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咬银沉吟一会儿，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嘛。我陈咬银这眼前这三位爷比起来，底子是薄了些。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顾虑的反而要少一些。而且说句实诚话，少帅我愿意相信你，哪怕赌输了，少帅您也不会拿我陈胖子当炮灰。真要掉脑袋，您少帅肯定会在我陈胖子前面。那我怕个鸟哦。您少帅神仙一样的人物，都舍得自己的脑袋，我陈胖子一个粗的不能再粗的粗人，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又有什么舍不得？”
“再者，少帅您也不一定会输啊。总之我现在对您，可是信心十足。少帅您要是把这笔买卖给做成了，您是一人得道，那我陈胖子，还不得跟着少帅您鸡犬升天咯？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我犹豫个屁。我陈胖子现在唯一担心，就是少帅您瞧不上我这点儿身家和关系。”
陆羽笑了笑，说道：“陈胖爷你说的什么话，我陆羽现在是来者不拒。你愿意信任我，该是我陆羽的莫大荣幸才是，那就这么定了，你跟着我干。荣华富贵飞黄腾达之类的大话，我陆羽不说。我唯一能给你保证就是，我会拿你当伙伴，要命的事儿，我先来。赚钱的买卖，少不了你。哪怕是要死，我也在你前面。”
陈咬银听了，眼眸泛红，起身拱手，哽咽道：“少帅，您是什么样的人物，愿意这样对待我陈胖子这么一个小人，那我还有什么说的。以后但凡少帅您有所命，我陈咬银鞍前马后，死不足惜。”
他现在，是确确实实，在陆羽这里，感觉到了尊重。
这种尊重，是如皇甫微羽这种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永远给不了他的。
到得此刻，陈咬银才明白，原来他这种小人，也是希望得到认可，得到尊重的啊。
见陈咬银如此，张启灵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直接起身，拱手道：“少帅，您如果真要做什么大事，能不能也算我张启灵一个？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张启灵在杭州经营这么多年，些许人脉还是有的。而且我们干金融的，最容易，就是抓别人的把柄了。皇甫家看起来是巍峨大山，无比强大。但也不是没有漏洞可以抓。事实上，就我知道的，皇甫世家整个家族的资金链，都有不少问题。譬如偷税逃税、洗黑钱这种违反乱纪的事儿，皇甫家也没少干。只是因为现在皇甫家生意做得好，许多大人物，都能从中获得极大利益。所以才对他们的一些个做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么些年，皇甫家嚣张跋扈惯了，也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不乏能量极大，手腕通天的人物。只不过绊倒皇甫家的代价太大，这些人才暂时蛰伏罢了。但若是有少帅您牵头，能跟皇甫家正面硬刚，分庭抗礼，我相信，也会有不少人愿意从旁边出一份力气的。少帅您是明白人，自然明白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这年头的人，都精明得很。信奉的是无利不起早，雪中送炭的事儿，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干。但锦上添花的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更甭提落井下石或者痛打落水狗了。人性的阴暗面，从来就比光明的一面，更加容易利用。”
陆羽听着张启灵娓娓道来，头头是道的分析，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是极为欣赏。
如此看来，这位浦发系在杭州的财神爷，能爬到今天的位置，肚子里，可全都是真材实料啊。
就刚才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其中提到的几个关键点，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看得明白，想得通透的。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个疑惑——
他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猜疑的人，所以他直接就问了出来。
“张哥，你在浦发系，算得上一方诸侯，权利极大，地位也不低，见人都可以高一等。你跟着我周伯伯，也称得上前途无量。我路长青何德何能，能让你向我抛出橄榄枝？”
张启灵笑了笑，直接答道：“少帅果然是个极为干脆的人，那我张启灵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在浦发，确实算得上是一方诸侯，身份地位名利金钱，什么都不缺了。但话又说回来，少帅你觉得，我张启灵在浦发系，还有上升的空间么？”
陆羽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张哥你要是再往前一步，那就是我周伯伯的位置了。周伯伯年事渐高，这几年确实快要退下来了。我也看得出来，周伯伯本身，是极为器重张哥，对你寄予厚望的。但要说张哥以后接我周伯伯的班，却是绝不可能了。浦发虽说不是国营体系的银行，但背后，可是有许多财阀、家族的影子在。周伯伯现在能在浦发说一不二，靠的是他无数年积累的声望和地位。但要是牵扯到继任者的话，就会触碰到浦发系后面几大世家的禁脔。他们绝不可能让张哥这么一个没有世家背景的草根上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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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1章 接连效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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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接连效忠（二）
张启灵摇头苦笑起来，点了点头，说道：“少帅您虽说年轻，却是个彻彻底底的明白人。你说的不错，浦发系，表面上看起来，在你周伯伯的领导下，是能者就能上位。但真正牵扯到一把手位置的时候，却被那些世家牢固把持在手里，连你周伯伯都没有那个能力去挑战，更别说我张启灵了。我在浦发系的发展，已经到了尽头。若是我不跳出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若是一般人，处于我现在的位置，或许就不会多想了。毕竟我一个毫无背景的草根，从无到有，爬到现在的位置，已经秒杀绝大多数世家子弟了，我已经可以感觉到荣幸和骄傲了。”
陆羽笑道：“张哥，这倒是大实话。你的能力，你现在取得成就，便是长青我，也是极为仰慕和佩服的。”
张启灵又是苦笑，接着道：“但是少帅，我真的不甘心。我现在才四十二岁啊。一个男人最黄金、最鼎盛的年纪。我不想就这么虚度一生，我想再往上面爬一步，再上一个台阶。但是那些个世家，他们把这条路给堵死了，我再不甘心又如何？我没有任何办法打破这种壁垒。但是——”
张启灵看着陆羽，眼里开始燃起炽烈的火焰。
“少帅，认识你之后，我张启灵又看到了希望。世家的垄断，阶级的壁垒，我张启灵没有那个实力去打破。但是你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大毅力和大决心。只有跟着你干，我张启灵才能完成我的人生追求。男儿何不带吴钩，八千里外觅封侯。我张启灵也想赌一把，哪怕把我前面二十年积累的所有东西都输掉，我也绝不后悔。”
陆羽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慷慨激昂。
“想不到啊想不到，张哥您这把年纪了，还有如此雄心壮志，还有这般的一腔热血。”
陆羽看着张启灵，郑重道：“行，张哥，所谓却之不恭，受之无愧。你递给我的这把橄榄枝，我陆长青就厚着脸皮给你接着了。你放心，大话我同样不说，但有朝一日，张哥若想对抗浦发系背后的几大世家，真正继承我周伯伯的位置，我陆长青铁定不遗余力的支持你。只要你有那个能力，能得到我周伯伯的认可，得到浦发系上上下下员工的认可，那些个所谓的世家勋贵，若想站出来阻扰，我陆长青绝对会变成世界上最锋锐的一把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张启灵听了，忍不住热血沸腾。
“少帅，有你这番话，我张启灵死而无憾了。少帅，当务之急，便是我们同心协力，斗垮皇甫家这个绊脚石。少帅你若想好了策略，我张启灵便是少帅手下的一员大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陆羽笑道：“有如此人心可用，我陆长青何愁大业不成？区区皇甫家，土鸡瓦狗尔。那些个所谓的世家勋贵，别人怕他们，但在我陆长青眼里，他们算个屁？插标卖首之辈！不过张哥你有句话说的不对。”
张启灵笑道：“少帅，哪里不对？”
“鞠躬尽瘁可以。但死而后已就完全错了。”
陆羽看着张启灵，“运筹帷幄，稳固后方，你来。冲锋陷阵，生死搏杀，那就是我的事。但凡我陆长青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那些个宵小之辈，动你们一根毫毛。这是我给你们每一个愿意在这种危难之际投靠我相信我的伙伴们，最重要的保证，最严肃的承诺。我会用的生命，用我能做到的一切，去执行，去贯彻。”
张启灵和陈咬银听了，彼此眼中，都是浓浓感动。
得主如此，夫复何求？
而马天烈和张大标、张大致三人，看着听着，心里也忍不住沸腾起来。
其实他们的处境，跟陈咬银和张启灵，差离不远。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是大富豪，呼风唤雨，风光无限。
但背地里，却各有各的辛酸。
譬如马天烈——
看起来黑白两道通吃，杭州城数一数二的教父级别人物。
但在真正的世家勋贵面前——
他马天烈算什么？
土包子。
稍微厉害点的打手。
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这种艾利克斯这种世家子弟，表面上叫他一声马叔叔，真撕破脸皮，就敢劈头盖脸，连祖宗十八代都给他马天烈骂完就可以看得出来。
因为在艾利克斯的眼里，马天烈，顶天了说，就是他家的一个家奴！
是奴才。
马天烈甘心么？
他当然不甘心。
但同样的，他也没有办法。
往上爬的路，都被那些个世家勋贵给堵死了。
且他出生草莽，这么些年，肯定做了许多违法乱纪的事情，这些事情，所以没被抖出来，受到国家层面的碾压，就是因为他做了妥协。
替那些个世家勋贵卖命，帮他们赚钱，杀人放火他来，金腰带别人拿去，自己吃点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剩渣。
他愿意这样么？
当然不愿意。
谁愿意谁傻逼。
但是，他没有办法。
把柄在别人手里，他能怎么办？
只能咬着牙噙着血，做别人的奴才，表面光鲜暗地辛酸的活下去。
而现在——
因为陆羽的出现，他看到了打破这种局面的一丝曙光。
赌，还是不赌？
马天烈无比纠结。
赌的话，可能会输。
输了，他就会输掉一切。
但若是不赌，他就只能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
与其说他马天烈是个人，倒不如说，是那些个世家勋贵，养的一条狗！
他愿意做一条狗么？
不，他不愿意。
他是马天烈，是一个十二岁出道，一路披荆斩棘吃尽苦头往上爬，当年为了学武连膝盖都差点跪断裂的马天烈！
他是人，还是个自强不息、努力奋斗的真男人。
他有自己的尊严，有自己的骄傲。
他又怎可能，去做别人家养的一条狗？
“少帅，我马天烈愿意跟着您。请您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次，让我马天烈站起来，堂堂正正做个人的机会。”
寂静的包厢，突然响起马天烈的声音。
他站了起来，背脊笔直，看着陆羽，眼神坚定，前所未有的坚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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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 有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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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我马天烈愿意跟着您。请您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次，让我马天烈站起来，堂堂正正做个人的机会。”
马天烈起身，看着陆羽，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陆羽看着，也是为之动容。
他起身，握着马天烈的手，正色道：“马哥，谢谢你看得起我，有此人心，有各位弟兄听我，我陆长青何愁大业不成？区区皇甫家，土鸡瓦狗尔！”
张大标和张大致兄弟对视一眼。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陈咬银敢赌，马天烈敢赌，他们又如何不敢赌？
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又愿意被那些个世家子弟骑在头上拉屎窝尿？
大家都是俩肩膀抗一脑袋，那些个世家子弟，又凭什么生来就要高人一等？
“陆爷，算我一个！干…他…娘的！”
“陆爷，也算我一个！干…他…老…母…的！”
张氏兄弟眼神交流之后，也递了上自己的橄榄枝。
“很好。众兄弟既然愿意信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你们放心，但凡我陆羽有一口汤喝，众位兄弟就不会饿着肚子。不就是个皇甫家么，这帮孱孙，这几年舒坦日子也过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让他们看看，爷爷们的胃口，到底有多好，能不能把他们给生吞活剥，还不带吐骨头的。”
陆羽冷冷说着，眼神坚定，前所未有的自信。
……
马天烈、陈咬银和张氏兄弟这几人的橄榄枝，陆羽算是收下了。
不过他没有打算现在就把这几人暴露出来。
尤其是陈咬银，这胖子现在还是皇甫微羽的人，至少这位皇甫家的大少爷，现在还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关键时刻，陈咬银就有可能成为那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陈咬银就好像是陆羽埋进皇甫家的一颗定时炸弹。
在最为恰当的时刻，再把这枚炸弹引爆，就算炸不死巨人一般的皇甫家，也能把这个巨人，给炸一个打大窟窿出来。
陆羽不是个做出点成绩，机会盲目自信，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但他也不会过分的低估自己。
单论体量，他肯定没有办法跟皇甫世家比。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胜算。
皇甫世家是强大，但皇甫世家的强大，是群在虚弱缺陷的。
就像一个过分臃肿的巨人，甚至称得上肥胖了，力气是很大，速度却慢的可以，更是没有办法，把所有力量都利用到一个点上。
而他陆羽，就像是一个精悍的瘦子，比力气自然比不过大胖子巨人。
但若真的生死搏杀，他却有机会游走蚕食，一步一步，把这个大胖子巨人给咬死。
皇甫世家这些年得罪过的人……
这些年做的事埋下的隐患……
他们内部的相互倾扎和撕扯……
哪一个方面，陆羽都可以大做文章。
若在平时，这些个小伤小痛，自然不可能要掉这个大胖子巨人的命。
但真到了生死搏杀的关头，这些个小伤小痛，却是能够变成一个一个的大窟窿，让这个大胖子巨人大失血的。
任何战争，都是从一场小的流血事件引发的。
而现在，陆羽就打算主动去引发。
在正式对付皇甫世家之前，他打算先消除了自己这边的一个致命隐患。
想到这里，他摸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平静地说道：“孙修竹，我要的东西呢？”
半个小时后，一个地理位置极为偏僻的茶馆。
孙修竹这个二世祖鬼鬼祟祟的来了，打扮得好像一个地下党工作者，递给陆羽一个文件袋。
陆羽没有废话，直接打开文件袋，看着里面孙修竹收集的资料，眼眸转动，却又让人莫不清楚他的真正想法。
里面的资料，全都是关于以孙文海为首的三支孙家旁系，这些年，是如何欺上瞒下，吞掉主家利益，以喂养自己的。
长篇累牍，触目惊心。
涉及的金额，起码在百亿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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