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花儿早就醒了,听到了外面的轰隆声,到处是撞裂,屋子里的桌子板凳一起乱飞。
吓得她用被子蒙上头不敢去听,女孩子感觉到猛烈的撞击把她连同被窝一起甩在了地上,扔进了墙角。
花儿的胆子小,她不敢嚎叫,不敢挣扎,瞪着恐怖的大眼看着墙壁一点点裂缝。
屋顶上的瓦块一块块落下,掉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
最后一声轰隆传来,一块石头刚好砸了她的右腿,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女孩眼前一懵,啥也不知道了。
我赶来的时候花儿已经被埋在底下一个多小时了,小顺子爬碾盘上,就知道哭。
我上去抓住了他的肩膀,焦急地问:“你姐嘞?”
顺子抬手指了指倒塌的废墟,我立刻扑过去,用力掀开那些瓦块和碎石。
现在大地震还没有完全停止,四周还在不住晃荡,余震的冲击波依然肆虐,只是比刚才小了很多。
谁还顾得上危险,心里就是想着怎么把花儿救出来。
顺子如梦方醒,也疯了似得,一边嚎叫一边翻腾,手指都抠出了血:“姐!你别死,千万别死啊……。”
终于,一块石头被移开,显出了花儿长头发的小脑袋,女孩已经昏迷过去多时了。
庆幸的是,在房屋倒塌的时候,花儿的身体被摔了墙角处。
一根掉下来的檩条救了她一命,支起一个三角形的空间,倒下来的土墙没有砸中女孩的身体,而是砸在了檩条上。
我心里不知道是惊是喜,赶紧用手指在花儿的鼻子前探了探,还好有呼吸。
当抱起花儿的身体,想把她拉出的时候,却没有拉动,这时候才发现她右脚上还压着一块石头。
我猛地扑向那块石头,双臂一较力,大喝一声,一百多斤的石头被扔出老远。
哈腰抱起了花儿,将女孩柔软的身子纳进怀里。
花儿终于睁开了眼,女孩俊美的脸蛋一红,眉头一皱,喊了声:“初九哥,好……痛啊。”脑袋一歪又昏死了过去。
这是我跟花儿第一次亲密接触,她还没成年,身上的衣服很少,哪儿都是白的,哪儿都是柔滑的,胸不大,微微鼓起。
这充分证明她还是个姑娘,没有经过男人雨露的滋润。
上面一件背心,下面一条短裤,她的脑袋就依在我的怀里,贴在我的胸膛上,两条白腿也搭在我的臂弯里。
那俩腿好长,好白,好细腻,浑身的肌肤白嫩如雪。
这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夏天荷塘里的莲花,还有一股异样的体香扑面而来。
虽然不想看,可还是看得很仔细。
她也感到了我怀抱的温暖,山梁一样的健硕臂膀第一次为她遮风挡雨,让她放心依靠。
这一时刻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怀念。甚至三年以后,她依然没忘掉这一幕,同样跟我有过一段感情的纠葛。
花儿的右腿又红又肿,估计骨头受伤了。
不知道她别处有没有受伤,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给她检查身体。
三个人跌跌撞撞,冲向了村南的那片打麦场,因为那里的地势最平坦。
我爹跟有义叔早就严阵以待了,他们在救人,帮着伤者包扎伤口。
打麦场这头到那头,净是人脑袋,净是人腿,白花花一片,净是人们的哀嚎声。
一下子将花儿交给我爹,顾不得休息,再次扎回了村子。
第三个要救的人,就是杏儿跟瓜妹子了。
杏儿跟瓜妹子都是女人,她俩住一块,那座老房子已经特别破旧了,最容易坍塌。
天知道两个女人有没有逃出来?反正环顾四周,没瞅到她俩。
于是,我慌乱不堪,脚步踉踉跄跄,连滚带爬扑向了杏儿的家。
余震还在肆虐,地上净是碎石头乱瓦块,脚下的道路很不平整。
赶到杏儿哪儿,深深吁了口气。
谢天谢地,虽然这座老房子东倒西歪,到处是裂缝,还好没有坍塌。
可两扇窗户已经破败不堪了,随着大地的抖动,几乎被晃得散架,上面的窗户纸也被扯得千条万缕。
我走进院子扯开嗓子喊:“杏儿,瓜嫂,你俩在吗?我来救你们了,别怕…………”
想从门口冲进去,可是房门根本打不开,已经从里面上了闩,推了两下没推开。
一眼看到窗户,飞身而起,抓向了窗棂,哪知道划拉一声,窗户就被拽散架了。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飞身跳了进去。
屋子里早已狼藉不堪,墙壁上是条条的裂缝,大地震已经把房屋撕扯得七零八落。
桌椅板凳全部散了架,锅碗瓢盆满地都是,炕上也是凌乱不堪,可我没有看到杏儿跟瓜妹子的身影。
心急如焚,再次大声呼叫:“杏儿,瓜嫂,你们在哪儿啊?”
杏儿跟瓜嫂哪儿去了呢?
其实她俩就在屋子里,躲进了炕洞的底下。
乡下的土炕都这样,大多数村民都会在土炕的旁边修建炕洞。
炕洞的作用是冬天放煤球,干柴什么的,也可以用来放杂物。
炕洞的上面铺的是青石板,石板非常结实,即便上面的屋顶坠下来,也不会将石板砸裂。
大地震来临的时候,杏儿跟瓜妹子就醒了,俩女的感到了不妙,于是冲向了房门。
可房门根本打不开,尘土哗哗开始四处掉,屋子里的东西被震得乱七八糟。
俩女的知道是地震了,显出绝望和无奈,觉得一定会被砸死。
还是杏儿聪明,一下扯了瓜妹子的手,头朝里屁股朝外,顾头不顾腚,飞身冲进了炕洞子。
进去炕洞,她俩双手抱着脑袋,就像两条受了攻击的狗嗷嗷大叫。
竭力忍耐着慌乱和恐惧,等着大地震的过去,她们已经嚎叫两个多小时了。
我来回一瞅,终于瞅到了杏儿跟瓜妹子的屁股。
俩女人撅着腚,屋子里黑洞洞的,就炕洞子哪儿亮,好比四盏一百瓦的灯泡,亮光闪闪一尘不染。
杏儿跟瓜妹都没穿内裤的习惯,当闺女的时候就不习惯穿。
乡下的女人就这样,非常随意,很多女人选择不穿内裤的,睡觉的时候一丝不挂。
因为这样睡起来比较舒服。
有男人就更不必穿了,脱来脱去的忒麻烦。
这下好,她们的秘密被我窥探了。
看到俩女的浑身哆嗦不住颤抖,两只大白鹅扑闪着翅膀左摇右摆,我的心终于落在了地上。
赶紧在她俩的屁股上分别拍一巴掌,说:“杏儿,瓜嫂,别怕,我来了,来救你们……。”
杏儿跟瓜妹都要绝望了,感到了死神的来临。
一眼瞅到我,眼泪哗啦涌出来,身子一扭,同时扑来抱了我的脖子。
杏儿还在我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她是激动,也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宣泄。
杏儿问:“初九哥,疼不疼?”
我说:“疼。”
杏儿说:“疼就对了,证明俺还活着。”
卧槽!证明你还活着,应该咬你自己啊,咬我干啥?莫名其妙!
瓜妹子哭得很厉害,说:“初九,俺的小九九,嫂子是不是死了?咱俩是不是在阴曹地府见面?”
想不到瓜嫂会撒娇,抱着本帅哥,俩黝黑的乃在我的胸口上乱蹭,分明是占便宜。
我说:“别哭了,过去了,没事了,活着就好……。”
第345章 触目惊心(4)
当杏儿跟瓜妹子穿上衣服,被我从即将塌陷的房屋里救出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
苍茫的大地芳草萋萋,远处的山渐渐清楚了,近处的树也渐渐清楚了,整个村子跟死过去一样。
梨花村的房子除了我家,孟哥家跟陶二姐家,几乎一间不剩。
桃花村的房子,除了陶寡妇跟大东的新房,同样一间不剩。
至于杏花村跟野菜沟,两个村子全部平了,一望无际。
因为房屋全部倒塌,能见度很好,一眼能从村子这头看到那头。
那些逃出来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
老人坐在地上剧烈嚎啕,年轻人疯了一样扑向死去的家人。
大部分人拿着铁锨,撬杠,开始忙活。拨开一块块砖头和石头,将亲人血肉模糊的尸体拉出来,抱在怀里打着滚嚎叫。
我想跑奶奶庙里去救小丽,却发现小丽姐出来了,抱着孩子站在高岗上。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奶奶庙的小学没事,坚固无比。
这座经历了几百年风雨的古老建筑,竟然在大地震中悍然挺立。
不知道真的有神明保佑,还是巧合,奶奶庙的三座大殿毫发无损。
小丽跟狗蛋留下的孩子也是安全的。
于是,我最后一个目标,冲向了陶二姐的家。
陶二姐的家是新房子,打了立柱,圈梁,红砖都是水泥垒砌,除了上面的瓦片脱落,一点事儿也没有。
可找来找去,却没有发现女人的下落。我想她一定跑出去了,只是人多,不知道躲在哪儿。
可做梦也想不到,她跟二毛一起在红薯窖里。
他俩在红薯窖住很久了,最近的陶姐整天在红薯窖跟二毛鼓捣,折腾,翻江倒海。
昨天大地震来袭,俩人蒙了,紧紧抱在一块。
那个红薯窖非常结实,二毛跟陶姐全部躲过一劫。
没找到陶姐,我只能返回打麦场,继续营救伤员。
目前,我是仙台山人的精神支柱,只要是我出现的地方,仙台山人立刻会凝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势力。
我大手一挥,调度有方,迅速将人们分成了三队,第一队有孟哥带领,跟没有受伤的年轻人从废墟中救人。
第二队有大东带领,来回拖运受伤的人,立刻抢救。
第三队有杏儿,瓜妹子跟陶寡妇带领,安排老人和妇女,开始搭建帐篷,烧开水帮着救人。
就这样,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拉了出来,有的已经死去很久了,有的还有一口气。
死去的就被拉在一边,扔死猪死狗一样。
不多会儿的功夫,打麦场上就被拉过来一片尸体,地上的死尸就垒起老高,像是一座座小山。
鲜血顺着打麦场的地面流淌,将整个打麦场染得红糊糊的,净是血汤子。
这些死去的人有的被砸成肉饼,有的脑袋被砸掉半拉,有的是石头从肚子里穿过,当场一命呜呼,每一具尸体都是血乎拉吉的。
没有断气的就被抬平地上进行抢救。
我爹跟有义叔施展浑身解数救人……
碧莲婶子被抬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死,她的身体从中间断裂,一块尖利的石头砸中了后背,她被拦腰斩断,肚子里的肠子也被扯了出来,呼呼啦啦拖了一地。
从担架上抬下,她还在嗷嗷大叫,两边的人用力一扯,撕拉!女人的双腿从腰部就跟身体脱离了,整个人断成了两截,肚子里的五脏六腑掉了一地。
女人大叫一声:“啊!”就晕了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稼轩叔被抬过来的时候,他的一条腿已经被砸断,里面的骨头完全断裂,外面只有一点皮肉相连。
我爹举起一把利斧,跟切肉一样,咣当!帮他剁掉了断腿,一强子血喷出去老远。
稼轩叔打着滚叫唤起来。
我爹命人将稼轩叔死死按住,不让他动弹,跟缝补衣服一样,拿出针线,帮着他将伤口处迅速缝合。
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
虽说本人是有名的小中医,可从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跟爹老子比起来就没他的经验丰富了。
不这样做不行,稼轩叔的腿已经保不住了,只能让他先活命。
我赶紧卷袖子冲上去,帮着爹一起忙活。
另外让茂源叔将从前大暗病时购买的一百副银针拿过来,给所有的伤员止血。
现在唯一的困境是药品不足,医疗条件和医疗器械也不足,所有的给养跟护理都跟不上。外面的救援队伍也过不来。
大地震引起山体滑坡,山外的道路彻底封锁,这里变成了一座人间的炼狱。
一个个伤员被抬了过来,一个个伤员又被抬走,仙台山的上空好几天都是人们无奈的哀恸声跟啼号声。
这里的伤者不单单有梨花村的,还有桃花村和杏花村的。很多人源源不断被运过来,我跟爹忙得焦头烂额。
天黑以后,营救还在继续,救援也在继续,年轻的挑灯夜战,年老的端茶送水,
香菱跟陶寡妇一马当先,领着村里的妇女,从山上的工地将所有的帐篷拉回来,然后搭建在村子的四周。
土坡上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妇女们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了大家面前。
苦难和恐惧把所有人的心紧紧捆绑在一起。仙台山人表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亲热和团结。
这是一次空前的大地震,方圆数百里的人全部遭受了灭顶之灾,仙台山四个村子,加上外来工两千多人无一幸免,一晚之间就损失了近五分之一的人口。
三天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失血过多,得不到良好的医疗而丧命。
人们的尸体被整理出来,一个个埋进了仙台山的山坡上,高高鼓起的坟头一座挨着一座,白帆飘荡,哀恸之声十里可闻。
五天以后,天色终于变了,不再炎热,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过后才慢慢凉爽起来。
大地震带给人们的灾难是不可估量的。
人们损失了房屋,丢掉了庄稼,亲人也一个个阴阳相隔,谁也没心思干活,看着满目疮痍的家园,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我跟孟哥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眼睛熬得通红,竭尽全力,只是救活了一少半的人。
夜深了,天空非常干净,星星一眨一眨,风儿也变得很柔,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劫难一样。
村子里灯火阑珊,在大东的抢修下,电力恢复了,帐篷群里亮光闪闪。
凄凉的夜空里传来一阵唢呐声,那唢呐声很嘹亮,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那是茂源叔在想茂源婶子,老人拿着唢呐,坐在高坡上抒发情感。
很多人听到这唢呐声,想起死去的亲人,眼泪就不知不觉流淌下来。
因为大地震的侵袭,工厂的建设被迫停止,命都没有了,还修个屁工厂啊?
从前盖起来的围墙被晃倒不少,新建了一半的厂房也东倒西歪,很多地方要从头开始。
孟哥把工地上的推土机跟挖掘机也开走了,去疏通山道。
山道不通,外面的救援物资过不来,村里人就会饿死,病死。
山道是一个礼拜以后修通的,那些救援物资源源不断。
公家的人给拉来了米面,被褥,帐篷。
无数的药品跟医疗器械也被拉进大山,救助的医疗队也纷纷走进大山。
这一次,李燕跟小宁也来了。
李燕是作为医疗的志愿者赶过来的,而小宁,从厂子里拉来了三卡车罐头。
李燕跟小宁一起扑了过来:“初九哥……你们受苦了……。”
我真不知道说啥。其实也没有必要感激她俩,毕竟多年的朋友了。
江百岸是哭着赶过来的,他开了一辆车,走到山口的时候,被拥堵的车辆阻拦了。
小丽的安慰牵挂着他的心。
于是,他就丢掉汽车,徒步而行,一口气冲出去四十里,赶到了山村。
走进村子,他就挨着帐篷寻找,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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