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开机仪式,拜完佛祖拜妖精,弄得不伦不类,李君阁倒是看得挺开心,和四爷爷在那边嘀咕:“这二准好玩呢,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迷信起来这么要命,问题是迷啥不行迷妖精!”
四爷爷摸着下巴:“嗯,搞影视剧的人,不是要善于角色变化吗?说起来还真扯得上关系,所有狐狸精都是好演员……”
李君阁这里都要笑喷了,不过李建德和张淑芬老两口就看得纠结万分了,心里怎么想怎么没底。
自家丫头实在是太让人操心了,以前吧,不爱学习喜欢画画,就没指望过她能大出息。
让她学护士,结果她背着家里人考了个美术学院,要拿画画当饭吃!
进了美术学院吧,指望着她以后回来给皮娃帮衬帮衬,这辈子也就不好不坏地过,结果她又偷偷跟那二不挂五的司星准好上了。
好上就好上吧,那小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拿得出手的就一张脸,不过秋丫头喜欢那也没办法,以后自己操心一点,管紧一点,也行啊。
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小子拍了篾匠,听说就拿了外国一个什么奖,呵呵呵,奖是什么鬼,能当饭吃?
算了,不挣钱就不挣钱吧,皮娃把民宿搞起来了,我们把民宿伺弄好了,也算给两个小的搞一份家底,以后有房子住,吃喝不愁,这就算日子过出花儿了,还想咋地?
这就是为儿女操心的命哟……
然后,然后到了今年,先是一部剧,听说这小子一把捞了四亿多,分完都有两亿多。
亿!这种结算单位,李家沟有史以来,能用上的,恐怕只有仓里的米,河里的鱼!
吓死先人咧!
然而竟然还没完,听说电影又捞了四十多个亿,分完他还有十多亿!
加起来十四个亿!也就是说如果小准哪天得了神经病,硬要给全国人民一人一块钱,给完他兜里剩的钱都还能买下全村的民宿!
这完全打乱了事先设计好的未来生活远景规划啊!两个小的这是打死不按老人的常理出牌啊!
然后问题来啦。
糖配醋,蒜配姜,扁担配箩筐!
以前总觉得这小子配自家女儿还差点,涵秋可能会受些累,受些委屈,可现在咋整?
每次乡亲们跟自己道喜,说涵秋有眼光,找了个英俊又多金的好女婿,自己这里脸上笑嘻嘻,心里边揪得那叫一个紧哟!
虽然这小子还跟以前一个样子,一样的不通礼数大大咧咧,可看对自己还是打心里尊敬的。
然而,然而自己,怎么就还是一晚一晚的睡不着呢……
偷眼看着在祠堂门口乐不可支的李君阁,这门亲到底成得成不得,怕是还得找皮娃拿捏拿捏才行哟……
李君阁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他现在正在观摩开机仪式的最后一步,拍第一场戏。
戏是在吴宫里拍的,是公子光刺杀王僚成功后登位,群臣内心虽不满但不敢言,然后季札当先出列尊他为王的场景。
饰演季札的老焦,那是顶级老戏骨,虽然在电影里边出场不多,但是戏份非常重要。
季札讲剑,会引出电影的开篇,然后尊阖闾为王,是影片的重大转折。
先君兄长间礼让孝悌的吴国,终于演变子侄之间血腥功利的吴国,然而为了吴国的稳定,季札不得不出来承认这个君王。
老焦将季札内心的痛苦,忧虑,叹息,无奈,矛盾,希望,劝诫,感伤……如此复杂的情绪完全表演了出来。
为了吴国的将来,季札和阖闾之间展开了一场简短隐晦的利义之辨。
季札输了,阖闾雄才大略,正是壮心激越之时,表面尊敬实则暗含讥讽。
最后季札长叹一声,老泪纵横,晃晃悠悠地跪倒:“吾王神武,请受老臣一拜……”
……
等到司星准喊了一声“卡”,李君阁不由自主走上前去,双目含泪拉着着老焦的手:“先生莫忧,君之贤德如日月行空,青史昭昭让人景仰千年。”
“离你不远就有一个懂你的人。他叫孔丘,相传他的唯一手书,便是您墓前‘呜呼有吴延陵君子之墓’十个字,被后世人称为‘十字碑’,我们都能理解您的心情……”
老焦莫名其妙,看着老陈:“这谁呀?”
老陈说道:“他叫皮娃……嗐!这是进戏太深还没出来呢!不过这不怪他,焦老师您确实演得太棒了!就是不知道有多少观众能读懂。”
老焦也皱眉:“是有这层顾虑,要是不了解季札背景的观众,怕是看不明白这样的情绪。”
倒是司星准大大咧咧:“焦老师不用担心,现在的观众也不是等闲,你看你面前这乡下孩子,不就读懂了你的表演吗,怕啥?!”
老焦自己先扑哧一声笑了:“知道‘十字碑’的乡下孩子,你再给我找一个出来?皮娃是吧,不错不错,我现在知道老陈赞不绝口的‘礼仪之乡’是什么意思了。”
司星准开始往外赶李君阁:“开机结束了,赶紧走,别耽误我出活!不是还要去度蜜月吗?”
一句话让李君阁立马出戏:“哎哟对哟,那我得走了,有事情找你嫂子,要不找大伯四爷爷都行!”
说完对老陈老焦拱手:“两位老师再见,这戏实在让人看得太过瘾了!今天盒饭加鸡腿……”
老焦看着李君阁拉着阿音远去的背影忍俊不禁:“这娃一直就这么……呃,真性情?”
老陈噗嗤一声笑道:“哎哟您老说得真客气!他就是一个二不挂五,不过李家沟的鸡腿倒真是不错滴……”
……
送阿音和李君阁的人也不少,两人和大家一一告别,带着白大它们八条狗,还有金毛麻头上了船,李君阁钻进船舱,朝洗脚溪驶去。
阿音安抚好兴奋得都快不像样子的八条狗,然后带着笔记本电脑也进了驾驶舱,打开笔记本处理公务。
李君阁就叹气:“你就不能休息一会儿?”
阿音笑道:“反正也是闲着,看你开船就是休息了。”
李君阁说道:“今天就不停了啊,大脚板石下游的河面我们常来,这次直接进入没去过的河段。”
阿音说道:“那可要小心些,要是搁浅了还要庆国哥来拉那才叫丢人。”
李君阁哈哈大笑:“还能犯那错误!这船带声纳的,不过现在不着急开,也不知道小灰他们跟来没,要是在附近的话,声纳一开估计它们都得瞎。”
接下来两人话就少了下来,舱室里只听见阿音敲击键盘的声音。
洗脚溪是五溪河的主干道,不过类似早先通往李家沟的村村通公路,是一条断头路,除了忘年号,沿途完全没有行迹。
这样的地方,现在在中国也不多了,只有秦岭,青海,西藏,新疆,三峡,云贵高原,还有少量的遗存。
时近秋日,两边山崖上的树叶开始变得色彩层次丰富起来,枫,槭,栌,枳……各种树木颜色变化时间还不一,因此现在有的绿,有的黄,有的红。
再加上已经起絮的芦荻,盛开的野菊,木槿,茶花,这一路行来倒也让人目不暇接。
第七百五十五章 驻扎
第七百五十五章驻扎
野菊还有好几种,最多的是黄色的,夹川就叫黄菊,还有两种颜色都是紫色,一个名字很好听叫紫菀,一种名字很难听叫狗娃。
然后黄菊和狗娃都是药师叔嘴里的好东西,黄菊平时泡茶,可以清肝明目;狗娃花的根则是消疮肿蛇毒的好东西。
现在的山沟就是这三种花的天下,行到一处漂亮的地方,李君阁将船停了下来,对阿音说道:“阿音,别忙活了,抬头看看。”
阿音一抬头:“哇!好美呀!”
这是一条小溪流的入口,入口处有一个大泥湾,相比一路行来的卵石滩,植被资源丰富了很多,无数鲜花都挤到了这里来。
李君阁问道:“那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好不好?你想去岸上住还是在船上住?”
阿音就笑了:“你要是在船上住,白大它们会同意?”
李君阁一下子愣了:“呃,忘了这八只闹山土匪了,得,那就还是上岸吧!”
李君阁下了锚,然后先去将一大早就发的豆子取出来,准备发豆芽。
现在李君阁成了发豆芽小能手,发出的豆芽粗壮细嫩不说,做出来的菜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经过快三年的摸索,李君阁终于找到了最把稳的空间灵泉水的运用方式。
这也是受到人体对硒的吸收方式的启发,先用灵泉水培育蔬菜,然后再给家里人食用,就不会出现王八之气老族叔那种直接饮用灵泉水过量而导致的非正常反应了。
还是慢慢来,潜移默化比较稳妥,不惹人瞩目。
而且从四爷爷和奶奶,外公,育爷爷身上看来,虽然时间进度拉长了,但是效果其实是相当不错的。
除了豆芽,选择还有很多,白菜秧,萝卜秧,都是家里人爱吃的爽口好东西。
从开放式厨房下面翻出来两台全自动豆芽机,这还是于丫头吃过一次李君阁发的豆芽后从蜀都买来送他的,意思是以后我再来你就少找借口推脱。
不过这玩意儿到了家里都还没用过,因为用奶奶教的方法,用灶台保温其实更加方便,一次还发得多。
然而现在就他和阿音两人,用豆芽机反就更加方便合适。
一锅黄豆芽,一锅绿豆芽,弄好之后,李君阁和阿音这才解开电瓶船,收拾好东西,带着白大它们上岸。
白大它们打生下来就满山乱窜,这辈子就没过过今天这样的狗生,被拘了这大半天都快要疯了。
船还没到岸边白大便叼着缆绳跳进水里,几下刨上岸,然后假模假样地将电瓶船往岸上拖。
有了榜样,李君阁又没有制止,于是白二到白八也跟着这么干。
这个萌卖得实在有些不要脸,李君阁还得捏着鼻子夸它们。
等船一靠岸,白大将绳子一丢,便领着弟弟妹妹们钻进花丛,消失在了坡上。
阿音就笑道:“白大对付你,跟你对付爸妈的方法一样。”
李君阁可不敢认这个账:“哪能呢,‘奉慈唯孝,秉事唯中。’知简上写得明明白白,四爷爷和育爷爷都是认可了的。”
阿音更乐了:“是是是,就是你这孝,跟白大刚才一模一样,经常让人哭笑不得。就说从德国回来,你拉着我去扯证的事情,是不是早就算好了回家要挨打?”
这个帐更不能认,李君阁搂着阿音低声哄道:“谁说的?我是想着答应薛书记的任务圆满完成了,第一时间就得娶你过门。这么好的媳妇,放外头一天都不放心啊,要是再来几个jack那样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阿音眼波流转,甜蜜得一塌糊涂,早将取笑李君阁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来到岸上,两人都是熟手,找了一处平整地段,李君阁开始搭帐篷,挖水沟;阿音则垒灶,捡拾柴火。
等到诸事搞定,李君阁将虾笼解开,摸了一些田螺砸碎填进往饵料袋里,安放到了入水口。
然后取出几幅串钩线盘,每副长有两三百米,上百个细细的歪嘴钩,挂上自家养的蚯蚓后,开着电瓶船放进河里。
没错就是自家养的蚯蚓,李家沟还有好些个品种,比如大平三号,北星二号,还有李家沟自己培育出来的红丰一号。
这产业还不能小看,成本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沼渣,可产出除了供禽类饲料,鱼类饲料的蛋白质外,还能生产腐殖土,光卖钓友的月销售收入就是小二十万的收成。
收鱼是明天早上的事情,天色尚早,李君阁和阿音就准备去周围转转。
看到阿音今天的打扮李君阁就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快干裤,登上靴,户外衬衫,还是那样的英姿飒爽。
身侧背着个小挎包,里边是抛石索和几颗石球。
另一侧挂着竹箭筒,里边是苗家沾了毒药膏的签子竹箭。
手里拎着小花弩。
李君阁背跨着朱羽,腰间挂着背子,背后是箭囊,手里拎着梭棍。
吹响鹰哨,没一会儿就听见汪汪的叫声。
一般白大它们听到鹰哨不回来而是汪汪叫,那就是打到搬不回来的大猎物了。
声音兴奋中带着炫耀而不是焦急,那就是事情已经结束了,不需要猎人参与打猎。
李君阁就对阿音说道:“这要是唯唯在,又该被埋怨了。不知道这回白大它们又祸祸了啥。”
两人开始快步朝前赶,阿音说道:“白大它们是得好好教育了,现在李家沟还能差它们吃的?”
李君阁说道:“也不能这么说,猎户叔在它们身上下了多大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现在山里边猫科动物犬科动物过于稀少,野猪野兔就会泛滥。”
“特别是野猪,在各地有泛滥趋势,好些地方都要请狩猎队打野猪。李家沟还好,蜀山都快成重灾区了,育爷爷说好几次大学生遇到它们在林场大摇大摆地晃荡,伤到那可不是开玩笑。”
“育爷爷说今年寨子里必须借集团的护林队打野猪了,这个事情到时候怕是也要跟县里汇报汇报。”
虽然在度蜜月,可两人嘴上还是立不了村寨的事务。
嘴里说着脚下也不停,等来到半山一片林子边上,就见白大窜了出来,果然满脸都是血。
阿音赶紧蹲下身子来检查白大,好在并无大碍。
白大得瑟坏了,围着李君阁尾巴狂摇,然后屁颠屁颠地头前带路。
来到林子边上,就见白二它们或趴或蹲,围了个小圆圈,将一头猎物护在中间。
李君阁一看地上,就对阿音说道:“得,育爷爷又多了一副刀架!”
地上躺着一只雄性黄麂,现在正是最肥的时候,目测有五十来斤重。
李君阁挨个揉拍着下司犬的脑袋:“放你们敞跑一会儿就没好!接下来几天里都不准再打猎了,老老实实跟着我!没事儿多学学麻头和金毛,看梯田,放大雁,多好!”
倒是阿音觉得好笑:“你说这些它们听得懂吗?都已经这样了,赶紧将麂子弄下山吧!”
李君阁将弓箭撤下来交给阿音拎着,自己抽出背子去林间砍了细藤回来将麂子蹄子捆上扛起来,说道:“得,今天也逛不成了,下山收拾手尾吧。”
等来到山下,白大就汪汪叫,声音里都是幸灾乐祸。
只见金毛停在树梢上,麻头停在一处崖顶,帐篷前的营地里,丢着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
李君阁手扶脑门:“这俩扁毛太不经夸了。该怪这里东西太好抓还是怪娃子们太调皮?在李家沟也没见着它们这样啊,怎么跟着出来就都停不下手……”
抱怨归抱怨,东西都得赶紧处理了。
先将猎物肝脏剔出来喂了宠物一点哄好它们的嘴,李君阁和阿音这才去溪边收拾猎物。
麂皮是好东西,那得剥下来好好处理。
内脏洗干净,这就是接下来宠物们的口粮。
野兔泡水去血,麂子大卸八块,好肉和野鸡肉送回船上冻冰箱里,骨头留着熬汤。
秋天的野菜除了蘑菇,其余都老了,李君阁顺便从船上取了土豆西蔬菜,回来做饭。
很快,营地里飘起了饭菜的香味。
阿音领着几只狗去溪边洗干净嘴脸,然后支起躺椅,翻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李君阁焖了一大锅的米饭,又烧了一个麂子龙骨烧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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