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师父竟然和苗寨的族长是老相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连忙凑到师父身边讨好他。
“师父,您早说你认识他们的族长,刚才也就不会闹出那么多事情了。有这份关系在,给我驱蛊的事看来十拿九稳啊。”
谁料师父摇了摇头,说驱蛊的事情得找大祭司,族长说话不好使,而且因为当年的事情,乌晃不一定还想见他,所以刚才只报了大祭司的名号。
我又问大祭司是谁,难道比族长说话还管用不成?
师父说祭祀在苗寨里只管住持祭典,一般不插手苗寨日常的事务,但是水牛坝不同,大祭司是族长乌晃的亲姐姐,也是他当年的一位老相识,所以说话很有分量。
“咱们来这找的不就是大祭司吗,看来我有救了。”我一听差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谁知道师父一言不发,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满满的都是故事。
我的心里登时就咯噔了一下,看来驱蛊这事难办了。
011蒙周南璃
蒙周川把我们领到了一栋小竹楼的面前,说这里就是大祭司的住处,然后便急匆匆的走开了。
我瞧了瞧,这小竹楼只有两层,屋前屋后都种着不少竹子,除了环境比较清幽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里真的是花苗一族大祭司的住处?
师父却叹了口气,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记得,然后便径直走上了楼梯。
我本想直接跟上,不料却被狗根子一把拉住了。
狗根子一脸贱笑的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什么老相识啊,我看你师父和大祭司根本就是老相好。”
其实我心里也这么想来着,因为师父一提起这个大祭司总有些怪怪的,让我不由得不向这方面想。但是为人弟子的,这个时候还是要维护一下师父颜面的,所以我严肃的呵斥了狗根子。
狗根子不以为然,他说道士也是能娶妻生子的,以他的经验十有**错不了。
我咂了咂嘴不再作声,难怪师父到了这里变得有些畏首畏尾的,要真是一段纠葛了五十年的感情,那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我和狗根子走进了主楼二层的房间,师父正和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苗人女子对面而坐,除此之外根本瞧不见第三个人。
“师父,大祭司人呢?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我径直走到师父身边,顺带拍了苗人女子一个马屁,心想万一她是大祭司什么人呢。
“去,别没大没小的。”谁知师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呵呵”
苗人女子轻笑了一声,我这才发现她长得还真是漂亮,清水出芙蓉般美得很纯粹,眉目之间倒是和那晚出现在我屋里的苗人少女有几分相似,不过眼前这个苗女,在清秀之余还多出了一丝成熟的韵味,比那个苗人小妮子勾人了不少。
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两人该不会是姐妹吧。
“天石,这就是你收的徒弟?”苗人女子说着给师父面前满上了一盅香茶。
“我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只能收个徒弟给我养老送终咯。这茶几十年不喝了,还是这么香。”师父一咕咚就喝下了整杯茶水。
“凤栖梧,这红茶的名字还是你当年起的。每年我都会亲手采上一点,一直在等你回来。”苗人女子幽幽的说道。
“嘿嘿。”师父尴尬的笑了几声。
“快看,快看,我说的没错吧。”狗根子使劲的在我耳边嘀咕着。
不用狗根子提醒,我也看出了眼前这两位关系非同寻常,可是这位清秀佳人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出头,怎么可能和我那满脸褶子的师父有什么感情纠葛呢?
“传说有一种叫情蛊的玩意,可以让苗族女子一直保持青春美丽,直到临死之前才会失效,原来都是真的啊。”狗根子继续在我耳边嘀咕。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这个在收药人之间流传的故事了。
“这玩意要是弄出去卖,富婆们不得拼命啊,这得赚多少钱?”我也和狗根子嚼着舌头。
“嘿嘿,你这个徒弟怎么满脑子都是钱啊,好有趣。”
女子抬起水波粼粼的眸子瞟了我一眼,我赶忙低下了头,乖乖的站好,心里默念非礼勿视,这位再漂亮可也是我的准师娘啊,尤其她真实的岁数也足够做我奶奶了。
“小伙子,情蛊可不能让女人永葆青春,倒是能惩罚负心的男人。”女子若有所指的笑了笑,我就看见师父埋着头猛喝水,吭也不吭一声。
我和狗根子被打发到了墙边的小凳子上坐着,然后就看着师父和他的老相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本来还想听听师父他老人家年轻时候的八卦,可是两个人从天南聊到海北,可就是对五十年前的事情绝口不提。
我干咳了两声,示意师父该提提正事了,徒弟我现在可是危在旦夕,他们老两位再聊聊,我肚子里的龙蛭就该醒来找吃的了。
可还没等我师父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连串蹬蹬蹬的脚步声,从楼梯上走进来一群苗人,为首的是个老头,看起来比师父年轻些,一身紫色衣褂,头上顶着个大笸箩似的包头,胸前挂着一串银链。
“乌晃”师父先打起了招呼。
为首的老头正是水牛坝苗寨的族长蒙周乌晃,老头子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那叫一个干练,不过他并没有理睬我师父,而是径直走到茶桌前坐下了。
“你们都进来吧。”乌晃老头招呼门外的族人。
第二个走进来的也是一个老头,黑衣黑袍,拄着根拐杖,看身形我觉得有点眼熟,等他在我对面一落座,老头和我异口同声的惊呼了一句。
“怎么是你?”
这第二个黑衣老头竟然是那天晚上闯入我屋子的苗族老汉。
师父啊师父,咱这回可算撞上枪眼了。
我暗道一声不好,下意识的就要往门口跑去,可是还没跑出去两步远,鼻子里就闻到一阵香风飘过,然后脚下被人一绊,哐当一声摔了个嘴啃泥。
“你竟然没死!”说话的是个少女,声音清脆好听,只是动作就不那么文雅了,她一脚踩在了我的头上,压得我动弹不得。
“小美女,别来无恙啊。”我嘬着牙花子说道,心里却暗暗叫苦,怎么连那个爱动刀子的小苗女也在这儿啊。
“阿幼朵,不得无礼,他们是寨子里的客人。”
还是师娘说话管用,这个叫阿幼朵的小姑娘立刻挪开了踩在我头上的脚。不过她接着就朝着我小腹处踢了一脚,疼的我蜷缩着身子直吸冷气。
“南璃姑婆,就是这个该死的汉人弄丢了我们的龙蛭蛊,快杀了他。”少女倔强的说道。
我一听有些怒了:“你这小婆娘名字挺好听的,怎么心肠这么狠,上次勾弄那虫子咬我还不够,现在又想害我?
“你!”少女杏眼一瞪,怒指着我就要发作。
“阿幼朵!”师娘又喊了一句,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不可违逆的意味。
毕竟是自己的长辈,又是寨子里受人尊敬的大祭司,阿幼朵小姑娘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撅着个嘴气鼓鼓的站到了一边。
原来师娘叫南璃,还是小苗女阿幼朵的姑奶奶,我一寻思,想在苗寨里少吃点苦头还是得抱紧南璃师娘的这棵大树才行。
“老萧,五十年了,你就收了这么个徒弟?连我老三家的小孙女都能一巴掌掀翻他。”蒙周乌晃见我吃瘪似乎很开心。
“嘿嘿。”师父只是笑了笑,没做声。
“乌晃,天石收这小家伙入门才两天功夫,什么都还没教呢。至于阿幼朵从小是怎么练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南璃师娘帮着说话道。
我赶快从地板上爬起身来,打眼一瞧,这老三位有说有笑的,看来感情还不错啊,进门前师父那股犹豫不决的模样又是为了哪般?
“南璃师娘、乌晃大叔,我确实是刚进门,什么东西都没学呢,刚才让你们见笑了。”我点头哈腰的和苗寨里的两个大人物拉着关系,尤其“师娘”叫的那是一个清脆响亮。
这一声师娘叫出口,三个老家伙的表情可就精彩了。师父是老脸一红,连忙训斥我,让我不要捣乱。乌晃老头则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满脸的尴尬。倒是南璃师娘本人笑的花枝乱颤。
“老萧,你这徒弟如此油嘴滑舌,倒是颇有你年轻时候的神韵。”乌晃老头朝着师父挑了挑大拇哥。
012血泪养成的龙蛭蛊
我师父倒是不在意,过了许久才对乌晃老头说:“五十年不见,我以为你都不愿意认我这个朋友了呢。”
“哈哈,在你老萧眼里我乌晃就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人么?”乌晃老头哈哈一笑,忽然神情又变得有些落寞:“姐姐都已经不怪你了,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再说当年的事也不全是因为你。”
“行了,都过去五十年了,还提它做什么。”南璃师娘连忙来打圆场。
三个老一辈的人在一起聊天,刻意的热络着也刻意的回避着什么,倒是等苦了我和狗根子这两个想听八卦的人,究竟五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是越来越好奇了。
我举目望去,叫阿幼朵的那个小妮子也一副贼兮兮的神情凑着耳朵在偷听老辈们的谈话。
同道中人啊,我朝她笑了笑,谁知道那小妞一撇头,满脸都是瞧着狗屎的表情。
狗根子像是瞧出了点什么,问我是不是认识阿幼朵,怎么她对我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说和阿幼朵见过一面,不过闹了些小误会。
“误会怕是不小吧,这小妞的眼神都恨不得吃了你,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啊?”狗根子脸上挂着一幅暧昧至极的淫笑。
狗根子就是个三观完全不正的家伙,我也懒得搭理他了,因为师傅那儿有了新情况。
首先开口的是那个黑衣老头,我记得他好像是阿幼朵的爷爷来着,那就意味着他也是族长乌晃和祭祀南璃的三弟。
黑衣老头一如那晚和我说话时直来直去,他一撩袖子说道:“萧道长,五十年前我还不懂事,所以不知道你和阿哥阿姐之间的故事,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寨子花了五十年才培育出来的五只龙蛭蛊全都在你徒弟手上弄丢了,你总得给我们个说法。”
我一听就炸毛了,这老头子说话不仅直来直去,而且还忒不要脸,我要是知道那些龙鳖子是能要人命的玩意,打死也不能要啊。
于是我大声嚷嚷道:“老人家,话可不能这么说,偷虫子的又不是我,我顶多算个销赃的。说起来你们保管不善的责任比我更大吧。”
有师父师娘撑腰,我还怕你个寨子里三号之外的人物么?老子做生意这么些年,论口才可比你一个连汉语都说不周整的苗人老头好得多了。
黑衣老头没想到几天前还能随意揉捏的汉人小子这会儿竟然敢这么大声跟他叫板,眼睛瞪得有乒乓球大,嘴上的两撇胡须更是气得一抖一抖的。
“汉人小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黑衣老头气势汹汹的用拐棍指着我。
我用眼角余光偷瞄,看见小妞阿幼朵果然又抽出了她那柄明晃晃的小苗刀,正用颇为不善的眼光瞧着我。
我不动声色的往师父和蒙周南璃身边挪了几步,心里才有了底气。保持气势是重要,但这得建立在人身安全的基础之上。
“老人家,我说的可能不中听,但都是些大实话。不过只要你们能帮我取出身上的龙蛭蛊,我砸锅卖铁也会补偿你们。”
我当时并不知道龙蛭蛊身上的故事,以我的想法,苗人们生活在山里,物质上应该挺紧缺的,就算是请他们给我驱蛊的代价,这笔买命钱倾家荡产我也得出了。
“闭嘴,别乱放屁。”骂我的是师父,相处两天还没见他这么严厉的骂过人,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难道我真说错什么话了么?
黑衣老头带着一阵风跑到了我的跟前,我见他抡起了自己的拐棍,以为他想揍我,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了头部。可是黑衣老头并没有动手,只是把拐杖杵到了我的鼻子尖上,气的一抖一抖的。
“小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黑衣老头脸色发青发白,我看见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这老头真生气了。
尽管老头的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可是我一点都不敢擦,生怕触怒了他,大棍子就直接照我脸上招呼了。我只好向着师努嘴使眼色,可是他就跟没看见似的,直接扭过了头去。
“小子,你知道龙蛭蛊是怎么来的吗?那是拿人命换来的!你要真想补偿我们,很简单,直接拿命赔吧。”老头说完抬杖欲打,不过动作偏大,有些吓唬人的意思。
“乌央,够了!”南璃师娘站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龙蛭蛊的事情确实和他没关系,只怪我们寨子内部出了叛徒。”
“对,对,对。”我忙点头不迭:“我和那小子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龙蛭是这么要命的东西,纯粹是无辜受牵连啊。您看我现在不还危在旦夕呢么?”
“你给我闭嘴。”师父跳起身来,一脚就把我踹倒了,在地上滚出了几米远。
狗根子赶忙扶我起来,问我怎么样。我低声告诉他没问题,师父看着踹得重,但是一点都不疼,这是好让我离那个乌央老头远一点,属于变相保护。
“我的姐姐,五十年寨子里牺牲了多少族人才换来了那么五个龙蛭蛊,我不甘心啊。”乌央垂下手中的拐杖,一屁股坐回了板凳上。
“当年阿幼朵还没满岁,她娘就为了让龙蛭成蛊而丢了性命。本以为等阿幼朵到了十七岁,能种蛊了,她娘用性命换来的蛊虫却被人偷了,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乌央皱纹累累的脸上老泪纵横,屋子的一角也传来了阿幼朵隐隐的啜泣声。
我一下子就懵了,龙蛭蛊这玩意怎么还扯上人命了?偏偏还是阿幼朵那小妞的娘?
我连忙问师父乌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师父叹了口气没有吱声,倒是南璃师娘开了口。
苗人的传说中,蚩尤战败之后,他们的祖先便退守到了现在生活的这片土地上。来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能保证族人们能够安身立命,不被山野里的野兽侵扰,也不被原住民劫掠。
可是作为苗人最引以为傲的自保力量,蛊巫和祭祀在和华夏部落的战斗中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蛊巫和祭祀在原始社会里,不仅担当着保护族人的重任,平时还要负责给族人们看病以及教授知识,蛊巫和祭祀的绝迹就意味着整个苗人族裔的断绝。
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一批合格的蛊巫和祭祀,就成了当时三苗部落的头等大事。但是想要培养出蛊巫和祭祀,无论是天资还是时间都是缺一不可的,根本没可能速成。可是天无绝人之路,苗人们在梅里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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