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蛋金收尾,乌金米九里香的仓储运输销售,稻花鱼四大特种鱼的发卖,这又是一摊。
农业基地建设,这又是一摊。
猪场马上产出,相应的冻库屠宰场必须准备上马,这又是一摊。
全乡民宿纳入系统,农家乐游客中心,旅游高峰准备,这又是一摊。
滨河新区建设,又是一摊。
三家战略合作伙伴系统并线,又是一摊。
影视基地建设,剧组入场准备,这又是一摊。
好在王良厚算是得了依达嫡传,有系统帮衬,总算是忙而不乱,不过也累了个够呛。
李君阁已经做到了最大放权,还是忙得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阿音也是早上到村委,一屁股坐下就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就连核桃,都是让二狗去蛮州接回来的。
李君阁和阿音打趣道:“这一通忙下来,对集团整体素质提升那是一个质的飞跃,现在总算理解到jack和凯子哥所说的什么意思了,光我们俩,真是干到累死都干不过来啊……”
阿音笑道:“你这个假设本来就可笑,跟思考一个人怎么种一村的地是一个道理。”
李君阁笑道:“也是,不过好在也算是转过来了,得赶紧送请帖去了。”
远的没办法,只有发微信,寄快递,能不能来先不管,礼数总要尽到。
然后夹川必须亲自跑了,跑完回来先去法王寺,果山师傅不用说,闵乡长那里更要摆正小辈的态度,不能让人家觉得你居功自傲。
闵乡长高兴得把李君阁肩膀拍得啪啪响:“好小子,上河李家的家风硬是要得!到时候肯定来给你扎稳台子!”
白米乡搞定后,两人才前往三台居。
新娘进屋还有一台程序,这事情以前是药师叔这二把刀主持,这次要劳动石鹤道长了。
来到三台观,石鹤正在门口的竹椅子上坐着玩手机。
李君阁一看就没好气,这老道肯定又在发鸡汤。
将请帖摸出来说道:“都搞不懂你老发鸡汤干啥?上次你发那个‘道可道,非常道。’王婆婆抢沙发,回了你一个‘好不好,非常好。’有意思吗?”
阿音一听就忍不住乐。
石鹤老头问道:“王婆婆就爱抢沙发,你说她是不是在……呃……反装忠?”
李君阁笑喷了:“少上点网!道家高人,不要老把网络用语挂嘴边!”
石鹤老头说道:“正好了,来来来,你们婚礼我也不用另找礼物了,就这个吧!”
等两人走到面前,见盒子用的填漆工艺,就是用刻刀刻出纹路,然后填上青漆,再抛磨光滑,让青漆在木头上形成平整光洁的一幅画。
包浆浓厚,一眼而知是老物件。画的内容是一头猿猴,在薛萝飘拂的溪谷边清啸,旁边还有四个行楷:“猿啸青萝”。
琴匣还有锁有钥匙,打开后是一个琴囊,琴囊是万字文缂丝缎子,边上有个月白色的穗子。
将穗子打开,取出里边的东西摆在桌上,那是一架栗紫色的古琴。
古琴为仲尼式,以白玉为岳山,上边密布着横断的漆纹。
这些精妙之处李君阁就不懂了,只知道漆色温润雅致,断纹美妙佳丽,别说琴了,光那琴囊和琴匣估计都可以算是文物。
石鹤老头介绍道:“看,这是小蛇腹间冰裂断,这是梅花断,这把琴是我天师道二十三把藏琴之一。师兄说太上三台为道家吉地,实感你们的盛情相让。听闻阿音想学古琴,皮娃还指定要仲尼式,便将这把明初的‘洞幽’相送。”
阿音吓坏了:“这个太贵重了,我们断不敢收,再说这地面都是国家的,这功劳我跟二皮可不敢愧领……”
石鹤老头将琴翻了过来,古琴背板上果然刻着“洞幽”二字,旁边落着一首诗。
“江声孤月下,松韵懒云间。无语唯梅落,清寂入幽玄。”
李君阁顿时爱不释手,明明是一把琴,诗文里却是“无声胜有声”之意,这意象不比寻常。
翻来覆去看着古琴,越看越喜欢,都舍不得放手了,心中一动说道:“道长,不知道你们对阴沉木忌讳不?”
石鹤说道:“哦?是乌木还是阴沉?”
李君阁说道:“是阴沉吧,断面都有晶体光泽了。”
石鹤大惊:“晶体光泽?那是阴沉无疑了,在哪里?”
这就是不忌讳了,李君阁说道:“在我家老宅,正好阿音入新家还得你来演礼做法,等婚事完毕我带你看看,要是您看得上呢,我们就拿那块木头换您这把洞幽,不然用青珉石给观里增加几处装点也可以,实在是不敢无功受禄。”
石鹤说道:“这个,这不成我反过来不好意思了吗?”
李君阁笑道:“真不敢拿,阿音还带着职务呢,再说你这里以后我们也会常来避暑,后边几十年里呢,可没想过要给你住宿费招待费。”
石鹤哈哈大笑:“你小子,就爱开玩笑!那行,等初五那天我下山,初六给你们出力。”
李君阁见说了这么半天都没见小药师出来,不由得问道:“你那背时徒弟呢?”
石鹤说道:“打发他钓鱼去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李君阁赶紧站起来说道:“不了不了,山下事情还多呢,现在正是大忙的时候,马上大假旅游又要全面开放,可不敢耽误。”
石鹤摇头叹气:“还真是,别的村子秋收完后就是农闲,你们村子……唉,利欲名心望自由,何啻山翻水倒流啊……”
李君阁哈哈笑道:“诶,这话是老团鱼说的哟……”
石鹤老头狠命地挥手道:“走走赶紧走!快结婚了都不知道留点口德,我见过最难聊天的人就是你!”
告别了石鹤老头,两人回到了李家沟。
李家沟人最近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紧张和期待的情绪当中,从四爷爷到王小刚,走路都带着风,连乖乖女李芸秋也能让玉莲嫂子支使着跑来跑去。
说实话李君阁都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等到手里边事情忙得差不多了,离婚期还有几天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突然闲了下来。
然后还什么事情都插不上手,别人十天下来,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存在。
于是只好带着阿里木和核桃到处瞎晃荡,也装着自己很忙的样子。
这半个月下来,阿里木的毛病渐渐好转,不过有个问题,那就是身边必须带着核桃。
核桃坐在他肩膀上,他就勉强表现得像一个正常孩子,可以开口说点简单的英文甚至中文,但是只要核桃一旦跑到他视线之外,立刻整个人就不好了。
不管怎么说,好歹又算一个进步吧,李君阁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国庆长假第一天,李君阁还去了一趟夹川,五溪三号到了。
作为李家沟集团的一把手,每逢大假开第一班船,或者有新船到来他都要开第一趟班次,逐渐成为惯例。
正经游客们都是走的五溪二号,三号上的,全是来参加婚礼的嘉宾们。
光钓友就是大半船,剩下的说是还在整装,都是准备参加完婚礼后就不走的:然后其余位置,就是石协,兰协的老家伙们,准备呆几天,先搞交流会,再参加婚礼。
将他们安顿好,李君阁算是完成了总裁接船的任务,又换到了忘年号上,这次是接贵宾。
老堂伯老堂哥一家全员到齐,然后是金老,刘程先,王吉星,于晓蓉,苏冠海……
玉雕四大派和相熟的子弟,玉铺子营除了李昆吾,还有小石头的大师兄钱大方和小师兄张衍,那正好了,还可以参加石协的交流会……
然后是二准带着摄制组和演员们也来了,参加婚礼顺带开始开机,同来的还有专程参加婚礼的司老爷子和司红星……
然后山上画家们下山了,许老大也出洞了。
李家沟的大师级人物,一时间两个巴掌数不过来,可谓文英荟萃。
然后蛮州市政界的人物也就坐不住了,市委罗书记县委薛书记亲自带队,来人里包括了省里文化部门,教育部门,农林部门,旅游部门,环保部门相关人士,还有县里随员,王从军和任晓芊也在其列。
第七百四十二章 姑舅之亲
第七百四十二章姑舅之亲
然后罗书记说既然人到得这么齐,干脆我们也开个几个会吧。
于是政府牵头的玉雕研讨会,非遗研讨会,旅游研讨会,文化研讨会,生态农业研讨会,环保研讨会,一起召开得了。
档次还都不低,与会者都是行业大拿。比如玉雕研讨会,那理所当然全国顶级;生态农业研讨会,一所国内,两所国外大学与会;环保研讨会,中德两国知名企业和科研院所;文化研讨会,著名汉学家,音乐家,画家,翻译家,电影工作者;非遗研讨会,那拿得上台面的不是论棵,而是论窝……
薛书记嘴都笑歪了,同市的各位书记县长们,这是罗书记的意思,可真不是我夹川县脸大邀功啊!
有个麻烦就是现在上边要求各类报告必须言简意赅,新到的秘书就是没有当年小王好使,哎哟今年的年终总结报告又得伤脑筋了!
然后这些人一动,汪丫头当然也得跟着动,这次一个人肯定搞不定,于是也带来了一个团队。
错开这些人,才是刘爷杜姐和大头二猛一干弟兄,同行的还有jack,唐建凯,渝州一帮子老同事。
阿音九月初三就已经回苗寨了,苗家那边同样有“哭亲”之类的礼节,因此要提前上去准备。
苗家人婚礼,结婚日新郎与新娘不“拜堂”,不同房,只是一个夫妻结合的象征,并不是夫妻同居建立的新家庭的开始。因此中间都没有新郎什么事,甚至新郎还要躲到别处,一般是住到叔伯家里去。
这种习俗,对于苗家人来说,表示新婚夫妇懂礼貌,否则,过早同房,人们就谈论他俩不懂事,遭到耻笑。
既然不用自己出面,李君阁就将自己的苗族婚礼山下仪程安排在猎户叔家,自己现在算是猎户叔正式弟子,可以算是半个儿。
将猎户叔家作为夫家迎娶阿音,这就是苗家最重量级的婚礼,“姑舅之亲”。
等到将阿音从山上接下来,猎户叔家又会成为李家沟汉家婚礼的娘家,然后再按照汉家习俗接到李君阁家里,这就算是接上了,两方周全。
因此其实婚礼,从九月初四晚上就要开始。
上山队伍必须精挑细选,苗家接亲队必须十人以上,全是男的,老少倒是不拘,但是要求也高,必须能吃能喝能扛还能跑。
老的必须配偶健在,家庭和睦,最好儿女双全;小的必须父母双全。
其中最重要的人,一是“司酒”,即男方主婚人;一是“中人”,即男方证婚人,这俩还得能说会道,仪表堂堂。
因此这队伍,必须有长期跑山和苗民相熟的药师叔做司酒,能说会道善于随机应变的文化表演队副队长王焕邦做中人,苗娃这个两边规矩都懂的混血做军师,带上护林队的一大帮子,还有猪儿虫王从军这等好奇宝宝,然后司星准扛着摄像机也兴致勃勃地加入。
初四下午,队伍正式出发。
苗娃扛着一根五尺长的箐竹,青枝绿叶,全根全梢,不生虫眼根部带泥。这个必须全程用左肩膀扛着,上面系着一只大公鸭子,中途不能换肩膀,以示今后新郎新娘有如竹子万古长青,永不变节。
万大力等人挑着担子,还有一只九斤重的大红冠子公鸡,一头杀后去毛留内脏的两百多斤,头顶上还系着一个彩绸绣球狮子头大黑猪。
还有两担高肩箩筐的彩色糯米饭,每筐饭面上放着几十个染色的彩蛋,两个白瓷花碗,两双新制红色竹筷两双,一坛用红纸封固的糯米酒。
李君阁说道:“各位,前几天送定的时候就因为不懂规矩丢了大脸,那现在只能认打认罚当乖乖。我这媳妇就拜托大家了!猪儿虫,给老子好好表现!”
朱朝安信心十足:“放一百个心,交给我们了!保证把阿音妥妥帖帖地带下来!”
药师叔笑道:“朝安,到时候上了寨子,来酒就喝,来菜就吃,不能有一分推脱,否则就是脏了我李家沟的班子!”
朱朝安摩拳擦掌:“这个好说!别的不行,吃喝从来都是强项!”
李君阁开车送他们到林场溜索那里,木头叔和木头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一见人群过来就端着蒸好的一盆夹沙肉过来,笑道:“这排场可以的,上去全都不准拉稀摆带!来来来,先垫吧垫吧,一会好过酒卡子。”
一行人坐着溜索上山,在林场整顿好了队伍,苗娃扛着竹子打头,药师叔和焕邦叔其后,中间是护林队扛着迎亲礼,猪儿虫王从军司星准压阵。
刚走出去一里地,就见前边拦着一张横条桌,一群苗家姑婶,拿着酒海,提着酒壶,端着酒杯,早就候在了那里,一见队伍过来,嬉笑着一拥而上,拧耳朵的拧耳朵,揪鼻子的揪鼻子,逮着队伍就是一通灌。
药师叔被灌了两杯,赶紧讨饶:“哎哟待会儿还得展礼,使不得使不得,后边,后边那帮子后生随你们折腾……”
然后万大力也觉得有点猛,赶紧说道:“这还要下力呢,醉了使不上劲,后边,后边那几个空手的,随你们折腾……”
然后猪儿虫王从军司星准还有几个空手等着轮换的护林队员就被包围了。
司星准呵呵一笑,拍了拍扛着的摄影机:“这还带着拍摄任务呢,一定要把阿音的婚礼全须全尾的拍下来……”
然后他也被放过了,剩下猪儿虫王从军还有几个刚换下肩膀的护林队光棍儿面面相觑。
猪儿虫说道:“呃……我们可不可以投降……”
一个苗族大妈笑道:“有那么容易!姐妹们,上!”
然后就没法看了,王从军见势不妙,喊一声:“跑!”抱头就往寨子里跑去。
姑婶们嘻嘻哈哈在后边追。
刚跑出去没多远,又被第二道酒卡子拦了下来,然后就真跑不掉了,于是又是一通灌。
等来到寨子边上,一行人已经经过了四五个酒卡子的折磨,好些已经开始东倒西歪了。
进入寨子的木头门坊那里张红结彩,路上横架着一张长条桌,左右门枋各悬着一具能盛酒的大牛角,育爷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这个叫“拦门酒”,刚刚那些只属于小打小闹。
见接亲人到了,育爷爷笑呵呵地举手轻轻一挥,这回就吓人了,一群姑婶上来,每人拿着一支牛角,里边的米酒起码六两。
除了药师叔和焕邦叔他们还有执行仪式的任务可以少喝外,其余人等每人被灌了两牛角酒。
猪儿虫和王从军眼神都开始有点打飘了。
苗家人欢天喜地地簇拥着迎亲队进入了寨子里,来到寨顶大屋里边。
堂屋中摆着两张长条桌,靠神龛的那里摆有一只熟公鸡,熟鸡被切成了几大块,又重新拼合成原样,大腿,翅膀和爪子这三样必须完整,切断不得。
然后旁边是一个大木盆,里边是煮熟的猪头、猪肝、猪腰、猪心、猪肺、猪蹄。
还有一盆糯米饭,三碗酒。
其余整个桌面,则摆满了丰盛的酒肉。
然后育爷爷欧奶奶音爸爸妮妈妈坐了正中位置,右边依次坐着药师叔,焕邦叔及同行接亲者。
左边坐着女方家司酒银匠爷爷、中人阿冲叔及陪客的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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