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很想你,父皇也很想你。
这几日,父皇日渐憔悴,做梦的时候都会叫你的名字。
父皇还说,如果你愿意回来的话,他以后都会听你的话,只要惹你不高兴的事,他都不会再做了。
如果你还在为从前的事生气,那么自己跟自己生气是没有用的,你可以回来打他、骂他,把你所有的怨气告诉他,他才能感同身受的知道你心里所想,而不是一个人憋着,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独自承受的时候,即便远远离开,也不会真的快乐。
当一个人心里有疙瘩,唯一的解决方式不是绕开那个疙瘩,因为毒瘤永远都在那里,哪怕暂时绕开,回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时时刺痛,唯一的方式是彻底把那毒瘤拔出来。
好了母后,鸽子的腿太细,若是写太多怕是会飞不起来,下次再说!
哦,还有最后一句——我很想你。】
夏梵音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来,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
除了开头那句我想你,后面都是关于某个她不愿意想起的人——如果不是最后那两句如此幼稚的用词,和她如此熟悉的字迹,她简直要怀疑非离的鸽子被偷了!
当然,她现在也不得不怀疑,那小兔子崽子非要留在宫里,就是为了帮他父皇勾她回去!
她撇了撇嘴,拿起笔,刷刷的在信纸上写了起来。7
第998章 那一刻,她的理智好像生生陡然被撕成两块
非离已经彻底失去了和他母后通信的机会,甚至,他就连母后的回信也看不到。
好气!
他忍不住去找他父皇,可是认识到自己打不过也骂不过这个暴君,他只好乖巧的挤了两滴眼泪出来,“父皇,您就给我看一眼吧,只要看一眼就好了!”
他眨了眨眼,轻轻的扯着他的袖子,“好不好嘛~~~以后母后再给我写信,我都告诉您!”
权倾九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本想说他已经没有机会再收到信了,可是当目光接触到他眼眶里的盈盈水光,眸色忽然震了震。
眼前的小脸仿佛跟记忆中的某张脸逐渐重合了。
头疼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明显,只是瞳孔微微收缩,脑海中一帧一帧的闪过她曾经的笑靥。
从前,她好像……也是这样拽着他的手,故作委屈的撒娇?
权倾九眸色深了好几度,喉结滚动,“好。”
他拿出刚刚收到的信,展平了,放在非离面前跟他一起看。
前面大多是问候,又说了一些她最近遇到的趣事。
权倾九淡淡的看着,俊美的脸上粗看之下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细看却会发现浮现着某种不自觉的温柔。伴随着他心底隐隐的怅然若失,落在信条上的目光显得格外专注。
她依旧没有提到他。
不过,他似乎也早就料到了,寥寥的勾了下唇。
却在目光扫到最后一排时,蓦地顿住了。
【还有,在此郑重的警告你啊,不准再给他说话!不准再当他的传话筒!】
非离,“………”
权倾九,“………”
他对上非离狐疑望过来的目光,淡淡的道:“你看着朕做什么,后悔看了这封信,下次不想看了?”
非离,“………”
哼!
…………
就这样,夏梵音慢慢的从燕城朝着南诏方向去,还跟非离保持着几天一次的通信频率。
每次过城门的时候,依旧防守森严。
权倾九并没有放弃找她,相反地,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跟她纠缠下去了,派出的人一波接一波。
她起初也没什么感觉,可是通信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那只信鸽忽然就停在了皇宫里,再无音讯。
夏梵音等了近十日,等来的却是太子病重、京城那边遍寻名医的消息。
她的行程一下子耽搁下来。
哪怕是距离京城并不算近的边城,这个消息也很快就传遍大街小巷。
那一刻,她的理智好像生生陡然被撕成两块。
一块是让她回到皇宫,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非离,哪怕她最后不得不永远被囚于那个牢笼之中。
可是另一块却是告诉她——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故意设计的,为的就是用非离来引诱她欺骗她,让她再次回到那个地方,好来个瓮中捉鳖。
于是她茫然无措,不知道该选哪条路。
一整天,她都心神恍惚。
雾落看着她精神衰败的模样,神色复杂,从外面买了饭菜回来,回到他的身边,她却没有动筷。
“夏梵音。”7
第999章 可她做不到永远这么理智,所以还是会忍不住怪他
男人刚刚开口,她就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跟我说话,让我自己冷静一下。”
雾落蹙眉,并没有如她的愿,“或许这只是他虚晃一招故意为之,可如果是真的呢?如果这是真的,如果你没有回去看看,万一非离出事了只怕你要后悔一辈子。”
她自嘲轻笑,“所以连你也要劝我回去?”
雾落眸光微凝。
顿了许久,“公主殿下,你还爱着他吗?”
女人睫毛轻轻一颤,闭了闭眼,笑声更寡淡了些,“我跟他之间的问题,早已不是爱或不爱。”
“你没有否认。”
他漆黑的眸漾着笑,有几分无奈、有几分黯淡、还有几分无法捕捉的情绪,“所以事到如今,其实你还是爱着他的——哪怕你死都想着离开他,可你还是爱他,对吗?”
夏梵音神色一冷,收起了所有的笑,冷冷淡淡的看着他。
雾落不偏不倚的看着她的眼睛,笑意不减,缓缓的伸手,似乎是想要碰她的脸。
只是伸到一半的时候,她陡然侧身避开了。
他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无声的尴尬蔓延,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
夏梵音淡淡的错开视线,“我不知道……”她眸色深凝,“曾经用尽全力的爱过一个人,大概永远都没有办法再这么用力的爱上别人……但是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离开他。”
累了。
不是爱不爱的问题,只是在一起太累,耗尽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她已经承受不起任何一点点的动荡,所以她宁可再无动荡——何况她的心太小,哪怕理智上可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可她做不到永远这么理智,所以还是会忍不住怪他。
雾落看着她许久,眼底闪过某种释然的笑。
原来如此。
他做了这么多,也没有办法做到最初想做的那样。
他亲手伤害他们拆散他们,为的就是如今这样么?
雾落眼神闪了闪,低低开腔,“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必回到他身边,还能保证非离不会出事。”
她震了震,“什么?”
…………
权倾九收到最后一株绛珠草的时候,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
彼时他脑海中正在想,她到底会不会回来?
她的心思太难猜,当记忆一点一点的回笼,想起很多的曾经过往,每次他以为她会决绝的不留余地的时候,她却会心软,可当他以为她会心软的时候,她的心却又跟石头一样硬。
这一次,她会相信非离出事吗?
“皇上。”
浮尘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进来。
权倾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什么事?”他的目光落在浮尘手中的木盒上,“拿的什么?”
浮尘毕恭毕敬,“这是苏太傅刚刚托人带来的,说是……”
他神色复杂,没来得及说完,男人便已经打开那木盒,露出里面十分罕见的……绛珠草?!
浮尘微微一震,这回是彻底忘了要说什么。
权倾九看到绛珠草的瞬间,眸色陡然沉了下去。7
第1000章 她就……这么讨厌他?
不详的预感铺天盖地的涌上心头,所以当他看到木盒中那张字条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修长的手指几乎是僵硬的伸出去。
他缓缓的捻起纸张,好半响,才翻到正面……
【绛珠草。】
短短三个字,熟悉的字迹。
权倾九又是一震,脸色蓦地阴沉下去。
就是她给他的答案么?
甚至连多写一个字都懒得,好像把绛珠草给他,就已经仁至义尽。
自从她离开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已经不会动怒,只剩下那点可怜的思念和坚定的想要把她找回来的决心而已,然此时此刻,看到绛珠草的刹那,胸腔里积压的怒意还是陡然被掀翻了。
她怎么能这样?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她就没想过万一是真的么——为了躲开他,她就连非离也不管了是吗?
她就……这么讨厌他?
这个认知,让男人的眸色又沉了好几个度,晦暗的颜色如同打翻的泼墨,深如汪洋,蓄着说不尽的怒与冷寂,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攥着手中的字条,像是要把那宣纸捏个粉碎。
“谁把这东西送来的?”
冰冷的嗓音传入耳中,浮尘蓦然一震,急忙答道:“皇上,是苏太傅送来的……他说,对方把东西放在苏府就离开了,他连人都没见到,现在根本无从查起。”
“去找——总有人看到的!”
权倾九满脸阴沉之色,冷怒的一字一顿,“只要把人找出来,但凡能提供消息的,赏黄金千两!”
话音刚落,男人迈开长腿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出去。
可他刚到外面,又是一封信传来。
面色沉晦的男人边往外走,边把信打开,原以为跟绛珠草比起来,已经没什么能挑起他怒意的。
可是当他面无表情的把信打开,看到信纸上的内容,沉晦的脸色瞬间冒起了森森寒意,已经不能用阴鸷来形容。
或许,僵硬更贴切。
修长的身影甚至不可抑制的颤抖着,男人呼吸粗沉,眸底燃着剧烈的火苗死死盯着那几个简单的字,好像要把信纸射出一个洞来!
…………
南诏,三王府。
大红绸缎挂满了整个王府,彩带翻飞,喜庆的颜色渲染着强烈的喜气,每一个下人脸上都带着笑。
府里的下人笑着走到雾落跟前,“王爷,裁缝到了。”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看着门外走来的一脸淡漠的女人,他俊美的脸色温和了几分,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把丫鬟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裁缝到了,你是打算现在量尺寸呢,还是先休息两天再量?”
女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无所谓,随你。”
“不可以无所谓,不可以随我,你选一个。”他笑着道。
“……雾落。”她似乎想说什么。
可是男人率先打断了她,“就算是敷衍,你也给我敷衍得像些。”他嘴角的弧度逐渐淡下来,“我对你就这点要求,这样都做不到吗?”
夏梵音微微抿唇,“……既然人都到了,那就现在量吧。”
话落,便又重新转身走了出去。
雾落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神色更淡了,目光深远而复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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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1章 各取所需而已,没什么不可以——她早过了在乎那点仪式的年纪
身旁的丫鬟欲言又止的注视着他,似乎想说什么。
雾落收回视线,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
丫鬟抿了抿唇,怯生生的道:“王爷,是不是奴婢们伺候的不好,惹了姑娘不高兴啊?”
王爷本就是个美男,又是南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哪个姑娘不想嫁啊?可是王爷领回来的这位却是怎么怎么无动于衷,好像成亲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喜事。
雾落勾了勾唇,“没什么,她就是这个性子。”
“……是。”
丫鬟作了一揖,目送他远去,微微的叹息一声。
…………
雾落脚步很快,大步流星的追上前去,直到快要追上她的时候,才笑出了声,“公主殿下,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他故作无辜的腔调,“还在生我的气吗?”
前方淡漠不起波澜的声音响起,“没啊,不是你说的么,裁缝到了该去量尺寸了。”
“没啊你就不能给我笑笑?”
“你不是对我就那点要求?”
“………”
雾落自己被她气笑了,“是,对你要求不高,但是你可以高兴点么?我不想看到你丧着张脸,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犯了莫大的错误,罪大恶极对不起你。”
她身形微顿。
好半响才回过身来,黑白分明的眸对上他的视线,“不是,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没有人强迫我也没有人犯错。我需要绛珠草,你需要一次婚礼……可是雾落,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夏梵音看着他,“虽然你堂堂南诏小王爷想娶谁都没问题,娶我一次也不会影响你日后再娶别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将来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跟她成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
雾落脸色僵了一下,转瞬即逝,继而就换成了似笑非笑的伪装,“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跟我成亲啊。”
夏梵音脸色平静,“若你执意如此,我会遵守承诺。”
她不想回北狄,所以跟雾落做交易,送回了世上最后一株绛珠草——不管非离是真病假病,总能免于灾祸,而她也可以因此免于权倾九的烟雾弹。
而雾落想要的只是一场婚礼,婚礼结束之后他们各自自由,她想去哪里都可以,他也承诺了不会再跟着她,各取所需而已,没什么不可以的——她早已过了在乎那么点仪式的年纪。
顿了顿,“希望你也是。”
男人微微一笑,“当然。”
他以性命起誓不会再骗她,那自然不会再骗她。
雾落看了眼已经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裁缝,眸光微凝,淡淡的笑道:“走吧,去量尺寸。”
…………
裁缝量尺寸的时候,雾落并不在屋内,他就像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安静的守在外面。
裁缝还颇为诧异,“姑娘,您是怎么认识咱们王爷的?还没听人说,王爷对谁这样好过呢!”
夏梵音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要多说的意思,“碰巧认识的。”
如果不算坑她的那几次,其他时候雾落也确实是尽力尽力帮她。7
第1002章 哪怕选择那个人,也不要他么?
裁缝也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又问了许多。
夏梵音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天儿,回答他的话,还时不时的被勒令抬手或转身。
做着这些熟悉的动作,眼前闪过的却是曾经千岁府里的一幕幕——那个时候,也是成亲,而且同样是不得已的成亲,可是那时候心里似乎是带着期待。
那个时候,她大概也从未想过,这辈子还会有第二次婚礼。
果真是世事难料。
不过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大概就是后来打消了逃走的念头——如果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遇到过权倾九,如果她从来没有爱上过那样一个人,哪怕她只能活到十八岁,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一生潇洒快乐,除了生死没有其他要考虑的问题。
“姑娘。”裁缝的话打断她的思绪,“姑娘?”
“嗯?”夏梵音眼神一闪,疑惑的看着他,“好了吗?”
“是啊,完成了。”裁缝恭敬的笑道,“您可以让王爷进来了。”
“好。”
夏梵音捏了捏眉心。
不想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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