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果笑笑,没有答话。
吕凯又问:“前些天童总在这里放了一辆沃尔沃suv,后来说有人来拿钥匙,当时我不在,估计拿钥匙的人就是你吧?那车是你的么?还是童总买给你的?”
于果不想纠缠这个话题了,他想起吕凯在自己背后那灼热的目光,渐渐明白了前因后果。于是他说:“车是童总的。我给童总当过几天司机而已。”
“嗯,你还挺老实的,不怎么吹牛逼。眼下我这里没什么合适的职位,我要是让你干重活,你会不会有意见呢?毕竟你给童总开过车,我这庙小可容不下你这么大的仙儿啊。”
“您见笑了。我听领导的,您怎么安排我,我就怎么干。”
吕凯并没有领情,心想:“哼,你不说我就猜不出来了?童总把你送到这里来镀金,一步步提上来罢了。物业对于学历的要求最少,在这里也最好提拔。”
他并不认为童雅诗真的能跟此人结婚,此人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凭着几句甜言蜜语和侥幸的破案就获取了童总的芳心,那也只是童总一时兴起罢了,肯定不会长久。
要知道童家家大业大,童雅诗就算一时被迷了心窍喜欢于果,童本初则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掌上明珠和偌大的产业被这小子轻松划拉走了。别忘了,当初副市长的儿子都没成功,何况是这小瘪三?
既然于果不可能当董事长的女婿,吕凯也认为自己没必要巴结于果,再说巴结他也未必能让他记得住自己,未来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这小子镀金就镀金,跟自己没关系,要是一旦把自己的位置给顶了,那就真是不共戴天了。可眼下还没有撕破脸,吕凯也不会太过为难于果。
吕凯睥睨着他,轻蔑地说道:“行,现在还没有多余的电脑,你去仓库找个旧桌子,就先凑合着吧。对了,今天大扫除,你下午把这几间屋子好好打扫一下,一定要弄干净,尤其是窗玻璃,这关乎我们小区的形象问题,听明白了吗?”
“好的。”于果刚回答,接着就来了电话,于果接过来,里面传来了孟灵熟悉的声音:“是……是……于大哥吗?不……不好了,请您快来医院,我……我说不清楚,他们要把您的钱拿走!请快点来吧!”
于果一惊,别的事他无所谓,但孟灵的声音颤抖,估计是被吓着了,自己必须要去看一看。于是他收起手机,对吕凯说道:“吕经理,真不好意思,我确实有点急事,先走了,您别介意!”
说罢就一阵风地跑出去了。
起初于果的态度还算恭谨,吕凯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见这小子正跟自己说着话呢,竟然马上接手机,这还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这会儿又立马跑了,拿自己当什么了?
想到这里,吕凯勃然大怒,吼道:“你给我滚回来!不然你以后别来上班了!”可哪里还见于果的踪影?
他越想越气,干脆跑到二楼的物业经理室,敲门后进去就抱怨诉苦。
谁知物业的霍经理不动声色地听完后,冷冷地说:“小吕,你该管的事就管,不该管的事别管。”
吕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据他所知,霍经理还是很公正的,怎么这次居然明着向着那小子?
“你跟我这么多年,我也不妨提醒你,小于来去自由,他在这里上班,那也只是挂个名儿而已,这是童总的原话。董事长要求每个人都必须打卡,他只要四次打卡签到都做到了,其他时间就可以自由支配,你千万不要真把他当成自己的手下了。这么说你还不懂的话,那我就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吕凯悻悻地点点头,告别霍经理,走得远远的后破口大骂,把茶杯甩了出去,砸得粉碎。由于他脾气暴躁,物业上下都清楚,有的员工经过也躲得远远的,没有谁敢触这个霉头。
于果快速打了车,一路前往胶东山医院,尽管距离很近,可毕竟走路还是有点慢,为了孟家人,哪还在乎这一点点打车钱。
到了医院后,他专门去打听了一下孟根生怎么样了,是否做好手术了,在几号病房。毕竟他没有跟着孟灵一起上楼。
医生告诉他,手术费五万元已经交了,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孟根生已经脱离危险,正在养护,但肯定没有大事了。于果大喜,问清楚病房后,就赶快乘坐电梯上楼。
刚一出电梯,楼道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有的护士提醒他们不要这么大声喧哗,却根本无济于事。
于果心下一沉,听声音是从孟根生住着的病房里传来的,便快速跑过去。迎面一个又黑又瘦的家伙看着他走过来,皱着眉头说:“你是干什么的?这里面有事,闲人莫入。”
于果淡淡地说:“孟先生,你不是医院工作人员,我进去不用经过你同意吧?”说罢随手一拨,黑瘦子一下子像陀螺一样转了两圈,晕晕乎乎地就被拨到另一边墙上。
见于果这就进去了,拦住也来不及了,脑子一团乱麻:“这……这小子是他妈谁啊?怎么知道我姓孟?”
于果刚推开门,顿时也有些激动,尽管在表情上依旧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但心里难免回忆起当年种种。
这屋子里除了另外两张病床之外,孟根生病床周围站着的一圈人,每一个于果都认识,而且印象深刻,他们都是孟家的亲朋好友。
屋子里有两个人正哭得稀里哗啦,一个是于果曾经的准岳母戴淑芬,这个苦命的女人穷了一辈子,含辛茹苦地拉扯了两个女儿长大,偏偏大女儿得了绝症离世而去,而现在共患难大半生的丈夫又遭此横祸。
孟灵哭得梨花带雨,十分惹人怜爱,当她抬起头看到于果时,那种惊喜就仿佛一个即将溺水而亡的人看到了一条坚固雄壮的大船。这时,她的泪水像珍珠一样晶莹剔透地四下飞溅,看起来有一种十分哀伤的美感。
于果看到小姨子伤心成这样,十分不理解,钱明明足够用了,手术费也交了,手术进行得很成功,看来病床上的孟根生也没什么大碍,为什么要哭成这样呢?
孟灵大喊一声:“你来啦?”
于果点点头,在因不解而暂停激烈争吵甚至谩骂的众人之中穿过,走到孟灵面前,柔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戴淑芬也很诧异地看着他,心想:“这是谁?难道是孟灵的男朋友?没听她说过啊……”(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0089 又是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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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跑了几步站在于果身边,可脸红得却更厉害了,心里扑通扑通狂跳:“他……他应该不会把我们俩之间的交易说出来吧?”
于果看了看孟灵,也没说话,但眼神就是在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孟根生在床上躺着,似乎是在熟睡。
孟灵有些沮丧地刚要开口,就听到一个嚣张的大妈夜枭一般扯着嗓子喊道:“别说那么多废话!快还钱!”她长得像极了沙皮狗,脸腮要落到肩膀上了,眼睛很小几乎快看不见了,却凶得很,浑身喷着完全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浓香水,看上去令人作呕。
孟灵又掉下眼泪了:“大姑妈,能不能别这样,钱我们会还的……”
另一个秃头大胖子掐着腰说:“大侄女,你别现在弄得跟受害者一样,就好像我们都是坏蛋,要逼死你似的。你摸着良心说说,你爸爸被车撞了,是谁在几个小时内把钱借给你们的?整整三千块呀!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大妈接茬道:“对啊对啊,大家合起来,给你凑了一万块,这还不够意思吗?本来我们还不打算要你马上还钱的,你写个借条也就罢了,毕竟手术费要五万块。可欠钱的现在成了大爷了啊?你明明有十万块钱,你还问我们借钱?马上还钱!”
“对!马上还!”众人七嘴八舌地喊道。
孟灵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于果,说:“这十万块要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一定马上就还钱,但这十万块是我一个朋友临时借给我们的,这是人家的钱,我们不能拿着借来的钱去还款呀……请各位长辈等等吧,光手术费就得五万,住院费还有后期观察,也需要用钱,各位能不能等一个月,要是我爸爸真的没事了,我就去打工赚钱,尽早还给你们……”
大姑妈冷笑反问:“打工?你打个屁工?你干销售一个月才几个钱?现在明明有闲钱,你却偏偏攥在手里不给,你是什么东西你?”
看似是二姑妈的女人附和道:“就是,你小时候我们都多疼你,现在长大的翅膀硬了,开始赖账了?”
秃头大胖子不怀好意地说:“丫头,你小时候挺诚实的啊,现在怎么谎话连篇?你要是有能一下子掏出十万块的朋友,还用得着向我们借钱?别瞎吹了!这钱怎么来的,还不知道呢!”
孟灵哭喊道:“大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太过分了!我一定会还给你们钱的,但这十万块是别人的,不是我的,我没权利给你们呀!”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傻子也知道的道理,你死活赖账还哭哭啼啼的,弄得就跟我们是坏人一样,你这小妮子真腹黑哈!”
秃头大胖子忽然瞥了于果一样,带有威胁意思地说:“怎么着?找了个年轻小伙来助助威,要吓唬吓唬我们?”
孟灵泣不成声,但还是说:“这……这就是我那个朋友,借了十万块给我……”
众人一惊。他们都是胶东市区最贫穷的城市底层家庭,甚至不见得比得上富裕农村的村民,跟那些郊区等待拆迁的城乡结合部村民就更没办法比了。因此普通家庭除了一套四十五到六十平米的房子全家居住外,最多也就只有三五十万的积蓄,一下子掏出十万块可是他们很难想象的事情。
但他们都很自豪自己的城市中心血统,认为无论外来人口混得多好都是“土鳖庄户老巴子”,只有他们才是城里人。其实三十年前,只有海岸街这个洋人一条街是城区,往外走几步就都是平房了,整个胶东市都是无数村庄组成的。
因此秃头大胖子先问道:“是嘛?小伙子,你是市里的?”
于果点点头,毕竟这些人也是孟家的长辈,得做到基本的礼节。
“你跟孟灵是什么关系?这十万块真是你的?”孟大姑妈狐疑地打量着他。这个女人和孟大伯,也就是那个秃头大胖子,貌似是这群人的头头,就算众人七嘴八舌的,也的确是以他俩为尊。
于果不动声色地说:“是我的。我是她的朋友,她的父亲出事了,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孟灵忙说:“这是借,不是给的。”她明白,自己终究需要用身体来偿还。可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心理障碍了,自己的父亲能活下来,一半靠动手术的医生护士,一半是靠于果给的钱,这是恩人,自己是无怨无悔去报恩的。
孟大伯眯着眼看着于果:“我怎么从来没听说,丫头有你这么个朋友?看样子岁数不对,也不像是同学呀?你这样子……啧啧,也不像是能拿出十万块的样子……”
孟大姑妈心领神会,大声道:“看不出来呀!小时候挺老实的,怎么现在这么奸猾?丫头,你跟这小子串通好了吧?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就能说这十万块钱有主儿了?你不认可别怪我们不义!我们大家借给你一万来块我们是要利息的!”
戴淑芬忙不迭地说:“他大姐,肯定是要给利息的,你放心呀……”
“不是银行那点可怜人的利息!我说的是高利息!我们平时挣个钱也不容易,经常存在高利贷那里放贷,这一万块最少也能放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你应该还给我们一万二!”
其实她这是胡扯,月利息肯定远远没这么高,而且经过高利贷的一层盘剥,他们这些借给高利贷钱的人能得到的利益就更少了,最多一年百分之十六左右就算多了。
可孟灵和戴淑芬都是老实人,高利贷与她们的生活离得太远,她们哪里懂得?一听又多了两千,不由得大急:“怎么会是一万二呢?”
“那我们不管,我们付出了好心好意,付出了善良和亲情,付出了宝贵的时间,难道这些就不是钱吗?一万二难道还算多吗?大家说对不对?”孟大姑妈就像是女性版的希特勒,煽动力很强,引起了一片叫好。
孟大伯也说:“大姐说得没错!你手里现在还有四五万呢!把我们应得的一万二还了又怎么了?想赖账?那是天理不容!”
于果突然开口了:“这钱是我的,全部是用来给孟灵的父亲治疗的。为什么要给你们?”他刚才一直沉默不语,几乎抵消了他进来时带给众人的惊讶,大家都以为他被人多势众的亲友们镇住了,谁想到这时候突然说出这么强势的话,都不禁一愣。
最震惊的当然是孟灵,她可记得很清楚,自己压根就没告诉他名字,而是只说了“二妹”,因为自己曾经还有个姐姐,所以临时起了这么个代号。其他亲友跟自己说话也是用“丫头”或者“大侄女”、“外甥女”来替代,可没有直呼自己的真名啊。
可这个于果大哥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名的?
她脑子一团乱麻,仔细一想又明白了:“也许是他不放心给我这么多钱,毕竟十万块不是个小数目,所以他在医院打听过我……”
孟大姑妈眉毛一下子挑到天上:“你怎么证明这钱是你的?这钱上写着你的名字?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这虽然是纯属耍无赖了,可孟家众人竟然都纷纷表示不错。孟大伯则跟着喊道:“这钱现在要先还清了债务,再说到底是谁的,何况还不一定属于你呢,谁知道你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丫头花钱请了你来演戏,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看不穿?”
“我们仁至义尽了,大家说是不是?要是我们真的不讲亲情的话,你父亲能这么顺利地做完这个手术吗?我们如果手术之前问你们要钱,你爸爸能活下来吗?可以说,你们一家三口现在还能团聚,也全靠我们,现在问你们要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钱,有什么不对?”
于果虽然发现他们跟当年一样恶俗,十分厌恶,可毕竟他们是孟家的长辈,而且也的确在关键时刻借给孟灵钱了,也不算是十恶不赦。尽管这些人再怎么穷,也不至于大姑妈、大伯、二姑妈三个家庭一起凑了一万块,这分明就是做做样子,这时候见孟灵手里有钱,又红眼了。
于是于果说道:“这钱确实没写名字,但确实是我的,但我没有义务向你们证明。”
孟大伯冷笑道:“呀哈,理屈词穷,现在开始耍横了哈?小子,你才多大?有没有二十五?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呀?”
于果淡淡地说:“如果你们拿了一万两千块,就可以走了吗?以后再不来骚扰孟灵和她的爸妈了么?”他也确实决定要自己出这一万二了,只要能让孟灵和她妈妈耳根清净就行。
孟大伯一听有戏,跟孟大姑妈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来他还是更希望大姐拿主意。
孟大姑妈一阵怪笑,尖酸地说道:“光一万二就行了?当初大丫头被查出癌症,明明必然是个死,可她们家非不死心,非要借钱续命,最终还是去世了,我们也是出了力了!”
孟灵和戴淑芬逆来顺受,但是大姑妈用这种语气说孟凝,她们是忍受不了的,眼睛里都冒出了火光。
孟灵一改之前的柔弱,大声说:“那件事我们很感谢你们!可我们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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