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彭震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份了,意犹未尽的说:“我女儿要求真不高,这么点就够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越想越觉得这厮是大混蛋。
我们在一起厮混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他被秘书电话轰炸要回去开会。匆匆走了,走之前跟我说:“你妈妈的事情别担心,我已经跟金戈说过了,会全力追捕的。”
我点点头,彭震能帮忙的地方,恐怕也只有这个。
“你自己多小心,越是关键的时候,越要谨慎。”这话原本是我父亲跟金戈说的,我旁听到了一句。这时候又转来跟彭震说,他正在接手最关键的时刻,可不能出什么问题。
彭震亲我的脸,“你要是给我生个女儿,我保准宇宙无敌。”
那粘粘糊糊的模样,可真是让人不忍看。
彭震走后,我又休息了一阵,才整装待发去医院。心里有些负罪感,我妈妈昏迷不醒的时候,我竟然,在跟彭震厮混,想想也真是罪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我妈妈在当天晚上突然伤情恶化。
医生说:已经脑死亡了,再救已经没有意义,建议放弃治疗。换言之就是放弃心脏起搏机,让我母亲安乐死。
我强烈反对!
开什么玩笑,只要她还有心跳,那她就是活着的,就要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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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一个什么都豁出去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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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到了这一刻,似乎都被残忍的揭开。强烈建议我放弃为我妈妈继续治疗的人,是我的父亲。
呵呵,所谓的父亲!
我心中出现了很多冷然的情绪,对父亲,之前我曾经给过很多的理解与体谅,我觉得他不容易,毕竟我妈妈的个性实在不能说是好相处,所以就算是我父亲多年从未对我尽到过一点点的责任,我也还是有些偏向他。
帮理不帮亲,我认为我做的没大错。
可是到了今天我才突然明白,为什么我妈妈的性格会变成那幅生人勿进的样子。完全是被逼的,一个会在紧要关头放弃她性命的丈夫,跟这样的人过一生,要是能生出安全感来,那才是见了鬼!
面对父亲的决定我强烈反对,“什么叫继续治疗下去没有意义了?她还有心跳,她还有呼吸。她明明可以醒过来,你为什么要她去死?”
父亲看着我,眼睛里多是无奈,也带着点着沉痛,可我觉得那点沉痛根本无关痛痒,甚至在这个时候看起来有些惺惺作态。
他想要结束我妈妈的生命。却又作出这幅心痛的样子给谁看。
“嘉嘉,医生已经说了脑死亡,你明不明白脑死亡是什么概念?在这样拖着她,是对她的残忍!”
“什么叫拖着她?我是要救回她,你别跟我说什么脑死亡,这世界上脑死亡病人奇迹醒过来甚至恢复正常的案例不是没有。你别以为一句脑死亡就能夺去我妈妈的生命!”
太可怕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第一次有了当年母亲的心情,眼前的人,他想夺去我妈妈的生命,而这人却有恰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这样的感受恐怕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了的。
不仅是我父亲。还有我三叔,三婶他们都来劝我。
意思没有什么偏差,都是要让我放弃我妈妈的治疗,只要轻轻地拿去她鼻息间的氧气,下一秒她就会离开,永远的离开我。
我觉得这个世界是疯了。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想要杀死我的妈妈,她已经这么惨了,身怀重病,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为什么,这些人都不肯放过她。
我抓牢了妈妈的手,在心底里不断的默念,我不定不会放弃她的,绝不会。
就像她当年没有放弃我一样。
有些东西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我才觉得冷酷,叶家的人,都巴不得我妈妈下一刻就死。
许横是站在我这边的,对于叶家的人,她的态度比我还要激烈的多,被我父亲还有三叔三婶劝过几次,被许横听到后,她是绝不妥协的,甚至破口大骂。
什么叫救治没有意义?
只要还有哪怕是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概率,也要救。
就算是我妈妈这样永远的沉睡下去,我也不愿意自己亲手送她去死。
金戈倒是没有跟着我父亲的脚步来劝我,而是他找来了京城非常著名的医生来会诊,结果当然是相同的。一个癌症病人、车祸致其重伤,这样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救的必要。
是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说没有什么救的必要。
这样的话简直像针一样的扎着我。什么叫没有救的必要,这个生死线上挣扎的人,是我的妈妈。唯一的亲人!
有没有必要,应该我说了算,而不是所谓的医生,还有我妈妈所谓的丈夫。
我暗下决心。跟许横商量,“我打算给我妈妈转院。”
许横看着我,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你没瞧出来吗?这些人都盼着我妈妈死呢,住在这里,保不齐哪天我们一个错眼儿,我妈妈就被人害死了,我不能容忍那样的事情发生。”
许横眉头一跳,“那行,你说转去那家医院?”
这里是高干病房,一般的病人想住进来都住不进来。
现在我们却想着搬出去,搬到外面的医院,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医术是否高明,我妈妈的情况,根本救耽搁不起,而且这一身支持她活下去的设备,一般的医院里根本没有。
再者,她目前的情况,怎么搬挪也是个重要的问题。
离了这些机器,她分分钟都会死。
我心里发难,问许横说:“你那边有没有什么门路?”这问的就是陈东野那边了。
不知道陈东野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的医院可以联系的。
许横摇头,“他那种身份,自己伤了都不敢往医院跑,哪里能有什么接触的医院。至多都是土大夫,阿姨现在的情况,哪里敢让土大夫治。”
别说治,走恐怕都走不出去。
我没办法,只能给彭震打电话,虽然我非常不想给他添麻烦。可是事关我妈妈的生命,我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通了电话,彭震那边吵嚷的很,他的声音非常的疲惫。
我心里觉得抱歉,可还是顾不上其他,原原本本的说了我母亲的事情。
彭震开口第一句问的就是。“你打算怎么办?”
谢天谢地,他没有说出让我放弃治疗我妈妈的话来。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该怎么办,人有时候能坚强似天,却也有不可避免的柔软地方。
他大概就是我的柔软吧。
我问彭震。“我想要跟我妈妈换家医院,叶家的人,我不放心。”
我已经不在说什么爸爸三叔这样很亲密的称呼,人到了关键时刻才能看出感情来,他们能让我亲手放弃我妈妈的命,那就不是我的长辈。
我心理不再承认。
彭震沉默了一阵。像是在思考,然后跟我说:“现在转院不明智,你那家医院的各方面都是很好的,还有就是你妈妈的身体,他们治疗了那么久,用过什么药也最了解,要是贸然的转院,怕会更加的糟糕。”
他定了定说:“这样吧,如果你不放心,我就调人过去守着,保准除了你跟许横,谁都接近不了你妈妈。”
“这样可以吗?”
彭震说的冷静又沉稳,我似乎在一瞬间就被他安抚了下来,这其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妈妈目前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挪窝。
“好的,我跟许横说一下。”
“嗯。”彭震应了声,“我最近可能忙的很。你自己照顾好自己,遇上事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我有心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他那边的环境会那么吵杂,甚至我隐隐的听到了哭声。
可没等我问出口,他就已经挂了电话。
我心中其实有些感觉的,只是没有机会问。
之后我跟许横说了彭震的意思。许横当然支持,不仅支持还说:“也不能全让彭震出人,我回去跟陈东野说说,他手下的人多得很,也派些来,三班倒,这样就能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
我点头,“还有就是医药费的事情。”
既然跟叶家都闹翻了,那就不能在舔着脸在要人家的钱。我也不知道我父亲他们口口声声的要让我放弃为我母亲治疗,是不是心疼钱了。
要知道我母亲现在每天靠机器维持生命,其实是非常花钱的,一天最少就要一千多块。这还只是机器的钱。
其他的东西还没有算。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我父亲他们,也不一定是没有钱,更有可能是他们觉得这个钱是完全没有用处的,所以没有必要花。
我妈妈一条命的钱,他们觉得是浪费。
我重振旗鼓。咬住唇跟许横说:“只要他们出钱,他们就有发言权。我身上还有原本卖房子的钱,现如今都投给我妈妈用,不用他们的钱,让他们都给我滚远点。”
许横戳我的额头。
“你说说你,你是女儿。难道我就不是干女儿了吗?这医药费必须有我的一份啊。”许横跟彭震一样的语气叹,“你就不能柔弱点,哭一哭不行吗?到了这个时候,最难受的人是你,看起来最坚强的人,怎么还是你。”
哭?哭给谁看。
我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她的命现在就纂在我手上,我背负着两天命在生活,哪里还有哭的权利。
说干就干。
我去医院余存了钱,特别说明从此之后不许再收叶家的一分钱。我真的肃起脸来,还是有些震慑力的,我想这种震慑力大概是来自于我的坚决。
一个什么都豁出去了的女人。
是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然后我拒绝跟我父亲还有三叔他们见面,真的,我连看到他们都不愿意。
最后,就是彭震还有陈东野安排的保镖到位。
除了我跟许横,我妈妈的病房里任何人不得进入。
安顿好一切,我开始正常的上班,我还要挣钱,我的那些钱迟早有用完的一天,我已经打定主意,我妈妈大概会这样沉睡一二十年都有可能,不过只要结果是好的,她无论睡都久,我都会支持。
睡在医院的时候多,睡在家里的时候少。
不多的几次都是彭震能抽出时间的时候。
他心心念念着女儿,几乎每一次见我,都要忘情的狂欢,我也把这样的情事当作解压的工具,能让我暂时忘记辛苦。
我们一起还去看过顾夏跟孩子,在彭震工作的间隙中。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这样严防死守,甚至不息跟所有人闹翻,撇清关系的情况下,我妈妈还是没能逃的过毒手,她被人拔去了吸氧管,沉睡中跟这个世界永别,当然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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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林枷,难道你不想知道害死你妈妈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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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去医院的路上,我不断的想,会是谁做的,明明我已经那么严格的控制了可以接触我妈妈的人,为什么还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脑海里出现很多人的影像,父亲、三叔等等等等,没出现一个,都令我咬牙切齿,恨不能去跟他们撕扯、决战。
到了医院,看到的,却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许横坐在我母亲身边,而我母亲的脸上已经盖上了白布,证明她已经离开。
白色的,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白色的。是那么的冰冷又压抑,我问:“是谁?”
简单的两个字,像是撕扯着五脏六腑,疼,撕心裂肺的疼。
许横抬头看看我,平静的说,“是我。”
她机械的重复,“是我动的手。”
难以置信,我放尽了天下人,却从没想过最后给我致命一击的人是许横。我惊呆了,然后歇斯底里的吼,“你疯了!她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明明你跟我说过的,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活着!你难道忘了吗?”
许横早已经准备好我会有这样的情绪,她站起来,用一种痛惜的语调说:“林枷,面对现实吧。”
什么面对现实!
我根本就不想听。
甚至我心头泛起层层的后悔,“就不该相信你的,她到底不是你血肉相连的妈妈,所以她死了,你也不过就是掉两滴眼泪。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我真是后悔,真是后悔。”
我妈妈的命,对我来说的重要程度,当然是超越一切的,没有她,哪里来的我。
从我妈妈脑死亡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我不断的坚持,甚至查阅了很多国内外的案例,明明出现过很多关于脑死亡病人奇迹恢复的情形,我总是相信,我妈妈有一天能够恢复。
没想到一切就这样毁于一旦,根本不给我哪怕是一点点的缓和时间。
我疯了,那种不由自己控制的无力感。
许横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她的性格比我还要烈性。哪里经得住我这样的话,她奋力的把我妈妈身上盖的单子掀起来。
“林枷,你好好看看,如果我们的坚持,是让她不断的受这种罪,那么我们跟罪犯又有什么区别呢!”
被单下,是母亲身无一物的身体。
白皙的刺人眼。
可更为刺眼的,是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小孔,那都是仪器在她身上留下来的痕迹,一个完全脑死亡失去意识的病人,要用呼吸机还有心脏脉搏器来支撑生命,说起来容易,可真的操作起来,真的是每一天都是折磨。
我闭了闭眼睛,“她会好的。”
要不是心里有这样的一个信念,我恐怕早已经支撑不住了,面对这样痛苦挣扎的母亲,并不是只有许横觉得难以忍受,我同样如此,不是不心痛的啊。
许横哭着摇头,“别在自欺欺人了枷枷,你看看啊。”
她拉起我妈妈的手,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能称之为手,而是爪。每一寸皮肤都松弛下来,骨架上吊的皮肉,看起来已经不是瘦骨嶙峋,而是。恐怖。
从我妈妈癌症化疗开始,她就瘦了很多。
而昏迷的这段时间,更是完全不能进食,全靠营养液维持着生命。
这样的消耗,足以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许横紧握起我妈妈的手,没有半点的恐惧与害怕,满满的都是心疼。她说:“林枷,如果你口中的能好,是要她将来醒来,面对着残破的自己,那还不如就让她痛痛快快的离开。她这辈子受的苦够多的了,咱们别在为她加上一笔了好吗!?”
从我妈妈得病化疗,到后来车祸,我是极少哭的。
因为知道我是最坚实的那一道防线,如果我崩溃,那么又有谁去坚守着最后的防线,保护住妈妈的生命与安全。
到了这一刻,我却像是身上极重的东西被卸下了。
并不是轻松的感觉,只觉得疲惫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松动,大脑在告诉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们一起喊着,你可以哭了。
像是一场群起的战争,我在瞬间击垮,根本站不住,蹲在地上大哭。
我坚持的太久了,跟全世界抗争,只有了能让我妈妈有更多的一天可以活下去。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可我作为女儿,是万万不可能放弃掉她的命的。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那我就还有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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