢芳看着李书平的背影,对李君阁笑道:“我们家老李,自打拍的麻头抓斑鸠被摄友们选为最佳作品后,这就算放飞自我了了。一直闹着要过来,也不想想孩子学习有时间没。”
李君阁笑道:“这就成摄影家了啊?”
谢芳笑道:“狗屁的摄影家,就一帮爱好者级别的人抱团群暖相互吹捧呢,还正当自己是人才了!”
李君阁说道:“现在李家沟也有摄友板块,猎户叔家里墙上不少好照片,明天李哥去就能见到。”
说完又跟叶小芹的老公钟裕祥握手:“钟哥,又在往横向发展啊……”
钟裕祥愁眉苦脸地揪着自己的肚子:“应酬太多了,皮娃听说你们这里敞开肚皮吃都能减肥?是不是真的?”
阿音笑道:“钟哥,真的倒是真的,不过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起码得在这里住上两个月才行。”
钟裕祥说道:“这样啊……这个还有点不好安排……”
李君阁笑道:“也是,现在谁的生活节奏都忙,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对了你们对民宿的条件还满意不?有意见尽管提。”
钟裕祥说道:“这个真是太满意了,这木楼修得实在漂亮。从匏瓜湖下船到这边,一路都是美景。”
说完一指外面夕阳下的河景:“小河风吹着,风景看着,清茶美美地喝着,坐一天都不嫌烦。”
叶小芹冷笑道:“还想坐一天,你今天又吃过量了,明天早上起来先去甘棠故径上跑步!”
这时就听刘赞书喊道:“小露,星宇,快看大雁回来了!”
就见夕阳下,成千的大雁从匏瓜湖那边飞了过来,飞到了下游盘鳌乡的位置,然后一个盘旋,逐渐降低高度朝久长居下方飞去。
钟露和李星宇都看傻了:“哇……这么多大雁……这得吃多久啊……”
第六百六十九章 送别
三个小孩子挂在露台的栏杆上看着外边飞翔的大雁发痴,钟露问刘赞书:“赞书你吃过大雁没?”
刘赞书吸溜了一下口水:“吃过,三娃哥哥做的果香烤大雁,沾上梅子酱,可好吃了,就是奶奶说大雁跟鹅都是发物,小孩子不让多吃……”
这时候唐建凯回来了,闻言说道:“想吃烤大雁是吧?那叔叔请你们吃好不好?”
三个小孩顿时高兴坏了,鼓着掌说道:“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唐叔叔!”
李君阁顿时对三个小孩子摆手道:“先别忙着谢!买得到才算,现在是小长假第一天,今天久长居烤大雁生意肯定爆好,唐叔叔你答应了小孩子就得抓紧,要不然就没了。”
唐建凯赶紧摸出手机上网,然后傻眼了:“唉嘛真没了!我就是冲荔枝木烤大雁过来的呀!早上看还有一百多只啊!”
阿音笑道:“久长居的河鲜宴和果香烤雁口碑很好的,来过李家沟的回头客基本上必点。我们雁场去年出场三千只大雁,基本上都被游客消耗掉可。我给三娃打个电话问问吧。”
唐建凯算了一下:“干农业还是不错的,一只果香大雁八百块,光这雁场每年就是两百多万了。”
李君阁说道:“可没法这么算,也就是李家沟,从产卵孵化到出上桌出菜全条产业链走完才有这收益。中间还要刨去管理人工,一旦有什么寒潮禽流感什么的,那损失起来也惊人。得算十年下来的平均,光看一年不算数的。”
这时阿音挂了电话说道:“刘三娃说给夜班巡逻队留了两只,二皮你看……”
李君阁说道:“今天还能少得了巡逻队的吃的?给他们留一只吧,剩下那只算我们的了。”
阿音说道:“那我去拿过来。”
李君阁吃货本色不改:“叫三娃切好,刀工不一样口感就不一样。”
唐建凯也是:“阿音记得多带一份梅子酱,你们李家沟的梅子酱也好。”
阿音笑着应了:“说起吃的你们比谁都认真。”
两人笑眯眯地点着头,都把这话当作是夸奖。
李君阁这才问唐建凯:“你刚刚干嘛去了?”
唐建凯说道:“见偶像啊,海因里希·冯·德莱恩呢!等闲难得一见啊!”
李君阁笑道:“不是因为斗鱼的事儿去赔罪?”
唐建凯说道:“呃……德莱恩先生人很不错的……老弟我们就别再提斗鱼那事儿了行不?这辈子干过的丢脸事都发生在你李家沟了,能不能让我吃烧鹅前保持一下美丽的心情……”
没一会,阿音骑着红魔鬼回来了,摩托的轰鸣声一下子唤醒了唐建凯的记忆:“啊!我说阿音这么熟悉!她!她是去年的杜卡迪女郎!”
李君阁被唐建凯的一惊一乍弄得手一抖,被滚烫的茶水烫得呲牙咧嘴:“这个死奥古斯特,不是说好中国区不能粘贴吗?”
唐建凯摆着手道:“哦,我是在日本看到的,不过香港也有从日本流传过来的杜卡迪的宣传画册。”
阿音下了车,拎着烧鹅过来,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个礼盒,说道:“唐大哥,你喜欢我们的梅子酱,我给你弄了一盒,你带回去给老爷子吧……咦?怎么了?”
唐建凯喃喃地说道:“最美杜卡迪女郎啊……”
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赶紧起身:“何德何能搞劳动您给我拎烧鹅……”
阿音一下子被整得莫名其妙,问李君阁:“唐大哥他怎么了?”
李君阁翻着白眼:“他在日本见过你拍的杜卡迪宣传画,刚刚你把车开过来他就认出来了。凯子哥你这眼神不行啊,阿音又没变过。”
唐建凯说道:“画册上的阿音,跟我面前的阿音完全是两个样子,不,不是两个样子,是两种气质……一个温婉大方知性,一个性感奔放狂野,没认出来不能怪我。”
李君阁一听就笑了:“没毛病,那就都是我们家阿音。一边是学校读出来的,一边是山里跑出来的。”
陪着唐建凯和老同事们吃过晚饭,李君阁回到家里,开始给老伯和依达他们准备礼物。
其他人都好说,阿瑟的礼物得准备精心。
思考了半天,李君阁准备了一套文房四宝,听说四爷爷给阿瑟安排了每晚一百个毛笔字,李君阁担心德国不好买到毛笔,将自己的存货都搬了出来。
弄完这些,李君阁想了想,又从自己床底下的箱子里,翻出了一把贴腕。
贴腕也是一种猎刀,长约尺半,形似牛角,没有护手,十分的尖锐锋利。
手柄是牛角柄,上面刻出粗糙纹路,外缠细藤,底部是一个配重的花盖状银扣。
整个手柄从前到后由细变粗,带着和刀刃微微相反的弧度,无论大手还是小手,握起来都十分称贴。
这玩意儿在古代被称为“解腕尖刀”,“腕”指的是护手,因没有护手,故称“解腕”。武松杀嫂,宋江杀阎婆惜,林冲杀陆虞侯,都是用的这玩意儿,端的是取心剜肝,割头剖腹的好利器。
现在,那就是苗家人和跑山匠常用的刀具。
将贴腕重新细细打磨,又取来油脂保养了一遍,然后拿起猪鬃刷子将刀柄刷得干干净净包浆明亮,然后拿在手上翻滚把玩。
自打练习了《五通拳经》,李君阁现在这手玩得那叫一个顺溜。
奶奶进物找绳子捆扎东西,路过门口,一看笑道:“哟,唱《杀船》呢?”
《肖方杀船》是川剧《打红台》里边的名段,里面有川剧著名的“藏刀”特技,不过和“抖褶子”,“变胡子”,“魔烛”等特技一般,不太为人所知了。
现在一提川戏绝技,大抵就是变脸,吐火,滚灯。
阿音收拾完东西,也凑过来看,笑道:“你对你干儿子可真尽心,给我爷爷刀子的时候那叫一个随便。”
李君阁重新将贴腕插入刀鞘,满意地放到笔墨纸砚上,同文房四宝一起放进一个小木盒里,笑道:“爷爷那是行家,看刀只看配重,刃线,钢火。阿瑟这小子,要不收拾漂亮一些只怕他不喜欢,再说了,阿瑟他可也是你干儿子。”
阿音不由得轻啐了他一口,红着脸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送别的时候到了。
不光是李君阁一家人,好多乡亲们也赶来了。
哥大十八个大学生和白婶,在这些日子里,同乡亲们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依达那就更不用说了,李家沟管理层那是个个都服气,加上阿瑟这乖觉的孩子,以前听说还是来求医的,那就是更加的疼爱。
水产研究所,那就是集团的恩人,别的不说,同意小灰一家落户李家沟,就能让李家沟人对孟所长一行人另眼相看。
依达跟李君阁紧紧拥抱,还在他脸颊上贴了两下,说道:“二皮,这半年时间时间,是我这一生最神奇的经历,昨天我一边和海因里希讲这半年来的事情,一边自己回忆,感觉如同在梦里一般。”
说完转身看着李家沟的山水:“美丽的风景,勤劳的人们,精致的手工,诱人的美食,人和人之间纯朴深厚的感情,还有深厚的人文底蕴,古老的思想哲学,这里就是灵魂的天堂,阿瑟在这里获得了健康友情和亲情,而我也收获了幸福,谢谢你,谢谢你们。”
李君阁拍着依达的后背:“那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娘家,要是老海欺负你了,你就包一架飞机来把乡亲们拉过去,看我们捶不死他!”
依达一下子破涕为笑,拍了李君阁两下,又看了看五溪河对面凤凰顶下边绵延的龙首峰,自信地微笑道:“他敢!”
孟所长和吕主任也走了过来:“皮娃,我们也要走了。”
李君阁和他握手:“下次来的话,记得把张阿姨也带过来,厚娃可想她了。”
王良厚在李君阁背后目瞪口呆,老子啥时候说过这话!
李君阁接着说道:“到时候让厚娃陪着张阿姨去天星阁看看,现在那边栈道已经建好,路费我们集团包了,他们是战斗中结下的深厚友谊,肯定聊得来。”
孟所长哈哈大笑:“一定一定!”
李君阁接着又说道:“还有就是小灰一个人在李家沟太孤单了,连个玩伴都没有,孩子心里苦啊……既然你说要让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