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就敲敲地砖。”
我当时是不能说话了,不然肯定得出口大骂。
这老不死哪里是想收我为徒啊,直接是想当我亲爹啊,我许多金是那么没骨气的人么?
我心里骂着,手上还是拍了拍地板。
003天乙贵人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才是早上五点多,天刚蒙蒙亮,我从前屋地板上爬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身子也灵便了许多,就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浑身都是力气。
我在前屋里走了两步,只觉得脚下打滑,低头一看,刚才我躺着的地方,地上一团团的暗红色的块状物,仔细一瞧像是血块,只是经过一夜的风化变成了紫黑色。
这时候我才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真的,最后是那个算命的老头救了我。
可是那老头呢?
我走到了里屋,果不其然老头正在我床上坐着呢。只见他双腿盘了个莲花座,两手放在膝盖上,双眼闭着像是在调息。
我越瞧老头这动作就越觉得眼熟,电视剧里的武林高手练功时好像都是这副造型,难不成这老头也是个练家子?
老头听见我进门的声音,双眼一睁,收了架势从床上爬起身来,然后盯着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嘿嘿笑个不停。
我二十啷当岁一大小伙子,被个老头暧昧不清的盯着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老爷子,您这是有什么可乐的呢?”
“早就听说圣山虫能让人脱胎换骨,今日一见,果然神奇。”老头说着还用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肚子,道:“你现在这副身板,后天里积攒下的那些个毒素都排了干净,便是老道我修行了几十年的身躯也赶不上你,真是妙极了。”
“您说的是龙鳖子?我倒确实觉得身体轻巧了不少,难道都是昨天那只虫子的功劳?”
“什么龙鳖子,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说出去让人笑话。”老头瞪了我一眼。
“昨天你吞下去的那只蛊虫,苗人叫做龙蛭,只在藏人的圣山梅里雪山上有,所以又被称作圣山虫。所谓龙鳖子,只不过是炼蛊过程中被淘汰了的死虫子,恰巧有壮阳的功效,这才被当成药材。”
“传说龙蛭蛊能让人脱胎换骨,不仅能增强体质,还能轻易与神灵鬼怪沟通,所以苗寨都用它来培养巫师和祭司。”
“既然龙蛭有这么大的好处,那为什么昨天有个苗族小妞还说它会啃烂我的五脏六腑呢?”我想了想,龙蛭和当年爬进段誉嘴里的朱蛤也差不多啊。
“她说的没错啊,龙蛭蛊是有天大的好处,但那是对苗人,他们能把龙蛭蛊炼化成本命蛊,成为一体共生,从此百毒不侵,身体倍儿棒。”老头看着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那像我这种不会蛊术的怎么办?”我还能听不出老头话里有话么?
“不会蛊术么?龙蛭吸完了你身体里的后天毒素,就开始吸血,吸干了血么就开始吃肉,等吃饱了,再从你肚皮上咬个洞爬出来呗。”
老头说的轻巧,听得我背上直冒冷汗,一想起昨晚上那种让我满地打滚的疼痛,就忍不住直打哆嗦。
“老神仙,那你一定帮我把虫子取出来了吧,要不我也不能活到现在了。”我腆着个脸朝老头谄媚道。
“没有,”老头爽利的摇了摇头:“昨天我只是暂时让虫子进入了假眠的状态,说不定啥时候它就醒了。我又不会御蛊的法子,想拿出虫子就只能把你剖开慢慢找了。”
“您不都答应救我了么,咋还不把事办利落点啊。”我真是欲哭无泪了,连带觉得肚子也开始隐隐疼了起来。
“你小子也答应当我徒弟,供我吃喝,给我养老送终了呗,现在不也啥都没做么?”老头朝着我挤了挤眼睛。
我咕咚一声就给老头跪下了,朝着他梆梆梆连磕三个响头,口中高呼“师父在上,受徒儿许多金一拜。”
肚子里装着这么个定时炸弹,就是让我认干爹我也得当场认了啊。
老头的一张老脸乐成了一朵菊花,连忙把我扶了起来。
“嘿嘿,小子,你先别急着叫师傅,先把你出生年月给我说说看。”
这老头还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我都要肠穿肚烂了,他还张罗着算命的生意呢。不过我现在有求于他,也只能顺着。
“我是86年农历九月十九生的。”
“丙寅年戊戌月己亥日,哟。”老头忽然惊诧一声,眼睛仿佛要发出亮光来,然后掰着手指头就算上了。
“八六年属虎,是林中之虎,虎虎生风。丙寅年又是炉中火的命格。丙寅遇己亥,炎上木来生,天地为炉,阴阳为炭。宇宙造化,乾坤轮转。这他娘的是天乙贵人的命格啊。原以为占了个圣山虫的便宜,没想到直接捡了个天乙贵人,娘老子的,赚大了。”
我看着老头一脸中了彩票的欣喜样子,就差手舞足蹈了,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老爷子,我这生日有什么问题么?”
“没问题,没问题,好得很。”老头还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我跟你说,你既是天乙贵人的命,又因为龙蛭得了副百脉俱通的好体格,得亏是拜进我门下了,不然留在这药材铺里可就是暴殄天物。”
老头一番话说得我满脑子雾水,不过听得出来是在夸我命格好。
“老爷子,您就别殷勤我了,我要是真的好命,能被那啥蛊虫子缠上么?”
“现在就改口叫师父吧,我正式收你入门。不过就是个龙蛭蛊么,虽然神效无比,但是伤人方面并不厉害,你收拾收拾,我这就带你去把蛊给拿了。反正用一次就没用的东西了。”老头乐呵呵的说道。
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上手机、现金外加一套换身衣服,就急匆匆的跟着老头直奔车站,坐上了前往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的大巴车。
直到坐上了车,我这才想起来,到现在我都没知道这个便宜师父姓甚名谁呢。
“师父,您跟我说说我们这是哪门哪派,往后道上有人问起来,我也好回复别人。”
老头本来在闭目养神,听了我的问话才睁开了眼睛。
“那你可记清楚了,师父我乃是青城山茅山宗的第一百零二代掌门萧天石。”
“啥?”
我一愣,青城山我知道,在四川。茅山我也知道,在江苏。可是这俩山搁一块我就不知道了,青城山茅山宗是个什么玩意?
“师父,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青城山茅山的,这俩山中间隔着好几千里地呢吧。”我还是决定问清楚了,别再进了啥邪教,现在国家可打的严呢。
“大惊小怪,孤陋寡闻。”老头教训了我一句。
“我门起源于南北朝,是茅山上清宗西传时候的支脉,和江苏那个茅山宗历史一样久远,渊源颇深,不过毕竟分家多年了,为了以示区别,你以后还是自称青茅门下吧。”
我心想:茅山宗我知道,青不青茅的我可一点也没听说过,萧老头不敢攀茅山这门亲戚,估计是怕被人家告侵权吧。
但是我现在小命还悬着呢,无奈只能点头赔笑。
不过转念又一想,萧老头自称是青茅掌门,想来还是有点手段的,而且听他说起龙蛭的时候似乎不大上心,估计是真能对付,心里好歹还舒坦了些。
“师父,青城山上的哪间庙宇是咱们青茅派的山门啊?”
这话我是故意问的,青城山作为道教四大名山之一,又是5a级的风景名胜,每天上山进香的香客络绎不绝,老道要是真的在青城山上有产业哪里会沦落到在路边摆摊算命为生呢?我这么问,也就是想看看老道怎么说。
哪里知道萧老道脸色不变,气定神闲道:
“我们青茅派注重游历苦修,不拘泥于山门庙宇。”
004蛊斑和黑狗屎
“那门里还有师兄弟师叔伯什么的么?”我继续问道。
“师叔伯是没人在世了,不过你还有个师兄,但是现在在蹲大狱。”
靠,难怪这老道收个徒弟还要供吃供喝,养老送终了,原来整个青茅派上下拢共就他一个光杆司令,现在是准备盯着我一个人坑啊。不过这老道最多也就是骗人几块算命钱,怎么能教出个蹲大狱的徒弟来,我倒是很好奇。
“师父,我那个师兄,究竟是骗了人家多少钱啊,竟然让公家给逮起来了?”我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这娃娃怎么什么事都往钱上想呢?”老道一巴掌把我拍到了前座椅上。
“你师兄不学好,仗着学了点本事跟人下墓倒斗被抓起来判了十年,明年年初就该放出来了。”提起这个师兄,萧老道好像还是挺窝火的,我第一次从他脸上瞧出了怒容。
“乖乖,这可是大新闻,竟然判了十年,那肯定是挖了不少值钱的玩意吧。”
盗墓这行当我也只在小说书上看到过,也不知那些个僵尸水鬼啥的是真是假,不过既然苗人下蛊都是真的,有个僵尸也没什么稀奇。
“多金,我可告诉你,你若是以后也走上了这条道,别怪我直接打断你的双腿。”
老道眼神忽然就变得锐利了起来,盯着我冷哼一声,也不知怎么的,我就觉得脑袋一阵发晕,看来我这个师父还是有两把真刷子的。
“我卖我的药材,没事盗什么墓啊。”我赶忙说道。
眼见萧老道又闭眼养神去了,我知道是别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了,索性也闭上眼睛睡了一觉。
昆明到文山有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坐大巴得花上八个多小时。所以虽然我们早上九点就出发了,到达文山市区的时候,也已经到了晚饭点了。
文山是个产三七的地方,我每年都会来上几次,所以在当地还是有一些朋友的,看看时间不早了,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狗根子”的号码,晚上想叫他出来聚一聚。
“狗根子”原名叫苟大福,比我小两个月,是本地人,包了个山头种三七,闲时也去山里头的寨子收点苗药山货什么的。我和狗根子是在砚山的苗寨里认识的,那一次他进山收药,东西装上了车才发现钱没带够,本来想把药草放退去点,可是苗民不给退货只要钱。我去到山寨里的时候,苗民都已经亮刀子了,吓得苟大福缩在车子里根本不敢露头。
后来我以高两成的价格把多的药都收下了,苗民们才肯放了苟大福,让苟大福再也不要来寨子里,否则来一次打一次,还骂他是狗根子。后来我才知道,狗根子是文山对狗**的称呼,苟大福也就得了这么个雅号。不过苟大福对于我那次的救命之恩还是挺感激的,不仅许哥许哥的喊着,供给我的三七又好又便宜。
电话拨通了,狗根子有些诧异我竟然会在这个季节来文山,因为离秋三七上市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
我可没跟狗根子说肚子里被人下了蛊的事,生怕被当成了神经病,只说是新拜了个中医师父,想进山去寻摸点玩意练练手,正好来文山了,晚上想请他吃顿饭。
狗根子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还说到了文山哪还能让我破费,晚上他请客。
这几年三七行情不错,所以文山的药农们多多少少都赚了些钱,但是城建上还是没什么大的起色。我选了一家看上去干净些的农家乐,便通知狗根子过来。
狗根子来的时候开了辆桑塔纳2000,大皮鞋刷得锃亮,才半年不见,这小子又横着胖了一圈。
我伸手招呼狗根子过来:“你小子整的成啊,在哪里发财了也不跟我说说,哥哥现在开的还是二手金杯呢。”
狗根子笑了笑,正准备开口,忽然就把说到一半的话咽了下肚,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瞧。
“老子又不是大姑娘,脸上也没花,你看个毛?”我拍了拍狗根子的嘴巴。
“许哥,借一步说话。”谁料狗根子却拉着我走到了一边。
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只好跟萧老道使了个眼色,然后跟着他走到了饭店的一角。
“许哥,你不会是因为中了蛊才来的吧。”狗根子一脸的严肃。
狗根子竟然能看出来我中了蛊?怎么好像普天之下就我对这个苗家的巫术一无所知的样子?
“根子,你可别乱说话吓哥哥,什么就中了蛊了,我都小半年没进山了。”
“诶,许哥,你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啥不妥的?”狗根子一脸关切的表情很真挚,看得我心里一暖。
“半点不妥都没有,能吃能喝还能大跳,好得不得了。”我决定不动声色。
“许哥,我和你可是过命的交情的,有什么问题你可得和兄弟说。你这还叫没问题?好好看看自己的脑门子吧。”说着狗根子就掏出自己的手机,递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部三星的彩屏手机,有个前置的摄像头,打开了就能当镜子用。我自己还用的是黑白屏的诺基亚,狗根子这小子究竟是从发了笔横财啊?
可是一照手机,我就没心思想其他的了。因为我脑门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块紫红色的斑,足有半个巴掌大,我原以为是在哪里不小心落得灰,就伸手去擦,可是面皮都蹭得痛了,那块斑还是好端端的在那。
“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老子前天洗完澡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我有些急了,我才二十岁,连个女朋友都没找过,现在脸上长了这玩意,以后还怎么讨媳妇啊。
“这是蛊斑啊。”狗根子一脸好像见到鬼的表情。
“什么蛊斑,你小子懂个屁啊,再别是什么传染病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心里也虚得很,萧老道说我肚子里的蛊虫只是假眠,随时都会醒过来。我这一路上都没事,怎么一到了苗人的聚居地就出了蛊斑呢?
“许哥,这事你可真得相信我,因为我被人下过蛊,当时脸上就长了这么个玩意,不过颜色是青黑色的,但是位置和你的一模一样,就在脑门子正顶尖上。”
“你也中过蛊?快给我说说。”
狗根子竟然也被人下过蛊,而且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我要是不让他现身说法一下,都对不起我和他的兄弟感情。
“不就是那次砚山苗寨的事情么,许哥你离开文山后的第二天,我身上就开始不对劲,后背上痒的出奇,用手一抓,就一块一块的往下掉皮,没一夜背上就血麻拉糊的,真是吓死个人。”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皮肤病,想去省城的大医院瞧瞧,但是村里的老人一看见我脑门子上的蛊斑,就说是被人下了蛊了,得去寨子里找苗人的祭祀瞧,否则跑去北京上海的医院也不顶事。结果我就去薄竹山找了一个苗寨的祭祀瞧病,吃了他配制的苗药,当晚我就拉肚不止,不过拉出来的都是些黑漆漆的像芝麻一样的小虫子,一连拉了两天,第三天病就好了。”
说话间,狗根子的一张胖脸拧得紧皴皴的,这些确实不是啥美好的回忆。
“对了,那个苗族祭祀给你配的是什么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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